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盒？不是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么？弦断了啊！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琴弦断掉了！然而我的手似乎僵硬了一般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那个地方是我多么熟悉地应该放着琴盒的地方。熟悉到每天拿起琴盒都成为了习惯……我明明知道的……但是，手却还是在不甘心地保持着提盒子的状态……空的！明明那个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了……是空的！  

我反复地提醒自己月森还站在身边，快点恢复过来，快一点，可是内心里的悲伤像海潮一样漫过了头般……好痛苦。  

“日野。为什么不来练琴了呢？”依旧是听似平静的声音，却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察觉的黯淡。  

——好吵……月森君你不要问我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  
——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这样的欺骗，这样的不自量力，这样的自欺欺人。  

我低着头，沉默着。手还是没有办法收回来，那动作似乎隐藏着巨大的不甘。  

“就算是问我，”我试图抬起头来面对他，“我也……”  

“日野，”月森君打断了我的话，声音似乎带着不安，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语调。然而——  

“你哭了？”  

我哭了吗？我不知道啊。眼泪滴到了桌子上，在夕阳的映照下散发着悲伤的光。  

“对不起……”我刚要飞奔而去手腕却被月森狠狠地扣住了。  

“听金泽老师说你不想再练琴了？你要准备放弃吗？”  

“抱歉月森君……我的确是想放弃呢。”擦干眼泪，勉强自己微笑起来，“我没有天分，而且也实在是不努力……我欺骗大家……我会降低演奏会的水平……所以我要退出。”  

其实。我看不到月森的表情。因为眼眶里都是灼热的泪水。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全身都像被针刺一样，好痛。  

“你真的不想再拉小提琴了么？”他转过目光看着我，似乎可以把人看穿一样。“你真的那么想吗？”  

“是啊……月森君。”  
南乐器的老板不是说过了吗，要是真的放弃了，就轻松了……  

“那你的左手在干什么？”  

！  

“那是拿琴的动作吧？”  

！！  

啪嗒。啪嗒。啪嗒……  
“喂，日野……”月森似乎有点慌张，但是我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思考那些。  
啪嗒。眼泪砸到桌子上的声音。  

没用……自我催眠没有用……  
用校服的袖子按住双眼，压下哽咽的声音，“月森君，拜托你松开手……”  

我耗尽全身力气地跑了出去。火原前辈似乎刚刚从管弦乐队出来，似乎喊了一句“日野”。  
——抱歉，火原前辈，对不起也只有明天再说了。  

至于今天，可以让我安静地哭一次么？ 

第二章•舒缓的小夜曲 

前情提要：（众人：你是谁啊？这么烂的东西还要提要！鸡蛋！板砖！LILY！）好啦，直接看文啦…… 

快步走回家，同往常一样马上扣住房门。 

叹了口气，打开台灯，继续整理笔记。妈妈又一次在下边催我吃饭，我以“和直美他们吃蛋糕到饱”为由拒绝了。吃不下。当初练琴的时候可是每天都要添饭呢。想到这里不由笑了出来。但只有一瞬间快乐的心情便溜走了。 

如果当初没有练琴，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但是已经过去的事。又怎么可以回头假如一次呢。 

趴在桌子上，白色的灯光照着眼睛，刺眼的感觉。像是当初站在舞台上。白昼一般的灯光，却带着温暖，让人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内心的不安，别人的嘲笑，长时间练琴导致的肌肉酸痛，在温暖的灯光下都消失无踪。站在舞台上，脑子里却是一片镇定和安宁。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音乐……只剩下我和手中的小提琴……小提琴歌唱着内心充盈的音乐…… 
那样的感觉，怎么可能轻易地忘记。怎么可能说放弃就真的放得下。 
土埔君当初放弃钢琴也是如此的心情吗？ 

闭上眼睛。 

耳边响起的是月森同学的《圣母颂》。那是我第一次真正为小提琴而折服，也是我第一次用魔法小提琴演奏出的曲子。温柔的，给人祥和和安宁，仿佛圣母怀抱圣婴时的柔和感觉。还曾经在合宿的时候一起演奏过，那个时候能感觉到月森的风格跟平常有所不同，似乎是非常温柔的曲调……是我的错觉吗？ 
当时的自己因为连续练了六个小时觉得鞋子很碍事，于是扔到了草地上，夜晚的风也很舒服，就是那样舒缓地拉出了非常好听的声音——至少在我看来是那样没错。好开心哦，当时。 
还有第一次接到小提琴，虽然跟LILY拉长了脸，但那的确是我所能知晓的最令人开心的魔法。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跟火原学长演奏加伏特舞曲，跳跃的，带着快乐的心情去呼应小提琴。第一次演奏会，土埔帮忙时那悦耳的伴奏声。柚木学长那温柔的《早晨》，小海一紧张就把乐音吹得颤抖的不良习惯，志水拖着缓慢的语气向我介绍提琴的种类…… 

好开心啊……有小提琴的日子。 

突然灯光闪了一下。果然，趴在台灯前就睡着了。看着自己眼前的笔记，这痕迹——眼泪吗？ 

我这么难过吗？当初一向成绩优秀的自己不及格也没有哭过啊…… 

“那你的左手在干什么？”月森君的声音又一次传过来。 

我捂住耳朵。咸涩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那是拿琴的动作吧？” 

无视我的动作，这声音依旧响彻在耳边。 

我——终于知道了。 

“就算是问我，我也……” 

我知道了。 

我喜欢小提琴。即使没有资格……我还是喜欢小提琴……我，不想放弃小提琴…… 

痛苦的不仅仅因为我的谎言。还有，必须要放弃小提琴这个事实。我，好想再一次，仅仅因为我喜欢而拉响小提琴…… 

那个晚上，我没有把笔记整理完全。仰躺在被子上却还是止不住眼泪。我好懦弱好卑鄙好自私好可鄙。但，即使这样——即使这样的我，真的很想再一次再一次拉响任何一曲。哪怕是简单到让人发笑的，《欢乐颂》。 

第二天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却被直美它们说脸色不好，趁着自由活动时间要拉我出去透气。 

五班的人正跟六班上足球课。土埔依旧是意气风发的样子，一记漂亮的射门，比起我当初只有花拳绣腿的“利落”动作，不知要干脆多少倍。球划了完美的轨迹进到了球门，一时女生们的尖叫简直把我震聋了。土埔有些苦恼地看向这边，却突然发现了我一般，朝这里走过来。 

喂，会让别的女生误会的啊……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误会了啊……看着好友的星星眼，别人不更得误会了？……土埔，你不在乎也得顾及周围人的眼光吧……虽然我无所谓…… 

焦急得四下环顾，突然看到志水在离柱子还有五米的地方一脸迷惘的表情——完了，他又要直接去见梦神了——“土埔，先走一步！”赶忙离开是非之地，趁着志水没完全倒地之前把他扶住，然后拽到路边的椅子上。当事人梦游的表情持续了十秒左右，就真正陷入了梦乡——从很多意义上，他才是个超级天才……

第三章•奋斗的练习曲 

前文提要：（你又不想活了是吧？你想死是吧？你不要命了是吧？……………………不是，我只是想说这次火原和柚木都要登场了，大家期待而已……………………下次？哈哈，下次叫月森，土埔，日野三重奏。） 

