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凯》——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跟你分手之后一直不敢打飞机，我怕一高潮，眼前出现的全是你的样子。
今天又是被军训的教官叫醒的。虽然，一个星期前，我大四。
和大一的小娃娃们住在同一层楼里，除了每天被他们眼睛里还沾着理想光提醒着我已老去以外，在头两星期里，还有这无奈躺枪的福利。

不过，大四后，我们老了……在和毕业同时来临的前途漫漫下，在恋爱上更多的人都在酝酿收尾的事情。高富帅在想不重样的借口，众屌们在三年的挫败里丧失了斗志，小清新们在筹备一封写满四十五度角的分手信，大丧失们在谋划要回借给女友买营养快线的钱。

没人看么

哪里还有谁，会再像四年以前那般怀揣悍不畏死的勇气，再去谈一场自由末年的恋爱。
我突然想起班主任在第一次班会上说的话，没有哪个男孩在年轻的时候没做过不靠谱的事情，或为朋友，或为爱情，因为这就是成长。可是这世界，最终需要的是一个靠谱的男人。

我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上，缺了一块儿的斑点，想起刚进大学初遇她的自己。
在这世界把她交给我又让她离开的三年之间，我做过那么多不靠谱的事情，让我不再是男孩，却只长成一个半成品的不靠谱的男人。

老凯穿好衣服下了床，他抄起我床下的空雪花瓶子，捅了捅我，也许是为了叫我起床，也许是为了看我是死是活，当然更可能，是因为我刚才在回忆中打飞机的操作，影响了他在被教官一嗓子喊醒后回笼觉的打算。

其实他哪怕不打断我，我也不会继续下去，像曾经那样左手酝酿气氛，右手直捣黄龙的。因为，我怕一高潮，就会想起她的样子。
想起那一天的风，想起那一天通向如家的树荫，想起，那天晚上，她嘴里含着什么，又努力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的样子。

虽然被她含的感觉同样刻骨铭心，可是她那时的美好，才是更被我紧紧记住的东西。
只是那些被以为永远不会结束的时光，和曾经无所事事的岁月一起，成为过去。
在确认我还有活动和认知能力之后，老凯又捅了我一下，好让我明白他的愤怒。
好吧，其实自从她离开我以后，最难过的并不仅仅是我。没有人替答到买饭陪同开黑虐菜的老凯，也算一个。

我只好翻身下床，套上大裤衩和背心这种猥琐学长专有制服，陪另一个同样邋遢的老爷们，去给情侣们职业秀恩爱的食堂，吃饭。
在和穿着军训服装，青春气息笼罩全场的大一小朋友们逆流而上的时候，我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又一次深深感觉自己老了。
很多时候，人其实并不会感觉自己长大成熟或者老去的。直到有了对比，才让你感觉到了时光的力量。

而所谓睹物思人，不过也是这样。那些本已被你忘却或者以为忘却的小情愫，大多是被熟悉的场景或者旧物唤醒的。
我和刘可其实就是在食堂认识的。
那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又是一个被军训生们齐声诅咒的好天气。秋老虎打了鸡血一样凶猛。
苦逼的是，那时，我大一。

和老凯在被罚一个小时烈日沐浴下的军姿之后，我用剩下的半条命挣扎着和这厮一起来到食堂。那时，这个在现在连带卖饭师傅收碗大妈一起被我们无比鄙视的地方，相比操场，就是天堂。
我走进门，便看到了用筷子作导管，把碗里剩下的西红柿鸡蛋汤倒进自己饭盒里的刘可。在四周看哥拉斯的眼神里，一脸旁若无人地自娱自乐。
我对老凯说，我要追她
老凯对我说，你还是来追我比较能被接受一点。

其实当时，我只是比较困惑为什么会有越晒越白的人，想深入研究一下她的生理构造的而已。
好吧......我承认，上面那个理由里，后半部分最重要。
然后，我就让老凯去替我搭讪了。
因为是我替他站的军姿——那个丢在教官脑袋上的矿泉水瓶子，明明是这孙子干的。
老凯败退。他告诉我，“姑娘说，让要搭讪的自己来。”

三个月后，在我把刘可追到手的那天晚上，我问她，你怎么知道当时要跟你搭讪的是我不是老凯？
她说，要是你能改了你每次做亏心事时，眼神躲躲闪闪的毛病，也许我现在就跟老凯好上了。
从这事里，我总结了两个经验，另一个就是搭讪和吃豆腐这种事情一定要亲力亲为，另一个是女孩的心思其实和她们下面一样，是你想象不到的敏感。
可是我却没能改掉心虚时眼神躲闪的毛病。
这让我得到了她，最后，也让我因为这，失去了她

其实老凯从未在我面前真正评价过这个最初被他说二的没边的姑娘。虽然他旁观着我和刘可之间的分分合合，看着她被包养，看着她做那份为被包养做铺垫的兼职，看着我默默地带着一顶除了我以外人尽皆知的绿帽子在学校里像个**一样走来走去。看着，我在这三年里，做的和被做的一切。却哪怕是在刘可和我摊牌那天晚上，我扯着这个家伙在武义校区的大操场喝了半宿的酒，他也没说半个字。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揍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