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球妹子

by 木叶妹子


>>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第一章混世魔王


这世上有无数种的巧合，不管你希不希望它发生，它就那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挡也挡不住。

亿万国民的泱泱大天朝，人与人的相逢是一种小概率事件。

于是有那么三个人，他们的相识相知……那绝对是整个军属大院的痛脚，连门卫养的那只藏獒二毛都吐着舌头表示悲痛欲绝。他们便是黄子韬、吴世勋、金钟仁。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们的相识，那是打在娘胎里就注定的。

老黄家、老吴家、老金家从爷爷的爷爷那辈起就是扛着三八式步枪跟着毛主席打江山的抗战英雄，到了后来也代代都是铁血军人，结果到了三人爸爸这一辈，不知道哪根基因搭错，愣是把仨儿子养成了考古学家、企业家和艺术家。再后来儿子们成“家”立业，又多了黄子韬吴世勋金钟仁这仨混世魔王。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从他们仨小子的名字里各取一字，刚好可以拼成一个历史伟人的大名——黄世仁。

似乎就更加注定了这仨混蛋小子在整个军属大院作威作福的生涯。

仗着爷爷的身份地位，活生生混成了官二代……是官三代。黄子韬是三人里最大的，早出娘胎几个月于是他当仁不让的当起了老大，带着俩小弟，打三岁起就拿爷爷的马鞭去欺负大院门口的二毛，愣是把一只血性十足的藏獒训得以后一见到这仨人就嗷嗷叫的缩回窝。再后来就偷警卫员的枪去打麻雀，你还别说，一打一个准，黄老爷子一开始见到几个小子的“成果”还哈哈哈的夸奖好枪法，结果一看，警卫员从麻雀儿身体里取出来的那是货真价实的子弹啊！不是弹弓打石籽儿！立马把三个兔崽子摁着一顿抽。

以黄子韬为首的混世魔王们那些上房揭瓦的事儿掰着指头数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长辈们也拿他们没法，大棒和甜枣，愣是没一个路子能治住这仨小混蛋，只能期盼等哪天小子们长大懂事，或者从天而降一位大侠可以降伏了这仨魔王。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崽子们上初中，那个传说中的大侠终于驾着七彩祥云而来。

这人叫吴凡，是吴老爷子亲弟弟的宝贝孙儿，也就是吴世勋的堂哥。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由仨混世魔王统辖的军属大院呢，因为吴凡考上了帝都的一所名牌大学，这才从广东来了帝都，而吴世勋家老爷子热情邀请他开学之前的俩月里都住这大院里。

吴凡初来乍到第一天，吴世勋被他娘以苛刻零花钱的终极杀手锏扣压在家不得跟黄子韬金钟仁去撒丫子打游戏。

那时候毛头小子中间流行玩魂斗罗，其中数吴世勋的技术最差，但热情不减，黄子韬和金钟仁就指着这个狠削他一顿，比如帮忙写作业之类的。吴阿软被他娘关在家里，另外俩肯定也不爽，干脆组队上老吴家撒泼卖萌满地打滚，吴妈妈拿几个孩子没辙，只好把门口那俩崽子也跟着拖进屋来。

老吴家客厅里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男的，看起来年纪不大，端着一杯英式红茶在那细细品味。吴世勋被迫坐在他家老爷子身边，衣领子上还正儿八经的系了个小领结。