——又能练琴可真是太好了。 
我庆幸地想。去图书馆拿来几乎是初学者的书，从基础开始一点一点地奋斗着。虽然进境未必有多大，但没有包袱地练习就足以让人幸福得无话可说了。不过只是空弦练下来也真的是让人累到不想动啊……老师在看到我拿的琴盒之后特地把我叫到办公室去，“——日野，乐器要练学习也要继续努力啊……虽然音乐的比赛对于选手要求不同，但学业可都一样啊……”我怀疑当时我的脑袋后边一定有很大一颗汗珠…… 

没办法，学业真的再自由落体般下坠估计老师不会轻易地放过我。而且上个礼拜柚木学长就跑到屋顶看着我那八十六的化学试卷大加感叹，“日野，我虽然说过讨厌笨蛋，但其实连稍微笨一点的也并不喜欢呢……”为什么看似和蔼善良的微笑背后，隐藏着这样的灵魂…… 
——喂，那可是全班第三的卷子啊……不过柚木学长是年级的前三……我还是闭嘴吧…… 

虽然的确没兴趣让他喜欢，但是为了不被别人说除了演奏得很烂的小提琴外一无是处，我还是努力一点吧。 
因为——土埔的理科是非常强的，除了国文稍微次一点之外；月森则是超级全才型优秀；柚木学长的厉害已经说过了；本来以为火原学长并不擅长功课，却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超级强悍的科目，可以把分数拉到非常靠前的名次；甚至连志水看着迷迷糊糊的考出来的成绩吓人的高，小海虽然在考试之前紧张的脸色煞白，却也拿下了第五的宝座…… 

我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去死了…… 

于是简直忙得像个陀螺。中午连饭都要快点吃完，然后跑到图书馆，左边是简单的小提琴小品曲谱，右边则是我非常不擅长的物理练习。一边累了换另一边。虽然的确不怎么轻松，但是我这次的自我催眠（没问题，我不累，也不困）却非常有效。 
大概因为我一直很有活力，而且最近非常开心吧。 

这个中午就到练习室练习吧。自己那经常出现恐怖音色的技术，还是把它遏止在一间隔音室就好……虽说最近勉强已经可以拉《圣母颂》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这首曲子有着特殊的情感，诠释起来也比其他曲子顺手的样子（日野，我到底该什么时候让你觉醒……这文里的动心永远只是一个人哦……）。 

只剩下105是空的啊……他们音乐科的果然认真啊……拿起粉笔在105上写上日野，然后兴冲冲地跑向105室，推门——里面有人？ 

小提琴声，非常非常优美的小提琴，而且似乎从里面也能听出悠扬的力度。 
——月森？ 

演奏的背影似乎不高兴地回头，我急忙看了一眼门牌。是105没错啊…… 

“月森君，这里不是105吗？外边的黑板上是没有写名字的啊？” 
月森有点不耐烦地挠了挠头，“有同名的人……老师以为是同一个人了，于是就少写了一间。所以我只好用这一间。” 
“啊，好倒霉。”我叹了口气，“我看着就剩一间还想着太幸运了……” 
月森的眉头一皱，“就剩一间？” 
“没关系，”我摇手就要出去，“我去别的地方——” 
“在这里也行。” 

——啊？我看了一眼这个动不动就要别人收拾好东西赶快让出练习室的月森，有点吃惊。 

“要不要？不要就不要耽误我的练习时间。”似乎被我的目光瞪得不自在，眼睛看向别处，“要不要尝试合奏？” 

“太好了！”忍不住就笑了出来。虽然自己的技术依旧是烂得让自己都不忍心再想，可是这合奏还是让人意外得开心。就像合宿时稍微有一点紧张也有一点心跳加速的感觉。 

重新用松香清理之后，两个人很快摆好架势。 

“我从第四拍入。”月森看着乐谱。 

——好吧。将弓轻轻地按在弦上，然后—— 
在短暂的四拍之后，月森的琴声跟了上来，比自己琴声醇厚优美多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享受现在沉浸在音乐中的感觉——技术什么的，想也是没有用的——我想体会音乐中的温柔——仅仅如此。

（月森在十多个小节之后惊讶地看向日野。的确是技术不佳，音色也不是很能控制，颤音也出现不少，但是却比当初合宿时更加舒展，更加温和，似乎带着开阔的感觉，比当初自己评价的自由更加的辽阔。没有任何束缚，像是仅仅靠小提琴来歌唱一般——从感情上看，是近乎完美的诠释。）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结束，两个人都放下琴来。 

——惨了，十多个音出现颤音，估计得被月森骂死了…… 

“技巧太差。”月森的冷面评语，尽管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满脸黑线地低下头。 
“就是很差啦，我也没办法……” 
“嗯，接下来这首吧？”月森翻着手中的谱，指向34页的曲子。 
《爱的序曲》（自己杜撰，大家完全不必找……）。 
“嗯，可以啊，”不是很难的曲子，应该能勉强地演奏出来，“听直美说，25年前的情侣当初演奏时就曾经用过这个呢。” 
月森似乎突然楞住的样子。 
——哎？说错话了吗？ 
月森的脸似乎稍微红了一下？我眼花了？ 
——哎？等会？！我说了些什么啊…… 

“抱歉！！！月森！！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听直美说了之后想起来了而已！！！不要误会！！！” 
语无伦次地道歉，我自己的脸似乎也红了。月森看起来稍微失望一样，转过头，“要不要试？” 
“……嗯。” 

从第七小节进的月森的琴声，似乎沾染了温柔般切入。 
细腻的琴声从他的小提琴上飞扬出来，像风一样柔和。两把小提琴发出的乐音互相缠绕盘旋，呼应一般地响彻在练习室里。应答得接近完美。自己都惊异居然可以将这段演绎成这样，明明自己就每三首短曲就失误五六次。 

——但是这合奏，比起自己一人的练习，让人更加得开心，似乎进步也更大……不过月森是不可能经常这样让人跟着合奏吧……一想起他那句“让开”就让人满脸黑线。 

完美的收尾。月森也很满意的样子，“你的滑音还是有点问题——” 
转了个角度话题却意外地停了。门似乎被谁推开了，因为两个人都专著于对方的琴声，所以都没有听见——将近十个人都呆在门外，其中还有柚木前辈，火原前辈和志水？！ 
“抱歉前辈，我是想说您那间练习室终于空下来了——” 

背后突然响起的嘘声让我突然开始慌张起来，“不是这样的，因为练习室不够……所以借这间来用……” 

（的确很好听呢……） 
（虽然不愿意承认，日野前辈的小提琴很让人难忘呢。） 
（月森和日野正在交往吗？这可是著名的《爱的序曲》啊……） 
（从来不跟任何人合奏的月森居然跟普通科的人合奏？） 

柚木前辈依旧是温和的笑脸，“合奏啊？为什么不能让我和和树都参加呢？如果演奏《梁祝》我还可以用长笛起头啊……”（为什么我觉得这话这么别扭呢？） 

火原前辈则一副受伤的表情——“《爱的序曲》啊，难不成香穗已经和月森进展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火原前辈……完全不是那样的……”看着瀑布泪的火原前辈，我下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误会扩散…… 

