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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打 喂食者协会 更新到第九章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我也是无聊了啊,看说手打的都很没毅力的样子,所以一下打到第九章再一口气发上来。。。
前三章都是吧里有人打好的,修改下直接拿来用了
后面的都是根据大家提供的照片手打的,有些像素实在太渣,打得眼睛都要瞎掉了。。。
特别是第九章啊,批评下@梦里飞雨落花中 同学,你图像都还蛮清楚的,可是为什么少头少尾的呀。。。好事做到底嘛!
给和我一样年纪大到不好意思买萌芽又超喜欢那大的同学共勉下吧!


1楼2012-10-16 15:23回复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惊愕或愤怒的目光,其实我并没看见他的眼睛,他低着头,专心地绞着自己的手指。
    他是不是依然处于自己的世界里,恍恍惚惚,不知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在听吗?”
    他终于有所反应,停下手,慢慢抬起头看我。
    “你……你杀了我叔叔?”他的语气迟缓而怀疑,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还不把我这个自称是凶手的人抓走。
    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他目光有一些我读不懂的东西。我转回头去,望着摆满了草坪的白菊花。
    “那晚,我找到这里的时候,觉得自己会是这局的赢家。”
    我和宋浩并肩走在长廊里,多一个人的脚步声,顿时让我觉得安全了许多。
    我走到那点红前,再次蹲下去看,宋浩说得对,此种情景,我已不可能独享胜利。
    宋浩用手一抹,说:“血。”
    “鸡血鸭血还是猪血?”
    “人血。”他放在鼻前嗅了一下回答。
    随后他笑起来:“我怎么分得清楚,我看是颜料。”他把红点在手上捻开,分辨着说。
    走廊南侧有两间大房,北侧是三间小房。南侧另有两个壁橱,位置在北面正中房间的对面。二楼的《萌芽》杂志社曾刊登过几篇我写的《那多手记》,我来取样刊的时候,编辑就是从壁橱里帮我拿的。我对这儿的熟悉程度,不会比冯逸差。他没选好战场。
    这滴“血”,就在走廊正中间,靠近两扇壁橱的地板上。
    我见过二楼壁橱打开的样子,里面卸掉隔板挤一挤倒是能藏进一个人,可冯逸如果是和道具人偶林绮雯在一起,那么藏身处就起码得要有能容两个人的空间,所以我第一时间去开的,是对面朝北房间的门。
    锁着。
    送好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把壁橱拉开。
    满橱的书和杂志。主要是《收获》杂志合订本还有丛书,再自然不过,因为这一层办公的是《收获》和《上海文学》杂志社。宋浩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还试着拨开前排的书看后排。但显然,这里既没有冯逸也没有林绮雯。
    他悻悻地关上门,示意我去开另一个壁橱。
    倒是很有游戏公平,我想。只是另一个壁橱里,不会堆满了《上海文学》吧。
    门开了,我愣住,宋浩“哈”地感叹了一声。
    门里竟是道狭窄向上的红色木楼梯。
    怎么会有楼梯,这儿不是只有三层楼吗?
    我随后醒悟过来,这幢楼是坡顶,建的时候屋顶没封死,留了上去的通道,上面是三楼半,通常用作仓库。
    宋浩截截我的腰。
    “上去呀。”他轻声说。
    开关在楼梯左侧墙上,打开后亮起的是入口顶部的白色小吸顶灯。楼梯一上去就是个九十度的转角,后半段黑漆漆找不到半点光。我打开手电,摸着墙爬上去,宋浩紧跟在后。
    手电光圈在陡峭的楼梯、楼梯口的扶栏、扶栏后高高堆起的纸箱间来回晃动着。狭窄的空间又让我生出随时会受到袭击的错觉,尽管我知道这绝不可能发生。
    这只是一场游戏。
    每一脚踩下去,都是一阵伊伊呀呀,这声音摇成了一片,持续了极漫长的时间。
    “记得那次孟威设计的肢解杀人魔,埋尸的地下室也有这样一道楼梯,还有沙包机关,被打倒就算死亡,有够赖。你小心一点。”
    我哦了一声,心里却觉得,他只是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多点人声。
    终于到了尽头。
    我猜的没错,这的确是个仓库,右侧的天花板下斜与地板相接,堆了些桌椅杂物,我站的地方刚够直立,左侧有垒起的纸箱挡住视线,我需要再往前走两步,才能看见里面。
    “什么情况?”宋浩在后面问。
    “冯逸,你在这儿吗?”我问。
    里头悄无声息。
    我耸了耸肩,向前走了两步。既然不会有任何危险,就不必太小心翼翼。
    一步绕过了纸箱,手电光照到的东西让我呆住。
    那是个极古怪的装置,一口大玻璃箱摆在仓库内间的门口,箱边高高的铜架子上放了一个大号的老式铜水罐,水罐下方的龙头上接了根皮管,直通到玻璃箱内。
    