黄子韬歪着小脑袋在旁边看了半天，这应该就是吴阿软那位传说中的堂哥了。

“韬韬和钟仁来了？过来吃点心！”吴老爷子心情不错，乐呵呵的招呼几个小子。吴家堂哥也转过头礼貌性的对着俩人微笑了一下。

第二章 降魔大仙
比赛内容其实很简单，孩子们中间最流行的手柄游戏，“黄世仁”以车轮战形式挑战吴凡，只要有一个人赢了那都算吴凡输。
黄子韬叉腰大笑三声，仰头看着吴凡，“这个规则会不会……嗯太那个……你让我们赢得不光彩啊以后说出去可不好听。”
吴凡勾着一抹笑揉揉这个只齐自己胸口的小屁孩儿的头发，“既然规则是我定的，我一定不会反悔。”
你都诚心诚意的求虐了，我只能大发慈悲的虐虐你。本着这样的想法，黄子韬第一个跃跃欲试，但是被金钟仁拦住了，低声在他耳边嘀咕，“对吴阿软他堂哥不知根不知底的，要是个高手怎么办，以防万一还是让阿软先去探探底，咱们俩随后再上。”
ROUND ONE，可想而知的，吴世勋炮灰了。
嘶——有两把刷子啊，金钟仁握拳，第二个上场。
ROUND TWO，激烈的厮杀过后，“黄世仁”队不幸又失去一名战斗力。
黄子韬从金钟仁手中接过游戏手柄的时候，内心有些打鼓，吴世勋他堂哥看起来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据说还是被名牌大学录取什么，怎么打起游戏来如此高杆？
ROUND THREE的结果……你们懂得。
黄子韬差点摔了游戏手柄，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瞪得溜圆，不敢相信的看着屏幕中自己的小人儿倒在地上抽搐，吴凡操作的那个角色在一旁耀武扬威的走来走去。
“我靠！再来一局！”
“小孩子说脏话不好，”吴凡心说，哥打游戏那会你们还在糊泥巴呢，“明天早上九点，记得带上你们的暑假作业和课本过来。”说完笑眯眯的拍拍黄子韬和金钟仁的肩膀，从容的走出房间。
第二天一早，黄子韬和金钟仁没精打采的拖着书包走进吴家，把门口的警卫员吓了一跳，天要下红雨了！这两位小少爷向来只有把自家少爷拐带出去的份儿，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乖乖写作业的样子。
吴凡大致翻了翻哥几个的作业本，简直……无法直视……指着那些尽是低级错误的题目，看看三个小混蛋一问三不知的茫然神色，于是把问题整理了一下，吴凡决定放弃作业本，从基础开始讲起。说来也怪，平时上课的时候老师无论讲多少遍都仿佛在听天书一般的内容，吴凡几句话一解释，自然就懂了，重新把那些题目再做一遍，正确率果然就上升了很多。
尽管黄子韬不想承认，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吴阿软的这个堂哥蛮厉害的。
虽然几个小鬼平日里作威作福，实际上不过是被家里宠坏了，本质都是好孩子，再加上忽然出现了个不买自己账的堂哥……咳，他们只是暂时还不懂什么叫万物间的相生相克。
随着接触的时间漫漫变长，黄子韬对吴凡的印象也渐渐好起来，每天的作业乖乖写完，吴凡还会陪他打游戏，教几个不外传的绝招，自此以后和金钟仁PK也可以轻松将之斩于马下。于是乎黄子韬越来越黏吴凡，大有抛弃金钟仁吴世勋等竹马竹马之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吴凡的弟弟。
而吴凡本来是提前来适应帝都生活的，在这个暑假里摇身变成了职业家庭教师，好在他本身是一个喜静的人，平日也不爱出去，天天跟几个小鬼在一起混时间，倒也不错。

吴凡有一个弱点，嘛，是人都有弱点——他怕狗。
那种小小只的宠物狗还好，顶多有点动物皮毛过敏，所以不愿意接近。可是大型犬类，呲着大牙、露出大半截牙龈、还伸着舌头的，比如像军属大院门口警卫室的那只藏獒，每每见到它，隔很远吴凡就开始浑身僵硬冒冷汗。
这个命门第一次暴露那天，是黄子韬让自己陪他去买书。刚好那时家里的车都被开出去了，而书店又没有很远，于是俩人决定步行过去，顺便可以熟悉帝都的街道。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有说有笑的路过警卫室，原本缩在自己窝里的二毛“嗷唔~”一身蹿出来，蹭到黄子韬脚边奋力卖萌。
黄子韬亲亲热热的把二毛摁在地上搓圆捏扁，还不忘招呼吴凡过来一起。
“凡哥，凡哥……”唤了几声都得不到回应，抬头四下张望，才看见像是脚被钉在地上了一般的吴某。
明明一副想要跑开的样子，可是愣是动弹不得，双眼死死瞪着呲着大牙吐着舌头朝自己“示威”（人家二毛那明明是在傻乐来着！）的恐怖生物，冷汗一颗颗从额角淌下来。
黄子韬这才明白过来，哦……原来凡哥怕狗。
从那以后，如果不是安安全全的坐在车里，吴凡坚决不要一个人靠近警卫室，而黄子韬义不容辞的接下了“保护凡哥”这个重要任务，但凡二毛有撒着欢朝他们这边奔过来的迹象，黄子韬绝对用自己瘦弱的小身板挡在吴凡前面，然后一脚把二毛踹出三尺外。（我都心疼二毛了啊喂……）
两个月的暑假过的飞快，吴凡作为大一新生去报道的时间比其他学生开学要早两个礼拜，等到暑假余额不足15天的时候，黄子韬赖在吴凡的房间里看他把衣物一件一件往行李箱里装，才不得不承认，凡哥终于要走了。
“凡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傻小子，大学要住校的，军训完就直接住宿舍了。”
真要离开这个住了两个月的军属大院，吴凡心里还是真挺舍不得的，他一向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在这里的两个月过的特别充实，而且黄子韬这小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黏自己，天天跟在自己身后面凡哥凡哥的叫着，以后忽然听不见这么个声音，说不定会不习惯。
黄子韬因为吴凡的话嘴角不自觉撇下去，吴凡心不随脑的走过去揉揉他额前的头发，“放假的时候回来找你玩儿。”
看到小孩重新笑弯弯的桃花眼，吴凡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也跟着乐起来，跟喝可乐似的，叭叭叭，炸开了花。
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就好比黄子韬怕吴凡、吴凡怕二毛、二毛怕黄子韬。
或许可以把“怕”换成“敬畏”，但，甭管怎么样，
——这都是一个物质守恒定律。


