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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远方之辽远的旅程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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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318日,我踏上了远行的路途。
对于我来说,这确实是一次了不起的冒险旅程。因为我从来没有走出自己为传统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家庭一步,也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和兄弟姐妹一步,我甚至连地图都看不懂,除了一点儿懵懵懂懂的勇气,无论从主观上还是客观上我都不具备周游全国或者要过一种自由生活的任何条件和素质。但是,我毕竟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挣脱了家庭的禁锢和历史的牢笼,走向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一重大选择在灌注了自我人生使命感的同时,也注定了我一生穷困潦倒,受尽磨难。虽然我在跋涉中一步又一步地净化自己,一程又一程地寻求此岸与彼岸的统一,但我终究还是被夹在现实与理想之间,步履维艰。一路上,我为认识自己而欣慰,也为认识自己而苦恼,然而这欣慰这苦恼都真诚地化作了行动,并在行动中默默地接受大自然那一无所有又无所不有的壮丽、孤独和永恒。


1楼2012-12-02 16:42回复

    198547,由武汉十里铺出发,我的徒步旅行终于拉开了序幕。我并不知道徒步旅行有多么地好,我只是没钱搭车,才鬼使神差地徒步行走。至于后来有人把我叫做“徒步狂人”,那纯属扣错了帽子。
    由于我并没有徒步旅行的经验及其相关装备,比如睡袋之类,所以,最初的几天,我老是被地图牵着鼻子走,每天总想走到既定的目的地,而这些目的地大多是前方数十公里的某个县城。后来我发现这样不停地赶路很疲惫,最糟糕的是到了县城后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而且还要面临不断地掏腰包住旅馆的问题。好在我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旅行方式,虽然我每天仍然不停地走路,但是不再有具体的目的地,什么时候不想走了,就停下来。这样反而使我有机会接触到广大的农村。而中国的农民大多是热情善良的,他们常常请我喝茶,留我吃饭和住宿。我很少遇到不接待我或对我满怀敌意的人。但是在城里,我却很难享受到这种待遇,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同人们相处。当然,一路上被人拒之门外也是常有的事,但多半总是可以找到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蜷缩一夜


    2楼2012-12-02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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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汉平原的美丽风光,使我对大自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热爱,以前由于太注重身边的琐事,所以很难体会到大自然的益处。看到绿油油的田野,纵横交错的河流、湖泊和池塘,往往会使我心旷神怡。在汉江平原徒步旅行,河湖特别多,有时会沿湖岸绕行很长时间。湖北曾经有一千多个湖泊,但由于生态环境被破坏,现已有六百多个湖泊从这片美丽的土地上消失了。这是很令人遗憾的事情。

      每天,我兴致勃勃地走在乡间小路上,总是会觉得前面有一个美好的乐园在等着我,我大踏步地去寻找,但又不知道我想寻找什么。于是,这种无知的寻求行为。渐渐地便成为一种我徒步旅行的原动力。


      3楼2012-12-02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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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日来的徒步旅行,我已有了一些投宿的经验。路过乡镇时,我总会去找乡政府,我向乡干部讲述我徒步旅行全国的雄心壮志,然后希望乡政府能帮忙解决一晚的住宿问题。由于那时候外出的人很少,所以大多人对我的行为不甚理解。我常常遭到冷遇和误解。但更多的却是真诚的帮助和火热的支持。
        有一天,我赶到芦市区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区公所的同志问寒问暖,极其热情。因为晚饭时间已过,所以区长吩咐伙房又专门为我开锅煮饭,炒菜。芦市区镇上没有旅馆,区公所也没有招待室,于是,一名干部便将自己的宿舍让出来给我住,他自己则和同事挤了一宿。第二天辞别芦市后,走了两个多小时,便到了天门县城郊的八市乡。虽然才上午十点钟,可乡干部们却热情留我吃中饭。七八位干部凑了个份子,大家一起来到外头的小酒馆,点了满满一桌菜和一箱啤酒。我们大伙聚在一起,有说有笑,海阔天空。这顿饭足足吃了三个小时,是我出发以来吃到的最丰盛的一顿午餐。
        八市到天门县城,只有半个小时路程。县城里人声鼎沸。众多录像厅的喇叭对着大街“砰砰嘭嘭”一阵乱打,更是显的热闹而又嘈杂。我在县城的大街上走了一阵,脑子里考虑着如何解决晚餐和住宿的问题。我在一个垃圾堆里翻到一些废品,卖了一角钱,但这显然是杯水车薪,派不上用场。我记得第一次在汉川县捡废品卖钱的经历,起初很不好意思,头埋得低低的,不敢与人对视,感觉人们投向我的目光都带着一种鄙夷的神情。当自尊心被一个又一个歧视唤醒了的时候,我终于不再低头,而是勇敢地迎着人们的目光,心里说:废品虽然很脏,但卖来的钱却是干干净净的。在此后漫漫的旅程中,捡废品竟使我免去了许多饥饿之苦。当然,一路上,为了筹集盘缠,我还在工地搬过砖、翻过砂、扛过木头、拉过矿石,偶尔几次也在餐馆干过杂活。


