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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授权转载==+】血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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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7-04-26 20:37回复
    楔子 

    越前眼中,鲜红的血开出蔓延了整个视野的艳丽的花。 

    穿着野战服的士兵倒下去,随着如同拉断了满弦的弓一样尖锐的切割声,颈前动脉内的血液被心室收缩压迫得喷射而出,顿时开出一片艳红而腥骚的死亡之花。 

    而那个清秀漂亮的男子,拿着刀的右手划过流畅的弧线,侧过身子避开飞溅的血花,然后猛然回身,将刀锋刺进旁边一个士兵的锁骨左下缘,用力推得更加深入,然后刀身一横,薄而锐利的锋芒延着胸骨体外侧滑下,像是切割柔软的果肉一样,切断连接一至十肋骨的软肋,干净利落地将整个左胸剖开来,血顺着切口淌下,瞬间逆转的胸内负压使得胸廓拉扯着切断的肋骨向内陷入,呼吸机能全面崩溃。 

    优雅而致命的动作。 

    越前甚至连移开目光的力量也没有,只能睁着眼看他怎样飞快地完成致命的杀戮。 

    不行啊,龙马,在战场上,像你这样发呆是很危险的。 
    漂亮的男子露出温和的笑容,甩了甩沾在军用短刀上的血迹,然后把它插回鞘里,与越前说话的语气有轻微的嘲讽之意。 
    越前僵硬地点了点头,算是表示接受教育。不过他自己很清楚,无论是神经还是反应,他都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里恢复过来。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一定不会相信,这个身高只比他高不到五公分,而且有着比甚至比女子还要漂亮容貌的栗发前辈,不二周助,居然是个如此精通杀戮的战斗高手。 


    呐,龙马,很惊讶对不对? 
    不二经过越前身边的时候借着一点点的身高优势伸手揉乱他短短的黑发,越前不满地抬头瞪他时看到他眯起眼冷冷清清地笑着,白皙细嫩的脸颊上沾了指甲那么大的一片血迹,和皮肤的白形成鲜明触目的对比。 

    这就是战争啊。 
    没有说教的成分,不二只是单纯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呐,你看。不二的目光毫无温度地落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上。在战场上,只要有一分迟疑,现在躺下的人,或许就是我也说不定。 


    我知道…… 
    越前小声地嘀咕。 

    不是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只是所谓的命运,永远比预计的来得还要无情。 
    第27中队,陆战特种兵1031小队。不二周助少校,和,越前龙马中尉。 
    无论如何的特别,他们始终只是庞大的战役里,两个平凡的士兵,两只小小的不知会被何人,以何种方式,丢弃在哪里的棋。 


    1.徘徊在死亡边缘 

    越前从士官学校毕业,被分配到不二属下是在两个月以前。那时候越前刚满了十六岁,而不二十八岁。 

    在真正见面之前,越前已经从导师和学长们口中听说过不二周助这个人物。 
    同样毕业于士官学校的不二是近十年来最年轻的校级军官,身为天才军人的他,却偏偏有着最无害笑容和最秀雅的容貌。 

    导师告诉越前,不二少校是学校的骄傲,毕业两年就完成过包括暗杀和情报窃取在内的多项艰难任务,是名副其实不可多得的天才人物。不过,就越前所知,凌驾于不二“天才”之名上的是铺天盖地的流言,更多人说他的成绩是依靠漂亮的容貌拉扯人脉获得的:据说他在学生时代就已经和迹部元帅的独子迹部景吾是深交的挚友;而且曾有人亲眼目睹他深夜走出手冢参议的私人公邸,而他们的关系早已被传说得暧昧不清。 


    真正见到不二时,越前彻底否定了这些流言。 

    的确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秀丽容颜,但不二却不是那些被权贵们饲养在笼子里精心照料着的金丝鸟。 
    越前看到不二的眼睛,平常温和地笑着,眯成细长弧线的眼睛会在任务中睁开,湛蓝的眼瞳有让人震慑的锐利锋芒。那是一个战士的眼神,包裹在一贯的淡泊笑容里的,是一把锋利的剑。 