第三章 捅娄子了
如果要问吴凡之于黄子韬是个什么定义，嗯……目前来说，他是一盏指明方向的航灯，将黄小爷即将跑偏的人生一鞭子抽回正常轨道，没有持续发展成一个纨绔子弟。
再开学黄子韬就升到初三了，也不知道是忽然长大了还是受了吴凡的影响，竟然一改之前的顽劣，上课认真听讲，作业也认真做，在家长和老师惊讶的目光中成绩就这么提高了。金钟仁和吴世勋虽然一时惊异于他的转变，不过黄子韬作为混世魔王的老大，在男孩子中还是挺有影响力和威慑力的，俩小的也有样学样的跟着一起用功， “黄世仁”三人摇身一变成了励志偶像组合【喂……】。
现在黄子韬数学能考个班级前三名，也拿了好几个作文比赛的奖，至于最头疼的英语，靠着吴凡教的学习方法，时不时装装样子看看GGTV-9的节目，竟也能听懂不少。
三家家长欣喜的都快哭了，尤其是黄子韬的妈，一个劲儿感叹这是怎么了，过了一个暑假，自家儿子就自行打通任督二脉得道成仙了？
中考过后，黄子韬毫无悬念的进到本校重点高中，黄妈给在埃及考察的黄爹打了个电话报喜，黄爹高兴的连夜赶回来给儿子庆祝，带回了好多埃及特产的胡萝卜，让黄子韬差点没吐了，他最讨厌胡萝卜。
其实不论是爹妈的礼物也好，爷爷奶奶的夸奖也好，同学的羡慕也好，黄子韬最在意的，是吴凡。
你看，我现在和当初那个只会胡作非为的黄子韬不一样了。
不知道，吴凡会说什么？一条短信删删改改，最后折腾到握着手机睡着了还是没有发送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黄子韬被自家老妈轰起来，一把掀开被子，“起床啦起床啦，睡觉前不要玩手机说过多少次了，有辐射！！快点起床了你凡哥来看你了！！”
啰嗦了一大堆，不如最后一句话有杀伤力。黄子韬睁开眼睛呲溜从床上爬起来。
“妈我马上刷牙洗脸你出去啦！”
吴凡听着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黄子韬和妈妈斗智斗勇的声音，不自觉扬起嘴角笑出来。他昨天听世勋说哥三个都考上了重点高中，今天过来道喜。
收拾完毕下楼的时候大家早餐都已经吃完了，黄子韬乖乖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坐到餐桌边，从这个方向正好和坐在沙发上的吴凡面对面。妈妈把给儿子留的一碗粥放在黄子韬面前，“你看看小凡多懂事，还来看你们几个臭小子，人家小凡现在是学生会主席忙的很，哪像你就知道昏天黑地的玩……”
黄子韬苦着一张脸两三口喝完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啊这位阿姨你该上班了不要迟到。”然后拉起吴凡飞快的跑出门。
他在初三这一年长了点个子，勉强也超过吴凡的肩膀了，不像一年前只齐到胸口，只是隔远看去差距还是很明显。俩人出了大院，沿着护城河慢慢走着，吴凡头发有点长了，被河畔的风吹得有些凌乱，黄子韬不知道为什么特想帮他整理，但是又觉得太突兀，只好转开视线不去注意。
其实这一年里他们并没有断了联系，时常会发短信聊QQ啥的，黄子韬遇到不懂的题目也经常借助各种通讯方式求助吴凡，现在相处起来气氛也很自然，吴凡还是喜欢揉他的头发，当他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只是黄子韬的笑容里悄悄多了那么点羞涩。


