我摸到楠的手
还是那么冰凉
“别蹲着，地上冷。”我轻声说
楠抬起头，依旧满脸泪痕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狂风呼啸
眼看一场大雪就要落下
“今天，天气不好，你自己回去我也不放心。”我说
“今晚，你就留在这儿吧。”楠怕大风，自己回去怕是又睡不着
晚上，狂风卷着树枝的魅影在窗外横行
倒映在窗户上像是一个个鬼魅的精灵
我看见裹着毛毯的楠，蜷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我费力走到沙发边上
楠的手依旧冰凉
“上床睡。”我轻轻摇了摇楠
“不了”楠的脸上横亘着一道道泪痕
“那我在这儿陪你。”我说着就做到了沙发上
“你别。”楠做起来，轻轻推我
“那就过来。还是要我抱你？”我贴着楠的耳朵，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戏谑
我可以想象到黑暗中楠肯定是一张惊诧的脸
病床狭小，而楠怕挤到我尽量向外靠
“不冷吗？”我问她
她背对着我轻轻摇头
哎，我轻声叹气
然后从背后轻轻搂住她
“你不是想让我告诉你怎么办吗?”我轻轻嗅着她头发的味道
紧紧双臂，尽量把她揽在怀里
“如果，不能分开。那我们就在一起。”我说完明显觉得我怀里的楠僵了一下
“什么？”她突然转过来，鼻尖轻蹭我的鼻尖
“我说，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说完我的唇覆到了她的唇上


饶是前夜一夜风雪
翌日天还是放了晴
而皑皑白雪在日光之下显得更加纯净剔透
阳光穿透窗户洒了进来
温暖、美好
人终究好事趋利避害的动物
那些能带来舒适、愉悦的才是我们需索的终点
这个终点，我将之称为——幸福

怀里的楠大眼睛睁开闭上，闭上又睁开
然后，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
“盖好被子”她的手依然冰凉，我无奈的看着孩子气的她
她委屈的看我一眼
把手收进被中
然后继续眨巴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怎么了？”我被她看得发窘
“我只是确认一些事情。”楠说
“嗯？”我微微扬眉
“嗯，我要确定你、、、不会不见了。”她说
“傻。”我说完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她像只小鹿一样往我怀里蹭
然后，不知怎么的
这个姑娘就有呜呜的哭了起来
“怎么了？”我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我是坏人。”她说着哭的更凶了
“什么？”我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我是坏人。”她又说了一遍，因为哭泣而带着浓浓的鼻音
“为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你一个好好的姑娘，我非要 不停的纠缠你，纠缠你。最后、、、把你、、”她说完，一边往我怀里蹭，一边哇哇大哭起来
鼻涕和眼泪蹭了我一身


我看着楠笑笑，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是把她的小脑袋更近的贴近我的心脏
让她听到我心跳的声音
以此证明我的存在
我不知道人们怎么定义爱情
用什么性质的词语来形容甜言蜜语
我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用石头的话来说，和哑巴也就是一线之隔
但是我觉得很多事情
语言的表达往往是苍白而没有意义的
语言是无实体的东西，大多时候显得浮华而无意义
而此时此刻或是彼时此刻的所做所行
那些确实存在的可以感受的
才是生活最终的本源面目
相较于无形之言我更想给那些我所珍视的
可以看到的、确实存在的——未来


石头推门的时候
楠急急挣脱我的怀抱
想从床上下来却被我一双手紧紧箍住
“去哪儿？”我问她
“嗯，别让她看见。不好。”楠看着我说
话还没说完，石头已经走到了床边
“哎呦，哎呦喂。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还以为闷葫芦你是一夜之间爆肥了。
结果，是XX床贵，没地儿睡了啊。你俩这是”石头说着开始冲我挤眉弄眼
“是”我说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紧身旁的楠
一个字儿，堵住了石头后面所有的话
“你怎么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楠好奇的看着我俩
“吐不出象牙。”我说着，轻轻坐了起来
“你说，早知如此，你弄那么多幺蛾子干嘛。搞得三天两头往医院跑。真是自虐。”石头说着，无奈的看着我。
“你为什么要让她知道？”楠在耳边小声问我
“为什么不?”我看着她，用手包住她冰凉的双手

楠一天三顿的送好吃的过来
石头一天三顿准时来医院蹭饭
并且还振振有词的说
她现在是我的第一保护伞
她告诉伯母我已经搬进了她的宿舍
考试之前就在宿舍住了
然后留下我和楠看着她从我家搬过来越来越多的日用品和衣服发愁
“你这样像搬家一样，阿姨就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她不自己回家拿？”楠不解的问石头
“当然不会，我说她每天废寝忘食的看书，没时间回去拿。阿姨也没有多问。”石头说
这样一来，等我要出院的时候
就留下我、楠还有石头堆着一堆东西发愁
我的腿还打着夹板，我的脑袋还贴着纱布
这样一来，宿舍是肯定不能去了
而回家这条路早让石头给我堵死了
况且，我现在这幅样子回家肯定会把老妈吓坏
“桥洞、地铁、火车站。要不，你住我媳妇儿那去？”石头说
“你放心？”我问她
“放心，我媳妇儿那眼光，能看上我，得高成啥样啊。”石头说着，不屑的看了看我
“我不放心。”楠说着，不满的看了看石头
石头常说，住院的日子多亏有她每天陪着楠臭贫
否则我这样的闷葫芦肯定会直接逼疯了楠
但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
她俩每天这样吵吵嚷嚷的对于一个病人来说
是多大的折磨