“日野前辈的琴似乎进步了……月森前辈的琴比平时温柔呢……下次我也想用大提琴跟前辈们合奏呢……”志水那迷糊的话语无异于火上浇油。 
…… 
“志水你饶了我吧……”志水的话似乎比刚才一上午的课加上两场合奏还让人感到无力。 
火原前辈被志水这么一说又是瀑布泪，而且还加上了挥舞手臂的动作；柚木前辈的微笑更加得温和，简直温和得让人害怕……然后，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月森那么冷淡的琴声跟日野真是搭配得不佳呢。” 
“土埔……” 

——谁告诉我这是什么状况……我觉得四周的火药味已经浓得让人无法呼吸了…… 

“你们让一下。挡路了。” 

——月森君，你真是控制情绪的王者…… 

“恭喜，香穗子前辈……”小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了外边。 

——哎？恭喜什么啊？！ 
“前辈脸红了啊……” 


——谁来救救我啊……

“金泽老师，练习室内禁止抽烟。”小海在旁边拼命忍住咳嗽已经半天了。 
“抱歉抱歉。” 
“这次大家一起合奏呢！”火原学长这次变成了激动的瀑布泪。 
“啊，偶尔这样练习也不错呢。”微笑着的柚木学长。 
“和大家一起演奏，真是太好了呢……一定可以找到完美的声音……”志水居然没有睡着，在一边附和着。 
小海也似乎很高兴有这样的机会。 

至于火药味最浓的地方，当然就是土埔跟月森那个窗户边。 
“你那严肃得没有丝毫柔和感的小提琴，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因为是合奏所以只要日野那样懂得配合的来就可以了。” 
“你那刻板的钢琴出现在乐队里因为声部问题只会抹杀掉其他乐器声音的精华，所以停手的不应该是我。” 

——这气氛……如果再加上火花的声响，这战斗场面简直一触即发嘛。 

“我说你们两个，自打进了练习室就在那里噼里啪啦地吵架很烦唉，都给我坐过来拿谱！”金泽也露出老师的样子，强制性地终止了这场争斗（话说他们是为了谁争的啊？日野？）。 
“金泽老师，还是我来伴奏吧，月森君主旋律比较好听啊……” 
“日野你动脑子没有？主旋律简单啊？！都是双音的副旋演奏起来是很麻烦的唉，难度大的当然由月森来……” 

——我果然是笨蛋…… 
扶住脑袋，静下心来读谱。眼前的曲子是来形容夏日之花的曲子（杜撰杜撰，不要当真……但其实真实的都是鄙人写其他文章时想出的歌名……众人：谁问你了？！下去！）。带着华美，温柔，坚定，希望的音符谱在这样的五格内。自己当初还觉得，音符真的是没有界限的呢，即使有五线也可以上下地跳跃……LILY听了我的论点感动得无以复加——“香穗子，我一定会把这句话传达给下一个被我选中的人！” 

——LILY你还要去祸害下一个人吗…… 
不过还真的是谢谢LILY呢。 

“好了，看得差不多了吧？”金泽老师又开始不自觉地叼起了烟，却被吹奏乐器的火原学长哭着提醒了——“老金，你想扼杀我们吹奏组的生命吗？咳，小海她更受不了啊？！” 
“谁要是能让火原安静点……谁才是我最大的恩人……” 

土埔跟月森则意外地摆出相同的姿态——“看我也没用，他是我学长……”至于柚木则像是因为刚才金泽的烟而咳嗽着，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算了，合一次吧。长笛起头，然后是冬海你，日野是主旋律，土埔的钢琴和月森接着她，最后志水和火原跟上。嗯，来吧。” 
手里拿着来路不明（根本像是筷子）的指挥棒，伴随着起始的手势—— 

——为，为什么柚木学长的长笛涌动着非常诡异的感觉？ 
不是在演奏会上听到的那些温柔甚至华美的曲调，而是像隐藏着什么不甘和愤怒的段落。 
紧接着的是小海。似乎因为紧张还是有些音力度不够，但是却比平时显得大气多了。 
在三小节之后把自己的声音和上去。 

嗯，凑合吧…… 

然后就是月森跟土埔…… 

为什么我感觉他们两个似乎都在绊对方一样？……小提琴轻音的时候土埔便特意加重了钢琴声——那四个小节真的用得着踩踏板吗…… 
志水加入的声音几乎都听不到了……火原学长的小号声也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停！”金泽狠狠地顿了一下，“你们这是演奏摇滚乐吧？就是超级烂的那种！”（仅仅是说烂和响得不对劲的声音，本人也是喜欢摇滚乐的） 
“难听成这样也算种天分了！给我重来！” 

“重来！月森跟土埔，你们两个人在火拼啊？谁见过钢琴弹得跟射击一样？！（金泽已经气得混乱了……因为声音没法看……）” 
“重来！志水你的声音太刻板了，别搞得像病人叹气一样好不好……” 
“重来！火原是音乐科的吗？！怎么把写着MP的地方吹得跟冲锋号一样？！” 

——我要死了……自己的小提琴虽然也是经常出现锯一样恐怖的声响，但这次的合奏简直就是噩梦……大家都怎么了……似乎除了我和小海大家都火气很旺的样子……（日野……我嫉妒你，绝对的） 

“重来！” 
——已经是第五次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崩溃的…… 
“日野你起头，冬海接，然后所有人都跟着你们的谱走！” 

——喂，我是初学……这样会出问题的……不过既然已经被叫到了也就没办法了…… 
“拜托大家了……”鞠躬一次，向上天企求千万不要再重蹈覆辙。 
切分音开头的曲子，据说是模拟绽放的声音。小海的声音加进来，有一点紧张却是恰倒好处地诠释了这样的意境。大家的声音也终于开始平静地加入，没有再出现铿锵到耳不忍闻的声音…… 

“早这样也省得我那么喊了……你们几个啊……这可是你们提出的合奏啊！”金泽老师似乎终于松了口气。 

——什么啊？ 

“火原，柚木，土埔，志水和冬海一起要求的。” 

不解地看向他们几个，火原前辈脸红地冲我招了招手，柚木学长则依旧是温和的微笑。土埔还在那里跟月森批评对方刚才的差错。志水已经睡着了，小海倒是平静一点了，“因为上次听前辈们的合奏，于是大家都想一起试一下……” 

——仅仅是这样吗……为什么刚才我感觉练习室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呢…… 

“这样就行了，明天这个时间再来练一次。后天上场就这么演。顺序也这样，你们到时候再给我出前头那样的声音我就叫你们都去天羽那接受下训练！” 

——这威胁已经够严重了…… 
“我们知道了——” 
“行了，这次的奖品。”金泽老师拿出十几张演奏会的票开始发。 

土埔似乎非常震惊——“什么？美纱老师和月森先生（不是莲……你当读者是傻子？PIA走！）在南乐器演奏？” 

——南乐器经常邀请名人演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啊。土埔君果然是美纱老师的崇拜者…… 
“日野你那双眼睛让人很不爽唉。”土埔又一次别过脸去。 
“土埔君一定会去吧，那我们就在那里见面了。” 
“月森对这种东西当然是不屑啦……”土埔嘲笑地看向月森，可是—— 

“我也去。” 

——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快点熬完了就行了……” 