在家里陪长辈吃过一顿饭，下午黄子韬就开车去了吴凡的律师事务所，一路上有些按捺不住紧张又期待的心情，三年里他只能通过网络了解这个人，知道他头发剪短了，知道他出庭的时候都会戴一条蓝色条纹的领带等等。
当助理小姐把黄子韬领进办公室时，吴凡正皱着眉看一份卷宗，助理说，“吴先生，有一位黄子韬先生要见你。”
他抬头，黄子韬那家伙倚着门框，嘴边噙着一抹弧度笑着的望着他。
助理小姐带上门出去后，吴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狠狠敲了黄子韬的脑门，“你还舍得回帝都？”
黄子韬仿佛又回到几年前，似乎只有在吴凡面前他才变成少年时期的那个黄小爷，没脸没皮的腆着笑，“凡哥对不起嘛，这不是一回来就来请罪了！”
“臭小子……”
吴凡光明正大的翘了班，俩人到酒吧叙旧，叫了两杯马提尼，吴凡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黄子韬，仿佛要把他看穿个窟窿。“当年那个不到我胸口的小鬼都成了上尉，太逆天了。”
黄子韬拿斜眼回敬他，“当年那个看到狗吓的出冷汗的人居然成了律师，我也很难相信。”
吴凡身为一名律师头一回在嘴仗上吃瘪，心说，何止当年，现在看到狗还是出冷汗。
俩人三年不见，似乎是要把这几年的空白都补回来，聊了很多很多，说起这次回帝都是为了参加以前老师的婚礼，黄子韬呷了一口酒，故作轻松的问道，凡哥你结婚了没。
如果吴凡的回答是“是”，那黄子韬绝对二话不说回部队，忒伤自尊了。
幸好吴凡听到这个问题时只愣了一下，“对象都没呢，跟你结婚啊？”
这回轮到黄子韬惊讶了，“你之前不是……”
“你也说是之前了，”酒劲有点上来了，吴凡扯下领带松了一颗衬衣扣子，“大学里谈的恋爱嘛，基本上都是无疾而终的。”
不能不承认黄子韬是高兴的，虽然他喜欢吴凡这事儿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秘密，可往私心了说，谁会愿意自己喜欢人名草有主啊。
他深知自己这个性格肯定打死不会主动告白，干脆不想，走多远算多远吧。
其实他不是完全意义上的GAY，在部队天天跟一群大小伙子一起洗澡，光着腚坦诚相对，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甚至除了吴凡，对其他异性同性都产生不了不良反应。只能说，是天意了。说不定多少年后，黄子韬会像今天一样，回帝都来参加吴凡的婚礼，那么自己一定也会顺从的接受并送上祝福。
黄子韬一直这么乐观的想着。
夜凉如水，俩人走出酒吧时都有了些微微的醉意。帝都的夜晚似乎比部队那边要冷，所以黄子韬站在酒吧门口被冷风一吹，毫无形象的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
吴凡不动声色的脱了西装外套扔给他，黄子韬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衣，这不是找病嘛。
黄子韬也没拒绝，乐呵呵的接过衣服穿上，外套上还带着点吴凡的体温。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并肩往前走去。
“凡哥……”黄子韬忽然带着鼻音唤他，尾音拖长，莫名染上一点感伤。
有很多次，我都以为活不到咱俩再相见了。
虽然我告诉自己一定得活着，但是在那种环境下，任何差池都有可能让作者直接让我领便当了。对不起飞飞哥只是乱入来搞笑的……
黄子韬很想对吴凡说这些，可是还来不及开口，突如其来的枪声已经打破这片刻的沉静，容不得他再多说一句话。只有一秒钟的时间让他来犹豫，下一秒黄子韬就凭借在枪林弹雨中练就的本能反应拉过吴凡。
“危险！”
吴凡反应也是极快，顺着黄子韬的力道卧倒，藏在一辆轿车的后面。
然后那一秒钟的犹豫却已经致命，黄子韬整个人暴露在对方的射程中。拔枪，上膛，一气呵成。两枚相对方向的子弹同时射出。
“黄子韬！”吴凡大喊。
黄子韬捂着脖子滑倒，指缝间的鲜红刺痛了吴凡的眼。
“没事我没事，子弹只是擦过去了，没打中……”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动谁一般。吴凡这才松了一口气。
黑夜恢复一片寂静，没有枪声再响起，如果不是黄子韬脖颈上的伤口，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庸人自扰虚惊一场。


第六章
吴凡在现场找到一颗遗留下的弹壳，用手帕小心的包着拾起来。黄子韬草草处理了颈间的伤口，靠坐在小巷的墙边。
这一条街聚集了各种形形色色的酒吧，一到晚上热闹非凡，他们身处的小巷子则是平日用来堆放空酒瓶的，如果不是为了抄近路，鲜少有人会经过这里。刚刚两声枪响似乎没有对其他人的夜生活产生什么影响，因为连个来探头的人都没有。
黄子韬接过那枚弹壳放在灯光下仔细辨认。
操，AS50狙击枪。
不论这人是谁，都是非常认真的在要吴凡的命。
吴凡揪着眉心，看着黄子韬的伤口，“先去医院。”
“凡哥，他们的目标是你对吧，我穿了你的衣服，所以才会认错。”黄子韬异常认真，“你得罪了什么人？”
“当律师的不得罪人才奇怪了，”吴凡惦念着他的伤，懒得多说，“去医院。”
黄子韬还想狡辩，“我真的没事……好吧去医院。”不过看了看吴凡的脸色，还是乖乖闭嘴了。
在伤员黄子韬的强烈要求下，医生只在他颈间贴了块小纱布了事，吴凡看着那还没巴掌大的纱布总是不放心，一再的确定要不要再多缠几圈绷带？黄子韬斜了他一眼，“多大点伤啊用得着裹成木乃伊么。”
不过看到凡哥这么关心自己，还是挺高兴的。
他摸着颈间的纱布，忽然自己笑起来，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凡哥你不知道，我这苦命的脖子就注定得受次伤，以前在深山老林里伏击一个贩毒团伙，一颗子弹就挨着我飞过去，还就连地方都一样，上回躲过去了这回没躲过哈哈哈……”
说了半天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笑，干咳两下收了声，吴凡的脸色已经不能更难看了。
“一点都不好笑。”
过了半晌才开口。
“你以为每次都能这么幸运么，这次要是真没躲过去你还能站这儿说话吗，少跟我这发扬你的英雄主义，要是真替我挡了这一颗子弹你是不是存心让我内疚一辈子？”
“凡哥下回我不这样了……肯定跟你一起躲起来，我保证！”
“呸！还下回？”
黄子韬打着哈哈把话题带过去。
如果还有下一次肯定还是会这么做的，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陷入危险，如果能让你念叨我一辈子也好啊，就当是我自私吧。
黄老司令震怒了，他的孙子几年没回过家，这一回来就挨了枪子儿，能不让人生气嘛。
警【】察局局长当年是黄老爷子的通讯员，是被老爷子一手提拔起来的，接了老首长的这通电话顿觉面子里子全部掉光光，立即下通牒，务必在三天内抓到幕后黑手。
有了这一鞭子，警【】方从吴律师最近经手的案子查起，很快就找到可疑目标。
吴凡前几天在忙的案件是一起绑架案，一位民工实在无法继续忍受老板的剥削，冲动之下绑架了老板要求将拖欠的工资一次性补齐，后来被警【】方制服，老板更是一纸状书将他告上法【】庭，那可怜的民工走投无路找到吴凡求助。仗着后台硬，那老板曾私下找过吴凡要求他脱手这个案件，但是吴凡明确拒绝了，后来不仅在法庭上帮弱势的一方争取到减【】刑，还将搜集到的关于其压榨工人劳动力以及贪污行贿的证据交给了当检【】察官的老同学，借检【】察厅的手将被告送进监狱，但他依旧不甘心，在狱中指示私人律师买凶报复吴凡。
从确定嫌疑人到抓捕归案，拢共用了三天不到，黄子韬啧啧称奇，原来帝都的警【】方办案是如此高效率，吴凡心说你也不看看上头是谁在施压。
那货靠着身后的势力横行霸道，结果这回撞到枪口上遇到个后台更硬的黄子韬，真是啼笑皆非。