        4楼2012-12-02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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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程很快,每天都是五十里小站,八十里大站。过了钟祥县,地平线出现了群山的身影,一望无际的平川不见了,呈现在我面前的是挺拔的山峰和宽深的沟谷。
          我沿着铁道线往北走。铁路沿线有旅客从车窗扔落的食品袋,里面有饼干渣和面包屑之类的东西,我很小心地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然后就着水填一下饥饿的肚皮。
          黄昏时,我走进铁道边一个村庄投宿。接待我的是支部书记老陈,当他听说我想借宿时,便很生硬地问我有没有乡政府的介绍信,当听我说没有时,老陈的态度就变得更加冷淡:“我只听乡政府的。”
          借着铁路上红绿灯微弱的光亮,我深一脚浅一脚往王集火车站走去。我琢磨着在候车室的长椅睡一晚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王集火车站居然没有候车室。我在车站徘徊,想寻找一个可以蜷缩的角落。在这夜深的小站,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我的可疑举动终于引起了车站工作人员的注意。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小伙子走过来询问我。当他听说我是徒步旅行时,显的尤为激动。他将我带到自己的宿舍,为我煮了碗鸡蛋面。小伙子告诉我,他也曾有骑自行车周游全国的梦想,但缺乏胆量,所以特别敬佩我。这个晚上,小伙子把自己的宿舍让给了我。
          一周后,我路经隆中,参观了天下奇才诸葛亮的故居。那时候外出旅游的人实在太少,偌大个卧龙岗居然门可落雀,整整一天,都是我一个人闲悠悠地在与孔明对话。晚上,卧龙岗镇上的一个饭馆伙计收留我住了一宿,因为饭馆老板不在,伙计还帮我整了一晚米饭吃。
          谷城县是一个有趣的地方。我发现这里的小伙子一个个都长得很帅气很精神,但姑娘们都大多相貌平庸,不敢恭维。我在谷城逗留了一星期,认识了几位会下围棋的朋友,我的食宿便完全由棋友来安排。这件事给了我一个启发,那就是以棋会友,不仅可以结交朋友,而且还可以解决食宿。只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围棋尚未普及,会下棋的朋友少之又少,但我每到一地,仍是不失时机地寻访棋友。一路上,以棋会友,确实交了不少朋友,我的棋力也得到了很大提高。2002年,我在北京中国棋院观看一场围棋比赛时,有幸与围棋国手马晓春、王元、孟昭玉、徐莹以及王汝南院长共进午餐,当我向他们讲述以棋会友的故事时,大家都很感兴趣。后来《围棋天地》杂志以“一个徒步旅行者的围棋天地”为题做了个专门的报道。迄今为止,全国已有十数家媒体对我的旅行生涯有所报道,但我只记住了《围棋天地》。棋如人生,人生如棋!


          5楼2012-12-02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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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延八百里的魏巍武当山,似乎早已失去了他往日的雄姿。沿途所见,多为光秃秃的山峦。山道上,我看到有位拉车的老汉蹲在路边啃红薯,我便走上前去向他要了一个。我们一边啃红薯一边聊天,老汉告诉我:“近几年政府开放,人们都乱砍滥伐,大树砍光了,就砍小树。”针对此现象,我走访了当地一个乡政府。接待我的党委书记呵呵笑道:“咱是山区,老百姓生活还很苦,砍点树赚钱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我愕然,这种靠乱砍滥伐来发家致富的行为居然是可以理解的!


