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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天子岂无愁 by 崔罗什(短篇 略悲不虐 帝王受 HE)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虽然不是新文 但是我前两个月才看到 没有大起大落 但是平淡才是真啊亲~~
PS:真的是略悲不虐哦~看我善良正直的小眼神!!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楼2012-11-30 11:08回复
    很喜欢这篇,帮顶


    IP属地:四川4楼2012-11-30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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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行前一晚,容华正在客栈里休息。忽听得拍门的声音,他以为是哪个认识的来送行,笑道:“我赶明天大清早的船,今夜里可不能闹到太晚了!”
        就听得外面道:“容公子,是宫里有人来找。”
        容华心里一震,打开门就见店家身后是身着紫衫的公公。他知宫中能穿紫衫的太监用手数得过来,不由更是惊疑不定。
        如乐进屋坐定,先客套道:“小人听说容大人就要往扬子江水道赴任,先道一声恭喜。便是水师讲习堂出来,能一开始就派往扬州,也是十分难得的。”
        容华心中已经转过数个想法,隐隐猜到点什么。
        如乐又道:“不过那扬子江水道虽好,又哪里比得上塘沽港呢。眼下宫里那位,想您留在京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您可愿意不愿意?”
        容华遭雷劈了一般,捏着茶盏,重复:“宫里那位?”
        他一瞬间想到了穿着黑色礼服的皇帝,高而瘦弱,神色郁郁,眼睛里黑不见底。
        如乐哂笑,竖了食指,向上指了指:“就是上头那位发了话,说您要是不乐意,明日就往扬州去,就当什么事都没有,您要是乐意,就留下来,将来断不会亏待您。”
        容华这时候反冷静了,想也不想,道:“我留下。”
        如乐心里还真怕容华不乐意,听他答应得干脆,心里松了口气,忙嘱咐道:“今日已经晚了。大人暂且住一晚,明日宫里会派人接您进宫,然后再给您在京里安置给清净院子。”
        容华忙问:“我进宫都要做些什么?”
        如乐上下打量容华的身板,道:“小人这次还真揣测不出那位的意思。”临走又嘱咐容华此事极是机密,不可走漏了消息。
        容华对进宫到底要做什么,并不十分在意。他只知道他是被皇帝挑中的,他已经攀上了这世上最牢靠的后台,就在刚刚他还为能娶老师的女儿而欣喜不已,此时想想已经成了不值一提的事情。


      6楼2012-11-30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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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授权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2-11-30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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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来自手机贴吧8楼2012-11-30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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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天刚推过这个


            IP属地:北京10楼2012-11-30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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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华正想着自己差不多也该泄了,皇帝的微笑就冲到他眼里,成了一个信号,热流立刻喷涌而出,容华慌忙拔出,还是射了些在皇帝的体内。
                皇帝沙哑着声音,道:“你下去吧。把如乐叫来。”好象一个微笑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热情,声音听上去格外冷淡。
                容华低声应答,披上衣服,轻轻退了出去。走过玻璃屏风的时候,他看到栩栩如生的鲤鱼在烛光中微微晃动,然后他看到自己的面孔和眼睛,冷淡非常,然后他释然了。


              15楼2012-11-30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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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他做生日的时候,贺霜庭除了送件别致礼物,总会附送一首亲笔诗赋。每一首他都收藏得妥妥帖帖。
                  交代完这件事情,长宁也一时无话可说。他不说话,容华也不敢说。
                  两人静默。长宁看着青年人垂着眼眸,睫毛长而密……一时间他只觉得胸口闷到几乎要长叹一声才能喘过气来。
                  “容华,过来。”长宁拍了拍榻边。容华迟疑了片刻,还是走到皇帝身边坐下了。
                  “别动。”
