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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日月经天 (全1-4部) BY see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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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飞一直是个非常奇特的存在。当年在学校,虽然多数人畏于他的冷淡不敢接近,但那么多道视线仍然暗暗追随着这个俊秀洁净,冷静敏锐的法学高材生。凤飞当选学生会财务部长是全票通过。每年的校园风云人物榜他必定名列前十。情人节总会收到一大堆礼物和巧克力,虽然都知道他不会吃。
  而这一切凤飞甚至没有刻意去做什么,无所谓的态度倒更象全不在意。
  当时杜亦南以为凤飞是少年老成,善于掩饰,现在才知道,凤飞是真的不在意。
  --对于这个世界,凤飞想要的,和他们并不相同。
  只是发现这一点时,他已经不知不觉想着凤飞这个名字太多,多到超出了办案应有的限度。
  那种奇怪的,如同焦虑般的情绪。
  比如这次会面。明明只是公事公办,之前却一直忐忑不安,害怕他不会赴约,见面后还是放松不了,很想说句类似和解的话,又平生第一次不知要不要开口,怎样开口。
  这件事完结后一定要去休假。杜亦南自嘲地甩开无关的心绪,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凤飞的话上。
  “……如果你想知道方洪的下落,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猜想--仅是猜想。我想,象他这样仇家遍天下的人,一旦失踪,大概很难再重新出现了吧。”
  凤飞深黑的眼眸中闪着静静的光芒。那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暗示。
  那日被袭,方洪当场就受了重伤,不治而亡。凤飞也是那次事件的亲历者,对于方洪的生死,自然再清楚不过。
  黑道自有黑道处理事件的方法。虽然就道义而言,遗体应该还给家人,举行风光大葬。可是对于不知对手是谁,无法解释方洪死因的哈氏,那纯属自找麻烦。
  所以这世上的失踪人口只好又多出一个。
  “不会再出现了是吗?”杜亦南低语,随即又笑了一笑,“你放心,我们对他本人并无兴趣。上面只是担心西港那边没了头领,会乱来一气。”
  只是失踪无法立案。就算警方有兴趣,又能怎样。
  但凤飞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微微眯起眼睛,原本清冷的气质在这刹那越发明显。
  “优胜劣汰,自然法则。他们互相杀来杀去,总会有一个人活下来当头的。你们警方不是最擅长坐山观虎斗么?为何这次会好心想要阻止?”
  杜亦南怀疑是否在凤飞眼中瞥见了一闪而过的嘲讽。不知为何,他心中一松,回以若无其事的一个微笑。
  “是吗?不过,下个月会有一个大人物要秘密访问我国,可能会暂居本地,这种时候,谁也不想出事吧。”
  “所以?”
  “当然,警方也做了点工作……具体就不用细谈了。总而言之,西港那边已经达成了协议,谁能找回方洪保管的那笔巨款,将帮中即将冻结的产业重新救活,度过这个难关,就由谁来当老大。”
  叫死人说话吗?这件事可真有点难度。
  凤飞默默想了下西港的众多地盘。偌大一块蛋糕,想抢的人必定不在少数。
  “哈氏不会插手这件事。”
  “不是哈氏,是阿然。”杜亦南微微一笑,直接点出凤飞仍在回避,不愿提起的关键,“听说,阿然是最后一个见过方洪的人,在方洪失踪之前?”
  就直说方洪死时阿然在他身边好了。凤飞在心中低低诅咒一声。理所当然,每个人都会关心方洪是否有说遗言,遗方的内容又是什么。
  这种该死的麻烦啊。
  


