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门回忆录 第一章 三唱三叹儿时曲
回忆起我这一生，恐怕是什么大风大浪也见过。我的那些经历，现在回忆起来仍令人唏嘘不已，倒也值得拿出来炫耀。那大起大落轰轰烈烈的年华已经远去了，留给我的，只有那些现在想来都感叹的回忆。这一生，沉沉浮浮，浮浮沉沉，最后倒也落了个安定。我现在住在北京，解府里，看着散发着墨香的书，哼着当年和二爷一起练的曲子，安享晚年。在梦里，我总能见到在戏台上轻扬水袖的二月红二爷，一袭军装走得决绝的张大佛爷，俯下身抚摸着小狗的狗五爷。
这故事还得从一九零几年说起。二月红比我大那么几岁，咱俩是从小就认识的，算的上发小，只不过我是仆，他是主。我是他们家的家养仆，打小就在他家长大的，不过二爷对我没啥偏见，把我当亲弟弟看，二爷是唱戏的，当年在长沙也算是个名角儿。在当时戏子是个很【低】【贱】的职业，不能用原名，算来我其实也不知道二爷真叫啥名，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
二爷家明面上是个戏班子，暗地里其实是倒斗的。白天戏班唱戏，家伙都装在戏服箱里，晚上便走地下。二爷家有一门家传术，倒斗时用木棍游着墓壁走，脚都不着地，不过学习过程是苦不堪言。说来这练法，就是沿着一个装满水的大缸子的缸边儿走，只能用一边手拿一根木棍走，每走两圈往外舀一瓢水，到缸中没水时就是最难的时候。这是我唯一会的倒斗招儿。二爷还会缩骨之类的，大概就是把身子拉得特别软，然后就可以把骨头叠起来这样，其中的痛苦不言而喻。
说起小时候，二爷练戏时老是找我对词，练到后来我也能来上两段。二爷是唱花旦和青衣的，是女角儿。在对词儿时，我对他是一口一个“娘子”，一口一个“夫人”，他倒也应。就为这事，长大后二爷被我笑了很多次。打小起，我就是二爷的贴身管家。二爷小时候为唱戏的事挨了不少打，我每次都替他求情，不过好像没什么用。老爷在二爷背后用竹片抽出来的伤痕，长大以后都还在。二十多年前，小花学戏时，我也总想起二爷学戏时的样子。那时候二爷总是记不住词，又挨骂又挨打的。刚开始我在一旁的纸上用大字写上词，老爷检查时便站得老远给二爷看。后来因为有一次差点被发现了，便改成了他唱戏时，我在后边手舞足蹈地比划。有一回被人撞见，还以为我有羊癫疯。再到后来，二爷唱戏便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过和我对戏的习惯也老是没改，说到这儿，倒也有趣事值得一提。二爷演的是被恶霸强战的姑娘，当然我就是那个恶霸。二爷那一声声：“救命，来人哪”叫得甚是凄厉，还真有见义勇为冲进来的。不过那个黑脸大汉看见俩小男孩掉头就走。我和二爷愣了好一会，然后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戏可不止唱功，还有做工。二爷因为练缩骨的关系，柔韧性特好，往后弯下去能打个对折。平常的不成问题，不过穿起戏服后被衣摆什么的绊倒的事也经常发生，不过练到后来也没有了。那时候最让二爷头疼的就是水袖，就是袖子前边长长的一条甩啊甩的。练着个最讲究一个“劲”字，二爷是甩出去就收不回来，老爷抖两下就收回来了，二爷是前抖后抖捣腾了半天还收不回来。最后我无可奈何，就帮他叠了回来，一甩，又收不回来了。好不容易练到把舞蹈和水袖结合起来的部分，二爷把袖子一扬就抽在了我手臂上，虽说隔着件衣服，但也还是有些疼。我揉了揉手肘，往左挪了一步，站在墙角，点点头示意继续。二爷转了个身，背对我，双臂向上一伸，将袖子伸展了出去，马上又向两边一扩，将袖子打开。接下来这个动作是向左转，将左手臂伸直，右手的袖子搭在左手上，微微向后躺。我比二爷矮了些，被这袖子一搭，抽在了头上。二爷正要过来问候，我摆了摆手让他继续，又向左移了移。后来的事就是二爷又抽了我好多下。长大以后向二爷说起这事，二爷也只是笑笑说忘了，我也便没有再提。