    两个月后的今天,越前亲眼见证了这把剑的锋利程度。突然其来的遭遇战中,不二怎样凭借着一把军用短刀瞬间解决掉两个身高和装备都在他之上的强壮对手,神态怎样的自若,动作怎样的流畅。 

    震撼过后,越前认真地考虑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他想杀的人是自己,我也许撑不过三分钟。 


    天色阴暗下来,入夜的夹着雪雨的风很冷。三月是开春的时节,只是今年暖锋来得特别迟,草木上那一点零星的绿意缀不出春天的生气。
    


    2楼2007-04-26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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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前曾经问过他,一直戴着表不麻烦吗?不二那时候笑着回答,我习惯了。 


      第一次撞见不二脱下手表是越前意外翘掉周六早晨的报告会打算回宿舍睡个回笼觉的时候。越前拿钥匙开门,发现房间浴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有哗哗的水声传出,他推门进去,看见不二跪坐在地板上,上半身搭在浴缸边缘上剧烈喘息着,流理台上有脱下的手表和用过的注射器。 

      不二前辈! 

      越前冲上前去把不二扶起来,对上不二迷蒙的焦距不清的视线,他的左腕静脉上分布着密集的细小的针眼,平常戴着的手表就是为了遮掩这些痕迹。 

      ——前辈,你到底注射了什么东西!? 

      越前这一刻感到抑制的愤怒,几乎是用尽力气将不二拽起来,鲁莽的动作把不二摇得左摆右晃,不过,理所当然的越前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回答,因为以不二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说话。 
      紧紧抓住不二手臂的手掌传来过低的体温和汗湿的感觉,越前在盛怒中恢复了理智,他把不二抱起来,手臂上的重量让越前感到惊讶,虽然比自己高了五公分,可是不二明显太过消瘦,体重也是不正常的轻。 
       

      为什么? 

      越前坐在床边,看着陷入昏睡状态的不二,心底隐约地痛楚和不安。 

      不是平常那个带着温和的笑容,神秘而淡泊的前辈,也不是战场上犀利的强悍的少校。床上睡着的人脸色苍白体温低冷,指尖无力的伸展着,皮肤因肌张力过低摸上去不正常地柔软和汗湿,由于没有一点表情,越前猜测不二应该是陷入了药物作用下的无梦的深度睡眠之中。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越前把不二垂在床边的手握起来,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扎得他眼睛生疼,他想象针头怎样穿过皮层扎进他细而扁的静脉里,药物推进去的时候有怎样的痛楚和快感。越前突然有把有关不二的一切狠狠砸烂的冲动,无论是为了逃避什么还是享受什么,他不能原谅他这样折磨自己。 


      大约两小时以后,不二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越前带着深深的不明情绪的褐色眼眸。不二先是愣了两秒,然后低头看向被越前握住的左手,然后轻叹了一口气,说,这样啊,你知道了。 

      前辈,你注射的是什么? 
      越前提问的语气过于冷静词句过于流畅,不二不得不猜测,是不是在等自己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越前已经把这句话重复了很多次。 

      杜冷丁。 
      沉默了数秒,不二最后回答。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是滥用药物这是吸毒! 

      越前不太记得自己后来到底激动地说过什么,似乎是把所以的责备所有的难过都冲口而出以后,不二拉过自己的手压在他脑后,越前触到柔软的栗发掩盖下有一块坚硬的异物,那是一块深深镶进皮肉里的金属弹片。 

      呐,我在刚毕业没多久曾经在一次任务里受了重伤。一颗RB-062型子弹打在我头部附近的墙上炸开来,碎片插到头骨里,我昏过去时脑袋又撞在金属掩体上,据说被转移到后方的时候情况很危险。后来经过抢救,总算运气不错保住性命,急救手术把一些小的碎片取了出来,可是这块却因为穿破了颅骨伤到硬脑膜窦,为了防止大出血所以只好一直留在这里。 

      另外,那次的撞击造成颅内出血。 

      不二把越前的手压了压,温暖细软的触觉让少年觉得很不自在,但不二固执地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缩回去。 