金泽老师又开始怂恿我们去参加一个奇怪的个人教授（就是月森他们去教别人的课程）课。 
“老金，我们都快累死了……即使是如此有活力的我都已经快要死了，你居然忍心把我们送到那个令人憎恶的授课上……老金，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跟我们有如此的深仇大恨……”火原学长把小号的箱子甩来甩去地发泄不满。 
“是你跟我有深仇大恨吧……再听你这么唠叨下去我会先死也说不定……” 
“老金你岁数比我们大当然你先死……”火原疑惑地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句子。 
所有人的脸上不由而同地出现了黑线……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踏上了前去的新干线。 
因为时间段的关系人并不是很少，我们进入车厢的时候仅仅剩下了两个连着的空座了。 
“月森日野你们两个人坐。”金泽老师叼着烟，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 

“啊，老金！你凭什么这么安排……”火原学长一边躲避着金泽老师创造出的烟雾，一边抱怨着。 
“是啊，金泽老师，你这样会让我们感觉不平衡啊……”柚木学长也开始协助起火原学长来。 

“因为他们两个的琴盒大啊。”靠在车门上，把烟圈赶向火原学长——可能有那么一点故意吧…… 
下一站座位便多了起来，大家也都勉强找到了座位。夕阳非常非常温和地照进车窗内，几天来的疲惫似乎都在一瞬间涌了出来——好困…… 
月森君就坐在旁边，似乎非常不适应坐这样的车一般，微微地皱着眉头。拿着琴盒的手指那么修长而纤细——真好啊，要是我也能从小就练习，估计也能有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和优秀的技术吧…… 
那样的话就可以真正依靠自己的技术和能力去参加这样优秀的演奏会，也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地面对大家，面对大家的努力……即使知道自己的努力不够，赶上他们才是真正的不公平，但是，看到他们大家都在那样一个美好而优雅的世界里，我不向往才是不可能的吧…… 
“月森君你该不会没坐过新干线吧？” 
“也不能说完全没坐过……小时候坐过两次吧……” 
——还不是几乎没坐过…… 
“一个人坐吗？” 
“嗯，”月森君勉强地点头，“不过似乎并没有达到快速的效果。”想起那次跟火原前辈和土埔去月森君的家，看到抱着1/8小提琴的月森，不由地笑了出来。应该就是那个年纪的月森君逞强地自己上车，然后迷路了吧…… 
“有那么好笑吗……”似乎掩盖着自己的尴尬，他转头来问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好可爱哦……” 

（说完这句话迟迟没有继续的话语。月森忍不住看向日野。 
——睡着了。夕阳映照在日野脸上，勾勒出班驳的阴影。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地颤动着，眼睛周围带着淡淡的黑眼圈，左手拿着这次该用的谱子。月森看了一会便叹了口气，哪有人在跟别人讲话时睡着啊……不过其实并不生气。或者说他竟然开始有那么一点喜欢这样平和的感觉。 
本来频繁地练习已经让自己对于小提琴的喜爱出现了淡淡的模糊，甚至只是为了练习而练习。 
只是希望成为像父母那样的音乐家。努力再努力。 
的确是日野提醒了自己。在她带着哽咽的声音帮他拉开那扇封闭的柜门时，也打开了他心中封闭的门。 
是的。我并不是为了演奏而练习。喜欢不喜欢在技巧上来讲的确是可笑而无聊的，但是却是演奏的根本源泉。也让自己理解了什么是父母所说的，“真正用心的演奏”。 

日野的身体缓慢地靠了过来。头轻轻地碰到了月森的肩膀。 
想叫起她的念头只是闪了一瞬间就消失了。 
——算了，这样也很好。 

窗外的阳光角度更加直爽地透进了车厢。如果不是演奏会的关系，自己是绝对不会这样出来欣赏夕阳的。弥漫了整个视野的晚照，让月森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日野和月森君你们的关系还真是亲密呢……”听到柚木学长的声音，迷糊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月森同学？ 

——距离他的脸大概只有五公分，几乎是近到不能再近的距离。自己的头靠着月森同学的左臂就那么睡着了。 
停顿了三秒钟，突然像弹簧一样迅速地从他身边弹开。刚才那么近的距离让我的脸瞬间感到滚烫。月森君似乎也因为柚木学长的声音而醒了过来。 

“左手好麻……”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我靠了过去的事实…… 

“哦？你们真的是无心的吗？”柚木学长那笑容似乎隐藏了太多东西，“这次姑且相信你们好了……但是日野同学，你要是跟别人交往的话一定要先告诉我，因为天羽同学曾经嘱咐过我一定要及时把新闻汇报到她那去，否则她就要切腹……”依旧带着令人恐怖（后援队中所谓“完美温柔”）的微笑，走向了他和火原前辈的座位。 

“什么什么？柚木，你说香穗子跟月森一起睡觉？” 

——！！！！！！！！！！！！！！！ 

“火原前辈你不要那么说啊！”不由地站起来非常没有淑女风范地向那边呼喊。 
“和树你冷静点……不是那样的……你看日野不是衣衫整齐么……”似乎也挂着一滴汗地微笑。 
“如果我学的也是个能拿盒子的乐器该多好……”土埔喃喃自语。 

——问题是，土埔君你的特长不是钢琴吗……那东西能背吗…… 

“啊啊啊啊啊——香穗子……”火原前辈的意思我实在是听不明白。 
“总之，你们再吵的话，现在的车速还不算快，我把你们连同你们的乐器一起扔到外边去！”金泽老师的威胁总是让我们所有人都“心悦诚服”地接受…… 
“好了，你们在那里好好地给我教别人我就第一个把座位给那个人。” 

——结果这次我们大家的合作优秀得简直让我吃惊。 

——不过回程的时候新干线里几乎都没人了，所以大家都每人占了一个位置放乐器。而火原学长不知道为了什么哭了整整一路。

“日野！醒醒！日野！！”月森焦急地奔了过去。轻轻地扶起她，指尖碰触到她微瞥的眉心—— 
发烧了。 
呼吸也非常急促，热度很高，病得不轻的样子。 

——可恶……到底该怎么办…… 

把整个手掌都贴到日野的额头上，得出的结论依旧是“得马上送到医院的温度”。 

日野在昏睡中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盖在脸上，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嗯？月森同学？”声音都带着软绵绵的感觉。 
眼前的少年松了口气，“病成这样还练习？” 

“练习？”眼神对不上焦点一般确认着周围。“啊，我的谱子！”摇摇晃晃地就要去捡。 
“坐着，我来。把你的琴收好，跟我去医院。”月森利落地捡起地板上的谱子，转头对日野说。不经意地翻开她的练习资料，居然都无比细心地做了笔记和重点符号。每天见到她的时候几乎都在练习，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做这些的…… 

“哎？不用了，回家睡一觉就好了……”日野慌乱地摆着手，拒绝着月森的提议。 
“都快四十度了，你回了家也得再去医院。”把谱子整理好递给她，不由分说地扶起日野然后把她拽下楼去。 

“月森君……这样看起来别人会误会啊……你还是让我自己走吧……我没力气逃跑的……” 
看着眼前露出苍白微笑的日野那摇摇晃晃却依旧想自己走的样子—— 
“那种无聊的事情没有在意的价值……” 
这就是月森的结论。 


