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cau,如果有可能,我想带你看看里斯本。罗卡角?对,的确。“陆止于此,海始于斯。”其实那里是悬崖,我曾经徘徊很久。每次出行前在它的十字架前祈祷,风很大,像很激烈的吻一样掠夺呼吸。
你知道,我的国在伊比利亚半岛之上,直面大西洋。”
王澳还记得那个女人,随着那些让他警惕的船队而来,她拉着他的手,微侧着身子缓慢地微笑,掌心布着细密的伤口,散乱的发同印花长裙在一起翻飞着,海的潮气混着不合时宜的香料味道。他后来知道她的心脏是一片废墟,连带着瘟疫的削弱。她和那些人用他无法理解的语言交谈,安慰性地亲吻和拥抱。他看着一些船员们哭泣,明白她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他记着风非常大,他听见了从她胸腔穿堂而过的风,如同山谷间空旷地回响,冥冥间不祥的音律。他站在那儿觉得冷了,但她的手指收紧,一点点地用力,她没有意识地注视着远方,他觉得指骨在挣扎中碎裂,是他没有想到的力量。
她垂下目光看着他,
“Macau?”
“濠镜。”他抗拒地回答。
女人似乎迷惑地模仿他的口型,漏出几个生硬的音节。然后摇摇头,
“Macau。”
她还带了另一个名字,给他的,“ Cidade do Nome de Deus”,自作主张地令人乏味。他没打算记住这个名字,很巧的,也不想去明白它的意思。在认识她的很长时间,他不渴求了解。
“这片土地曾先后被罗马人、日耳曼人、摩尔人征服,我的记忆从战乱开始,敌人来了又去,那些模糊的混沌的年月我只管将武器刺进他们的身体,稍稍想起来的是1143年,我作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得到承认。那时的样子介于孩子和少女之间,我天真地欣喜着,跪拜并感谢教皇赐予的王冠,盯着教皇船型的红色鞋子,罗维诺和费里在神像后探出头嬉笑,好奇柔善的眼神。
非常小,国土是一块不到10万平方公里的贫瘠土地,周围被绵绵战火漫无止境地燃烧。
我在很长时间只是为了生存而卫护和征战,毫不顾惜的杀伐和以前并无两样。海水日日夜夜拍击着我的心脏,我在里斯本濒海的崖边坐很长时间,看着大西洋像自己的眼睛一样充沛着冷雾。那时的大西洋,我叫它,
“死亡绿海。”
他不明白她,他们先是停泊,再要求借住,缴税缴租,安静而平和。他筑了长而厚的城墙隔开,她偶尔来,看着城墙后的很小的他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来。她问过关于王耀的事,眼神近乎痴迷。
几百年来他们没有什么相处,他见到她是屈指可数,他不友好,真的不友好,也不亲近。他猜过她的来处,她送给他的香料让他迷惑。她有海的冷气,也许是个海岛,而不像是丰富热量的低纬度地区,但她的确有源源不断的香料,带来热带沃土的疑问。
她带来的礼物都被检查后丢掉了,总督重新强调了“夷狄”这样的词汇。他带着孩子愤恨的表情,但还是藏住了一块碎瓷,
是的,无法理解的可笑的瓷片。他明白自己紧靠的哥哥以瓷器名闻,但那瓷片是蓝色的,纯纯浅浅的蓝,天空的样子。
他把它凑在眼前,想象连片的蓝色屋顶,临海的小城。它像海底的沉物,浓郁的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