74楼2012-12-24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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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然不知道密码。”凤飞直截了当,“否则他一定会跟我说。这是件大事。”
    “我可以相信你,那些人会相信么?”杜亦南笑了笑,突然心情微妙地很好。他已经看出,凤飞对这个弟弟的关心仍同从前一样。这表示凤飞不得不在接下去的日子里继续和他打交道,“谈谈条件?”
    正午烈阳正灼。
    打开茶室的木门,由暗影中走出的凤飞一刹那有着无比眩晕。眼前漆黑一片,各种声响都从耳中远去,全身的力量都仿佛抽光一样,再也剩不下半点。
    杜亦南本准备再坐片刻后才离开,突然看到凤飞在拉开门的瞬间,摇了两摇,手指无意识地抓住门框,还是支撑不住,蓦然软倒下来,不由吓了一跳。幸好他离得极近,弹起身一伸臂,便将凤飞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凤飞双目紧闭,面色瓷器般地冷白,连嘴唇都失却了血色。
    杜亦南铁青着脸,立刻扯开凤飞颈间系得极严谨的领带,又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同时探了探凤飞的心率。还算好,虽然快了些,仍然平稳,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以手帕沾了凉茶,轻拭凤飞额头,杜亦南动作依旧稳定,心跳却极为急促。看到凤飞倒下的倾刻,他心中闪过的居然是惊慌。
    “唔……”
      凤飞很快便清醒过来,微微睁开双眼,视线有些茫然。
      杜亦南对上他迷蒙恍惚的眼神,身体突然一僵。
      “喂,对待病人不是这个样吧。”
      斜刺里蓦地伸出一双手,毫不客气地将凤飞抢了过去。杜亦南稍稍一惊。他知道他刚才有些分神,一时没防备,但能轻易将人从他怀中夺走,这份身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你是?”
      冷冷地将目光上移。来人是个一袭长发,浑身散发不羁气息的英俊男子。杜亦南几乎不用看第二眼,就可以肯定这家伙身上必然带着枪。
      但凤飞并没抗拒这人的怀抱。甚至倚在那胸口上时,神色还是松了口气的。杜亦南大约有点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凤飞看向杜亦南:
      “这是我带来的朋友。虽然你说过要我单独来……可你觉得我还会无条件地相信任何一个人么?”
      “没什么,你觉得安全就好。”
      杜亦南神情镇定。
      来人明亮的眼神扫过杜亦南,唇角仿佛微微冷笑了一下。那瞬间,杜亦南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看穿自己方才的纷乱了。然而那是不可能的。杜亦南自认并未有任何超越常规的行动。
      “带我回去,快迟到了……”
      凤飞不适地皱起眉,对抱着自己的男子低声道。
      “回去你个头啊,你看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想找死?”男子的口气出奇地火爆。
      “没办法啦,你也知道……”
      凤飞的声音在来人迅速将他抱离的过程中逐渐消失。那人没有再多看杜亦南一眼,杜亦南也静静地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然而从前听凤飞提起时还只是可有可无的印象,现在却已转成尖锐的探询。
      是否那个人,有何目的,与凤飞……是什么关系。
      就在凤飞与杜亦南密谈时,官度也在做着一件很不喜欢,却又不能假手他人的事。
      宽敞,充满阳光的起居室内,哈玉珠凌乱着头发,坐在床上低泣,娇弱恐慌的神情楚楚可怜。在她面前,摊着几份待签的文书。
      纵然这女人看起来如此柔弱,官度却知道,那只不过因为她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如果她手上现在有枪,一定会毫不犹豫将子弹射入他的心脏。他肩上的那道刀伤,就是拜她先前所赐。
      她是个怎样的人,在她以往对那些女子做过的事中就可见一斑。然而他的残酷较她更甚。
      官度突然对这样的自己生出一种厌倦。
      他是从贫民窟生死线上挣扎过来的人。他擅长抓住机会,一步步靠近想要的目标。十多年来他从未偏离过自己的预定计划,也都达到了目的。
      连婚姻也只不过是一场互相利用。这是在一开始就已经明白的事。
      而最后的获胜者是他。


    75楼2012-12-24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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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4 11: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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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天空下,同样的风。城市的另一处,凤飞却无暇想到其他什么人。此刻他正忙着与身旁的狱卒争取自由。
        “两瓶营养液都输完了,你现在可以让我回去了吧?”
        “不行。”虽然人懒洋洋地靠在病床旁的座椅上,回答却是斩钉截铁的。郎寒搁起长腿,举起心爱的酒瓶在空中扬了扬,喝了一口,“医生都说了,什么药也不能代替休息。你就死了那些心,好好睡一觉吧。”
        这并不是第一次争执,可想而知只要不死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凤飞素向冷漠的面部线条因虚弱而现出柔和。他的笑也变成了轻微的苦笑。
        越窗而来的日光有着与病室不相称的灿烂,跳跃着落在雪白的被褥间,就好象一场明快的人生舞曲。这么大好的时光,实在不该浪费在病床上。
        “我真的有很多事要做。郎寒,你何时变得这么罗嗦?”
        --如果不让他做这些,那么他的存在还有什么价值。官度救他,不是为了救一个废物。
        郎寒不动声色地俯下身,眯起眼,凑近凤飞。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
        凤飞正色回看他,若有所悟:
        “……你爱上我了?”
        啪地一声,郎寒顺手抓起一边的杂志,用力地敲在凤飞脑袋上。
        “你就不能想点重要的?钱!你记不记得,你还欠我多少帐单没付?”
        “才那一点。不过欠一下,又跑不了,你急什么。”
        凤飞懒懒地笑着,避开头顶再次落下来的凶器,心中却不由歉然。这几天事多,他还真忘了向郎寒的帐户上汇款。
        对于钱财,凤飞一向信奉明算帐的原则。准确及时,决无拖欠。这次居然将这种事给忘记,自己也有些惊讶。
        “什么叫一点?”郎寒斜睨着凤飞,说到钱时,他的眼中总是无一例外地闪闪发亮,“你没看清单吧。还有这一次。话可说在前面,除了医药费你得还我,你还要付我陪同费,精神补偿费,这里吃的饭,喝的酒,也都要由你开支。”
        “精神补偿?”凤飞不屑地瞥了一眼身旁坐地起价的家伙,“该是你赔给我吧。真不知你是剥皮律师还是我是。”
        “我会杀人!”郎寒纠起双眉,凶狠地掐住凤飞的颈项,露出一个狞笑,“你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就卡嚓一下--你知不知道陪人有多无聊?还有你那白痴弟弟,我简直受够了当他保姆--”
        “放开我哥!要钱,我还你!”
        房门突地打开,传来一声虽然有点发抖,还算坚决的呵斥。屋内两人尽皆愕然回头间,来人已冲到了病床边,从郎寒手中抢过凤飞,护在身后。
        明白过来后,莫名其妙的动作让凤飞心中一暖。脸色却沉了下来,语气也重又严厉:
        “你来干什么?不是要你呆在家里,什么地方也不准去么?”
        插在两人中间,俨然保护者模样的,正是凤飞同母异父的弟弟,阿然。
        郎寒任由阿然拉开凤飞,若无其事躺回椅上,饮了口酒,喃喃道:
        “奇怪,似乎有人发了财……果然人一有钱,说话的架势也不一样。蠢倒还是没变。”
        凤飞不是没看出阿然全身都换了行头。同是休闲样式,质料却从几十元一件的地摊货改成了上千的精品名牌。头发也细心打理过,柔软黑亮,看似随意中透出恰到好处的棱角。这种搭配品味,绝非一般街店可得。
        真正人要衣装马要鞍,这一换,阿然整个人都象不同,一刹间仿佛精神气派了许多。
        可是凤飞现在一点也不想关心这个。拉过面颊涨得通红的弟弟,冷冷道:
        “既然你在家里呆不住,那好,我立刻安排你上飞机,你出国念书去吧。”
        “我不要……”阿然抗议般地回了一句,眼光却不敢与兄长相触,垂头看向地下,小声道,“我……我想留在这里,做……”
        “做什么?”凤飞的目光象要结出冰来。
        “我……那个,官先生说我可以去西港……我……”
        