                  然后皇帝就这样笔直地看着他。
                  容华不敢动。皇帝仿佛把他当成了一幅画,他若是一动,皇帝就看不到想看的东西了。
                  容华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看向何处,他不敢对上皇帝的眼睛。皇帝眼睛既黑且深,刹那间看到就会忍不住赶快转过目光。
                  于是容华的目光就虚虚地越过皇帝的肩头,落在墙面上的冬雪空庭图上。窗外的阳光好象已经渐渐变弱了,但容华仍能清楚地看到那幅图上的印章——“小鹤霜庭”。
                  小鹤霜庭?那岂不是名满天下的贺容予的画?也是,皇宫中总不缺好东西……
                  容华正在胡思乱想,一阵轻而薄的熏香味道已袭到面前。皇帝的唇覆了上来,吻住了他的眼睛。
                  只不过一瞬间,这个黑暗的,湿润的吻就结束了。皇帝低声说:“容华,下去吧。”
                  容华默默退了出去。
                  回到家中,他展开皇帝叫他练习的字帖。
                  那是一幅好字。笔锋潇洒无拘,但笔画中又有平和宽广的大气象。
                  主人的印章是小鹤霜庭。
                  容华掩卷,若有所思。


                22楼2012-12-01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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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一
                    那日容华自宫中回去,就决心把练字的事情全丢开。
                    说到底,皇帝就是看着他想着另外一个人罢了。既然皇帝是爱他一副面皮,那这字练不练,练到什么程度也就无所谓了。
                    贺容予,字霜庭。
                    现在容华想到贺霜庭三个字,免不了带了酸意。人就是这么怪,不跟某个人比的时候,可能还会喜欢,会敬佩这个人,一旦觉得自己被比较了,难免犯酸。
                    容华十六岁考上秀才,十七岁考上水师学堂,这份成绩摆到哪儿都是顶刮刮的。可贺霜庭当年是殿试探花,若不是贺家要避嫌,就是中得状元也不奇怪。
                    容华从小字练得好,也懂点乐器,在学堂的时候常常被夸全才,从前他为此自得过,可是跟贺霜庭一比,就成了笑话。贺霜庭的书画,堂而皇之地挂在宫中,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也许他还可以扳回一城。贺霜庭已经归隐了,他才刚刚入仕,将来官做得未必会比贺霜庭小。
                    但是容华心里清楚,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他已经丢失了。
                    不管将来他的官做到多大,他心里永远会记得自己是官府小吏的儿子,家住寻常巷陌,为了能出人投地,欺骗亲友,背叛老师,爬上了男人的床……
                    而贺霜庭呢?父亲是丞相,姑母是衡光的皇后,清贵世家,朱门子弟。
                    天下人都知道的故事——十岁的贺霜庭见到衡光帝,仪态不俗,衡光喜爱,笑而指之,云:“他日可着仙鹤纹章。”
                    仙鹤是一品官员的官服上才有的。贺霜庭面前摆着的是无量前程,但是衡光退位后,他没有留下来辅佐长宁,而是远走南方,去照顾被流放的废太子。
                    出身显贵却不沉迷权势,因此贺霜庭的磊落更显得磊落,潇洒更显得潇洒。
                    容华觉得自己正好是贺霜庭的反面——因为拼命想甩掉卑微,结果被衬托得更加卑微。
                    皇帝就是看着他这样一个人,去想念天下闻名的风流人物。
                    他可怜皇帝可怜得简直要笑出来了。
                    这天夜里容华梦到了他过世不少年的亲妈。对着亲妈他忽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说:“没人瞧得起我……没人瞧得起我……”
                    眼泪一掉下来,容华就惊醒了。
                    眨了眨眼睛,果然有点湿。
                    他翻了两个身又睡不着,干脆就起来,摸到书房里,只点了一盏灯,慢慢研了墨,提了笔,略定了定神,开始书写王右军的兰亭序。
                    他只觉得心中沉着一股气,让他的笔好象有了自己的生命,在纸上梦游一样游走。
                    “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
                    写到末尾这句的时候,他顿了顿,好象有一些不愿意想,刻意去忘记的感觉在心中回响。
                    他摇摇头,把这幅字写完,然后盖上自己的私章。
                    月光和微弱的烛光一起,铺在纸上。容华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墨干。
                    次日早晨,容华出门之前,嘱咐老管家:“我桌上拿镇纸压着一幅新字,你去找一家店裱起来,手艺一定要好,我要拿去送人用的。”


                  29楼2012-12-01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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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他眼下的病不就是自己糟出来的?”
