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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的眼光,主编卷首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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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2-10-24 20:04回复
    写在前头,我不知道每次卷首语的作者是不是主编董兆林先生,先尊敬地致意。这是我不能错过的刊物,起初中学时看到是惊艳于白光迅的几篇文章,而现在最在意的文章总是卷首。
    感谢《散文》,给我散文的眼光。
    感谢贴吧,给予一个不错的空间。


    2楼2012-10-24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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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二年四月
      一些事,幼时不懂,年纪大了,就自然明白了。譬如说,我现在大概知道了怎样讨老师的欢心了。大学已毕业二十余年,知道得晚了,而且这个答案也不能解决我现在面临的问题:怎样讨读者的欢心?我想,等我退休不再编辑刊物,我可能会明白。
      还有一些事,我会一直弄不懂,比方说,燕子筑巢。小时候,我经常去大姑家。在大姑家的堂屋里,我总爱给有线广播的地线上浇水,这样,来自大队部的通知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目就不再被炒豆子似的杂音掩盖。然后,我就呆呆地看着有线广播木盒上方的燕巢:无数褐色的泥粒神奇地聚合成这“危险”的巢,每个泥粒的表面都是那么光滑,一些泥粒被压得扁扁的——我把燕巢称为半碗“城墙”,上口收得拢些的,我称之为半壶“城墙”。为筑这“城墙”,燕子选择每一粒春泥,并且反复咀嚼,我见过燕子的唾液在阳光下闪耀着拉伸着,燕子知道,这一口唾液将要粘牢的是“城墙”的哪个部位。
      燕巢是坚固的:巢之每一分毫,皆有燕的生命因子。燕巢之泥,如蚕之丝啊。
      写作者,也在筑巢,只不过用文字而已。人的聪明是燕不能体会的,所谓的“时代感”在制造一个又一个的“典型”文字模块——无疑,对于文字筑巢而言,这是高效率的。所有的事物都将注定湮没在时间之场,但我想,一粒粒竭诚而筑的巢,它的消失也是一粒粒地消失;而用模块拼结的巢,它的消失将是一块块地,甚至轰然一片——就像那么多的我们曾经的偶像。


      3楼2012-10-24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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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二年六月
        的确有很多观念历千载而活着。
        《论语》里的话: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我想这个意思是很明白的,学以致用。而这个用,又是很有讲头的,日常的生存能力是小用,行政能力是大用。
        所以,在我们的文学传统里固然可以寻到很多美妙的小园林,待视野稍宽察史略有纵深,你会发现,这园林的墙外千年一境:这是一个骨子里浸透了实用思想的世界,文学话语只不过是它的附庸只不过是它的子系统。《荀子》里讲子贡、季路这样的普通人何以成为天下列士,乃是受了文学礼义的教化啊!当我们进入文学内部,微观修辞学可能会在技术层面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这可能让我们忘乎所以。而权力——这一最大的实用主义者,此时正用它宏大的语法把文学纳入其中,并使文学为它提供修辞:权力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它让文学把人们引上这条大道。
        对我们文学而言,这样的传统是既成的,而且还在不停地生成——传统是活着的隐喻,不是我们能够随便叫停的游戏。
        其实,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接着往前走。停下来抱怨,传统就是囚牢。向前走,传统就是河流,于是两岸必见未知景色。
        [本期李汉荣写父亲的一篇短文,为我们做了极好的示范,他是孝子,他却走出了“孝”的囚牢]


        4楼2012-10-24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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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二年七月
          什么都是可以写的。怎么写也都是可以的。我也不想反驳这些话。我只想提醒你,你拿起笔来试试。我敢保证,当你拿起笔,你才能知道自由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大国之大,是谓有大疆域。疆域不仅指国土,我还想把它引申到政治经济文化之影响力。疆域之大,即是实在之自由,本非为一人一国天造地设,疆域与自由均是开拓的成果。我想仅仅会吟咏魏晋人的几句话是不够的,我也不想为旨在获得自由而另外新添一个名为“抖机灵”的修辞格。
          我也十分欣赏那种灵光一现式的表达,但我仍然要说,这不是文学的全部。西方人常对被永久监禁的人幽上一默:你将得到的不是一部分时间,而是全部时间对在文学上毕生致力于精神疆域开拓的作家来说,他将面对的远非灵光一现这等趣味,他把自己关进了永生的监狱,他以此来获得自由。
          文学的确不是世俗生活中的上班。作家必须有另一种工作方式——作家也许需要一点流浪汉 的情怀。在这一情怀之下,生活之此之彼可在瞬间里互换,价值之是之非可在明灭中互照。
          你可以离开你的家乡,在一个时代的黑夜,在汽笛声里你飞身窜上火车车厢的挂钩。
          你也可以从来不曾离去,像康德那样与故里相守。
          但你的精神要流浪,到文化规划区外边去看看,在那里的软泥上印上你的脚印——只有这样的标志,我们才能确证你的自由的疆域到底有多大。
          懂得什么是人迹罕至,你也许就懂得了自由。


          5楼2012-10-26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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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二 八月 [节选]
            事实上,我没有能力,也认为没有必要总结出一种自我介绍的好样板。但我想,散文的写作者最好不要错过任何一个反思的机会。是“推”字好,还是“敲”字好?写作者其实早该把这样的问题放一放;你为自己选择的那个文学意义上的身份更为重要,有一天,你从那个习以为常的幻觉错觉中醒来比什么都重要,因为这关涉到你的精神叙事,这也关涉到时间会以何种方式,向后来的人们介绍你。
            


            6楼2012-11-05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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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二年 九月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我们早已习惯这样来消费时间。对时间的消费方式,在某种意义上影响着我们的叙事。
              《三国演义》,我们何尝不可以把它叫“三国梦”呢。若是民间艺人为我们讲这些故事,英雄枭雄武士谋士美人,一个个走来又一个个走远,曲终一槌鼓,月白风清,闻者梦破。
              我们的政治文化向来有重史的传统,史可鉴得失史可资治。这可能影响了我们的文学叙事,偏好时间的大跨度——大跨度的时间里,容得下兴衰,透得出沧桑。这不光是叙事模式,这其实是我们赖以发现真理的途径:我们相信,真理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浮现出来。
              “真理”如期而至,在几度夕阳红之后,我们所见不过依旧是青山。而人,此刻却成为重复故事里束手无策的人,价值虚无的人,坐等梦幻破灭的人。
              这当然不是一个错误,我是觉得写作者不应该沉湎其中,贪恋一途。对散文写作而言,时间跨度的叙事模式本不是最大的拖累——即便你回忆旧时光,即便你在叙述家族史,散文里的时间只是些闪光的碎屑而已,你用这样的碎屑解释世界或重建世界。现实中的你,甚至小说中的你,时间对你意味着限定,你要么在此时要么在彼时;但在散文里,时间恰恰成为实现自由的场域,你在此时同在彼时。
              真实的人生,是面向结局的叙事;散文不是,散文里的时间不是矢量,散文是一种统一场。


              7楼2012-11-05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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