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手覆云的神,衔着冤屈的珠玉,勾着模糊不清的笑。——唐俪辞
我说,《千劫眉》是我心中的第一。却不敢说,唐俪辞是我心中的第一。
尽管,他武功天下无双,计谋天下无双,权势天下无双。国丈之子,万窍斋主,剑会首领,白道少侠;他富可敌国,权倾天下,众心所向,恍如救世之神。
每次看《千劫眉》总会有诸多感慨,心有千言万语,却总如鲠在喉。
什么样的人,才能说出“就算是‘幸福’,也未必能留下永远的东西,而‘死’能”这样的话;
什么样的情,才能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说出这样伤人的话,“阿谁,谁也没有尊重过你,因为谁也没有看得起你。对你,郝文侯是强暴,柳眼是凌辱,而我……不过是高雅的嫖娼而已”;
这部小说总让我觉得伤心。
我时常会想,当唐俪辞闯入飘零眉苑,走过陷阱、法阵、毒蛇、暗算,然后进入菩提谷,白沙之中有三十六座坟墓,他身受火焚蛇咬、散功之伤,唱着歌——“霜经白露,凤栖旧秋梧,明珠蒙尘仍明珠”,他伤痕累累、踉踉跄跄,挖开一座坟又一座坟,然后找到第十七座坟墓中方周碎尸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说,其实,方周死的那天,他虽挖出了他的心,但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
“我一点也没感觉到他已经死了,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只是烧了一个人。住在周睇楼的时候,只是找不到东西了,才会想起他已经死了,所以永远问不倒那样东西被他收到哪里;有时候看见他养的花,会想到他永远也看不到它开;有时候……解开他打的结,会想到解开了就再也不可能重来……两年以后,我才明白,这种感觉……就是死……他死了,烟消云散,他留下的所有痕迹,一件衣裳、一行文字、一个绳结……都变成了‘死’。”
那么,当唐俪辞一直坚信的,如果有一天,他以己血养活方舟之心,然后再将其埋回方周胸膛让他活过来的信念面临方周残破的尸体的时候,他心里面是什么感觉?
他问池云:“池云,你有没有过……永远地失去一个人的感觉?”
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有些事还没来得及做,有些错误还没来得及补救,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方周死了怎么办,傅主梅远走天涯怎么办,柳眼还没有变好怎么办,我们都还没有回家怎么办?一切都不能再重头,一如他那道被刀劈开的千劫眉,再也没法回去从前。
他极度的完美,却又极度的寂寞和偏执,状若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