回忆起我这一生，恐怕是什么大风大浪也见过。我的那些经历，现在回忆起来仍令人唏嘘不已，倒也值得拿出来炫耀。那大起大落轰轰烈烈的年华已经远去了，留给我的，只有那些现在想来都感叹的回忆。这一生，沉沉浮浮，浮浮沉沉，最后倒也落了个安定。我现在住在北京，解府里，看着散发着墨香的书，哼着当年和二爷一起练的曲子，安享晚年。在梦里，我总能见到在戏台上轻扬水袖的二月红二爷，一袭军装走得决绝的张大佛爷，俯下身抚摸着小狗的狗五爷。
这故事还得从一九零几年说起。二月红比我大那么几岁，咱俩是从小就认识的，算的上发小，只不过我是仆，他是主。我是他们家的家养仆，打小就在他家长大的，不过二爷对我没啥偏见，把我当亲弟弟看，二爷是唱戏的，当年在长沙也算是个名角儿。在当时戏子是个很【低】【贱】的职业，不能用原名，算来我其实也不知道二爷真叫啥名，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
二爷家明面上是个戏班子，暗地里其实是倒斗的。白天戏班唱戏，家伙都装在戏服箱里，晚上便走地下。二爷家有一门家传术，倒斗时用木棍游着墓壁走，脚都不着地，不过学习过程是苦不堪言。说来这练法，就是沿着一个装满水的大缸子的缸边儿走，只能用一边手拿一根木棍走，每走两圈往外舀一瓢水，到缸中没水时就是最难的时候。这是我唯一会的倒斗招儿。二爷还会缩骨之类的，大概就是把身子拉得特别软，然后就可以把骨头叠起来这样，其中的痛苦不言而喻。
说起小时候，二爷练戏时老是找我对词，练到后来我也能来上两段。二爷是唱花旦和青衣的，是女角儿。在对词儿时，我对他是一口一个“娘子”，一口一个“夫人”，他倒也应。就为这事，长大后二爷被我笑了很多次。打小起，我就是二爷的贴身管家。二爷小时候为唱戏的事挨了不少打，我每次都替他求情，不过好像没什么用。老爷在二爷背后用竹片抽出来的伤痕，长大以后都还在。二十多年前，小花学戏时，我也总想起二爷学戏时的样子。那时候二爷总是记不住词，又挨骂又挨打的。刚开始我在一旁的纸上用大字写上词，老爷检查时便站得老远给二爷看。后来因为有一次差点被发现了，便改成了他唱戏时，我在后边手舞足蹈地比划。有一回被人撞见，还以为我有羊癫疯。再到后来，二爷唱戏便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过和我对戏的习惯也老是没改，说到这儿，倒也有趣事值得一提。二爷演的是被恶霸强战的姑娘，当然我就是那个恶霸。二爷那一声声：“救命，来人哪”叫得甚是凄厉，还真有见义勇为冲进来的。不过那个黑脸大汉看见俩小男孩掉头就走。我和二爷愣了好一会，然后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戏可不止唱功，还有做工。二爷因为练缩骨的关系，柔韧性特好，往后弯下去能打个对折。平常的不成问题，不过穿起戏服后被衣摆什么的绊倒的事也经常发生，不过练到后来也没有了。那时候最让二爷头疼的就是水袖，就是袖子前边长长的一条甩啊甩的。练着个最讲究一个“劲”字，二爷是甩出去就收不回来，老爷抖两下就收回来了，二爷是前抖后抖捣腾了半天还收不回来。最后我无可奈何，就帮他叠了回来，一甩，又收不回来了。好不容易练到把舞蹈和水袖结合起来的部分，二爷把袖子一扬就抽在了我手臂上，虽说隔着件衣服，但也还是有些疼。我揉了揉手肘，往左挪了一步，站在墙角，点点头示意继续。二爷转了个身，背对我，双臂向上一伸，将袖子伸展了出去，马上又向两边一扩，将袖子打开。接下来这个动作是向左转，将左手臂伸直，右手的袖子搭在左手上，微微向后躺。我比二爷矮了些，被这袖子一搭，抽在了头上。二爷正要过来问候，我摆了摆手让他继续，又向左移了移。后来的事就是二爷又抽了我好多下。长大以后向二爷说起这事，二爷也只是笑笑说忘了，我也便没有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