    17楼2012-10-16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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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令人错愕的是,箱内有人!
      箱虽然大,装进个人还是有些勉强,那人是仰天缩在箱里的,头部冲着我,缩足弓背,双手向上撑着箱盖,一动不动。
      看他的姿态,难道……我的心脏突然收缩。
      宋浩从旁边挤进来,看见这情景啊了一声,问:“这是冯逸,他呆在里面干什么。”
      这时我的手电光已经往下移,照见了地上的水迹,宋浩也反应过来这玻璃箱内竟是盛满了水的,立刻尖叫起来,要扑过去救人。
      我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将他拽住。
      “等等,不对劲。”
      “等什么!”宋浩奋力扭动:“你疯啦,快救人啊。”
      “看那儿。”我的手电光照在箱前水迹旁的一把尖头铁锤上。
      “我早看到了,正好用来砸箱救人!”
      “动动脑子,不觉得这一切很奇怪吗,要知道不是所有的水都能淹死人的。”
      “什么?”
      看到这把摆在显眼位置的铁锤时,我的脑中已经豁然开朗,先前的一连串疑点忽然之间贯通了,就看接下去的事是否能验证我的猜测了。
      “我打赌这里面是氧化氟碳之类的全液气。”
      宋浩停止了挣扎。
      “冯逸是写推理小说的,之前我们一致以为,他设的局会非常难,但实际上的,根据火柴和‘LOVE’找到这里并不困难,而且他在三楼第一级楼梯上留下了颗纽扣,之后又是一滴血,这是生怕我们找不到,而这把尖头锤又摆在这样明显的地方。”
      “他是要诱我们去砸破箱子,为什么?”
      “让我看看。”手电光柱在水箱周围转了一圈,有心寻找之下,马脚很容易就显露出来。
      就在那把尖头锤锤柄上,绑了根细绳,这绳子一直连到后面内间的门里面。我们循着绳子绕了进去。
      “在我绕过水箱的时候,还用手电照了照冯逸的脸。他睁着眼睛,直直看着上方。如果是在光线好的地方,我应该能分辨出,他的瞳孔已经放大了。但当时我只是在心里想,装的可真好。”
      少年的影子轻微的晃动起来,他在愤怒吗。
      “我们在门后面的房间里找到了林绮雯,一具没了头发的芭比娃娃玩偶,她被捆在一个带电池的小装置上,那根绳子的作用,是牵动装置上的开关,使玩偶触电。至此我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只要我们一动那把铁锤,人质就会死。而绝大多数人看到当时的景象,都会第一时间拿起铁锤,冯逸之所以留下如此之多的线索,就是要以这种方式来获得胜利。这是他精心谋划的计中计,套中套。我小心地把芭比娃娃拆下来,拿到水箱上,在冯逸眼前晃动,拍打箱壁,大声地笑和庆祝。但很久以后,他依然没有反应……”
      然后我沉默下来,直到下一阵风吹过。
      “我耽误了至少十分钟,十分钟! 他本来是可能被救活的。我真是、真是……如果是宋浩第一个到现场,一切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少年的影子抖动得更厉害。
      “但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自杀。”
      “他不是自杀的!”影子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
      我转过头去,少年双手握拳,止不住地抖着,满脸是泪。
      我的胸膛被内疚和自责塞满,黯然点头说:“是,我是凶手,至少是半个凶手,我不奢望你的谅解,我只想说出来,而且可能还没有人和你说过,当时的这些。”
      “我知道当时是什么样的,我完全能想象出来。”少年身体的抖动慢慢停歇,我以为他会恶狠狠地盯着我,像头孤狼。但竟没有,他的眼皮垂了下来,望向自己的影子。
      “叔叔他打开盖子跨坐进去,蜷缩起来,慢慢躺倒,水在之前已经放了一会儿,所以才会溅出来。盖子自动锁上了,从里面可以打开,但非常麻烦。”
      他所说的这些,我都从警方的调查分析中知悉了,可是听他这样将叔叔的死亡娓娓述来,令我感觉十分怪异。
      他为什么不愤怒,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叔叔躺倒的时候,水大概已经过了大半箱。水注入得很快,没多久就没顶了。他把水吸进肺里,非常难受,有窒息的感觉了。”
      少年终于说不下去,他又开始发抖。
      我往上坐了一格,试着去拍他的肩膀。
      他一下子缩开,如避蛇蝎。
      “别碰我!”他叫道:“别碰我!他一直吸一直吸,他知道一开始会和溺水一样,他不知道这一次真的是水,等他感觉不对,吸不进任何氧气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一瞬间,我就麻了全身,从大腿爬到后背再爬到面颊,冰凉彻骨的恐惧随后袭来,这少年……在说什么?
      “是我换的,是我把全液气换成了水。”他终于再次抬起头,看着我。
      我想问为什么,但舌头一时瘫痪了,嘴唇蠕动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少年露出怪异的表情:“我只是提了一个愿望,换掉一缸水,满足一个愿望。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的代价。”
      “一个……愿望?”
      “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愿望,但你永远不会知道,付出的是什么代价。”
      


      18楼2012-10-16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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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不知道把水换了会害死舅舅,我要是知道怎么可能去做!”他抬起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了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
        “但,一定有人知道。”他慢慢说出一句让我惊愕的话。
        “你觉得无法理解,是不是?”他问我,“我也无法理解,但事实摆在眼前。大概在两个星期前,我收到了一个愿望满足器。”
        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名词让我反应不过来,再次向他确认刚才到底说的是什么。
        “愿望满足器。”
        “愿望满足器?那是什么东西。”
        席磊用手比划了一下:“椭圆形的金属玩意儿,就像个掌上游戏机,有个触摸屏。是装在小箱子里快递过来的,附了张打印的小纸条,或者说是说明书,上面告诉我,只要把我的愿望输进去,就能够达成。”
        我心里生出了极其荒谬的感觉,就像解二次元方程解了半天,才发现面对的其实是一道化学公式。
        “你就输入了那个愿望?”
        “随手输的,我想大概是谁的恶作剧,输完也没在意,扔在角落里了。过了几天,我半夜里被吵醒,房间里有东西在不停地鸣叫,我把它找出来,发现屏幕在闪。我随便按了几下那东西就不叫了,但是屏幕上多了几行字。”
        说到这里,席磊停了下来,他转过头去,那是草坪的方向。
        他朝那儿看了一小会儿,才接着说:“那几行字大概的意思,就是让我在八月五日这天去换一箱水,而且不能让舅舅发现,这样我的愿望就会实现。”
        八月五日,就是台风夜的前一天。
        “我在舅舅那里发现真有这么一个奇怪的玻璃箱,于是我想,不妨就试一试,反正只是换一换水。”
        “不。”我打断他,“不不,不对。”
        “我说的都是真的。”
        “但这不可能,也许你以为,是有人假借你的手,害死了冯逸,可是按照冯逸的计划,他原本是不会死的,即使全液气被你换成了水,大多数人看见了当时的景象,都会选择打破玻璃箱救人的,那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而如果在第一时间打碎玻璃箱,那么冯逸还是有很大的机会被救活的。”
        “可事实就是,我叔叔真的因为这箱水死了。而我的愿望,也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满足。”
        我的心里一片冰寒。
        “除非,除非我的反应,也被计算在内了。但这怎么可能?”
        一个人在关键时刻的反应,常常会出乎自己的意料,那个什么愿望满足器,又怎么可能算到呢。
        要做到这点,需要满足一系列的条件。首先必须对冯逸的计划了如指掌,其次必须确定我会是及时到达爱神花园的人,然后要保证我会识破冯逸的“计谋”而不去把他解救出来,最后,在冯逸意外去世之后,要算准席磊会是这样一副心态,于是愿望满足。
        看起来仅仅需要做一个换水的动作,由此导致的死亡和前后多名相关人员的复杂心态,需要把控得极其精准,就像多米诺骨牌,任何一张放错一丁点儿位置,都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这绝不可能。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除非真的有神,真的有无法改变的命运。
        “你能让我看一看那个愿望满足器吗?”我问席磊,“如果真的有幕后黑手,我们一起把他揪出来。”
        我没说出来的是,这种隐约被人操控命运的感觉,太可怕了。我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本以为自己间接杀死了一个朋友,而今发现这一切竟在“愿望满足器”的计算之中。
        席磊却没有回答。
        “怎么了,不方便吗?”我奇怪于他的沉默。
        “我……提了第二个愿望。”
        “什么?”
        “在我知道叔叔死亡消息之前,我又输了另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席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随后说了一个名字。
        “我希望她变成我的女朋友。”
        我用疑惑的口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点了点头。
        这是个相当熟悉的名字,常见于各种娱乐版面,份量虽不及那几位天后,也不过是因为出道不久,年龄太小而已。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必须找一个代号来称呼她。就叫她荔枝吧,一骑红尘妃子笑,她也当得起这嫩滑多汁果实背后的倾国倾城之意。
        