在医院重新测量了温度。40.3C，在感叹月森君估计准确的同时被非常干脆地拉去输液。 
护士小姐惯例地叫日野伸出左手时，她轻声地问，“我要换成右手，可以吗？” 
月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味——左手要按弦。 

“没关系的，几个小时就能恢复，所以用左手也无妨。而且你今晚也应该休息。”月森像是想打消她的顾虑一般。 
“不行啊，本来指法就很差，我害怕这样一弄晚上就没办法再练了啊……”日野将左手握成拳然后又重新张开，“我跟月森君你们不同，完全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不，或者说根本不在相同的世界……” 
日野的眼睛里黯淡地涌动着不甘和哀伤，“我知道没有权利跟你们比……但是，我还是想奋力地追上大家……我很不自量力吧……”日野仰起头看向月森，“你们都站在好高好高的位置哦……我经常觉得像被挡在门外一般……无论如何也进不到你们的世界……对吧？不管我多么努力还是觉得那距离在拉大……月森君你的世界还有他们大家的世界，其实都距离我好远哦……” 
月森看着因为发烧和疲劳弄得一脸苍白的日野，觉得自己居然在隐约地心疼—— 

“那，”他轻柔地把手按在日野的头顶上，是些许的温暖，“我来带你进入我们的宫殿吧……” 

日野呆了两秒，然后惊异地笑了出来，“谢谢你。月森君。” 

展现在月森眼前的，是最美的笑颜。

——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不好…… 

“啊！好厉害啊……” 

连柚木学长和小海都显出非常吃惊的样子。眼前的咖啡厅就直接建在海边，在门口的位置就可以吹到舒服的海风。外边连护栏都是用写意的方式制造，仔细一看都是音符的形状。窗子是咖啡色的，可以轻易地阻挡夏日暴烈的阳光，却并不阻挡外边海的景色。轻轻地推开门，是非常低但是非常动听的风铃声。 
——真是个很不错的咖啡厅啊…… 
屋子里并没有用CD机什么的播放音乐——果然是靠客人们点么……不禁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小提琴。 

月森君他们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喂喂，这里有个初学者啊…… 

金泽老师跟那里的领班说了些什么，结果领班把一个摆在醒目位置的牌子转了过来，上面写的是“接受点播”。 
——这么快……不会吧…… 

“门德尔松 e小调协奏曲。28号客人要求的演奏。” 

——哎？上来就是小提琴？ 

月森君没有说什么，提着琴走过去开始为客人演奏。这家咖啡厅甚至连某些小小的隔间都有隔音的功能，月森君的琴声在我这里居然听不清。 
——怎么办……千万别在月森君不在的时候点到我…… 

小海也是一副紧张到站不稳的样子。 

“悲壮三重奏片段。黑管。12号客人。”（注：虽说是三重奏，但是客人并没有巴松和钢琴算在内……） 
——黑管。小海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缓慢地挪了过去。 

“圣桑a小调协奏曲。39号客人。” 
“早晨。28号客人。” 
“是志水君和柚木学长……”喃喃地说出来之后—— 
“那要是叫你演奏莫扎特呢？”身边传来一个声音。 
“大调第五小提琴协奏曲？！” 

（——她居然可以那么快地反应出来？ 
月森君难以置信地看着日野。莫扎特一生写了五首小提琴协奏曲。唯一没有被后人篡改过的就是日野所说的《大调第五小提琴协奏曲》，而令他吃惊的是，原本连门德尔松的代表作都说不出来的日野居然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记住这么多东西？！） 

“帕格尼尼《第一小提琴协奏曲》片段。32号客人。”月森君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便抢先拿走了那张点播的纸。 

现在呆在那里的也仅仅剩下我和火原学长了。 
“请问，这里还有小提琴吗？”侍应生礼貌地问金泽老师。 
——惨了…… 

“19号客人，要求小提琴。但他并没说什么曲子。” 
勉强自己迈开步子走到19号，然后试图露出平静的微笑。眼前的一对夫妻都穿着得体，仪态高雅，似乎是非常温和的人。稍微松了口气，然后询问“先生你需要什么帮助？” 
那对夫妻看着穿着校服的我稍微愣了一下——哎？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你是星奏的学生吗？” 
“是的……” 
“今年举行演奏会了吗？”那位女士似乎喜不自禁地问道。 
“嗯，今天这里的演奏者都是参赛人员。” 
“哎？真不错呢……今年小提琴只有你一个人吗？”这次提问的换成了男方。 
“啊，还有月森君，在那边演奏呢……” 
那两个人突然笑了出来——不是吧？我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已经二十五年了呢……” 
“没错啊……一会儿把那个孩子也叫过来看看吧？” 
——二十五年？他们也曾经是星奏的学生？ 
“冒昧地问一下，您们曾经就读星奏吗？” 
“没错，还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回忆。”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年轻时光，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那么，你会《夏空》（也作恰空……这个名字比较常见吧……）吗？” 
“哎？是德国作曲家巴赫所作的无伴奏小提琴曲吗？” 
——完全难为人嘛……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演奏的曲子！ 
“你完全在难为这孩子嘛……”那位女士柔声地说。 
“抱歉抱歉，那就等一下另一把小提琴，为我们合奏《爱的序曲》吧……” 
两个人又相视而笑。 

——爱的序曲？ 

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月森君走了过来。 
“先生。” 

“《爱的序曲》（本人杜撰……不是写错的《礼赞》啊……）。合奏。” 

月森君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日野你先来。像上次一样。不会有问题的。”他轻声地说。 
“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紧张的心情似乎就这样一瞬间瓦解了。 

依旧还是那天我们在练习室演奏的曲子。经过月森君的指导，似乎我的水平也勉强提高到不会出太大纰漏了。两位听众则是陶醉的神情。 
“不会输给当初的我们呢！” 
“第三次合奏我们才不敌视对方地认真合啊……”他们那轻声的回忆。 
顺利结束之后，月森君则被金泽老师迅速地叫了出去，似乎是要和土埔君合奏一曲……并且因为是钢琴全咖啡厅都能听到……我不禁开始担心一会客人会不会投诉金泽老师…… 

“你是叫日野吧？”那位美丽的少妇抬起头来问我。 
“啊……没错。” 
“要跟刚才那个男生好好相处啊……” 
“哎？” 
“二十五年前，我们也是这样的呢……” 

——哎……眼前就是那“小提琴罗曼史”的创造者吗？ 

“这个送给你们哦……《II MARE》（没这曲子……本人杜撰）……原来可是我们最喜欢的合奏之一啊……一会也会给那个男孩子一份，你们都要好好珍惜啊……”微笑着，沉浸在以往岁月中的他们，握住彼此的手。 
——可以吗。 
“不是吗？你们不是演奏过 上次 吗？要加油啊。” 
笑着离开的幸福夫妇。 
从那对夫妇的隔间里出来便听到无比刺耳的钢琴小提琴合奏曲。金泽老师在旁边青筋爆起，一盒烟都被捏成了团。 
“月森，为什么第26.34.58.96小节你都拉奏成那样？你明明知道那个时候钢琴是怎样的谱！” 
“我并没有偏见，只是在你弹奏失误的时候加入自己的补足而已……” 
“啊啊！为什么我的小号毫无用武之地！！！”火原学长的哀号响彻在整节车厢中。 
金泽老师则为了自己那无望的工资而在一边垂头丧气，连骂那三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搞得小海被金泽的脸色吓得坐到了离老师最远的角落。 

