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喜之一)
金钟仁对他那位堂嫂的第一印象,并没有特别好。
他钟云堂哥很成熟稳重,快满三十,在科技业当小主管,前途看好。新娘不过大自己一届,才刚从学校毕业。然而这样的年龄差之下,头次看了两人的合照金钟仁挺意外的,准堂嫂个头不高,却很有气势。堂哥
笑笑说她是鬼灵精怪又开朗爱热闹的一个女孩子,很有人缘。大伯母还在后面补枪:你哥被人家吃得死死的。
多有人缘呢?讲定婚期后伴娘一个一个的加,一路加到八个,长辈听了都皱眉头,说怎样是办世纪婚礼吗你们。惨的是男方这边,一直凑不出足够人数的伴郎。
金钟云虽然作为一个科技宅,也算是挺乐于经营人际关系的类型了,可是伴郎这种任务也不是打麻将凑桌那么简单说邀就邀,整个过程里就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伴郎
隔周又蹦出两个伴娘这样的循环,头痛极了。于是找过了研究所同学,公司同事,大学同学,高中同学,最后回头往亲戚里找,把念大学正在放暑假的小堂弟抓来凑数,总算圆满交差。
堂哥从高中选了二类组起就一路规规矩矩顺着走,于是沿途的同伴自然现在也都是IT人,这下伴郎名单一字排开倒也挺有气势,虽然宅了点,各个都是正正经经又存款不少的白领精英。身为被抓来凑数的小堂弟金钟仁,混在里面算是最奇怪的一个。那天堂哥召集大家开了个交办事项的说
明会,新郎自己准备简报就算了,其他伴郎也煞有其事地捧着iPad抄笔记,俨然公司例行会议。金钟仁环顾现场,自己和众人年纪也差了快十岁,从头到脚都格
格不入。其实自己跟堂哥一年也不过见个两次面,不是同一个年龄层,见面通常是聊不上几句话的,怎么就被抓来当伴郎了呢?想来想去,到头来铁定差遣跑腿的烂
事都要往年纪最小的自己身上丢了吧。他到底造了什么孽被押着要淌这浑水啊。
所以说,金钟仁对他那位搞来一堆伴娘的堂嫂,第一印象并没有特别好。
婚礼前两周,第一次全体集和。
金钟仁到了婚礼会场,一进宴会厅就看见一群麻雀般吱喳的年轻女孩们,捧着婚纱照品头论足笑闹不休。听到金钟仁来意之后,指指小舞台边的人说:
“你去找伴娘的头,就那个。”
步过了红毯来到小舞台前,金钟仁愣在这人的前面。
短发,白白瘦瘦,穿了宽松的上衣搭配鲜艳的九分裤和帆布鞋,看起来说男孩子气也挺男孩子气,却又上了有点小烟熏的漂亮眼妆,透露一股和身上衣装极不和谐的妩媚感。
…这就是所谓的T吗。
为什么会请T当伴娘的头,太怪了吧。
这人穿起伴娘礼服会是什么样子啊,太怪了吧。这也太怪了吧。诶仔细看还满可爱的又或许不会太怪?也太令人在意了吧!
“呃…”伴娘头没多留心金钟仁瞬息万变的表情,只是飞快地翻着自己手上厚厚一本表格,“金钟仁?最后一个伴郎?”
听他声音,金钟仁回神了。
“你是男的?”
男孩抬头一下睁大了眼睛,对金钟仁身后那群年轻女孩吼:“靠,不要再跟人家说我是伴娘的头了啦!!!!”
金钟仁回头看向自己来时路上的女孩们笑成一团,还一阵懵,感觉肩膀被轻轻推了一下,带着眼妆的男孩一脸埋怨地瞪他。
“你也太瞎了,不至于真的以为我是女的吧?”
这是,新娘的大学同学兼认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卞白贤。
因为熟识新娘从小到大的朋友,原本被请来做女方总招待的,结果最后因为伴郎人数不足,新娘于是算负起责任地不顾习俗,把他也贡献出去当伴郎了。也由于白贤从头到尾都有参与,最熟悉状况,被拱啊拱的从救火伴郎莫名其妙一跃而成了伴郎的头。
金钟仁这才意识过来,当初和堂哥开那个小会他就数了伴郎怎么只有七个人,不求甚解只想说大概是忘记算自己了吧,呃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