        20楼2012-10-16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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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个明星,不知是多少少男的梦中情人。席磊有这样的念想,并不让人奇怪。
          在冯逸于水箱中溺死之前,席磊对于“愿望满足器”的态度,显然是很随意的。如果真把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小玩意儿当真,那他就不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了。所以不论是之前的愿望,还是这个想要荔枝变成女朋友的愿望,都只是开玩笑,他并不曾指望成真。否则,或许席磊会许一个和他父亲有关系的愿望吧。
          可是他此时的表情,意味着……
          “不会……你这个愿望……满足了?”我问着让我自己都感觉可笑的话。
          “当然没有。”席磊说,“可是,在前天,愿望满足器有回应了。”
          我盯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是一个邮箱。一个邮箱名。和登录密码。”
          “邮箱里是什么?”情不自禁问,我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不知道,我没去看。我不知道看了会再发生什么事情,这就像个魔盒。”
          一个简简单单的换水动作,就导致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变化,终究成全了那个最初的愿望。任何人在事先,都不可能预料得到。而这个邮箱,难道真有让荔枝变成席磊女朋友的力量吗?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这个邮箱会变成第二个奇迹,或者说,第二个噩梦吗?
          席磊不敢打开那个邮箱,就是害怕再付出他承受不起的代价吧。
          为了不再害怕那几个同学,他失去了亲如父的舅舅,如果荔枝真的能成为他的女朋友,他要付出什么?
          但我真的是好奇,我的心里像是有油在沸,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一个动作,就能满足最夸张的愿望?那个邮箱里,到底有什么样的东西?
          我真想对席磊说,你现在还能失去什么呢,你还怕什么呢,去把那个邮箱打开吧,去看看到底荔枝要怎样才会成为你的女友,难道你不想吗?
          但我说不出口。
          冯逸的遗像就在不远处草坪上立着,他死时瞪大的那双眼睛,还时时在我眼前起起伏伏,仿佛他就隐约漂浮着,飘浮在我的世界里,不曾离去。
          真是可笑,他的死,竟只是一个中间环节,只是为了达成他外甥一个并不重要的心愿。这算是谋杀吗,作为一个写过几部推理小说的人,冯逸恐怕根本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谋杀动机。
          这样想,仿佛减轻了我身上的罪孽,但我深深知道,这绝不够。如果这真的不是我的罪,那么必然有一只罪恶的手,哪怕那是命运之手!
          我得把这只手找出来,为了冯逸,也为了我。
          “去网吧?”席磊忽然说。
          “什么?”
          “去网吧,我们一起把那个邮箱打开。我想通了。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愿望满足器”而起,当我把水换掉的时候,并不知道舅舅会因此而死,但愿望满足器是知道的。如果我就此停下,把愿望满足器扔进垃圾箱,把一切都忘记,那么我舅舅就死得不明不白。不管这个愿望满足器背后站着什么妖魔鬼怪,我都要找到他问个清楚。”然后他看着我,说:“我猜你也不愿意我就此停下的吧。”
          我点点头,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要比我想象的更聪明。
          “而且,那可是荔枝啊。”他摸了摸鼻子,“其实这两天我心里也一直在斗争着呢。还是要谢谢你,让我把这一切都说出来。说出来,感觉就舒服多了。”
          他的话很跳跃,也有些矛盾,但非常坦率。我想这正是他最真实的状态。既陷入无意害死舅舅的内疚中,又对愿望满足器变得越来越好奇,而和我这一番谈话,让他的内疚极大缓解,于是对荔枝的萌动和憧憬也越发地难以克制起来。
          “如果能让荔枝成为你的女朋友,你会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我忽然问他。
          “任何代价。”席磊顿了顿,说:“只要别有人再死去就行。”
          我们没去网吧,而是去了作协大院沿街的那家咖啡馆。我的手机蹭着那儿的无线网,登上了邮箱。
          我在心里预设过多种可能性,甚至想过那里面会不会存着许多张荔枝的艳照。但哪怕是这样一种猥琐的设想,其实都无法达成让荔枝成为席磊女友的愿望。演艺人士的年龄永远是秘密,但无论如何荔枝比席磊大至少六岁,可是在两个人的种种差距里,年龄的差距反而是最小的。即便邮箱里真有不堪的艳照,拿着照片去威胁,也许能和梦中人一夕欢娱,也可能会进监狱,但绝不可能换来一种长期的稳定的男女关系。
          最有可能的,是此邮箱是荔枝的私人邮箱,里面有许多的隐私信息,凭着这些信息,可以掌握荔枝的行踪喜好。但这也不过是将追求荔枝的难度,从十级降到九级而已。如果愿望满足器的原理是百分百满足愿望,那么仅此是远远不够的。
          心怀种种猜测。我打开页面,输入用户名和密码。
          密码正确,邮箱顺利打开了。
          那里面,躺着五十七封单程信。
          


          21楼2012-10-16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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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我一直待在坎昆,海滩很美,沙很细,水很暖。但真的很忙很忙,一直到今天下午,才总算有时间去浮潜。有过一次经验,在三亚,是两年之前,那时在信里和你说过,还记得吗。但这次不一样,海水很清澈,鱼一群一群,太阳光照过来的时候,海底的珊瑚斑斓极了。套上脚蹼跳下海的那一刻,我心里还有点慌张,那种感觉,有些像要去往另一个世界了。我呛了些海水,苦极了。我独自往鱼群多的礁石区游,很快就看不见别人了。我之前的感觉没错呢,海底就是另一个世界,美丽,陌生。我的头埋在水下,其实离海面只有几十厘米,但在那段时间里,我完全把工作上的烦心事儿忘记了。有那么一阵子,我想,我的人生也会像这里一样,多姿多彩,充满了变化,阳光照过来的时候非常美,阳光走了就很阴郁。然后我在这个美丽的世界里突然害怕起来,我被一种什么情绪抓住了。过了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那是孤独。在这个新世界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拉住我。我也许会沉下去,或者有一条鲨鱼突然从哪个角度冲出来咬我的腿。别笑我,我真这么觉得,孤单单地在一个充满了危险的世界里。这时候我就想到了你。如果你在有多好,我们拉着手,一起在这儿漫游。对了,你会游泳的吧!后来,我游到教练那里,他推了一个巨大的救生圈。我拉着救生圈又玩了一会儿,感觉稍稍踏实些。但我想,还是有你好。
            这是其中的一封信,名字叫“给未来的你”。
            每一封信都叫这个名字。每个月一封,一共五十七封,横跨了将近五年的时间。
            我们没能来得及看每一封信,手机上看起来太麻烦,陆续点开了十几封,看起来,像是情书,但“给未来的你”这个名字,很明显地表明,这是写给女孩心目中未来的伴侣的情书。
            没有署名,没有任何具体的信息可以透露写信人的身份。但是如果我们相信愿望满足器真的无所不能,那么写信人是谁,就显而易见。而有了怀疑对象,再去根据信件的内容查证,就是间很简单的事了。比如这封坎昆浮潜的信,席磊让我登上一个荔枝粉丝建立的网站,上面有多方搜索的各种荔枝信息,在与这封信对应的时间点上,荔枝正是在墨西哥拍摄写真大片。
            一个每月都会写信给未来男友的女子,一个大众偶像,这两者似乎很难重合,但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哪怕荔枝曾传过几次绯闻,也不妨碍她在私底下还保留着这样一份纯真的期盼。
            邮箱里除了这五十七封信之外,没有其他的邮件,已发送邮件箱里也是空的。从信件的口气看,写信人并不指望得到任何回复,这只是一批单程信。或许在几年前的一天,她把信发往一个她随手输入的邮件地址,却竟然没有被退回来,也没有回复。这正巧满足了她的需求,就仿佛信件真的是寄到了未来的那个“他”的手里。于是她每个月都会写一封信,一直把这份期盼保持到了现在。
            我不知道为什么邮箱的主人没有回复邮件。也许这是一个被弃用的邮箱——本该有的大量垃圾邮件已经被愿望满足器体贴地删除了;也许这是一个女性的邮箱,她一直把这些邮件当成消遣——本该有的其他“无关”邮件被愿望满足器删除了……很多种可能性,但任何一种可能性的身后都蹲着一只名叫“愿望满足器”的怪兽,他注视着这一切,然后伸出爪子一拨,轻轻易易就把这个隐秘的小匣子推到了席磊的面前。
            它竟真的无所不知么?
            即使刨去对我心理的掌控——这实际是我极在意的事,它既知道我们小圈子里的推理游戏,又知道冯逸详细的计划,还知道荔枝绝不会告诉外人的寄给未来的“他”的情书邮件。
            “你打算怎么做?”我问席磊。
            “当然是回信。我想,只是回回信,不会有什么不可承受的代价吧。”
            你把水换掉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想?
            我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我也实在想不出,回信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当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甚至一亲芳泽的可能性真真切切地出现时,席磊身上那股浓浓的阴郁之气似乎被驱走了。或者,他是故意为之,把自己整个情绪都投入到这场美梦中去,好从另一场噩梦中解脱出来。
            