            6楼2012-12-02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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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秦岭南麓,天气已经变得炎热了,每天一路走下来总是一身臭汗。好在从句阳到柞水的旅途中,都常常能遇到好心人的帮助,这是我的幸运,也是我行走的一个动力。
              有一天,我沿着乾佑河的河谷往前走,我惊奇的发现了一座很现代的建筑,它甚至与周围的土屋木房显得格格不入。走进一看才知道是镇安县枣园电站。这是一个很小的电站,平时没有外人来,所以电站也就没有招待所。负责接待我的工作人员叫申安。他请我住他的宿舍,而他自己则睡在操纵室。申安先是带我参观了电站的里里外外,接着吃下午饭的时间到了。我随申安来到食堂,我原以为电站的伙食应该好一些,可不曾想到的又是一人一碗酸菜面。看着酸菜面,我不禁皱了皱眉头。我这个不经意的表情却引起了申安得注意,他跑到厨房里,像变戏法一样地给我弄来一碗稀饭、几个面包和两碟小菜,还有一瓶香槟酒。
              申安的宿舍有不少书,但大多是业务书刊,我看不懂。在书柜的一角放着一堆零钱,这个发现竟使得身无分文的我不由得心跳起来。我犹豫着要不要拿几元钱揣进自己的腰包,可就在这时,申安突然回来了,他是特意买了两盒烟送给我的。申安离开后,我用凉水洗了洗臊得发烫的脸,然后点起一支烟,狠狠地连续吸了几口。我相信,是这支烟拯救了我的灵魂!
              在金钱问题上,有的时候我的心理是极其阴暗的。这并不奇怪,从阴暗走向坦荡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老实说旅途中我总是希望自己的口袋里有几个钱,然而,如何有钱又总是让我迷惑。于是,这个问题就变得非常痛苦。一直过了许多年,通过旅途中的不断感悟,才使我从这个痛苦的问题中解脱出来。我渐渐地变得不再像世人那样看重金钱了,因为金钱所带给人的那些乐趣,远远抵偿不了为获取金钱所带来的一系列的烦恼和痛苦。


              9楼2012-12-02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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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继续着我的旅程。在山西风陵渡大桥,我第一次看到了黄河,这里的黄河跟我想象中的黄河相差甚远。河床很高,到处都是裸露的沙泥。那水与其说是黄的,还不如说是红的。我真正看到黄河的咆哮是1997年在晋峡大峡谷的壶口,那是汛期的黄河,壶口瀑布那一泻千里的磅礴气势令人心灵受到强烈震撼。

                我路过潼关港口镇时,乡政府的几位干部宴请了我一顿午餐。一位乡干部有一台120老式相机,他提议大家到风陵渡大桥合个影。旅行初期,我还没有相机,那个时候,照相机还算是一个稀罕物。我们一行五人兴致勃勃地来到大桥上合影,这时,守卫大桥的两名解放军战士却走过来要没收我们的相机,理由是风陵渡大桥是战略大桥,任何人不许拍照,我告诉守卫的战士,现在科技很发达,天上的卫星可以把世界上每个角落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这座桥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守桥的战士认死理,最后官司打到他们首长那里。首长倒是干脆,他二话没说,三下五除二就把胶卷卸了,然后请我们走人。


                10楼2012-12-02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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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河在晋陕豫三省交汇处拐了个弯,向东流淌的河水泥沙淤积,步履瞒珊。我沿着这条苦难深重的大河往下走。路过巩县时,我发现这里的环境污染之严重令人瞠目。巩县走在改革开放的前列,是一个非常富裕的县,乡镇企业尤其发达,但有相当一批是有严重污染的行业,人畜中毒的现象屡屡发生。在小关乡下,我遇到了县委副书记王旭彤,在谈到环境问题时,王书记诚恳地说,环境问题往往是伴随工业发展出现的,但绝不是工业发展的必然结果,从一个县来说,生产上去了,环境质量却下来了,这也是领导者的失职。时隔五年后,我再次经过巩县时,发现环境问题仍额然没有得到根本治理,为此,我走访了主管环卫的副县长赵剑力和环保局长李明周,他们的大致意思是,由于过去没有规划好,现在治理起来难度很大,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治理好一家算一家,要想从根本上治理好巩县企业污染问题,任重而道远。在巩县境内徒步旅行,时常可以看到冒着黑烟的烟囱,那些烟囱就像一门门高射炮直指蓝天,整个巩县像弥漫在烟尘中的“雾都”。