他一个人也不想出去，干脆就窝在酒店里上网，一直到下午六点吴凡给他打了个电话出去吃饭。

“你就在酒店里待了一天？”

“不想出去，又不认识路。”

吴凡想了想，“要不你去参加个一日游的旅行团？我这几天都挺忙的……”

“哎，再说吧。”

在外面吃过晚饭会酒店，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吴凡在洗澡，黄子韬在沙发上看胡乱摁着电视遥控，心里有点乱。要说他对喜欢的人一点想法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二十一二岁的年轻小伙子正是气血旺盛的时候，但是他不敢，在吴凡面前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破绽来。

之前盛传吴凡跟张艺兴的“绯闻”时，黄子韬内心其实是有那么一点期待的，这就表示吴凡可以接受同性之间的感情，可后来绯闻泡泡被戳破——啊，原来他比电线杆子还直。黄子韬又自动自发的把那点小心思打落咽回肚子里。

但是——X冲动这种东西，不是自我催眠就能压下去的= =。

正是热血年少的时候，黄子韬部队宿舍里的大小伙子们也都必须看过**儿，不仅看过，还在宿舍里集体看，画面中虽然是一男一女，但真到了黄子韬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的却是他和吴凡。有时候只是接吻，有时候是像**儿里那样做着不堪的事儿，不论怎么样，吴凡那张脸总是可以看得分外清楚。

可他还是不敢说出口，他怕捅破了，以后俩人连朋友连兄弟都没得做。

相忘于江湖什么的太虐心了，不是这种欢脱文该出现的戏码，所以黄子韬一直被作者SAMA按捺着。

就这么梦幻着吧。黄子韬想。到以后老了，坐着摇椅跟孙子讲爷爷当年跟亡命徒殊死搏斗的英雄事迹时，偶尔会想起，曾经年轻的自己那么深刻的喜欢过一个男人，那也算美好的回忆。

正感叹着，吴凡裹着个浴衣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说，“你去洗吧。”
于是刚刚那些心理建设都失败了= =。