            22楼2012-10-16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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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点四十。
              一辆银色的奔驰在酒吧不远处停下。从车里下来一个穿着白T热裤球鞋的女孩。她带着墨镜,把棒球帽的帽沿压得很低很低。
              “就是她,她来了。”席磊兴奋地压低声音说。
              荔枝似乎向酒吧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往反方向走去。
              她走到后面停下的一辆出租车旁,敲了敲车窗。车窗摇下来的瞬间,那里面有光一闪。
              是闪光灯。
              “见鬼,她没甩掉狗仔。”席磊懊恼地说。
              “这下子,恐怕……”
              我没有说下去,但显而易见,荔枝是绝不可能在有狗仔跟踪的情况下,来和席磊约会的。
              荔枝摘下墨镜和车里说了几句话,又把墨镜戴上,往奔驰车走。但她并没有上车,而是和驾驶员做了个手势,那车就开走了。然后,她走进了酒吧。
              那辆出租,竟也跟着开走了。
              这怎么可能?
              我想不通里面的门道,但有一点毫无疑问,我得立刻坐到另一桌去。
              楼梯声响起。
              这一刻,我突然相信了,年龄绝不会成为问题。我打开纸盒,看着里面的愿望满足器。这一切,都在它的计算中。荔枝的秘密,席磊的秘密,荔枝的性格,席磊的性格,两人之间那可能产生的化学反应,一切一切,甚至那些狗仔的离奇离开,都尽在它的计算中吧。
              又一次,无力感把我吞没。
              站在这小小机器背后的,是命运吗?
              那么,是否我提出一个愿望,它也能满足?
              楼梯声停了,荔枝已经走到了二楼,但我没有抬头去看。
              我拿起愿望满足器,指尖轻轻一滑,屏幕亮了起来。
              然后,我输入了愿望。
              只有三个字。
              你是谁?
              


              25楼2012-10-16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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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磊有些羞涩的嗯啊了两声,忽然说他妈正在打电话进来,肯定是催他回家呢。
                放下电话,我咂咂嘴,席磊才十七岁啊。荔枝的妹妹,应该也比他大几岁吧。
                之后一段时间,我和席磊通过几次电话。听上去,他和Linda进展顺利。尽管他许的愿望是荔枝,但那终究只是个幻想,和千百万少男们相同的幻想,作为一个有理智的人,他很清楚幻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虽然一度以为要美梦成真,旋即又破灭了,也能够接受。况且Linda想她姐姐一样,完全是梦中情人级的,如果他一心想着荔枝,完全无视了Linda,那才真是不正常了。
                我半开玩笑地说,你可别是想借着Linda来接近荔枝吧。
                怎么可能,当然不会。他生气地回答。
                我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完全陷进去了。
                至于Linda,恐怕也已经沦陷在爱情中了。她在那五十八封情书里倾注的感情,是毫无保留的,只要席磊这个“未来男友”不要太令她失望,这份感情就会转注到他身上。可以说,席磊是穿着“王子服”出现的,而这美丽的王子服,是Linda亲手编织的一个梦,这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当然轻轻易易就将她迷住。
                再说,从席磊回信的手段来看,他在这方面的天分不容小觑,认真起来对女孩子可是很有杀伤力的。
                席磊陷入爱情中难以自拔,对愿望满足器的关注,明显减少了。然而我心中的狐疑却怎么都去不掉,这一次,真的是愿望满足器出错了?还是说,现在席磊陷入的这段爱情,只是达成最终愿望之路途上的一环呢,就如冯逸的死一般?
                愿望满足器白天塞在我随身包里,夜晚就放在我的床头,但始终没有动静,不知是否换了主人,不再灵光。
                拆开愿望满足器是件并不麻烦的事情,打开外壳,里面是块连着触摸屏的集成电路板,和它外表看起来一样,百分百人类现阶段科技产品。
                我把愿望满足器拿到我的一位朋友梁应物处,他本身是位物理学家,在一个庞大的有政府背景的科研机构任职,掌握着许多实验室与学者资源。这个机构的职责是用发展的眼光解决或解释诸多不被现阶段科学体系认可的事件或现象,维护社会的基本稳定。最后这句话不带有任何政治色彩,如果你了解那些事情,就知道确有此需要。
                在此前的几次冒险经历中,我或主动或被动地与这个机构打过许多次交道,因为老同学梁应物这道缓冲,还算能够相处,没有被封口封笔勒令遗忘。之前的许多故事不适合在这里多谈,总之关于这块电路板,我相信梁应物能告诉我的,会比大街上修手机的更多一些。
                梁应物总是很忙,我直到九月中旬,才约到他。
                他很认真的听我讲述,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我说完后,他沉默着思考了很久。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我和他有过无数次类似的讨论,不管是我或他遇见何种离奇状况,通常总会有一些尝试性的分析,一些未经现有科学完全证实的理论可以试着解释。比如空间折叠,平行宇宙,时间的多重性,生物突变,人体的各种潜能等。尽管最后事实的真相,往往和我们讨论时的设想有所出入。
                有一些念头是我们不愿意拿出来讨论,甚至不愿意去触碰的,比如命运。命运可以解释一切,我们自以为是有着自由意志的生命,我们的未来取决于我们现在的行为,而我们现在的行为取决于我们脑中的想法,可如果有一个高于一切的命运,那么这一切都成了笑谈,我们只是一具具不自知的牵线木偶。如果拿命运来解释我所遇到的一切,我们最根本的活下去的信念就将遭遇毁灭性的打击。这也是为什么去年经历了杨展和阳传良自杀事件后,我会有一段下意识去遗忘的记忆,和梁应物一起把事件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后,我们就绝口不提此事,仿佛它从未发生过。
                其他诸如这世界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或我们生活在如电影《黑客帝国》般的虚拟世界,本质只是一段程序等的推想,也能对愿望满足器进行解释,但这些设想,其实和命运是一回事。
                