      血块压迫到大脑皮质功能区域和海马旁回局部,我的精神一直处在不稳定的状态,说白了就是得了精神失常症。不二像陈述着全不关己的事一样平静地说着。他说,我无法自主控制情绪,精神紧张的时候会发生间歇性的骨骼肌反射亢进和痉挛。每当病情发作的时候,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分泌过多,血管扩张心率过快,血压过高血流过速,还会产生口渴耳鸣头昏恶心等症状,甚至容易陷入突发性的昏迷状态。我曾经试过服用精神和内分泌抑制类药物,不过没有什么效果。 

      所以,你要用杜冷丁?越前蹙起眉,垂在身旁的右手揣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 

      啊,是的。不二闭上眼睛,发出轻细的笑声。医疗队的乾少校给我的治疗建议是退伍疗养,在安定的环境里保持情绪稳定。他说我颅内血块的位置很危险,万一压迫到延髓,我也许会突然死于的呼吸和心跳停顿。
      


      4楼2007-04-26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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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烈的吮咬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碘甘油微辣的甜味,唇舌交缠压迫到嘴里的伤口,不二的额际因痛楚蒙上一层薄汗,但是却增加了热吻的刺激感。不知道何时起抵抗变成了无意识的迎合,越前的手深深插进不二的发根中,食指尖触到嵌在头皮里那块坚硬的弹片。他们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体内一般地拥抱着,亲吻着,直到窒息的感觉让彼此都无法呼吸,才松开交叠纠缠的唇瓣。 

        抵在越前怀里,不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原本已经发烧脱水的身体,更加虚弱得连支撑自己体重的力量也没有。 

        不二前辈。 

        越前的气息吐在不二耳窝里。 
        我想,我喜欢你。 

        不二听到这话的时候想过要如何如何狠狠地教训他。谁允许你没大没小目无尊长违抗上级擅自行动还居然敢吻我。 

        可是说话需要体力责备更要消耗能量,这种麻烦的事情实在不适合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于是不二最后只是倚在越前怀里,挪了挪身体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没有做梦,也没有感觉到越前落在他额上的温柔的亲吻。 


        4.我会超过你 

        越前第一次遇到手冢议员是在回到首都的进行述职报告那天。 


        从军务处出来,在走廊上,越前抬头便看见手冢和秘书迎面走来。 
        越前当然是认识手冢的。那个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军官学校出身的最年轻的议员,由军队转职到政界后,其严谨稳健的作风在军政处也有很大的影响力。另外,这男子也是他现在的上司不二传闻中的暧昧对象。 


        当手冢从身边走过的时候,越前恪守对上级的礼仪扶好帽沿端正地敬了礼。然后稍稍惊讶地看到手冢停下脚步,蹙起眉打量了他一番,随即问道,你是越前龙马? 
        是的长官。越前声音响亮地回答。 
        你是属于不二少校队里的吧。陈述句而非疑问句,手冢下了以上结论。 
        是的长官。 
        方便的话,现在请到我办公室来。手冢说完便转身走在前头,越前莫名一楞,等不到更多解释,只好跟上去。 


        手冢的办公室一如它的主人给人的印象,干净整齐得甚至有些冷漠。除了必要的办公桌和资料柜,越前只在墙壁上发现了一张镶在镜框里的照片。 
        那应该是手冢还在军队里的合照,越前仔细看了一下,果然很容易就从照片里的手冢身边找到了温和地微笑着的不二的身影。 
        心里有微不可言的酸痛,越前不这种感觉归类为不耐烦。 


        听说手冢议员你以前是军校里的NO.1,为什么后来却退伍了? 
        越前把目光固定在照片上,对身后的人发问。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很不敬,可是就是不想特意反省。 
        我的手受伤了,所以没办法继续留在军队里。 
        受伤? 
        对。手冢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抱住左臂。先是手肘然后是肩膀,现在我的左手已经没办法拿枪了。 