——不过，手里拿着跟月森君完全相同的《II MARE》谱子都沉浸在相同的阳光下，真的是很让人开心的事……

第十章•华丽的二重奏 


——暑假结束了。 
重新回归原来平静而充实的生活。 
日野还是继续练琴。 

在月森面前已经不是一个只能接受批评的角色而已。 
经常提出犀利的建议，有时候漂亮的华彩让月森都掩饰不住吃惊的神色。 
“这都是莲同学帮忙的结果。” 
虽然她那么说。 

全校展示上，日野的一首《银莲》（杜撰……不过这花的花语很不错，大家可以试着找找……）曲惊四座。举重若轻的明亮高音，然后像瀑布飞溅一般迅速坠落下来的柔和低音，带有轻微修饰的小小的双音，节拍非常准确地掌握，让包括月森在内的所有人再次对她刮目相看。 
她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清涩的，连演奏姿势都摆不正确的少女。 
现在的她穿着白色的演出服，裙子随着演奏的动作微波般轻轻晃动着。站在耀眼的镁光灯下自信地演奏自己的音乐。即使依旧是直率的，不懂得如何迎合的音乐。 
日野自己都没有发觉。当她站在舞台上时，已经开始散发出眩目的光彩。 
而那场演出就是日野毫无疑问地获得了最热烈的掌声。 


——“莲，我觉得这里还是这样好。” 

虽然当初她如此说自己并没有注意。但是当她终于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在舞台上挥洒出来之后。我竟然被震动了。她没有把小提琴当作乐器。她几乎是把小提琴当成自己的歌声，带着那坚定和自信，几乎让我忘记了她就是几个月之前还连双音都演奏不佳的初学者。 
“现在的我，可以认为自己进入莲你们的宫殿了吗。” 
香穗子那天微笑着问我。 

LILY在那次演奏后被感动得淅沥哗啦，一下子扑到我脸上。 
“香穗子！你真是太棒了啊！我的眼光果然是非常正确啊！”高兴得把傻气的棒子挥来挥去，“对了，之后的舞会也要加油啊！” 
——什么？舞会？ 
“就是全校学生无论普通科还是音乐科都可以参加的音乐聚会啊……要不要叫你跟月森莲那家伙一起演奏呢……”似乎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我说LILY你别又搞这个好不好……太强人所难了……” 
“哎？你们最近没练习II MARE吗？” 
“还没有好到……”——可以当众演奏啊……等一下，为什么LILY会知道II MARE？ 
“LILY！你知道关于II MARE的事？” 

结果那只（LILY：个）精灵得意地摇头晃脑，“那曲子就是二十五年前我送给他们的啊……” 
——哎？LILY你干吗不早说……害得我还找得那么辛苦…… 
“那是星奏创始人写的曲子嘛。一直都在我这里……依照现在你跟月森莲的水平，应该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吧……太好了，叫校长让你们演奏好了……” 
“等等！”不由地慌张起来，从它的语气就能清楚的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不过那个可恶的小家伙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就接到了舞会的邀请通知。和一般同学的请柬都有所不同，是印刷得异常精美的带有小提琴标志的特制邀请函，清楚地书写着地址和时间。接到邀请的时候脑袋上不自觉地爆出一个青筋，“LILY你真是强人所难的王者……” 

“啊……刚开学还真是不怎么紧张呢……”刚刚下课，直收拾着东西转过头问我，“香穗子这次舞会有你的演奏吧？” 
——真想用力地卡LILY一次…… 
“大概吧……” 
“大家都很期待呢……上次香穗子在礼堂的演奏简直太完美了啊——” 
——没那么夸张吧？ 

“香穗子，月森找你……”美绪走过来，打断了直的话。 
“哎？莲找我？” 

——糟了。看着眼前那好奇心值几乎满格的好友，顿时觉得自己真是迟钝…… 
“啊，音乐科那个月森居然过来找日野啊……”班里已经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香穗子！你居然直接喊他莲哎！你们的关系已经那么好了吗？”直也凑了过来…… 
“啊……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吧……”甩开身后所有的疑问。 
赶快提起书包，飞快地朝门走去。 

门外是莲。 
手里拿着一张邀请函。跟我那张几乎一模一样。 
“这次的固定曲目你知道吗？”根本就毫不在乎班里偷看的眼光。虽然我个人是更希望马上到音乐教室去说的……

——原来莲你真的不在乎吗。教室里那些喧嚣的声音。 

——是吗。 
——在你的眼中，这些都应该是无聊的事吧。甚至连我本人，应该也是无聊的吧。 
——我一直不敢告诉自己。为什么那么急迫地想追上大家的脚步。 
——你知道吗。莲。 

——我想拥有喜欢你的资格。莲。 

“嗯？有固定曲目吗？”尽力掩饰住心情，抬起头问。 
夕阳映照下的莲似乎比平时多了份温暖的感觉。 
“II MARE。” 


终于又回到撒满夕阳光辉的练习室。各自看着各自的谱子。 
不得不说，II MARE真的是很长……光是SOLO部分就有将近6分钟，并且两把小提琴居然都有SOLO。合奏的部分编写得非常特殊，几乎可以看成两首曲子，因为粗略得看起来，几乎就是没有明显的呼应。但是却又衔接得异常完美。 
“背景资料完全没有……香穗子你知道吗？” 
“啊，听说这曲子是星奏的创始人写的……至于为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满脸黑线地低下头去。居然忘记问LILY曲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写的…… 

“半个月后就要当众演出吗？那先尝试前五页吧。” 
摆好姿势，拜托了，小提琴。请歌唱吧—— 

优美而略带忧郁的曲子缓慢地传出来，跟莲那19小节开场白一样的SOLO不同，自己那第一部分的SOLO似乎隐藏着无法宣泄的悲伤一样，喃喃自语般的曲调。 

——我是很喜欢夕阳的。因为夕阳离夜晚的月光最近。 
——但是，白天的世界和夜晚的世界哪怕只隔了几分钟，也是无法填平的距离。 
——所以，只要在莲的身边演奏。就可以了。 

最后一个音符飞出琴弦时，夕阳终于完全隐没了身影。 
“香穗子？” 
“嗯？错音了？”慌张地回头找谱子，却赫然发觉。 
——眼前的是冰冷的泪。 

“真是悲伤的曲子啊……抱歉抱歉。”擦了擦眼睛，“啊，天都快黑了，明天早晨再一起合吧？” 
莲没有说话。把自己的谱子翻到下一页。 
是继续我的SOLO之后的曲段。把弓搭到小提琴上。 
——非常柔和，非常轻盈的曲子，像是能让人忘记一切的音符。 

——简直像是在拯救前边的悲伤。 
“这曲子的应答真的是太完美了……”不禁的感叹，竟然忍不住微笑起来。 
莲则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结果那半个月我们都在拼命练习。终于顺利练习完的时候距离舞会居然只剩下三天。 
从头到尾的II MARE长达26分钟。以莲的SOLO作为开场然后一路飞扬的旋律。演奏居然真的可以得到如此美妙的感受。金泽老师来指导的时候居然没有留下任何讽刺的评语，让我的信心倍增。 
当然，我也就那个曲名问题问LILY，然后它一副诡异的笑容，然后说“你总会知道的。” 
——不如不说。 