                      谢曼儒往他肩上砸了一拳:“你这话要让太子殿下听了别想有活路!”
                      两人说了这些话心里才都舒散些,又说了半天该怎么用药怎么调理等等,谢曼儒方别了林继谦。
                      太子在内室陪着长宁,见他服了常用的药后神态安稳许多,才渐渐放下心来。这时候有太监过来问道:“紫相还跪在那里,该如何处置?”方才一阵混乱,谁也没留心紫相。
                      紫相只披了件单衣跪在屏风后面,两条白生生的腿露在外面,上面还留着欢爱痕迹。太子还没经历过情事,看到紫相这模样,登时面皮涨得通红,怒道:“拖出去杖毙!”
                      紫相伏在地下,既不求饶,也不辩解,仿佛太子决断的是别人的生死。
                      这时卧于床上的长宁低声道:“此事本就于他无关,不要滥杀。”
                      太子见长宁面色惨白,连说话都费力,不禁含泪握着父亲的手,不情愿道:“父皇!”
                      长宁又坚持:“不要为难他……”


                    31楼2012-12-01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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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吃过了酒,容华说晚上还有应酬就要走。他爹又骂了两句便放他去了。
                        容华拐到隔壁老陈家,给老陈家的小孙子封了个大红包。陈婶拖着容华的手,忍不住流了眼泪道:“看到你本事了,哎,说句不怕臊的话,我今天就当是代你亲妈高兴了!”头先容华他爹骂他的时候,这边隔堵矮墙已经全听到了。陈婶又道:“我知道你不高兴见那女人,可家里到底还有你爸呢,他可是你亲爸。别再跟他怄气了,啊?好孩子,最难的时候都过来了,难道真要等他两腿一伸的时候你才不怄了?”
                        容华听她抚慰自己,比对着小夏那双眼睛还难受,哽咽道:“我听您的,全听您的。”
                        容华没在老陈家见到小夏,他猜小夏是不愿意见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没想到从老陈家出来,就见小夏在墙根下蹲着呢。
                        容华走过去陪着他蹲在那里,问:“冷不冷?”
                        小夏一听到容华的问话,忍了忍,没忍住,眼泪啪啦啪啦就下来了:“原来你是真的不想要我了……说什么不能带我去扬州……是骗我,其实是不想好了。”
                        容华默不做声。
                        “我蠢透了。”小夏轻声说。
                        容华闷声说:“是我的错。我这人坏得很,你跟我好的时候都是你哄着我陪着我,我对你,从来没真正好过。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叔跟婶。”
                        小夏闷闷问:“你真不要我了?”
                        容华认真道:“不要了。”
                        小夏又哭了一阵,容华耐心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小夏忽然扑哧一笑:“你这么看着我我都哭不下去了。”
                        容华问:“不伤心了?”
                        “伤心,”小夏叹了口气,“不过大半年过去了,失望多过伤心。这大半年越想越觉得容哥儿是个没担当的。”
                        容华不禁觉得面上发热。
                        他想到长宁把他当孩子哄,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没担当?
                        “所以别再想我了,也别再哭了。以后……一定要找个比我好的人。”
                        小夏冲他摆摆手:“不敢了。不敢找比你俊,比你聪明的,只想找个比你老实的。”
                        容华定定地看着他,道:“小夏,我走了。”
                        小夏冲他摆摆手:“行,你走吧。以后回来记得到我们家来玩。”
                        容华离开了胡同,便往他的老师何问声家里去了。
                        何家的管家从前也是常常见到他的,立刻将他迎了进去。
                        何问声见了容华,却不比容华他亲爹那样又打又骂,只坐在那里,剜了容华一眼,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35楼2012-12-01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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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楼2012-12-01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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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曼儒被他骂得已经跪了下来,伏地不起。
                            容华何曾见过长宁发怒,简直目瞪口呆,只觉心头狂跳,但他的目光仍追着长宁,不舍放开。长宁病后还未痊愈,正在气头上,面上涌了一点潮红,一通发泄之后额头上虚汗都冒了一层,手指也颤个不停。
                            容华瞧着他的样子,直觉不好,不由低声道:“陛下?”