唉，这两天有的熬。

在上海的这些天，白天里吴凡和其他两位负责人都要去公司忙正事，黄子韬也没报团，就靠着手机地图自己满世界溜达，买一张地铁票，晃到哪是哪，要是实在不知道地点了，不是还有计程车么，保证给送回酒店。
后来黄子韬还跟吴凡得瑟，说我一整天逛了N个地方，买票都没排队。
“为啥？”
黄子韬把手里的小本本儿一亮，嚯！军官证！
等到吴凡他们手里的那些事儿全部搞定，黄子韬也差不多把半个上海整明白了，下午五点的时候吴凡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今晚有饭局，估计挺晚才能回来。
这个“挺晚”是个什么概念，也没人告诉他个具体时间啊，结果就在黄子韬洗刷刷的时候，门响了。他有点尴尬，抓了条浴巾随便裹了一下就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正是喝得摇摇晃晃的吴凡，他酒量不太好，大约是饭局上被劝得多了。
吴凡没在意黄子韬此时的衣不蔽体，拉着他的胳膊就说，咱们出去，咱们出去。
黄子韬看他现在走路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心说这人喝多了居然还发酒疯。“这么晚了去哪啊，明天还要回帝都呢。”
事实证明跟一个发酒疯的人讲道理是说不通的。吴凡眯着眼，凑近黄子韬，一本正经的说，“咱们去外滩。”
浓烈的酒气让黄子韬有点晕，“好好好，去去去……”
“去外滩！走吧走吧……”
“你先让我穿上衣服啊！”
黄子韬相信了人喝醉了后智商是会下降的，眼前这个像小孩子一样执着又幼稚的人真的是名律师吴凡么？好在下榻的酒店离外滩不远，在黄浦江边上被夜里的冷风一吹，黄子韬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就起立了，他出来的急连外套都没穿一件。
“咱们已经看到外滩了，你看那还有东方明珠，可以回去了吧……”
吴凡不理会，一屁股在花坛的边缘上塌下来，眼神茫然着不知在看哪里。
他们俩呆的这个角落没其他人，吴大律师这么幼稚没形象的一面也就被保留了，可黄子韬实在不想跟一个醉鬼在江边吹冷风，于是耐心的继续解释。“你看这么晚了，外滩也睡着了，咱也回去睡觉好不……”
结果吴凡认真的睥睨他一眼，说，“我是喝多了，还不至于傻好么。”
您这大半夜的跑到江边吹冷风的行为还不够傻吗。黄子韬都懒得再跟他争，跟一喝醉了的人讲道理也没聪明到哪去。于是俩人安安静静的在花坛边坐了半天。
“诶，”吴凡忽然说，“你现在怎么变得话这么少了，真不喜欢你这样。”
黄子韬“切”了一下，“我以前什么样？”
“以前整天跟在我身后跑，叽叽喳喳的，多好玩儿啊……”
“那是我年少无知。”
吴凡嘴巴一撇，“你还是变回以前那个样子吧，全校都知道你在追我，我就是那么被你吸引的……不喜欢……你现在这样子……”
“……？”黄子韬心脏一沉，隐约觉得这对话有点问题，“吴凡你知道我是谁么？”
他哈哈大笑，“是你喝醉了吧，我还能不知道你是谁么！”笑了一会，又安静下来，“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啊，就开始注意到你了，你不知道吧……”
黄子韬大概可以猜到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比锅底还黑，如果不是还有那么点良知，他一定会把这个该死的醉鬼投进黄浦江。大半夜把自己挖到江边吹冷风，被认错人了客串一把替身，还听他说自己的初恋故事？
“差不多得了啊，我冷，我要回去了，你一个人坐这儿吧。”
可是那个差点被扔进黄浦江的人没有一点自觉性，拉住黄子韬的手腕不让他走，继续不依不饶的碎碎念着，“你看你看，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我说话！”说着手上一使劲儿，把黄子韬拽到自己跟前。
黄子韬克制着没发作，怕火气一上来手上没轻重的把吴凡摔成脑瘫。
吴凡凑近了，炽热的气息喷洒在黄子韬耳边，“我以前……真的好喜欢你……”
趁黄子韬愣神的时候，他的嘴唇覆盖上他的。
他被吓傻了，脑子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后，此时此刻黄子韬脑子里就三个想法。
一，他奶奶的，被当错人了。
二，他奶奶的，被当错人还被占便宜了。
三，我CAO！


金钟仁期盼已久的剧本终于选好了，吴世勋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把剧本交给他，金钟仁接过来一看，封面上赫然两个大字：蓝宇。
名导陈艺森（陈凯歌、张艺谋、吴宇森= =）打算翻拍这部经典的影片，陈悍东的角色挑上了最炙手可热的当红歌手，歌而优则演原本就是很常见的事，而导演特意选金钟仁，除了一些外在因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金钟仁的出身和剧本中的陈悍东一样，都是京城的高干子弟，拿捏起那股架势，格外适合。
胡乱翻着剧本，金钟仁内心十分不平静。他看过《蓝宇》，知道那是什么故事。怎么说也是自己转型演员的第一部作品，老板怎么就挑了个如此重口味的。
吴世勋在一旁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轻轻抽走了他手中的剧本，“不想演？”
“也没……怎么、怎么就偏偏是蓝宇呢？”金钟仁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古怪，“这可是同志片啊……”想到要和一个不认识的男性一起拍那些暧昧的、调情的画面，金钟仁就感到深深的不适。
“……接受不了同性恋么？”吴世勋呼吸有些急促。
“也不是，只是不喜欢和陌生人演啊，”金钟仁烦躁的揉乱了头发，不知道怎么表达，“如果一定要拍的话，我倒宁愿是跟你拍。”
吴世勋这才放松了脸色，好笑的拿剧本敲他的脑袋，“演戏而已嘛，你拍MV的时候还不是和陌生人搭过戏。”
金钟仁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的赖在沙发里打滚，“就是不喜欢啊不喜欢，你演蓝宇我就演陈悍东！”
“***！”吴世勋笑骂。
最终出演蓝宇一角色的当然不可能是吴世勋，而是影坛的一位前辈，金俊绵。
说是前辈实际上也不比金钟仁大多少，只是出道的早，不论是从演技还是情感的表达和拿捏上都是驾轻就熟的，一起拍戏时也给了新人演员金钟仁不少帮助和指导。
前面部分都算是顺利的过了，直到陈悍东离婚后和蓝宇的重逢，在机场，蓝宇已不是当年青涩的穷学生，陈悍东才明白他心里爱的人一直是蓝宇，从来只有蓝宇。
那一条拍了好几遍，导演都对金钟仁的表现不满，“眼神，眼神很重要，那是你爱的要死要活的人，久别重逢，你的眼神要复杂一点，不要像没睡醒似的！”
吴世勋站在片场外接收到金钟仁发来的电报，翻来覆去只有“求助”两个字。
摊手，爱莫能助。
正巧这时候电话响了，他转身离开去接电话，不理会身后正在挨导演骂的金钟仁有多委屈。
陈导数落的累了，“俊绵，你来教教他。”
金俊绵了然，走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用看你的经纪人的眼神看我，就行了。”
金钟仁风中凌乱的愣在原地。
金俊绵说，“蓝宇为了帮陈悍东早日出狱，卖掉了他送自己的一栋房子，他一直是默默无闻的在背后替陈悍东做尽一切，而陈悍东和好哥们儿庆祝劫后余生时，他在一旁温柔的注视他。谁替你解决不必要的麻烦？谁在一直默不作声的照顾你？谁在你高兴的时候一起高兴？谁在你难过时替你难过？又是谁只希望你一切安好？
“想清楚，然后把蓝宇当成他。”