        沉默着接不上话。越前突然明白,其实手冢很留恋军队生活,所以不得不退伍的选择对他来说绝对是痛苦而且无可奈何的。 
        你也知道吧,不二以前是我的部下。手冢突然说到越前的现任上司。 
        他是个不把自己的命当作一回事的人,可是却对重视的人事有强烈的执着……我很担心他……你明白吗? 
        我不太明白议员你的意思,不过我会好好的陪在他身边。越前不高兴地回答,语气有生硬的顶撞意味。 
        手冢不再说话,只用犀利的目光无言地注视着低低地压下帽沿的少年。 
        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告辞了。 

        手冢点头默许。 


        推门出去时越前唐突地问了一句。我听说议员你是不二前辈喜欢的人。 
        然后他意外地看到了手冢的苦笑。 
        他回答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手冢说。我搞不懂不二他到底在想什么。 

        越前述职回来后气势汹汹地站在不二面前,他说前辈,我迟早会超过你。 
        不二笑着回答做得到的话就尽管试试,不过你想打败我还早的很。 
        然后毫无意外地看到可爱的后辈压下帽子切了一声,脱口而出,mada mada dane。 


        5.他说自己从来不会祈祷 

        初春的天气冷得没有一丝暖意。越前已经越来越熟悉实战的技巧,也更加冷静更加敏锐。
        


        6楼2007-04-26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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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是在入春后不久的一次实战里,越前受了入伍以来最重的一次伤。 
          在一次阻击中,他把刀子刺进敌人的胸口时,对方也把刀子扎进了越前眼睛里。 

          刀口是从左眼上面划进去的。刀子尖端扎进眼球里,浓稠的血顺着越前捂住伤口的指缝里淌下来,爬过手背和小臂,一滴一滴落到地面上,然后被吸收入泥土里,只留下一圈套一圈的红黑色的痕迹。 

          呐,龙马,你决定要怎么办?不二在越前面前蹲下来,仰面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少年掩盖在帽沿下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年轻面孔。他说,你知道,你的左眼伤得很重。 
          嗯。越前点了点头,疼觉从内脏感觉神经纤维传入,直接刺激到神经中枢引起剧烈的反射,黏腻的血流了满脸满手,更加令人心烦意躁,越前咬咬牙回答,请叫军医来,把左眼球摘掉吧。 

          随队的军医用冷静到了冷漠的语调简短地作例行说明,大约是解释伤口深到了眼球,不立刻施行眼内容剜除术的话以后会令另一边的眼睛也失明之类。越前不耐烦地打断说我知道,请尽快开始手术吧,另外,我拒绝使用麻醉药。越前考虑到手术位置离脑部过近,施行麻醉对神经影响很大,而且他们的队伍明天还要紧急转移。 

          好吧,那么,请你忍耐了。军医给越前注射好足量青霉素后,把好几层纱布叠在一起让越前咬在嘴里,以防他在忍受疼痛的时候咬破舌头,并且请不二在后面抱住越前不让他乱动。 

          从不二的位置看不清手术的过程,只从手臂间的触觉发现越前的身子突然剧烈的颤抖,他想大概是医生开始动刀了,于是他把脸埋在少年的背后,用力将他抱得更紧。 
          大概是忍耐疼痛的下意识的动作,越前咬住嘴里的纱布,颚关节用力到能听见骨头摩擦声音,从肩膀到四肢的肌肉绷紧到了极限,手指突显着发白的关节深深掐进环在他胸前的不二的手臂里。 

          手术刀割开眼睑探进眼眶里,翻起眼皮再一条一条切断连接眼球的肌肉。 

          鲜血淋漓的场面使医生顾不得细致,在结扎眼底动脉时下手又急又重,越前倒抽一口冷气,不成音节的叫声从喉咙里破碎而出,原本咬在嘴里的纱布掉落下来,眼看他要咬到自己,不二连忙腾出左手捂住越前的嘴,咬合的牙齿重重磕在不二食指指背,尖尖的犬牙陷进皮肤里,腥甜的味道在少年舌尖扩散开,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血的味道。 


          手术过后越前到底是听从医生的意见注射了镇痛剂和镇静剂,药效上来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睁开完好的一只眼睛,帐篷外漆黑一片,想来已经到了晚上。 