舞会那天依旧找LILY要了一件礼服。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似乎非常开心借我衣服。而且居然一次就拿出了让我非常满意的暗红色礼服，还配着白色的鲜花。甚至这次连带耳环和鞋子都非常适合。 
——这态度简直让人感到不安嘛。 



可是眼前的舞会场地让我大为震惊。 
——完全失策了。 
跟莲同学约的地方是所谓的“入口”。可是这个大厅光是“入口”就有五个。再加上很多人都带着乐器穿着礼服——根本就没有办法从服装或是乐器上找到突破口。而且这个大厅居然没有后台，也没有准备室。大家都是直接拿着乐器直接演奏的——最可怕的是，我竟然找不到舞台。也找不到负责的人。而且询问身边的人也都不是演出者。 
试图从第一个入口开始找，可是人很多，根本找不到。 
几乎是在焦急地奔跑了。 
——拜托了，莲。 
——让我现在看到你。 
——再呆一会演出就该开始了。 
——II MARE…… 

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找不到。 
手中握着的节目单上清楚写着“月森莲•日野香穗子 《II MARE》”的地方几乎已经被手心的汗水弄湿了。 

——莲。你到底在哪里？ 

徒然地站在这个空旷大厅的中央。 
——还有六分钟就要开始演奏了。 
——莲。你在哪里。 

——如果是你。如果是我的伴奏者。如果是，我喜欢的你。那么你应该可以听出我的琴声。 
“莲？” 
突然想起的，非常非常熟悉的小提琴声。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的曲子。 
II MARE。 

——你可以的吧。在嘈杂声中挑选出我的旋律。 

镇静下来，然后取出我的小提琴。 
——莲。拜托你。拜托你也可以听到我的琴声。 

II MARE。等待了十九小节。 
然后合上只属于我的声音。 
——拜托了。莲。 

身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突然间全场的灯光都暗掉了。然后便是刺眼的灯光从上方射了下来。 
——莲在那里。另一束光所在的地方。 

——是吗……这就是这里的舞台吗。 

我们的琴声回响在这个大厅内。 
柔和的，悲伤的，欢快的，流水般的音乐倾泻而出。开场白，悲伤的序曲，渐渐扬起的曲调。似乎互相缠绕着的倾诉着的声音。 
回响吧。拜托着手中的小提琴。 
把这份喜欢融合在琴声里，带过去。 
即使以后离莲依旧是很远的距离也不要紧。至少目前。 
——至少目前你能听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音乐。 


——即使看不到彼此。也能感觉到对方吗。 
——莲。 

整整二十六分钟的II MARE。终于在我这里以一个明亮的高音结束。 

“好棒哦……” 
“是音乐科的合奏吗？” 
“男生是音乐科二年级的，女生可是普通科啊……” 
“都好厉害哦……” 
“是情侣吧？那么合拍……” 
“绝对不逊于音乐科的……” 

雷鸣般的掌声中可以清楚地听到这些赞美的句子。 


迅速地走到莲的身边。他已经收好小提琴，一副非常满意的姿态。 
——我也非常满意哪。 

“你听懂我的琴声了吗？”莲把目光转向我。 
——四周突然黑了下来。是下一场演奏了吗？ 

“ II MARE吗？” 
“虽然表面上是意大利语的 海 的意思。但其实是II重奏。”莲在黑暗中轻轻握住我的手，“MEET ACCOMPANIMENT，REALIZED EXPECT（遇到我的协奏者让我知道什么叫做完美）。” 
“嗯，这个解释不错呢……” 

（全文完。请期待番外。）

——不对。 
——我不想演奏。 
——虽然我喜欢钢琴和小提琴。但是我根本不想在舞台上弹奏给任何人听。 

那次午休结束后，日野前辈则说要看金泽老师，挥手跟我告别之前找我要了通信的地址，然后问“望月，我可以叫你小空吗？” 
——我莫名其妙地答应了。 

当然了，我也问过日野前辈为什么不公开恋情，答案已经在上面说过了。 
日野前辈居然成了我在星奏里的第一个朋友。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上次甚至日野前辈还跟月森前辈一起到楼顶来找我。当然，他们因为不隐瞒我的关系，似乎还拉着手的样子。因为日野前辈想听我的琴，月森前辈甚至还主动把他的琴拿过来让我演奏。 
——果然，能成为日野前辈的恋人的月森前辈，真的是很温柔呢。 
“小空你的演奏非常棒啊，不演出真的是很可惜！” 
“望月吗？很不错，比当初香穗子的演奏要好很多。”月森前辈是那么说的。 
“是那样吗，月森莲先生。”日野前辈开玩笑般鼓起脸颊。 
月森前辈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日野前辈跟月森前辈进展到什么阶段了呢？”我曾经问。 
日野前辈听了之后笑得不行，“什么嘛，从高中那次演奏会之后就没有进展了吗……” 

——突然觉得也许月森前辈也是个很单纯的人。 

“是吗。我倒是觉得小空跟莲很像啊……都是一样的不善于表达。明明就是很在乎的时候却偏偏表达不出来。小空，你其实也是很喜欢音乐的吧？” 
——无法否认。 
——但是。我真的很。很讨厌演奏会。 

拿着手中的邀请函，还是决定去听日野前辈的演奏。 
毕竟我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听过别人的演奏了（这里的设定是望月空只听CD，还有名家录制的DVD之类的，并不是去听真人演奏）。而被专业乐评家称为“直率”的曲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也真的让我很好奇。 

在家里对着地图一通好找，然后圈定了路线。 
日野前辈甚至在之后寄来了海报。背景是莲花。她很不好意思地写，因为我实在不想在没有达成梦想之前成为附属品，但是又想把这样的心情告诉莲，所以只好用这样的方式。 

到了音乐厅，拿着那特殊的邀请函找到了准备室中的日野前辈（小空比日野方向感好太多了……）。 
白色的礼服长裙，下摆处则是浅浅的粉红色，耳环是银色的，是向下开放的睡莲——果然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月森前辈呢。很孩子气但是却有气质的想法。 
“啊，小空你来了啊！”日野前辈看到我，微笑着挥手向我打招呼。 
“前辈这身衣服非常好看。” 
“啊，”明显脸红的日野前辈敲着我的头，“不要那么说啦，小空。” 
“前辈要加油啊。” 
“当然哦，不过小空，演奏会之后你再过来一次吧，我把下次的邀请涵给你。” 

终于到了演出的时间。 
几乎让人吃惊地满员。要不是日野前辈给了我那份邀请估计我连进来都是件困难的事。 


灯光暗了下来。演出开始。 
日野前辈站在明亮的灯光下开始演奏。白昼一般的灯在前辈的脸上映出完美的阴影。小提琴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很普通的KANON开场。虽然很普通——但是，那飞溅的音符如同泉水般清澈——这就是日野前辈的风格吗……好厉害…… 