                            长宁转过来看向容华,目光却空洞洞的,神都散了。晃了两晃就直挺挺地倒下来。幸好容华一个箭步上去兜住,才没让他摔了。
                            长宁只是一时虚晕,被容华一把捞住的时候已经清醒过来了。容华忙将他扶到榻上躺下。
                            谢曼儒大骇,扑到长宁面前已经泪流满面:“舅舅!”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惹得长宁如此。
                            长宁暗暗握了握容华的手,示意他安心,又向谢曼儒道:“你太叫我伤心。回去你自己同你母亲说说这事情,让她管教你。”谢曼儒无法,只好含泪退出。
                            长宁不出声,容华仍守在他身边。
                            如乐这边又要去叫太医,长宁只道:“你去把那个老参丸子拿过来给我含一含便好。”又见容华只是眼睛眨都不眨的看他,笑道:“这样子是做什么?我还死不了。”
                            容华只抓着长宁的手不放开,心里就像憋着一口气,憋得久了竟成了绝望。他看着长宁的眼睛,声音都哑了:“那为什么我会觉得看一眼就少一眼?”
                            长宁一愣。
                            容华已经乱了套,张嘴就道:“我求你……求你……”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要求长宁什么,只好把这一句话翻来覆去。
                            长宁立刻勉力坐起来,抚了抚容华的背,道:“静承,我没事。”
                            这时候如乐取了药丸过来,容华眼巴巴看着长宁吃了,才觉得心里好过了些。
                            长宁吃了药又卧下来休息,容华握着他的手,陪他轻声说话,也不说朝中事情,只拣寻常百姓家的玩笑俚语、家长里短,说了给长宁解闷。
                            长宁听了半日,颜色好多了,才叹了口气道:“我今日叫你来,本是想认真给你跟谢曼儒之间搭个桥,没想到打了个岔。改日吧……让谢曼儒在他府上摆桌酒。”
                            容华忙道:“他是亲王,没个由头的,怎么好摆酒请我。”
                            长宁笑道:“怎么不好?先不说这次你的功劳不小,光凭你是我的人就够了。”
                            容华吃了一惊,长宁这话里意思竟像是不介意两人关系被人知晓。他含糊道:“这怎么行?”
                            长宁笑得更深:“他若摆酒,你就只管去吃。”


                          40楼2012-12-01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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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和满意地笑了笑:“今日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什么,随手收拾点东西给你做见面礼,你别嫌单薄就好。”说着就有人捧了盒子过来放在一边,哪里有一点准备仓促的样子。容华知道今天是掉陷阱里了,只好道了谢,收了礼。
                              凤和又对容华叮咛几句,亲热得差点就拉着容华的手说“从此就是自家人了”。
                              放了容华离开,厅中只剩下凤和与谢曼儒母子两人。
                              谢曼儒这才笑道:“容华,贺霜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凤和脸上没了笑,只淡淡看了儿子一眼:“从前贺霜庭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贺霜庭是废太子的人,舅舅继位后他就跟着废太子去了南边。”
                              凤和道:“我只同你讲一句。废太子对贺霜庭是什么心思,你舅舅对他也是什么心思。你总该全明白了吧。”
                              谢曼儒大吃一惊,站起来连转两圈。
                              衡光当年废掉太子,闹得满朝风雨。谢曼儒有段时间养在衡光身边,见闻了不少秘事。朝中原因姑且不提,直接激得衡光与太子闹僵的却是一个贺霜庭——有人撞破了太子与贺霜庭的情事,捅到衡光面前,衡光被气得半死。
                              那段时间宫里三天两头就是有关太子与贺霜庭的流言,为这事衡光不知道发狠杀了多少人才把事情压下来。
                              在谢曼儒的记忆里,卷到这事情的人实在太多,衡光,平王,太子,贺霜庭,贺皇后,魏贵妃,甚至还有自己的母亲和姨母。这许多人各怀心思,伤心者有,窃喜者有,更多是尽全力保全自己,削弱他人。
                              但谢曼儒想不起来那时候长宁是个什么面目,仿佛是印象中一贯的样子。永远谦和沉稳的样子,既不慌张,也不痛苦。
                              凤和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吃茶,任凭儿子纠结。
                              谢曼儒想了半天,才磕巴着问:“上皇……知道舅舅……对贺霜庭?”