          四周一片沉寂,摸索着拿过枕边的手表,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而不二还没有回来。越前从深灰色的睡袋里爬起来,拿了支手电走出帐幕。 
          视野远比记忆中来得狭窄,景色也由立体构象变成无法准确判断距离的点线面,越前努力地适应着失去一只眼睛视力的事实。 


          越前是在水井旁边找到不二的,当时月光很亮,银白色的光线一缕一缕挂在不二淡褐色的头发上,即使在暗夜里也很是显眼。而不二正歪歪斜斜地勉强支撑在井边,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干呕着,肩背随着肌肉痉挛的动作用力抽搐,扶在井口的手指僵直地抠进粗糙的石缝里,泛出不健康的苍白。无法压抑的呕吐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好不容易等到肌肉痉挛停止,不二虚脱似地伏在井口,左臂无力地垂下来,头发散乱地遮住眼睛。 

          越前关掉手电躲在不二看不到的地方,吃不准是不是应该走过去。并不是不担心前辈的身体状况,只是在行动之前,却总觉得有什么不该让不二知道自己在这里的理由。于是在踌躇间,他看到不二坐前身子,整理好自己零乱的衣服和头发,然后打了一桶井水洗了脸,再把呕吐物冲到水井旁边的草丛里。 

          龙马,你在那边吧? 
          等整理好一切,不二才出声说话。 
          前辈,你怎么知道是我?越前不自觉地露出一副像恶作剧时被大人抓了个正着的尴尬表情,不甘不愿的走过去。 
          我刚刚看到你的电筒光了,而且看到我难受得要死却没有立刻冲过来的人,我想队伍里也只有你而已。
          


          7楼2007-04-26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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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膀的伤,手肘的伤…… 

            曾经有人说过,他的手没办法拿枪; 
            曾经有人说过,他因此不得不离开军队; 
            曾经有人说过,他的伤不是在战场上得来的…… 

            ……前辈,你以前……也对手冢议员做过同样的事,对不对? 

            越前盯住不二的脸,虽是疑问却已经明了了答案。 


            呐,那种事,谁知道呢。 
            不二微笑的表情没有变,没有否定更加没有承认。 


            走廊上远远有脚步声传来,还有其他人叫唤不二队长的声音。可是两人谁也没有动,保持着危险姿势,眼睛盯住眼睛。 

            刀口抵在手肘上,锋利的刀刃碰到皮肤有冰冷的刺疼,可是越前却没有了恐惧,也不再惊讶或慌乱。 
            他在想为什么不二要做这样的事,先是手冢,然后是自己。 


            前辈。 
            是因为手冢议员以前是学校的NO.1? 
            是因为我说总有一天会超越你? 

            呐,那种事,谁知道呢? 

            不二轻笑着回答,仍旧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越前看到坐在自己身上的不二俯下头来,身子遮挡着从门外透来的光线,逆光的脸看不清微笑的表情,他凑近自己,温热的吐息落在耳畔有暧昧的潮痒,不二很轻地说,有些事,我也不明白。 

            越前睁大了眼,想说话却有柔软的触觉落到唇上,不二吻了他。 
            单纯的没有任何情欲的吻,不二的唇停留在越前的唇上,并不深入也并不离开。 

            简单而漫长的接触,越前的左边手肘突然传来了利物划破皮肤的痛觉。下一秒不二站起来,用明朗的声音招呼其他队员他们在这里,说越前受了伤,麻烦请军医过来处理。 
            仍然坐在地上的越前,忍耐着肩膀的疼痛转了转手腕,肘关节的伤口很深但手腕却活动正常,他知道不二不是失误而是故意没有伤到重要的神经。 

            不二前辈,我真的不明白。 

            越前看向不二的背影,那身影腰杆笔直姿态优雅,没有回头也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终.苍白 