                27楼2012-10-16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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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这一切抛开,我们两个,竟想不出另一种可能,来解释愿望满足器。
                  梁应物看了愿望满足器里面的电路结构,说除了触摸屏的电子元件之外,应该就只有一个简单的发送接收装置。也就是说,愿望满足器本身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这也正是我的判断。关键在于,那个隐在某处,接受席磊的愿望,并发出满足愿望指令的“人”——关于最后这个“人”字,其实我们并非那么确定。
                  我问梁应物,能否追踪信号,他说很难。追踪信号的一个前提,是要有信号,不仅要有发送的信号,最好还要有接受的信号,得有来有回。现在对方迟迟没有回复我那个“你是谁”的愿望,除非我把愿望满足器一直放在梁应物处,把新信号发送出去。如此一个以上来回才可。但这样,就很可能被对方察觉。
                  “老实说,这样一个愿望满足器被造出来,送到席磊手里,不可能不考虑到信号追踪问题。而现在,有太多种方式来摆脱追踪。不是说我们一定就追不到,但这就变成一场较量,较量的前提是存在较量,你明白吗?”
                  我咧了咧嘴,只要对方不是吃饱了撑的,一发现有人试图追踪,当然就会把线断掉,哪还会较量的起来。这又不是间谍战,有了情报非得送出去。
                  “那你要不要把这东西放在我这里?”梁应物问我。
                  我当然摇头。
                  “但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愿望满足器,其实名不副实?”他问。
                  “你指的是席磊的第二个愿望?”
                  梁应物摇头:“不。我举一个最著名的关于愿望的例子,阿拉丁神灯。灯神在满足三个愿望的时候,会说你去做一件什么什么事情,然后你的愿望就会实现吗?不,他直接就满足了阿拉丁的愿望。”
                  我琢磨着着他话里的意思。
                  “初始动作,愿望满足器会要求席磊做一个初始动作。”
                  这意味着愿望满足器并没有想象中的神通广大,否则它完全可以直接满足席磊的要求。
                  “也就是说,愿望满足器做不到那个初始动作,这个初始动作,必须许愿者自己亲自动手去做才行?”
                  “这倒不一定,”梁应物摇了摇头,如果说追求女人,必须得自己来,别人无法代回信的话,换掉一箱水来杀死冯逸,谁做都是一样,而且做起来并不困难。”
                  “那你的意思是?”
                  梁应物苦笑:“我只是说出疑点,可并不代表我有任何结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这个愿望满足器落到席磊的手里,绝不会是偶然,满足他的愿望,也绝不会是一种不求回报的恩赐。只不过就我们现在了解的情况,还判断不出他的目的而已。”
                  “有能力满足席磊这么离谱的愿望,他还会有什么必须借助席磊才能达成的目的吗?”
                  “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这第二个愿望,不就偏差了嘛。”
                  我摇了摇头:“我倒是不敢这么早下断言,我总觉得,或许还会有变化。”
                  “还能有什么变化,你难道以为会发生一个高中生通吃姐妹花的事情,这又不是网络YY小说,也许席磊会因此和荔枝有接触的机会,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遥不可及。老实说,就算是席磊和Linda的关系,都不会保持得太长久。迟早有一天,Linda会回过神来的。你不要因为自己在冯逸的事情上被算准了反应,就把藏在愿望满足器背后的那位神化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神。”
                  “我不是把他神化,”梁应物话里的意思让我有些不爽,“但就换了水这一个动作,就能导致……”我挥了挥手停下来,觉得再说下去的话反显得我过度在意,反正我的意思梁应物是明白的。
                  一叶知秋,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动作,就可以做出判断了。只凭换水这一件事,无论多拔高他都不为过。现在就认定席磊的第二个愿望会落空,未免草率。我看梁应物会这样说,是不愿意相信那个愿望满足器背后的神秘人物,竟能把一切掌控到如此可怕的程度,几乎可以操控别人的命运。这也是一种回避。当然,我没有把这想法说出来。
                  “不过,说起一个动作导致的连锁反应,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梁应物说,“一位叫朗克凡的新锐社会学家。他这几年接连在国际顶尖的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这些论文很有开启一家学说流派的分量,让他成为现在世界范围内风头最劲的社会学家之一。有人说他可能会是继费孝通之后中国第二个获得赫胥黎奖的人。”
                  “他的论文就是关于这种连锁反应的?”我问。
                  “他不是这样的提法。他提出的是人际场模型。”
                  梁应物在纸上画了几个边缘相交的圆圈。
                  


                  28楼2012-10-16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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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往水中扔一颗石子,以石子为中心会激起涟漪。石子就是一个人,涟漪就是以这个人为中心的人际场。每个人的人际场又分为几层,受影响最大的是伴侣,其次是发小闺蜜和工作伙伴及关系密切的亲属,再次是关系更疏远的人。而每一个人际场,又同时受到其他人际场的影响,在场与场的交界处会发生震荡,这些震荡是非常复杂的,这是复杂科学或者说混沌理论的领域,这些极端复杂的震荡最终会形成一股方向一致的力量,而这个力量又会在更上一级的层面上与其他力量发生复杂震荡关系,这样一层一层,构成了整个社会。这是他理论的一个方面。”
                    然后,梁应物又在那几个圆圈边上,画了一个大得多的圆圈,于是之前的几个圈就成了篮球身边的乒乓球。
                    “郎克凡提出,各人的人际场,并不是一样大的。人际场的大小,和这个人有多少朋友略有关系,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能量。这个社会前进的方向,是由这些强力人士的能量场合力决定的。比如政治领袖、商界领袖的人际场就要比普通人大得多。普通人里,有魅力的人、态度坚决的人的人际场,也会大一些。所以,他的人际场模型,是由许多大人际场,和更多的处于大人际场之间夹缝位置的小人际场共同组成的。”
                    这样一个网络,随着梁应物的叙述在我的脑海中慢慢成型,这必定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的多层的,并且极端复杂。我不太懂社会学,但听上去,这是一个相当精彩的模型体系。
                    “郎克凡没有用一盘论文把他的理论体系都说清楚,实际上他搭出了一个骨架,然后正在一篇论文一篇论文地往里面填血肉。老实说他第一篇论文很不完善,竟能被发表出来,恐怕是刊物编辑看到了这个理论的无限潜力。他在最新一篇论文里表示,目前为止,所有的社会学和经济学理论,其针对的都是他模型中的大人际场,而这些理论的设计者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以为自己理论的基础是每一个个体,其实并非如此。这些杰出理论之所以会在实践中得到验证,是因为我们社会的主体方向,确实是由大人际场合力决定的。然而,所有的意外、突变,却是由那些夹缝中的小人际场造成的。郎克凡正在和一些数学家合作,试图建立出一个兼顾大小人际场的数学模型,如果这个模型真的能被做出来,并且等到一定程度的验证,那么他就会成为社会学领域还活着人里的No.1了。”
                    “这么说,如果郎克凡的人际场数学模型成功建立起来,就能够做到类似愿望满足器的程度?”我自以为把握到了梁应物话里的重点。
                    “这怎么可能,如果这个数学模型建立起来,能做到的也只是对社会领域或经济领域总体态势的更准确预言,是宏观层面的东西。”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不是更打击人吗。一个仅仅提出构想,还远未完成的数学模型,就是人类科学相关领域现阶段最前沿最领先的东西了,即使这样的模型完成之后,还只能对宏观层面进行预测,那愿望满足器背后这位神秘人物,能做到对微观个体层面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完全掌握,这不是神,还能是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因为微观的个体层面就在我们身边。就发生在你自己的身上,所以才觉得神奇。可实际上,它涉及到的相关元素,却要比掌控宏观层面的元素少得多。我并不是说这种把握更简单,但也未必更难。只不过郎克凡的模型不是针对这个层面的而已,如果这个模型做出来,再往后进一步发展,会有关联的数学模型出来,将来有一天,未必不能做到愿望满足器的程度。”
                    “但现在的问题是,它已经在这儿了。”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愿望满足器。
                    梁应物盯着它看了很久,叹了一口气,说:“是的。”
                    席磊终于在电话里问起愿望满足器的进展。我告诉他,还没有进展。
                    你和Linda的进展怎么样,我问。他回答很好。
                    还处在蜜月期呢,我想。
                    然后他试探着问我,要不要对她说实话。
                    我吓了一跳。
                    “什么实话?”我问。
                    