第十三章 亡羊补牢
黄子韬确实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第二天就不顾母亲的挽留执意回了部队。
车子一路开回驻扎在四川郊外的野战军区，门口的警卫兵朝他敬礼，然后直接驶进了司令部。原本就是提前回来，没什么事可做，销完假就回宿舍了，解下武装带，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大截。
他知道，自己是结结实实当了一回逃兵，几乎是灰溜溜的离开，离开有吴凡的地方。说的矫情一点，他人生中第一次爱情，夭折了。
其实他不怪吴凡，只怪自己跌跌撞撞的一头栽下去，栽的头破血流。
真他女良的炒丨蛋。
黄大爷这小半辈子何曾这么狼狈过？！
下午三点，空气里都透着山谷里特有的静谧，整个野战军区营地只有远远传来战士们操练时的口号声，反而衬得更加安静。黄子韬从床上一跃坐起，扯过武装带又扣上。
“小蒋！”小蒋是他的勤务兵，“通知一排和二排，拉个射击赛。”
靶场，黄子韬手下的兵挨个儿的实弹射击，野战军区占地庞大装备先进，枪声震耳欲聋，回荡在山谷。
黄子韬站在头一个，跟着士兵们一起，点射，卧射，半自动射击，移动靶一个没落下，尤其是最后一个冲刺200米后移动打靶只用了75秒。
“五十发子弹全部上靶，四百九十四环！”
在黄连长旁边的一个小个子战士被震慑，紧张之下连续脱靶。黄子韬面无表情的放下枪。
“张一辉！”
“到！”
“最擅长什么？”
战士忐忑的回答，“障碍道！”
“400米障碍需要多长时间？”
“两分、两分半。”
这天黄子韬就跟不正常似的，一个下午，射击比完了接着拉障碍赛，接着是单兵格斗，一刻钟都停不下来，他带着战士们爬网攀墙，在泥水里翻滚，还挑出几个擒拿格斗的好手上来车轮战，累的自己大脑不剩一点空白。
到了晚饭时间才宣布解散，勤务兵说有好几个电话找他，都是一个不认识的手机号码，黄子韬翻出电话上的来电记录。
是吴凡。
你妈の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了，阴魂不散的做啥？“这人说什么了没？”
“就说他姓吴，等你回来了抽空回他个电话。”
“老子没空。”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嘴，想想还是收了声，让小蒋出去了。黄子韬心说今天累成这样，应该趴枕头上就能睡着了。结果门又被轻轻敲响，还是小蒋。
“连长，打电话的那人……来了。”
吴凡是坐飞机来四川的，下了飞机车都不知道转了多少趟才找到这个偏远的军区营地，还被门口的警卫兵拦住，一层层通报才找到黄子韬的勤务兵。他前一天打了一晚上电话都没人接，再后来就关机，要不是怕大晚上的冲到他家会吓到黄妈妈他肯定就直接去了。好容易熬到天亮，却得知黄子韬一大早就回部队的消息。
进到黄子韬宿舍的时候，吴凡看到的几乎是一个从泥巴坑里打过滚出来的人，满身的泥水凝固在迷彩军装上，着实不怎么好看，不过吴凡此刻顾不得这么多，上前就想将人抱个满怀。
不过黄子韬伸手抵住了。
“你干嘛。”
“我刚刚打电话都是你勤务兵接的，说你在训练，我还以为你是在躲我……”
被真相的黄子韬情绪明显不咋好，不做声，只是推开吴凡拿了衣服转身进了浴室。干部宿舍的条件不错，单人间带卫浴，也挺明亮宽敞。吴凡一个人满屋子转悠，看见整齐挂在墙上的奖章，和浆得笔挺的军装，真真实实的感觉到现在这个与少年时期不一样的黄子韬。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回是为什么而来，那晚黄子韬决绝的“坦白”仿佛还清晰在耳边回荡。他能感受到黄子韬爱的浓烈爱的绝望，而这份感受迫使他不得不追来，他知道，在彻底解决掉这一问题之前，自己一定没有心情去做任何的事。


第十四章 坦白从宽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这辈子哪能没爱过一两个人渣。

——何况吴凡也算不上人渣。

黄子韬小半辈子的情史不算辉煌，真正爱过的也就吴凡一个。曾经他憋着不说，因为不确定吴凡是怎么想的，所以他逃避。结果现在俩人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才知道那一个也是个能藏事儿的主，还连憋着不说的原因都一样。