                              凤和摇摇头:“从前一直不知道,有了容华就难说了。不过事到如今就算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谢曼儒又问:“那贺霜庭自己知道吗?”他从小就更喜欢长宁这个大舅舅,不怎么喜欢废太子那个小舅舅。
                              凤和怒了:“没出息!我说这事情不是叫你琢磨里面的情情爱爱!”
                              谢曼儒敛了眉目,道:“我知道。舅舅是想我提携容静承。”
                              “你还是不明白他,”凤和站起身,缓缓踱到窗前,“他就是天下第一人,想提携什么人提携不到,非要通过你的手?”
                              谢曼儒犹豫道:“那是为了什么?”
                              凤和默默站在那里,看了半晌窗外的婆娑竹影,才轻声道:“他在时可以自己照看着容华,他是担心身后事。”
                              谢曼儒立刻就喃喃:“不会……”
                              凤和转过身来,面上还带着泪痕,目光坚定地盯着比自己高一个多头的儿子:“别这么软弱。别叫你舅舅失望。”她昂着头,神态凛然:“不光容华,最重要的还有太子,都要你照顾……你总是这样,宽和有余,狠决不足。现在谈一谈你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若哪一天真要你站在太子身边主持朝堂,该怎么办!”
                              谢曼儒的目光深了:“若有那一天,我定尽力而为。”
                              凤和冷笑:“不是要尽力,是要拼命。你的父亲与老师教了你这么多年的君子之道,我今日只教你一个字,就是一个狠字。我们李家人,胜的从来都是最狠的。你给杨默英讨命,你舅舅为什么发怒,你现在明白了吧?他怒的就是你不够狠!”


                            43楼2012-12-01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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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一
                                长宁穿着窄袖收腰的骑装,只骑了一会儿就从马背上跳下来。
                                “累了。”他把马缰扔给侍卫。容华跟着从马上下来。两人在林中漫无目的地散起步来。
                                这里是远离京城的行宫,说是行宫建造得却更像南方的园林,偏于秀雅,不重雄伟。长宁很少在这里长住,因此也没有在里面建大殿。
                                站在林中向行宫望去,能见扶疏花木,涓涓流水,亭台阁楼掩隐其中。
                                容华不禁赞叹了一句。长宁只笑了笑:“既然从宫中出来了,总闷在屋里也没意思。”
                                容华却听出他言语中对行宫并无多少喜爱之意,便问道:“我常常听说天家的春长苑堪称第一名苑,陛下为何不去那里消遣?”
                                长宁走得累了,挽着他的手臂,沉吟片刻才道:“上皇退位之后常常住在那里,我去那里都是向上皇问安……”
                                容华忍不住凝视着长宁的侧脸。
                                长宁对自己了如指掌,自己看长宁,却仿佛只能看到冰山一角。
                                容华最近不可遏制地开始想这些,长宁年幼时候是什么样,他从前遇到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又是怎么逼走太子,让衡光不得不将大位传给他……最重要的是,贺霜庭这个人,到底为什么得到了他的青睐……
                                “在想什么?”长宁忽然问道。
                                容华狡黠一笑:“死敌。”
                                长宁也笑:“什么样的死敌?”
                                容华道:“又想谢又想杀的死敌。若没有他,我不会站在陛下身边,可又因为他,我总不能到陛下心底去。”
                                长宁哈哈一笑,跟听了顶好玩的笑话一样,笑完了才道:“你与他不好比。”
                                “怎么不好比?就凭这一颗真心,我就比他强!”
                                长宁松开容华的手臂,走到斜坡上,任春风拂面,容华跟着走上来,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长宁看着坡下的一汪潭水,道:“静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有这一颗心……”
                                容华的心猛得一缩,简直听不下去,只怕长宁说“给不了”。
                                长宁看着容华一脸死撑模样,不禁莞尔:“这颗心就在这里,你若想拿便来拿,只要你能拿得走。”
                                摸棱两可,容华也辨不出来这话的真滋味。如果人心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他真想把长宁的心挖出来,掰碎了,把里面藏得严严实实的贺霜庭抠出来。
                                人的心,怎么拿?