                    29楼2012-10-16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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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克凡拒绝了。以没有时间为理由。
                      所以我只能来到这里。他的学生告诉我,郎克凡的课都在下午,通常他会在这里吃午饭,然后喝餐后咖啡,他非常享受这一段独处的时间。可以想想我的突袭会多么惹人厌,所以我辗转托关系,请某处开了封不伦不类的采访介绍信。以郎克凡的地位,这信本没什么效力,但我恰巧知道,他正在向该处申请一笔研究项目经费。
                      郎克凡到了,看上去四十岁光景,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他直接点了份三明治简餐,我就坐在他对面的桌子,看着他吃完午餐,上了咖啡,这才上前去自我介绍,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介绍信推给他。
                      他扫了一眼介绍信,就推在一边:“我很讨厌纠缠不休的记者,我希望有自己的时间空间。”他说。
                      这样的空间,好吧,他一定不是愿望满足器的直接相关者。
                      “如果你在我吃饭之前就这么冲上来,我一定不会给你机会采访。”
                      “我也不会这么不懂道理。”我摆足了姿态。
                      最初的几个问题,我是照着采访大纲上问的,比如人际场理论的诞生,和现有理论的横向比较,郎克凡的回答,并没有出奇的,这些早已有记者问过,在网上也能查到相关的报道。
                      在我准备转向针对性问题的时候,出了点小岔子,我的手机不识相地响了起来。我按掉手机,开成会议模式,揣进兜里,向郎克凡道了声歉。是席磊打来的,我会在采访结束后回给他。很快手机又震了一下,有短信进来。
                      我问了数学模型的进展,他说进展顺利。我问他大概还需要多长时间,他说应该在明年会有比较完善的模型,但是还会有一个验证的阶段,争取在三年之内,发表一个有案例数据支持的论文,这样一篇论文会和之前发表的论文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学术体系。
                      还要三年,我想,那么和愿望满足器之间的差距有多少年,三十年?
                      “这个数学模型出来,会在实际的社会生活中起到怎样的作用,它的预测准确度会有多高?”
                      郎克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兜了个圈子用我不太明白的学术语言给了个模糊不确定的答案。我换了个角度再问,他就有点恼火,说我这些都是外行的问题,他已经回答得很明确了。
                      “这是一个基础,我在铺设一整个学科方向的理论基础,我不是在造一个扳手或锤子这样现实的工具,数学模型的成功建立可以证明人类社会的确是以人际场的模式建构起来的。我给你举一个物理学的例子,这就像是对宇宙本质重新解释的一个新理论,数学模型可以确认这个新理论的可靠程度,但不能指导你造一艘超光速飞船。”
                      “因为我的报道是写给普通读者看的,所以免不了要问一些大众感兴趣的问题,可能这些问题在您看来有点不靠谱。我也是大众之一,听了您的理论,忍不住就会琢磨,会不会根据人际场理论,今后有一天会发展到对个体的小人际场的变化可以精确预测,比如我今天对您做的这个采访,所引起的反响变化,就会通过我的人际场传递出去,可能就会对某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造成影响,像蝴蝶效应,然后就有一个数学模型,可以算出这个影响是什么样的。这样的话,甚至都可以像阿拉丁神灯那样许愿了,做一个愿望满足器说出愿望,然后机器根据人际场理论算出要达到这个愿望需要怎么做。”
                      “我真是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郎克凡大声说。
                      他说的对,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在用一种很牵强的方式,把“愿望满足器”这几个字说出来,看看郎克凡的反应。
                      “这一类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我不是科幻小说家。社会科学是严肃的。”他用相当严厉的口气说。
                      这算是过度反应吗,我不确定,因为我刚才的话的确挺扯。
                      我为自己的“浅薄”道歉,然后看了眼手上的打印材料,盘算着接下来该问怎样的问题,好把局面重新稳定下来。
                      “这是你事先准备的关于我的资料?”他盯着我手上的纸问,“给我看一下。”
                      我有些犹豫,但也只能把资料递过去。我想他是看到了那张照片,一张他在海滩上的照片,露着一身白肉。
                      实际上,只是一封邮件附件的打印稿。邮件是在愿望满足器上出现“郎克凡”三个字后一小时寄到我邮箱里的,正文空白,邮件里是郎克凡的生平资料,并附以这张明显是度假时拍的照片。中国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我想这封信的主要意图,就是帮我锁定郎克凡。至于那一位是怎么知道我的邮箱,这根本不是问题吧,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我自己也在网上搜了一下,搜到的东西,没有这份资料全,所以就打印了下来。这照片是嵌在文档里的,自然就一起打了出来。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郎克凡把目光投到自己的泳照上,好在他并没有停留多久,也没有勃然大怒的意思,而是接着往下看,很快翻到第二页。
                      第二页他看了很久。
                      突然,他把两张纸揉作一团。没等我有所反应,他站起身,说:“采访就到这里。”说完便走了出去。整个过程,他没有再看我一眼,甚至他都没有为自己的午餐买单。
                      我完全愣住,不知发生了什么。然后我把那团纸重新打开,对着第二页研究了半天。
                      到底是哪一点触怒了他?看起来都是很正常的信息啊。
                      我揣摩了很久,还是找不着头绪。得回去想法查一下,难道这上面那些我没在网上查到的信息,有什么问题?