吴世勋知道这事儿之后无语了良久，最后只能说，“你们俩还真特么是天生一对。”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现在摆在眼前儿的，是吴凡的一句，“还晚么？”

沉默了半晌，吴凡安静等着他的回答。

最后黄子韬说，“你真的是个混蛋，这些话要早说，爷今天犯得着这么跟自己过不去么。”

话音刚落，回应他的是一个宽阔的怀抱，吴凡将黄子韬的脑袋摁在自己肩膀上，鼻间满是熟悉的吴凡的气息。四周没有人，一片宁静的深秋山谷，连夏夜的虫鸣都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让你不安了。”

黄子韬蛮力挣开，“我不是女人，不要用对女人那一套对我。”

“……我也是第一次跟男人谈恋爱，不知道应该怎么相处。”

吴凡的五官像欧洲人一样深刻，特别是不笑的时候显得很严肃，不怒自威，现在一脸的认真和纠结，反倒有股说不出的可爱。

黄子韬的心不知道怎么呼啦一下就软了，笑得桃花眼弯弯，“没事，我也是头一次，咱们慢慢学。”

“嗯，来日方长。”

这天晚上吴凡就留宿在黄子韬的干部宿舍里，俩人躺一张床上盖一张棉被，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让那张单人床显得有点挤。


不顾黄子韬的抗议，吴凡坚定的把他抱在怀里理直气壮的说，“别动，我都快掉下去了。”

黄连长表示这样的姿势太屈辱了，好像自己跟个娘们儿似的，可是又怕吴凡真的被挤掉下去，满一肚子不满。

从少年时期就开始喜欢的人现在竟然真的躺在自己身边了，黄子韬想想还是觉得不真实。

“老实交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我的主意的？”黑暗中黄子韬的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直勾勾瞪着吴凡。

吴凡不说话只是笑，笑的人慎得慌，黄子韬忍不住一巴掌拍过去。

“哎哟喂，黄大首长能别随便拿你那练过的铁砂掌招呼我么，”吴凡揉了揉被扇疼的肩膀，“我这不是正在回味咱们俩的初吻么。”

“初……初……初你个头啊！”黄子韬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初吻你特么还喊那什么，那谁的名字，老子都忍着没说了。”

黄子韬翻过身不说话了，顺便卷走了一大半的棉被。

吴凡伸过胳膊捏捏他的脸，“生气了？真生气了？我当时是喝多了，可后来被江风一吹，不就清醒了么，但是话都到那个当口了只能接着编啊，不随便扯个名字，我能拉着你就亲么……我全部坦白了，首长能从宽了么，被子分我点儿啊……冷……”

果然还是舍不得的，放松了力道，吴凡高高兴兴的扯过被子把两个人都裹上。黄子韬在内心里暗骂，这吴凡怎么就跟个妖孽似的，面对他时自己就完全没了脾气。

……黄连长，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了吧。

盖着棉被纯睡觉的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吴凡就得赶回去了，他手有个案子下午开庭，还有点资料没有整理。

“谁让你丢下工作跑来的。”黄子韬说的风轻云淡。

吴凡差点内伤，“装，小样你接着装。”还不是因为，你最重要。

不过后半句没说出来，黄子韬一定懂。

黄子韬送吴凡去机场。军用越野车的后座，在驾驶员看不到的地方，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登机前，黄子韬深深的望了吴凡一眼，“在帝都等我。”


同性爱人大多都有同样的弱点，家人。

或许爱情可以战胜一切流言蜚语，但唯一没有把握的是如何面对家人，尤其是黄子韬的家人。那样严谨的军人家庭，要怎么接受一个同性恋儿孙？

可吴凡不想让他和黄子韬的爱情只能活在阴暗的地底，一辈子见不得光。黄子韬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其实他很珍惜自己的家庭，吴凡不愿意看到黄子韬以后在爱情和亲情中两难，更怕他会选择家人而和自己分开。

唯一的方法，只有让黄子韬的家庭接受自己。

他希望，这是一段能够受到祝福的爱情。

正如黄子韬不愿意让吴凡把他当做女人，那么吴凡也一样，他不需要黄子韬把自己护在身后。这就是两个男人的爱情，都渴望自己力能扛鼎。

吴凡独自去了黄子韬的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十一月的一个周末，天气晴朗。黄老司令去军部了，家里只有黄妈妈和难得回来的考古学家黄爸爸。

按理说，第一次正式上门见丈母娘应该是带些见面礼的，烟酒茶？房产证？或者直接递上自己的存折卡？吴凡什么都没有带，空着手去的。

黄妈妈见到吴凡稍稍有点惊愣，不过还是反应很快的把人拉进屋内，端茶寒暄，一点没含糊。

“小凡，怎么一大早的来了？”黄妈妈笑着坐回沙发，脸上的笑容热情洋溢，黄爸爸在一旁看晨报，冲他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阿姨，叔叔，”瞅瞅，吴凡这一声招呼就可以看出他审时度势的能力，为啥把“阿姨”放“叔叔”前面？很明显嘛，目前老黄家掌权的是黄妈妈。“我是非常诚恳来求二位一个事儿。”

面对如此开门见山的开场白，黄妈妈沉默了一秒，“什么事？”

“我希望您们能同意我和子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