                                容华看着长宁:“陛下的话,臣记下了。”
                                傍晚时候容华陪长宁回了行宫。到了寝宫附近,如乐迎上来向长宁禀道:“空山大师已经到了,在北面的佛堂里设了坛。”
                                长宁点点头:“好。告诉大师朕更衣之后就过去。”
                                随长宁往佛堂去的时候,容华问道:“陛下是要做法事么?”
                                长宁道:“今日是我母亲的冥寿。”
                                容华忙念了佛。不过他心里奇怪,行宫附近便有一座名刹,却偏偏在行宫的小佛堂里做法事,进而又联想到长宁一登基开始就产生的一桩悬案——按理说皇帝的生母不论出身贵贱,都应当封太后,就是已经亡故也应当追封太后。偏偏长宁只封了不是自己生母,而是废太子生母的贺皇后为太后。长宁的生母甚至一个封号都没有追加。
                                皇室与礼部都对这明显的违制视而不见,很被天下的读书人议论了一阵子。有说长宁的生母出身低微,不受衡光宠爱,长宁颇以为耻。有说长宁是用贺太后来安抚废太子一党,是心中有鬼。总之都落到“不孝”两个字上。
                                在小佛堂做的法事十分简单。空山大师主持诵经,长宁跪了片刻,磕了头,众人也都跟着磕了头,就算完了。
                                佛堂旁边的院子里就设了斋席,是空山大师特意从寺里带来的僧人做的。长宁吃了直夸好,容华倒没尝出什么名头来。如乐在一旁插嘴道:“他们做菜用的都是兰片跟野菌熬的汁,按道理说野菌是不该呈给陛下的。”
                                长宁笑道:“他们在这山头上,平时都吃这个,不妨的。”空山大师称是。长宁又与空山大师说了会话,才从佛堂离开。
                                容华终是憋不住问长宁为何不去名寺中做法事。
                                长宁坐在榻上,让容华坐自己身边:“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容华见他一副老爷爷给小娃娃讲故事的样子,不禁发笑:“我耐心着呢。”
                                长宁这才慢慢道:“我的生母姓唐,是礼部三品官员的女儿,这出身比上不足,比下仍有余……”说到这里,长宁就停了下来。容华只等着他。两人静默半天,长宁忽然道:“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跟贺霜庭讲这件事的吗?”
                                他陷入回忆,向着面前的虚空伸出手,仿佛贺霜庭站在那里:“小鹤儿,这件事情我只同你讲,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告诉你……我的母妃是被父皇杀掉的。”
                                容华惊地差点跳起来,一把抱住长宁:“陛下!”
                                长宁面上还是宁静神色,拍了拍容华的手:“我没事……”
                                “那时候我还没满七岁,母亲刚死,我整日整夜地想这事情,又闷在心里,跟谁都不敢说……幸好他们把小鹤儿招进宫来陪着我,他来了,才有一个人让我能说这个秘密。”
                                容华听得难过。为长宁难过,又为那时候陪着长宁的是贺霜庭难过,两种难过加在一起更加难过,低声问:“真的是上皇杀了娘娘?”
                                长宁也低声答:“是也不全是。我母亲是犯了大忌讳的人,所以后来不能追封。我心里虽然想念她,但也不是不怨她的。”
                                “到底是为什么……”容华还想问下去。
                                长宁抚了抚容华的心口:“我说这个,只是想问问你,我这颗心有什么好,你一定要它。这颗心里装着的从来就是这些,跟颗苦胆一样,你要它做什么?”
                                容华抱紧他,把头埋在长宁的颈项间:“我就是要。”
                                长宁叹息:“别……”
                                容华在他耳边道:“陛下说过了,我要想拿就来拿。陛下此刻为何又要阻止?”
                                长宁一愣。容华已经吻上来:“等你给了我,就知道我要了它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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