      78楼2012-12-24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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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该猜到了,又何必为难他。不明白的,直接问我好了。”
          正在阿然越说越低,支离破碎不成语法时,门口突然传来悠悠一声,沉稳而清晰。不用抬头,凤飞已知来者何人。

          目光在空气中纠结。凤飞的唇愈抿愈紧,几乎绷成了一条发白的线。官度却好整以暇,悠然地俯视着他。一片死寂中似乎有什么紧得几欲断掉。
          “他是我弟弟。”凤飞终于开口,声音有点沙哑发涩,还潜伏着一股敌意。
          “我也没逼他。”官度耸了耸肩。
          凤飞转向阿然。
          “我不知道你宁愿告诉他,也不告诉我。”
          向来犀利冷锐的黑眸中透出掩不住的失望和心痛。第一次瞧见兄长这种神色的阿然吓得脸都白了,急急分辩:
          “不是,我起先不相信,后来相信了,一直想来找你,可你总是很忙,然后官先生问我有什么事……”
          阿然这样的孩子。官度要从他嘴里掏出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凤飞心灰意冷:“然后你就全告诉了他,再然后他要你去争西港的帮主?”
          “没有全告诉……官先生没问我那串密码。”阿然呐呐地道,“他只是说会帮我……我想,其实做帮主,也没什么不好……小茵也这么说……”
          不用想都能明白,小茵又怎会无缘无故重现在阿然身边。除了官度一手安排,还会有谁。
          阿然并不呆。很多事他不是不清楚,只是无法解脱。人一旦牵涉到感情,就会盲目得跟白痴没有什么区别。尤其这样初动情衷的少年。
          凤飞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劝说什么。没有用的。
          “我只是想他能平平安安过日子,你又何苦将他扯到枪口上来。”凤飞低语。不看别人,却都知道他在对谁说。
          “我倒是想说,你又何必将他当成另一个自己,而执意要替他安排一切?”官度目光闪动,淡淡道来,看不出任何情绪。屋内却很静,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各人饮水,冷暖自知。你终究不是他,他的人生,你就还给他吧。”
          还给……他……么?
          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在多事。因为愧疚,因为害怕,因为赎罪,才一定要按自己的想法,塑造阿然的未来,全不管他心中想要什么。
          该放手了。
          凤飞唇角牵动,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笑了笑:“阿然,如果这是你选的,那么,去吧。我不再拦你,而且以后都不会再问。”披起衣服,下了床,轻快道,“我也该去做事了。再拖,也还是放在那儿,少不掉的。”
          从来没人看到过这种模样的凤飞。甚至比得救那天还要苍白恍惚。明明笑着,伤痛和脆弱却毫无遮掩地写在眼中。连面具都已无力再戴起,那是怎样的精疲虑竭?
          “我送你吧。”
          官度皱眉,向凤飞伸出手,却在半途停住。凤飞神色中的某种冷漠阻止了他。
          “我看你还是改遗嘱吧。”郎寒冷眼旁观良久,终于扶住凤飞,“免得突然死了,我一分钱也拿不到。”
          “你放心,”凤飞哼了一声,“就算死,也不会欠你的。”
          “那就好。”
          两人谁也没有回头看一眼,竟就这样走了出去。
          官度沉着脸,突然分不清涌上心头的是什么。他现在无暇对付西港。利用阿然,就算不能进而控制这股势力,至少让那边平静到自己有实力出手。这个计划并没有错,实施得也很顺利。包括找到小茵,劝服阿然,以及幕后台前的一系列布置。
          无论是谁,也不能让这些停下。
          他也料到凤飞必会不悦。但……或许,该找个时间单独相处一下。似乎从上次故意伤了他之后,两人就再没在一起过。
           第二部——完


        79楼2012-12-24 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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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略上方看过去,凤飞两条秀长的眉妥贴地外展,唇角挂着柔和的弧度。这样的神情,别人都会看成悠闲,杜亦南却知道那是凤飞的工作表情,相当于甲胄。

             或许在笑容深处,还有点不容人靠近的落寞。

             机警的动物被伤害了一次后,就不会再信任人类。

             凤飞同样如是。

             杜亦南发现自己苦笑的次数在增多。他并不以为自己做错,但看到凤飞不经意中露出的戒备神色,心头还是一阵不适。

             “其实,小茵来找过我。”杜亦南突然道。

             “哦?”