真的很厉害啊……虽然听起来那些音符都没有修饰，但是实际上她是用了最不容易被发觉的旋律进行修饰，总之是那种在最深处进行细致处理让人无法明显感觉出改动却又是非常悦耳的声音。 
——原来，还可以这样地进行吗。 
——原来，真的只是享受音乐也可以吗。 
眼前的日野前辈真的是非常耀眼。 
音乐甚至让我感觉散发出光芒。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啊，小空！” 
在经历了那仿佛洗礼般的音乐之后，朝日野前辈的休息室走去。 
打开门迎接我的就是日野前辈的笑脸。 

“日野前辈真的是好厉害……我第一次知道音乐居然也可以如此柔和地演绎。” 
“啊，小空不要那么说啦……”日野微微地红了脸，“来，这个给你！这可是我跟莲两个人第一次合奏型的演出呢……以前一直都不敢那么做，不过莲说最近我都快盖过他了，所以我也没拒绝。不过莲要把我关半个月封闭集训呢，所以说只好先把这个给你……”

“前辈是想公布恋情吗？” 
“啊，……这个嘛……如果莲也愿意公布的话……小空，这个演奏会的广告甚至都没有打出呢，你手里的可是第一张票！不过跟莲一起……总感觉有点紧张呢……对了，小空，你的演奏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不行。 
——但是看着眼前那么期待的日野前辈，又说不出口。 
——我讨厌演奏会。讨厌在别人面前弹琴！ 

“小空。无论如何都要对自己坦诚，也要对自己喜欢的事物坦诚。上次听了你的琴，是非常幽雅的那种风格……小空，你既然喜欢演奏就不要逃避自己，明白吗？” 
日野前辈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没关系的。”她说。 

——那天晚上演奏钢琴演奏了整个晚上。 
——日野前辈的琴声似乎唤醒了自己一般。 
——可是。可是就算我多么热爱音乐。 
“喂，听说今天那个望月又来了呢！” 
“望月？就是那个无论是钢琴还是小提琴都拿过国家奖的傲气鬼？” 
“没错呢，要不要……？” 

那天有我的钢琴演奏。父母为我准备好的白色礼服裙子放在休息室内。在我推门进去的时候被人拿剪子剪得乱七八糟。上面天空颜色的花都被挖成了窟窿，裙摆也被剪掉了一大块。总之是无论如何也穿不出去了。而始作俑者居然没有躲。在我面前笑得讽刺。 
“喂，敢不敢跟我出去再打我？”讽刺的笑。 
“为什么要出去？”手指第一次不是为了演奏而弯曲起来，然后攥成拳头。朝着那嘲笑狠狠地打了下去。 
结果——被取消了资格。 

——我不讨厌钢琴，也不讨厌小提琴。 
——我讨厌的是演奏会。 

——这样的我，还能再重新开始吗？日野前辈？ 
——可以重新开始吧？ 

第二天迷迷糊糊地去学校，发现了日野前辈和月森前辈要一起演出的海报。 
——昨天已经知道了嘛…… 
——等等！ 
仔细地把演奏者的名字重新看了一遍。 
再看一次。 

——！！！ 
无论如何都被吓了一跳。掏出手机按了日野前辈的号码。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通了——“日野前辈？那海报——” 
“望月吗？安静下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轻——月森前辈？ 
“你看到海报了吗，望月？”依旧是非常轻的声音，“现在日野跟我在一起为了那演奏会练习。我没收了她的一切通信设备。当然，这个练习地点也并没有电脑。” 
——也就是说日野前辈根本没看到那东西，而一直得到演奏，不，甚至到演奏之后才可能看到了？ 
“既然如此，那望月，你帮我一个忙。”月森前辈说。 

——没办法。帮吧。 

日野前辈和月森前辈的演奏会正好在星奏学校演奏会的前一天。 
他们的演奏会盛况空前。大家几乎都带着一种超出意外地神色——虽然我也决不是不知情…… 
提着自己的书包，拿出那“MVP”的邀请函，轻而易举地从众人中穿了过去。 


——连我都开始紧张了……这情况…… 

舞台的背景是夜晚。甚至连月光都设计成了灯光型的效果。简直让人惊叹般得匠心。 
幕布拉开。演奏开始。 

月森前辈和日野前辈的琴声交融在一起。没有一丝的不和谐。让人的感觉是，那样的曲子本来就是如此的存在。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简直比我那天听到的日野前辈单独的演奏更加统一。月森前辈的琴声也非常温柔，几乎像是带了月光一样。互相地倾诉，理解，那琴声似乎在告诉观众他们的爱恋。 

我坐在下边，甚至能感觉到他们两个人的演奏像风一样吹过脸庞。 

——好美啊。 

最后的曲子则是那首让我成了知情人的《II MARE》。长达26分钟的曲子天衣无缝地演奏着。共鸣着。呼吸一般地感觉。我几乎听不出那是两个人的合奏。 
——遇见我的协奏者让我知道什么叫做完美。 

最后一个高音在日野前辈那里结束之后，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只剩下舞台上那耀眼的白光。 
——来了。 
从我的MVP席位上轻轻地走到舞台边。 

“哎？怎么了吗？”日野前辈轻声地问月森前辈。 
“看你后边的海报。”

巨大的海报突然影射在背景上。 
“演出者：月森 莲。 月森 香穗子。” 

“！！！！！”日野前辈像是惊呆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己身上那白色的礼服裙子也不是没有用吧？ 

一束灯光打到我身上。甩开众人的视线，捧着从书包中拿出的精美的，小小的盒子。 

“那么，月森前辈？” 

背景的投影突然间消失了，伴奏者也都消失了踪影。只有那模拟的月光撒在舞台上。 

“那么，你答应吗？”月森前辈从我这里拿过盒子，打开摆在日野前辈面前。 

舞台下边是满怀期待的沉寂。 

——左手。 

日野前辈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月森前辈拿出那银色并且闪烁着钻石光泽的戒指，套在了日野前辈的食指上。 

舞台下面的呼声简直要冲破音乐厅的屋顶。 

“香穗子，闭上眼睛。”月森学长说。 

我像是得到暗号一样把幕布拉上（注意，电子型……不是拉窗帘那种东西！），然后退到一边。 

在舞台上最后的影象是一个完美到几乎可以被形容成完美的，吻。 


掌声经久不歇。 


第二天的星奏演奏会我去了。 
——现在的我，因为那完美的景象，开始有那么一点喜欢演奏会了。 
——甚至，据说这次的典礼叫我上台也是因为月森前辈从日野前辈，不，是香穗子前辈那里听来的过去的演奏会惨况。 
——不过，这样完美的演奏会几乎真的完全遮盖住了过去的阴影。 

谢谢两位月森前辈哦。不过日野前辈说了，她也要效仿月森的母亲美纱小姐依旧使用自己的名字。月森前辈则是非常欣慰地同意了。 
香穗子前辈和月森前辈现在就坐在台下，作为嘉宾来星奏的演奏会。 
我迈开轻盈地步伐走上去。 

——香穗子前辈冲我挥手致意，无名指上闪着耀眼的光芒。 

——哪，LILY，音乐是可以给人带来幸福的吧？ 

谢幕的时候，因为强光看不清下面观众的脸。 

只有掌声回荡着。 

轻轻地谢幕。

先汗下~

看标题的时候,居然理解成了TO MA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