                      31楼2012-10-16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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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服务员结了帐,然后想起刚才席磊的电话,摸出手机。
                        一条未读短信,果然是席磊发来的。
                        荔枝来找我了,我该怎么办?
                        首先攫住我的,不是惊愕不是荒谬,是一丝寒意,这一丝从心里爬出来的寒意,一圈一圈把我缠住。
                        这短信的意思是……席磊的第二个愿望,就要达成了?
                        


                        32楼2012-10-16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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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没有人能了解所有的秘密,这是显而易见的。我没法再深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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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至于我回到家,对着电脑分析那封材料里是什么触怒朗克凡的时候,走了很长时间的神。
                          我真的要再继续下去吗,我会触碰到什么样的存在呢?
                          当然,我当然要继续下去。我回过神,定下心,看起材料上第二页的朗克凡资料。
                          大致来说,第一页的材料上除了那幅不伦不类的海滩泳照,就是人际场理论的介绍,和朗克凡的简历,如就读的学校,何时工作等等。第二页上,是履历的继续,具体的内容,是朗克凡发表论文的时间,发表的刊物为何,梁应物说朗在几本国际刊物上都发表过论文,但在这里,只列出了一本名为《人类社会学》的刊物。即朗克凡发表第一篇论文的刊物。继第一篇之后,朗克凡又在上面发表了三篇论文,看起来,这是朗最主要的学术阵地。
                          除了论文发表情况之外,还有朗克凡参加历次国际学术会议的具体时间。最早一次,还是在他发表第一篇论文之前两年,可见这份资料的详尽。当然以朗克凡的身份,每年参加的国内国外会议就有很多,这上面列出的,估计只是特别重要的,大概两年一次。
                          我来来回回把这些信息瞧了好几遍,都没看出任何问题来。很正常啊,为什么朗克凡会色变离席而去呢。
                          我会把这封神秘人发给我的邮件附件直接打印出来带去采访,是因为其中有一些我在网上没查到的东西。我本以为,这仅仅是个更详尽的背景资料,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估计问题就出在那些网上没有的信息里,这其中藏着解开“你是谁”秘密的钥匙。当然,以神秘人的风格,这只会是钥匙之一,连环套中的第一环。
                          我比对了网上能查到的公开信息。第一篇论文的发表情况几乎到处都有,不是秘密,接下来几篇论文,花了些力气,但也都一一查实。然而那些学术会议,网上可查到的很少,偶有提及,也是出自朗克凡自己之口。学术会议是很小众的,搜索引擎抓不到也正常,而且我不知道这些会议的英文名称,估计输入的关键词也有问题。但基于“查不到就可能有问题”这条逻辑,这些会议是最可疑的。
                          资料上一共列了六个国际会议,两年一次,跨度十二年。我猛然想,怎么这里面的时间间隔就这么规整呢?这又不是奥运会每四年举行一次。我开始意识到,这些两年一次的会议是被精心挑选出来,呈现到我眼前的。
                          全然不同的主题,相对规律的时间间隔,这意味着什么?
                          不能吊死在网络上,这样的国际会议,中国未必只有朗克凡一人有资格参加。我通过上海社会科学院,电话联系到几位上海最知名的中年社会学家,打听这些会议的情况。第一位对这六场会议全无印象,让我险些以为这些会议是编造出来的;好在第二位就确认了其中三场会议是他知道的,但并未参加;而第三位社会学家,则参加过这六场会议中的一场。
                          这是五年前的事了。
                          “那个会,朗克凡也去了吧,您和他熟吗?”
                          “对,他也去了,我和他认识,但没有多少私交。”
                          “他在那个会议上发言了吗?我想了解一下他当时开会的一些情况,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我没什么印象,记得他是提早走的。”
                          “提早走了?”
                          “应该是,五天的会议,我就在第一天见过他。”
                          “呃等等,您说会期是五天?”
                          “对啊。”
                          “我想问一下,就您参加过的此类学术会议,通常会期是几天?”
                          “短的两三天,长的会到一周。”
                          “会不会有两三周那么长的?”
                          对方笑起来:“那怎么可能,又不是去旅游。”
                          破绽终于显现了。
                          资料上写着的,朗克凡参加会议的周期,没有低于两周的。如果这些会抖只有五天左右,而朗克凡在第一天之后就离开了,那么他去了哪里?
                          这些会议的地点都在欧洲,但我想,他绝不是跑去旅游了。
                          资料上,他参与的最近一场国际社会学会议,是去年五月份,在瑞士举行的。就在我联系瑞士领馆,想要查询主办方以确认朗克凡的出席情况之际,我收到了新的名字。
                          来自愿望满足器上的新名字,而且不止一个!
                          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因为我原本以为,每一个愿望,愿望满足器只会闪一次,只会给出一个初始条件,然后一切就会渐次发生。
                          但这次,它破例了。
                          


                          35楼2012-10-16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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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显阳,楼怀晨,方振,裘文东,王累,侯冠。
                            一共六个新的名字。
                            我立刻打开邮箱,没有新邮件。我随即在网上检索,在同名同姓的人里,最有可能的是:胡显阳,著名基因学者;楼怀晨,著名细胞生物学家;方振,著名脑科学家;裘文东,著名心理学家;王累,著名数学家;侯冠,著名计算机学者。
                            这些人的年纪,在四十至六十岁之间,都是中国当下该领域内最拔尖的任务,就像朗克凡在中国社会学界的地位一样。
                            我判断出这些人的身份,只是基于朗克凡身份的相同模式推断,可对为什么这些人的名字会出现在愿望满足器里,却一点头绪都摸不着。
                            难道说,这些不同学科的著名科学家,都和朗克凡一样,有着自己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将汇成一条线索,指引我解答那个“你是谁”的问题?
                            如果是这样,那这条线索牵涉之深之广,也太耸人听闻了一点。科学家本该是最单纯的人,但如果科学家不单纯起来,尤其是这样级别的科学家不单纯起来,多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转念一想,嘿,尽管这些不同学科的学者有可能织成一张极宏大的网,但相对于那个“你是谁”的问题,相对于愿望满足器的神秘,这种宏大也并不值一提。
                            这些想法,伴随着我的网络搜索,在我脑中生长发酵。突然,电脑响起提示音:有新邮件。
                            我忙点到邮箱页面,又是一封陌生邮件。点开,内容空白,只有一份附件。
                            两秒钟后,附件的内容呈现在我眼前。
                            是这六个人的资料。
                            如果没有朗克凡的资料在前,如果这六个人的资料单独拎出一份来,我都不会看出其中有什么问题。
                            看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背景介绍,照片,专业成就,论文发表情况,参加国际学术会议情况。
                            只不过,资料中所列出的国际学术会议,不论是什么主题,都有一些相同的特点。比如地点全都在欧洲,比如会议的间隔都是两年,比如参加会议的时间,都在两周以上。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会议本身的时间绝没有那么长,这些学者,在会议之后,甚至在会议的第一天之后,就离开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些会议的召开,集中在两个时间点,一是五月,二是十一月。比如去年五月份在法国和瑞士就有关于生物学和社会学的三个会议,设计的人是郎克凡、胡显阳和楼怀晨。而这三个人,在三年前的五月、五年前的五月、七年前的五月,也都各自有不同的会议。其余的四位,则是在前年的十一月、四年前的十一月、六年前的十一月参加了会议。按照此模式,他们将在下个月,参加一个在欧洲举行的会议,会议的主题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会议会很“漫长”。
                            欧洲固然是传统的学术中心,但对一个中国学者来说,参加的国际会议,不可能仅局限于欧洲,比如日本和美国,也该占到相当比重才对。如果说这些学者,以参加学术会议为名,实则去往另一个地方,那么这个地方,必在欧洲无疑。这是我的第一个推测。
                            第二个推测是,这些学者之间,存在着一个把他们联接起来的纽带。比如,他们同属于一个秘密团体。如果这个团体的大本营在欧洲,那么现在我所知道的这七位科学家,可能只是团体中的一小部分,其大部分该是欧洲人才对。至于为什么他们要分成两组,在双数年的五月和单数年的十一月聚会,而不放在一起,我却没能得出有说服力的推测。
                            一个包容了社会学家、心理学家、生物学家、计算机学家和数学家的团体么?这样说来的话,也许还有物理学家化学家等等,是类似那种精英分子的沙龙吗?全球最高智商者们的秘密俱乐部?
                            以现有的条件,会议相关的推理只能到此为止,难以为继。
                            但却有另外的新线索。
                            是一个我此前忽略的问题。
                            原来朗克凡的那张泳照,也隐藏了秘密。
                            因为这一次的附件里,所有的学者照片,全都是泳照。
                            如果不是娱乐圈的明星,普通人是很少会有泳照上网的,上了网,搜索引擎也抓取不到。这份资料放着大把的正装照不用,却一律是不知从何处挖出来的泳照,当然别有用心。
                            