             “是为了见你。”杜亦南以一种奇异的眼神注视着凤飞,“她说你不肯见她。”

             奇怪,他们为什么说得都能这么轻松。凤飞微垂下眼,遮住其中的怒意。他不是圣人,被欺骗利用后,可以不追究,但那不代表原谅。难道他们觉得就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知交好友般往来?

             凤飞自认心胸未能如此豁达。

             手中的酒杯突然被人取走,代之温热的手掌相握。

             凤飞讶然抬头,对上杜亦南闪着某种诚挚光芒的黑亮眼眸。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可否认我确实为了工作。可这次,我不想对你说谎。”

             不再是谎言。不再只是利用。杜亦南说不清心中柔软涌动的那部分情绪是什么,但他知道,他不想看到凤飞对人世的嘲讽微笑上再加一道印记。

             凤飞不该在这里,不该是这样。当年那个微笑孤高的少年相去未远,他理应在阳光下自由地展翅飞翔,如何会变成身陷泥淖,听命行事,牵入一波又一波的内幕仇杀。

             如果他一开始没有遇到官度。

             那个名字令杜亦南眼底掠过一丝密雨前的阴晦。会不放过他。

             带着枪茧的掌心有炙烫般的温度。

             这是一双和从前念书时再不相同,岁月沧横里历练过了的手。凤飞突然想起这只右手当年曾经怎样灵活地转动篮球,再嗖地一声将之稳稳投入远处框中。那时的天气总是很好,球总会在阳光下划出一抹灿烂的弧度。而每次看到这幕,观众席上若无其事的凤飞,就会偷偷地想象与那双手交握的感觉,是否也会带着太阳的光热。

             看着杜亦南的手,凤飞突然笑了笑:“你没有忘记我是什么人吧?敢这样靠近,不怕我对你有非份之想,强暴了你?”

             杜亦南脸微微一红,下意识地想松手,却又抓紧,略带孩子气地笑了笑,俯身在凤飞耳侧低语了一句。


          81楼2012-12-24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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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却轮到凤飞耳根发热。甩火炭般地甩开杜亦南,正想说话,门边忽然传来轻微的声响。

               多日不见。

               小茵推门而入,看向他们。她的面容仍如往日一样素净,稍稍瘦了些,倒更衬出眸光的倔强有力。

               若说那时节她象一朵娇怯白花,此刻这花已伸枝展叶,亭亭盛放。

               可惜仍非凤飞乐见。

               沉下脸,凤飞不看她,目光转向旁边的杜亦南,带着愠怒。

               杜亦南同样愕然:“小茵,你怎么会进来?不是让你在车上等吗?”

               “我……已经等了不少次。这次,我想我要是不进来,他还是不会见我。”小茵慢慢地回答着杜亦南,眸光却一直凝视凤飞,“我只想说一句话,说完就走。”

               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是激动,还是害怕,凤飞并不想了解。这是个太有心计的女孩,但不管怎样,她也终究只是个小女孩,值得人怜惜。

               如果想要伤害她,有的是锋利如刀,讥诮尖刻的言辞。然而凤飞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出口,只淡淡道:“你说。”

               “官先生这次找到我,告诉我阿然的事……我才想帮阿然,我不是为了钱!”

               不为钱,做同样的事,就能清高些?凤飞扬了扬眉,探询地看向她。

               “我以为,你还恨着他们。”

               小茵咬着唇,说话的神气中透出一丝狠毒的快慰:“那个人……那个害死我同学的人,官先生交给我处置了。他告诉我我的价值比那个人大,还告诉我如果想活得好,就一定要让自己有价值。”

               原来如此。凤飞失笑。原来道德只不过一层扭曲的外衣,正义则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官度轻而易举就能化解她的仇恨,自己当初却呆到只能被迫承受她的怨恨。

               实在技不如人。

              “要我说恭喜吗?”凤飞温和地询问,“不过你也知道,阿然现在做什么,都不是我能过问的。所以你实在没有必要特地来跟我说这些。”顿了一顿,笑得更和蔼,“要说价值,我现在应该是最没价值的那个。事实上,你走错门了,小姐。”


            82楼2012-12-24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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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度的反应只是晒笑一声,什么都没有听见般地走上前,环住凤飞,轻车熟路地往他的颈间吻下去。