“你不放心？那你说，怎么办？”石头说
“当然是去我家住！”楠说着，挑衅的看了石头一眼
“东西拿好”说完就扶着我下了楼
留下楠一边抱怨，一边把一堆东西搬到了车上

楠的家我不是第一次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这次，显的有些局促
石头把我的东西一件件的 搬进来
楠叫了外卖回来
吃完饭石头急急告辞
就剩下我和楠两个人
楠在帮我收拾东西
我在客厅沙发上看书
一会儿楠端着牛奶从厨房出来
“刚出院就这么用功，你想考清华啊还是北大啊？”楠看我认真的样子，笑笑说
我接过牛奶，但是没接话
楠到也没有介意
一边往厕所走一边说
“喝完牛奶过来洗澡。我把水放好了。”
“啊？”我有些惊诧，凭我现在的复原情况洗澡属于高难度动作
“我给你洗啊，莫非你想脏死吗？”楠说着，打趣的看着我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往浴室挪去
浴缸里楠已经放好了热水
我站在门口和她面面相觑
“怎么？你准备穿着衣服洗？”楠问我
“不，不过。”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莫非你自己能洗？”她瞥了瞥我的腿
“能，能 吧。”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确定
“能什么啊，待会儿一不小心你再摔了，看你怎么办？害羞你就拿浴巾裹着。”楠说着，边递来浴巾，边伸手帮我解衬衣扣子
“我，我自己来。”不用看都知道，我的脸现在一定烧到不行
“还真是清纯。”楠无奈的看了看我


洗完澡我乖乖坐在床上，楠帮我擦头发
“你像我妈。”我说完，打趣的而看着楠
“嗯？你嫌我老？”楠拿眼斜我
“我，我没说。”我说完慢吞吞的爬下床假装看书
关上门，听见楠在卧室气愤的咆哮

吃完夜宵
我挪去卧室抱起枕头和被子往客厅走
“去哪儿啊？”楠问我
“客厅。”我边说边继续往外挪
“你要睡客厅？”楠说
“嗯。”我说着，继续往外挪
“你是怕我吃了你啊，还是怎样？要往沙发上睡？”楠说着接过了我手中的被子
“不是。”我正要往下说，就被楠打断了
“不是就对了，你进了我楠姐的屋，就是我楠姐的人。想跑，没门儿。”

几场春雨过后，天气渐渐转暖
高三学子各个摩拳擦掌
我除了周末要回家报到外
其余时间就穿梭在学校和楠家
楠每天也会早早下班
从开始叫外卖回来
到后面的买菜回来
我的身体基本康复
课程不多，也就少去学校
看书累了
做饭就成了我的一大爱好
还有石头也天天打着各种旗号来这里蹭饭
两个月下来石头和楠都抱怨我的饭太好吃，让她们长了不少肉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该是我和楠最幸福的时候
没有世俗的目光
没有生计的牵绊
生活里单纯的只有我和她
只是，这样的日子注定不会太久
太长、、、

五一的时候学校放假三天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
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
放假和不放假的区别不大
每天就是不停的做题
答疑
做题
答疑
时光因为一件事的专注
变得似乎凝滞了一般
我和楠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简单
每天早上起来
早饭
然后送走她我就开始做习题
中途打扫房子作为锻炼
中午她不回来吃饭
我也就随便做个什么打发了自己
然后到了晚上
她会和石头前后脚到家
一个提着菜
一个提着肉
然后，她俩会不停的在厨房出入
无非就是做些偷吃或是打嘴仗的事儿
等六点半的动画片一完她俩就会齐齐做到餐桌旁喊饿
吃晚饭，楠会洗碗，石头负责收拾桌子
晚上楠会在书房处理公务或是上网
我在旁边继续做题
可能一晚上也说不了一句话
但两个人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尴尬
就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劳动节的时候陪老妈吃饭
老妈念念叨叨
无非是复习的太累
最近怎么又瘦了
最后老妈说
“还有一个月了，别住宿舍了。搬回来住吧。我给你弄些好吃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石头今晚没有过来蹭饭
我去买了菜，做了楠最爱吃的咕老肉和蛋羹
楠回到家看到桌上的菜时有些吃惊
“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要赔礼道歉啊？”楠说着一双大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不是。”我边说边帮她盛饭
“那怎么了？”楠问
“我要搬走了。”我说
“为什么？”楠不解的看着我
“马上考试了，我还是搬回家住吧。”我说
“在这里住的不好吗？”楠问
“好是好，但是面对着你，总还是忍不住会分心的。”我说着，把盛好的饭放倒了楠的面前
“嗯，也好。这段时间你好好复习，我不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