            越前因肩伤被调离陆战特种部队,作为后备人员留在军校当训练助理。他隐约地感觉这样的安排或许和谁有关,只是永远不会有人来向他说明。 


            听到不二的死讯是在他离开特种部队六个月后某日的下午。 

            军靴的硬化橡胶鞋跟踏在地板上,留下利落干练的脚步声,走廊上碎落的议论声安静下来,训练有素的军校的学生们向戴着教官袖章的越前行个军礼,目送他迈着利索的步伐走过。 

            与往日一模一样的一天。 
            没有什么不同。 
            谁来了,谁走了,也不过如此,无足轻重。 


            进来吧。 
            隔着虚掩的门板,越前听到乾上校叫他的声音。 

            停尸房的门是隔绝着冷气的厚重而冰冷的合金制品,比灰白更深的灰色,长长的金属合叶折出工字形的凹痕,苍白的深灰延着指尖接触了门把的地方一直爬上手腕,刺一般扎进血管里,也不过是更加明析了生或死的残酷的差别。 

            他在这里。 
            乾数了三行柜子,然后拉开第二格抽屉。 
            然后越前看到了不二。 

            距离上次见面六个月零九天。 


            ……他是……怎么死的?越前下意识咬紧嘴唇,要咬出血来的用力。 

            你没听说?乾被眼镜掩盖了情绪的五官微妙地透出讽刺的神情。传说中的天才人物的死,你应当已听说过很多版本?什么以一对多,什么遇到偷袭,什么内奸出卖,什么情人背叛…… 
            越前低下头,没有说话,只是拳头攒得更紧,像是要抓住空气中看不到的什么。 

            不过我知道的只是,他们的队伍突袭失败,全员撤退的途中,一颗子弹打进他的上腹,穿过胃部,导致他的死亡。 

            乾用医生一贯的冷静到冷漠的语调开具不二的死亡单据。 

            他中弹以后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忍耐着内脏被胃液灼烧的疼痛支撑着身体移动了大约二百多米,大约十分钟后才死于出血性休克,时间推断为晚上八点到十点左右,当时下了阵雨,他被人发现时全身冰冷潮湿,所以很难准确推定死亡时间。 
            有什么坚硬的,锋利的,破碎的异物堵在喉咙的感觉,越前低头看着安静地闭上眼睛的不二,那个隔了六个月零九天才见到的有着俊美容颜的前辈,沙哑的声音随着干涩的吞咽压抑在胸腔。 

            有些东西,即使是死亡也无法改变。不二睡在狭窄的间隔里的身体,苍白但纤长优雅,闭着眼睛的面容一如生前的清秀温和。 

            越前忍不住想伸手触摸一下,看皮肤是不是仍和记忆里一样柔软,或者还有一丝一缕暖暖的温度。 
            潜意识地要寻找不二或许还活着的证明。 

            只是,他清楚知道,“死”是世界上最公平的终局,没有任何或者,永远一视同仁。 


            越前,其实不二从来没有害怕过死亡。 
            乾坐到门边的登记台旁,从杯子里啜了一口冷掉的茶水。 

            你知道他脑部积血和违规注射杜冷丁的事情吧? 
            看到越前点头,乾轻微地叹口气。 

            那么你知不知道,就算是正常用药也罢,颅脑损伤或颅内疑有占位性病变的人,是绝对禁止使用杜冷丁的?我曾经向他强调过,如果非法使用的话,不但可能加剧脑部积血蔓延,而且突发性死亡的机率会成倍增长。可是,不二他当时只是一直微笑,没有反驳我,但也没有听我的劝告。 

            以一个医生的立场,我无法接受他的做法,可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我觉得自己能理解他的想法。 

            乾缓缓地转着茶杯,像考虑着应该告诉面前的少年什么才对。 

            我想,不二不害怕死亡,不过他却不想让你和他一样。 

            乾转过头,隔着镜片的眼光深深地剜过越前的眼睛。 

            你说过,想要活下去,是吧? 


            很多很多年以后,越前仍然能清楚地回忆起这天下午的天气。 
            蓝得没有一丝流云的晴朗的天空,阳光投射在白色的墙壁上明晃晃地现出耀眼的光斑。 

            他听到乾自言自语地说,他宁愿不二死在像今天这样的下午,至少气温正好,抬头就能看到阳光。 

            越前压低帽沿,眯着眼看了看太阳,光线过于耀眼,眼睛酸涩得让他想要闭紧,但眼皮跳了跳,视野却越发模糊,像是有水涌出来,然后打湿了脸颊。 



            全文END


            10楼2007-04-26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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