                 火热的唇,浓郁的情欲气息,放置在腰间的手腕仍是一般强劲不容撼动,凤飞甚至没有试图去挣脱,只是僵直了身体,下一刻又是一僵。因下体已被人握在手中,熟练隔着布料爱抚。

                 手法高超之极。等凤飞被压至床上时那处甚至已经在外裤染上一点湿,呼吸也忍不住急促。官度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他知道凤飞情绪不稳,事实上他自己这些天也算不上高兴,却又没有应该生气的理由。那就做一做吧。大家轻松了,再谈事才能心平气和。

                 官度的判断和决策一向很正确。但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凤飞用枪指着。

                 抬头看着凤飞,官度脸上有着一瞬间的真正愕然。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床上遇到这种事。不是说没人想在床上杀他,但他虽沾花惹草无数,一双利眼却总能分辨得出对方有没有藏枪,是不是杀手。

                 他曾以为这辈子他绝不会蹈那些倒霉鬼的覆辙。

                 可现在对着他胸膛的确实是一把枪。货真价实的枪。黑亮精致,不是那种女士们防身的玩意,而是正宗大口径带爆弹的军工产品。凤飞握枪的姿势也有模有样,就算还称不上完美,至少在这种近身情况下,也令人难以闪避。

                 一看就知被行家悉心指点过。

                 那个行家是谁,官度也立刻心中有数。可恶的家伙。不过现在还不是找那人算帐的时候。

                 他没有再动,只是脸色渐渐平静,平静到空气内不带一丝声息。

                 “凤飞,要杀我现在就开枪。否则我很可能会立刻杀掉你。你知道我绝不能容忍威胁和背叛。”

                 “不要逼我,我真会开枪。”凤飞声音沉沉,目光阴霾如欲凝成霜浸出水,“我不怕再杀一次人。自己的父亲都杀了,天下还有谁不能杀?”

                 “那好,你动手。”

                 凤飞阴冷地瞪视着官度。两双决然,毫不相让的眼神在空中交撞对视,每一分都比前一分更认真和凶狠。

                 白晳修长的手指紧扣在冰冷黝黑的杀人金属上。一动也不动,但关节处的肌肉却在慢慢收缩。

                 下一瞬间,凤飞突然远远地抛开了枪,声音也同样镇定冷漠:“我会为捍卫我的自由而杀人。你现在已经不想碰我,我当然不用沾人命。”

                 “即使死的是你也在所不惜?”

                 官度翻身而起,跃在一侧,冷笑。这里到凤飞正好是符合他最佳枪程的距离。

                 凤飞漠然地看他一眼。

                 “人要按价值来取舍。这是你说的。等你找到能接替我,我没有利用价值时再来说这句话吧。”

                 一刹那,屋内空气僵硬如死寂。

                 片刻后一声利啸从官度掌中破空而出,将对面墙上的水晶挂钟打得粉碎,闪烁尖利的破屑布满一地。而后官度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呯地一声重响。房门应手摔上。

                 凤飞缓缓任力气从全身滑走,软瘫在地板上。

                 他真会杀官度吗?会再次杀人吗?凤飞反复地,不停地问自己这个问题。同一时刻,曾经杀人的记忆又一次鲜明地浮上胸口,烙在全身。

                 紧闭的房门内传来开合门的声响,接着是哗哗的水声,不住的呕吐声,渐渐安静下来后还夹杂着仿似啜泣的可疑声响。

                 官度静默地立在门外,半晌后悄然离去。


              84楼2012-12-24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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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篇完结了么?


                85楼2013-02-08 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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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4 10:5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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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拍打着玻璃窗,发出微微的声响。太阳虽然明朗,还是掩不住热力渐减的黯寒。
                    气候正在一天天转凉。
                    单从外表而论,凤飞还是一贯的淡漠从容。停下手中的笔,他端起茶杯凑近唇边,却不喝,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沉吟。
                    和前一阵相比,这些日子来他的工作可谓越来越轻松,新组合的官氏集团逐步走上轨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隔着窗户,几道边走边低声讨论的身影正转过走廊,映入眼帘。
                    同往常一样,走在中间,新加入官氏的那个男子总能最先吸引住别人的目光。他有一张中性气质的优雅脸庞,衣着精良而不过份,每个举止都恰如其份,透出良好的风度教养。
                    林SAM。中文名林凯。有八分之一的英国血统。毕业于与自己学校齐名的K大法系,之后赴英留学,一年前归国,与人合办了个律师事务所,在企业出入口税法案例上打了几个漂亮仗,声名日长。及至上月为官氏重金招揽。
                    还有一点颇令人玩味。大约从国外归来之故,林凯并不掩饰他身为GAY的事实。当然他还不至于拿着话筒到大街或法庭上宣布,但在某些私人场合或小型会所,他会推开那些担任服务的女人,坦承自己的喜好。
                    很出众,很亮眼,亦很迷人的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他此刻得以悠闲饮茶,安静息养的原因之一么?
                    风飞笑了笑,想起上次对官度说过的那句话。等到我没有利用价值。
                    不可否认,官度的行动确实够快,眼光也够准。虽然这不符合他一向从新人中挑选培养的风格,但目前这种情况,有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迅速接任自然更好。况且林凯才归国不久,与警方不可能有太深牵扯,正是官氏集团所要求的那类人选。
                    连他是GAY这种细节都兼顾到了。凤飞不大以为这是巧合。
                    世上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但就功用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
                    微妙的权力更替,已有很多人看出了端倪。
                    浅浅又啜了口茶,凤飞移动鼠标,将刚看完的电子邮件细心地删除,一点痕迹也不留。
                    处于旋涡中心的他,比谁都更能感觉出官度的暗示,官度的威胁,甚至杀机。
                    一切已迫面而近。