                            36楼2012-10-16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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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则在旁边计算着火候,看着侯冠的脸色慢慢红润,眼神渐渐迷离,呼吸开始不那么规律,声音越来越大,手则试着往香腻处触碰。这所有一切融成的味道,预示着出击点正在靠近。
                              酒酣耳热之际,我示意两个女孩把敬酒速度慢下来。
                              终于到我的时间了。
                              侯冠早把外套脱下,衬衫两颗扣子也开着,整个人从里到外冒着热气。
                              “喝这点酒没关系吧?”我说。
                              “没事,没问题,才这一点点酒。”
                              “酒喝太多对心脏不好,我看您胸口这边,是动过手术?”
                              他有些疑惑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胸口,却发现并没有敞开到足以令人看到疤。然而酒精令他迟钝,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回答我说没有。
                              “是胎记。”他解释,“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的。”的确是我看到的,却不是现在,而是在照片上。
                              侯冠又不禁低头去看,布置他心里面转过怎样的思绪,再抬起头时对我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多扣了一颗扣子。
                              两个女孩这时站起来结伴去上洗手间,真是好眼色。
                              我向侯冠敬了杯酒。他饮酒的时候,我说:“但胎记,不应该是从小就有的吗?”
                              侯冠突然呛起来。
                              “可是你小时候并没有这道胎记啊,你知道,网上能看到你小时候的照片,很可爱。”
                              网上并没有侯冠童年的光膀子照片,但我确信那绝不是胎记。因为那天摆在我床上的七张照片里,每个人的心脏位置,都有一个疤。
                              侯冠咳得放下了酒杯,疑惑中带着些警惕和慌张。酒精在让他迟钝的同时也影响了他的判断力,这时侯冠或许还在问着自己,网上真的有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吗?他还不能确定,我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他是该继续等那两个女孩回来,还是立刻抽身就走。
                              我坐到了他身边,慢慢凑到他耳边,轻声对他说:“下个月,时间又到了吧。”
                              他猛地一躲。
                              “什么时间?”
                              “我是说下个月在欧洲的那个会。”
                              “没有会。”他下意识地否认。
                              “但王累说有啊。那个会叫什么来着,人工智能方面的。”
                              “哦对,是有一个,计算机AI的混沌学模式,一个国际论坛。”侯冠回过神来说。
                              “可是王累参加的会不是这个啊。”
                              侯冠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青。
                              “还有裘文东参加的也不是这个,但你们会碰见的是吧。两年一次。”
                              “你知道,另一些人,会在五月,明年的五月,对吗?”
                              侯冠突然探手抓住我的胸口,用力一拽。我的衬衫纽扣顿时飞了几颗,露出胸膛。
                              他盯着我的心脏部位看,那儿既没有胎记,也没有伤疤。
                              我并不着恼,微笑着对他说:“那么,能引荐我加入吗?”
                              他松开手,竖起一根手指轻蔑地摇了摇:“你,不够资格。”
                              他又要再说些什么,却停了下来,又张开嘴,然后努力合拢。如是者几次,令他看上去像个可笑的小丑。他突地愤怒,摇摇晃晃站起来,倒抓起桌上的红酒瓶。瓶里的残酒顺着袖管流出(?),染红了他半边身子,他冲我举起酒瓶,用力一敲。
                              他敲在自己的额头上,瓶子碎了,血流下来。
                              他笑了,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决断,然后慢慢向外走去,这时两个女孩从厕所回来,见他满头是血,尖叫起来。他用肩膀挡(?)开路,径自离去。
                              我从钱夹里拿了沓钱扔在桌上,让女孩子帮我结账,待要追出去,却见侯冠又走了回来。
                              他手撑在桌上,血滴下来,恶狠狠看着我。
                              “我可怜你,你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你,没有未来了。”
                              “我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我从口袋里拿出来愿望满足器,在侯冠面前晃了晃。
                              他盯着愿望满足器,我等着他再度开口,然而他却直挺挺倒下去,睡着了。
                              我在一小时后才到家。我曾想过把醉倒的侯冠拖回家里,结果他在我把他搬上出租车之际突然醒来,不管我再对他说什么,都不回答,并且拒绝我送他。
                              好吧,反正我已经得到了些东西,回去慢慢整理分析。
                              我家楼下站着一个女人,一瞥之间,只觉得她虽已不再年轻,但身姿笔挺,犹有风韵。我并没意识到她是在等我,直到她叫出了我的名字。
                              “你是?”我确信自己之前并未见过她。
                              反常的是,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说任何话,贰拾沉默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摆弄。
                              看上去是个麻烦,我耸了耸肩,刷开了楼道安全门,走了进去。
                              我不想费脑子去猜她到底是谁,所为何来。既然要来找我,那就别装腔作势,该说的一会儿总要说,我倒看你跟不跟上了,别到时候再摁门铃。
                              出乎我的意料,那人竟真的没有跟来。
                              门轰然关上了。关门的震鸣声还没有停歇,另一个声音从我的口袋里冒出来。
                              我的心猛然一跳,掏出愿望满足器。
                              它正在一闪一闪。
                              新的信息!
                              只有两个字。
                              是我。


                              38楼2012-10-16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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