                  86楼2014-05-23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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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啊地一声,杜亦南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凤飞。在他唇边,一缕鲜血汨汨而下,灯光下分外刺眼。
                      凤飞脸上又是慌乱,又是恐惧,还夹着隐约的痛苦。
                      “不行,我做不到。”
                      杜亦南定了定神。他自认一向够有耐力,但再有耐力的男人碰到这种事也会按捺不住怒意。
                      未竟的情欲全化作了沉沉的愤怒。杜亦南紧盯着凤飞:
                      “为了那个姓官的?”
                      凤飞没有一丝犹豫,断然否认。
                      “不是。”
                      “那就是你想看我这样好玩?”
                      “怎么可能。”一瞬间凤飞的语声透出深深的悲哀,“我也很想……但还是不能……他还是在……”
                      “他是谁?”
                      杜亦南敏锐地听出异常。
                      凤飞紧咬着下唇,显然正迟疑着要不要说出那个名字。杜亦南冷冷地俯身,迫近凤飞:
                      “这次是你逼我。”
                      “不,我说……”凤飞推开杜亦南侵犯的手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亨利……”
                      杜亦南一怔。
                      “他是谁?”
                      官度不耐烦地看着表。
                      他的厮杀生涯中很少有这种烦躁的时候。判断,冷静,头脑,这些都是生存下来的必要。他从不曾做过违背这些原则的事。
                      但当他听到报告,凤飞与杜亦南两人进了酒店开房,十分钟还没出来后,他的心情就变成了这样。
                      或许因为凤飞还是自己的属下,或许因为杜亦南是警察……究竟是什么,他并不想深究。
                      他已经下达了指令。


                    88楼2014-05-23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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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里我只想说 该死的放开凤飞!!他要为官度守节!!


                      90楼2014-05-23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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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促地拉过凤飞,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杜亦南随即跳起来,抓过衣服,也将凤飞的扔给他。
                          “快穿上,我带你走。”
                          一反腕,一柄黑沉沉的枪已握在手中。
                          凤飞的动作也很镇定利落。然而,就在他才将外衣穿起时,灯光,突然毫无预兆地熄灭了。
                          似乎是整栋大楼的停电。有一大片楼上楼下的人声惊喊成鼎沸。
                          唯有这间屋沉寂若死。
                          一片黑暗中,只有街道对面楼层上的霓虹灯还在事不关己地闪烁,隐约地透入黯淡光线来。
                          凤飞伸手,拉住杜亦南的衣服,杜亦南一回头,看到两点在暗色中格外晶莹,也格外沉静的眸光。
                          以及那无声的,堪堪可以辨认出的口形变化。
                          ——是、他、的、杀、手、来、了。


                        91楼2014-05-23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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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警的尖鸣已经停止。
                            之后是纷乱嘈杂的脚步声,吵闹惊叫的人声,以及各种门的开开关关,甚至还有不少手机急促的铃声。
                            据说象这种高级酒店的隔音效果都特别好。但是直到此刻,两人才知道,真正的噪音,即便再厚实的地毯也掩盖不了。
                            通风口传来隐约的烟味。不知烧着了什么,又夹杂进了布料的焦味。
                            只有远处的灯光,因黑暗益久,而愈显晶亮。娇嫩的橙黄,闪烁地落在窗前,地上,两个人握住的手上。
                            一手拉着凤飞,一手握枪,杜亦南已经迅速打量过这间屋子的构造。
                            他没有费神看门,因为他明白,在那群争相逃窜的人群中,一定伏着不止一个杀手,说不定此刻便有几支枪口正对住房门,守株待兔,请君入瓮。
                            打量到窗户时,杜亦南的目光询问般地瞧向凤飞。这里楼层很高,但并非不能用绳索逃生。凤飞却摇了摇头,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外面也会安排狙击手。
                            杜亦南笑了笑。一片慌乱灾难的背景中,他的笑格外温和明亮,有一种奇特的安定人心的力量。这是职业特性抑或个人性格?凤飞凝视他倾刻,也回以微微一笑。
                            谁也没有说话。
                            门外似乎有些微响动。
                            杜亦南从怀中不知摸出些什么,快速地布在门后,随即拉起凤飞,闪进浴室,将门关上。
                            这间酒店的浴室并不小,但是天下所有浴室,能给人站立的空间都不会太大。
                            何况是两个大男人。
                            幸好这时已可以轻声说话。
                            “我想,大概是鹞组来了。他们喜欢用这种方法。鹞组有十二个人,行动时,常会这样安排……”
                            凤飞一边想,一边沉静地叙述。似乎说的只是今天天气好不好,而非官氏黑道堂口中的机密之一。
                            杜亦南注意地倾听。
                            他研究官氏手下作案已经很久,边听边对照脑中的资料,有几处细节,虽只不过廖廖数语,却解开了数个死亡现场的谜团。杜亦南不由叹息:
                            “原来如此。害得重案组那帮小子想破了头,其实这样简单。”
                            “越是笨的办法,聪明人越是想不出。能进重案组的,象你,自然都是些聪明人了。”凤飞淡淡瞥了杜亦南一眼。却因为距离极近,这眼色也格外近似妩媚。
                            “要讽刺也不用这么明显罢。”杜亦南苦笑,“其实我……”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房门已卜地一声,被人轻巧地用工具拔开。
                            浴室中的两人同时静默。
                            不过这沉默最多只持续了半分钟。
                            一阵闷然声响,连珠炮般地炸起,空气中随即布满硝烟味。
                            这是场不算小的爆炸。凤飞即便身在浴室,也能感觉得出四周墙壁那份簌簌抖动,不由有些心不在焉,喃喃出神道:
                            “只希望这座大厦的质量够好。不过……”
                            “嗯?”
                            杜亦南微侧了脸,温柔地看向身边人。屋外虽然又是炸药又是火警奇闹无比,他心中却奇特地溢满宁静。
                            “爆炸品管制法。警察先生,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凤飞故意沉下脸,眼神中却露出一丝顽皮。
                            杜亦南但笑不语,只是紧了紧环住对方的手臂。听得客厅内余音渐息,低低道:
                            “来,我们走。”
                            轻轻推开浴室门,屏神凝听片刻,拉住凤飞跨了出去。
                            屋内一片白烟弥漫,火灾的味道中又夹入了硝药的辛辣,说不出的怪异。杜亦南走的极是小心,脚步无声,身体也尽量贴住墙壁。
                            不过似乎他这番谨慎全是多余。
                            就算凤飞这样没有经验的人,也可以一眼看出,厅内地板上那两位伏着动也不动,身下渗出可疑湿痕的仁兄,大约不是死透就是重伤昏迷了。


                          92楼2014-05-23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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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蛋炒得色泽金黄,盘周点缀着几丝翠绿菜叶,配上深色碟子,无论色还是味都诱人之极。
                              官度最近不知为何突然喜欢上了这家临水的中式菜馆,事务繁忙之余,也不忘常来吃个晚饭,或者夜宵。
                              只不过今天他对着几份精致的小菜,却食不知味,全然没有了品尝的兴趣。
                              “这酒不错。回国来很少喝到这么地道的滋味。”
                              坐在他对面的人察言观色,微微一笑,向他举了举杯。
                              “知道你会喜欢,才带你来这里。”官度也微笑,瞧着他,“早听说你品酒一流。如果欣赏,不妨尽欢。”
                              “人生得意须尽欢?”林凯想了想,又啜了口酒,“很有意思的诗。”
                              “难得你在国外这么多年,还记得这个。”官度笑得潇洒迷人,晕红灯光散落在他发上肩上,任谁都不能不承认这是个极有魅力的男子,向对面也扬了扬杯,“为这个,敬你。”
                              “谢谢。”
                              林凯礼貌地颔首以谢。或许是在英国时间够久,他的举手投足也都染上了英式的优雅,有种并不矫情的风姿。
                              一杯既毕,相视而笑。
                              “希望我们继续合作愉快。”
                              “就象他吗?”林凯若有所思,眼神却锐利。
                              官度喝酒的手在空中停了一停,笑容丝毫不变:
                              “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干什么?”
                              “什么?”
                              “被追杀吧。今天,我派出了行动组。”
                              “哦?”这个消息似乎并不能使林凯惊异,但他的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疑惑,“我以为——我是说,那些资料——你和他,关系很好。”
                              “任何人在合适的时候相遇,都可能很好。”官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表情温和,“但那也只是一时。我们都知道,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所以,该放弃的时候,还是要放弃。他犯了错,又不肯改,你也一样优秀,甚至比他更优秀,这其中的选择,我还需要犹豫吗?”
                              这是否也可看作对自己的警告?
                              林凯沉吟着,目光触及官度笑容真挚的神情,心中不由自主竟泛起一丝寒意。外表却不动声色:
                              “官先生果然决断过人。”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聪明人。官度微笑看着林凯。
                              在能力方面并不比凤飞稍逊,或者手段还只有更圆滑狠毒,不比凤飞时常冒出些古怪念头。这点杀伐之意却是深合官度脾性。
                              对很多人来说,商场就是一个战场。但对官度来说,整个人生,都是一场场战斗。
                              何尝有人会在战斗中软弱,犹豫,退让?杀人的生涯是一种深寒不见底的堕落,而温情永远只是一个笑话。
                              世界在某些人面前绽放的是花园,在另一些人面前却呈现出地狱。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仍在尽力求生。
                              不过如此。
                              所以官度对于林凯的作风只有更欣赏。
                              甚至林凯的外貌也一样俊秀出众。官度善于观察的利眼早就看出那薄薄衣衫下,腰肢的柔软。却不知那肌肤的手感,是否摸起来也跟凤飞一般滑腻。那两条长腿,缠住人的感觉却又如何。
                              果然这世上,只要有能力,肯去找,没有什么人不可以被替代。
                              酒意渐渐在全身行散开来。官度想到床上的某种运动,不由更多了几分燥热,看向对面的目光也变得深沉:
                              “我想去休息一下。愿意陪我去么?”


                            93楼2014-05-23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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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4 10:5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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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昭昭。耳畔的风声因速度过快而略呈刀意,背影的楼群却在阴影中黯淡。
                                这样的相拥一刻,两人心中竟同时升起种错失时空,定格光阴,不知今夕何年的惘然来。
                                升降梯轻震一声落地。
                                显然现在并非感怀的时机。杜亦南利落跳下平台,在夜风里爽朗一笑,伸出手:
                                “来吧,下车了。”
                                白露飒飒沾衣欲湿。月光下的这男人执枪而立,英姿勃勃,带着种愈危难愈见英气的磊落。凤飞微笑瞧着,可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转瞬间,笑意已全数在眼中凝结。
                                杜亦南惊觉,下意识地侧身,背上已是火辣辣地一烫。
                                第二发子弹接连而至。不过杜亦南并没有感觉得到,因为凤飞已经扑过来,将他压倒在地上。
                                ……这个连躲避动作都做不好的运动白痴。
                                杜亦南恨恨地咬紧牙,忍住刻骨的痛楚,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抱着身上的人翻滚入墙后。
                                也许仍不够安全。但此时此地,他所能做的,也仅止于此。
                                断了的骨骼处传来细碎的摩擦音。左肺有如灼烧。胸口弥漫着黑雾般的窒息感。重伤或濒临死亡的滋味杜亦南并非第一次尝,然而这一次,比它们更清晰更能占据脑海意识的,却是一双盈满慌乱,近在咫尺的晶亮眼眸。
                                同窗四年。交锋数度。杜亦南清楚,这双眼眸鲜少有淡定以外的表情。曾经他在其中瞧见过情欲,并以为那已然极美,但原来这一刻——
                                这全然失措,袒露仓皇的一刻竟如此动人。
                                杜亦南嘴角动了动,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只能费力吐出两个字:
                                “抱歉……”
                                “因为你的失职?”
                                凤飞已脱下外衣,用力按压在杜亦南泛着血沫的伤口上,锐声道。他学过很多东西,却偏偏没学过外科,也不知这样急救究竟对不对,更不知是否应该命令面前这个人闭嘴,来保持体力。
                                ——他又害怕这个男人会当真闭嘴。
                                “不。……因为……我的……尽职。”这一刻神智竟是无比的清明,前尘往事历历,一掠而过,杜亦南终于微笑,“你知道我的……不能……后悔……只能……遗憾……”
                                黯淡的湿痕在两人身下缓缓地濡染开去,象月光下逐渐游移的葳莛。可是他们都没注意到这些,更没注意到那些血,并非出自同一人。
                                凤飞紧抿着唇,快拗成了一道淡白的线,冷笑:
                                “这算什么?交代后事?如果这就是你的临终遗嘱,我劝你还是考虑点实际的。”
                                “好……”眼前一阵阵眩晕袭过,杜亦南已没有更多的心力回答,然而……若不说话,凤飞岂非寂寞……吸了口气,断续道,“往后……我的遗嘱……就交你了……不可以收我钱啊……”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低,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眼角似乎掠过道浅浅身影,正立在凤飞身后,一步步走近……凤飞……
                                不知过了多久,轻微一声,官度步出房门。他的眼神依旧清明沉敛,而面色亦然如水平静。似乎不管做了什么,或没做什么,都不能在他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一边焦急等候中的属下却完全注意不到这个,匆匆迎上前去,低声在官度耳边说了几句。
                                官度听着,突然皱了皱眉:
                                “人呢?”
                                “在隔壁房间。”属下瞧着官度脸色,又小心地补了一句,“也才到不久。我想大哥吩咐过不要打扰,就让他先等着……”
                                记得自己是有这么说过。但——
                                未等他说完,官度已霍然转身,推开另一侧的房门。
                                不大的屋子里只有一个人。身形不高,臂上包扎了两处,没睡床,正靠在一侧椅上合目假寐。听见响动,警惕地睁开眼,随即目光转成恭敬,站起来道:
                                “大哥。”
                                行动组中人多数都经官度亲手挑选,并不陌生。认出这是鹫组崔取的手下阿瑞,官度点了点头,直接问道:
                                “怎么是你来?小取受伤了?”
                                “是。崔哥腰上中了两枪,正在医院手术。”在最崇拜的老大面前,阿瑞格外谨慎措词,“不止是崔哥,这次兄弟们伤了不少,鹞组也是……所以我连夜过来……”
                                “哦?”官度唇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为了两个人?”
                                阿瑞年纪虽轻,性格却显然甚是沉稳,听见这句意味颇重的话,也不急着分辩,犹豫了一下,才慢慢道:
                                “凤律师一直在那个警察身边,怕误伤了他,我们很难出手……而且……”
                                “什么?”


                              96楼2014-05-23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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