                  我在旅行中看到,很多地方的“富”与“脏”几乎是成正比的,尤其是在江浙一带,许多河流的水都是又黑又臭的,甚至包括淮河和黄浦江。我在镇江看见一个老太太在一条又黑又臭的小河里漂洗衣服,这情景实在令人恶心。陕北佳县的一位干部曾经抱怨说,他原以为黄河的水是浑的,可是有一天他看到了长江,却发现长江的水竟也是那样浑浊,这使他对白居易歌颂长江的诗感到失望。


                  11楼2012-12-02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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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江苏开始,我的旅途便有了打零工的经历。江都县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县城之一,它的街道整齐而清洁。有一天,我跑进一家旅馆兼饭馆的店里,问那老板可不可以免费让我住一宿。老板似开玩笑地对我说:“你看我的院子里有一堆煤,你把它打成煤球,我不但管你吃住,还给工钱。”于是,我干了三天,临走时,老板给了我20元钱。我觉得老板给的太多了,可老板说:“拿着吧,出门在外不容易。”
                    在江浙的乡村旅行,有一件事令我非常头疼,那就是上厕所的问题。许多村庄都没有厕所,人们方便时使用马桶,而马桶都放在房屋里,专供自家人使用。如果是在野外,人们大都是蹲在田间地头出恭的,人来人往,令彼此都十分尴尬。中国人向来不太重视厕所文明,人们管厕所叫茅房或茅坑。在一些乡政府的院子里,虽然有简陋的茅房,但大多也是无专人管理,茅坑里屎尿横溢,臭气熏天。即便是像温州那样的发达地区,城里的公共厕所也大多没有隔墙,出恭的人蹲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令人发笑。进入21世纪以后,中国人开始对厕所讲究起来,一些地方的公共厕所动则造价上百万元,厕所里一尘不染,芳香扑鼻,摆满鲜花,休息室有茶水沙发,人们蹲坑时,可一边拉屎,一边看液晶电视。据说陕北一个贫困县耗资三百万元修了个四星级厕所,每月管理费的支出多达数千元。这种所谓的厕所**或面子工程又显得多么奢侈和变态。我以为把这些钱用来建几所学校或廉租房似乎更利国利民一些。


                    12楼2012-12-02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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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浙江平湖县乍浦港,我第一次看到了大海。我曾无数次向往大海,渴望和大海亲近,但杭州湾的海水却飘着一层油污,虽然这样,我仍然跳进海里去尽情游畅。几年后,我在胶州半岛成山角,对大海又有了一些新的认识。以前成山角的石壁上写着三个大字:“天尽头!”相传当年始皇大帝东巡寻求长生不老之药,当来到这天的尽头,面对茫茫的大海和深邃的穹窿,一代帝王也不由得感慨系之,挥毫写下“天尽头”三个大字,之后便郁郁寡欢,驾崩在班师回京的路上。据说,后来有许多当权者在游览“天尽头”后,竟也不由得在人生道路上纷纷落马,或被免职,或被双规,或锒铛入狱。也许“天尽头”这三个字有点邪,于是,有关部门就干脆把它从地球上抹掉了。这些故事的真假姑且不论,我想任何一个人来到这里大概都不会无动于衷。起码我当时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震撼。我长久地问自己,在未来的旅途中,我是否有足够的体能和智慧走完漫漫的人生长路,而不至于迷失方向坠入深渊呢!


                      13楼2012-12-02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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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怨无悔地走着自己的路。从1990年之后的六年里,我没有回过一次家,但我基本上每个月都会给母亲写封信。我不再屑于人们的指责和空谈,我一生只想做好周游全国这一件事。通向理想的道路是遥远的,坐而谈,何如起而行!


                        15楼2012-12-02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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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不信佛,但我对佛始终是满怀崇敬的,大凡有寺庙的地方,我都会有兴趣去探访一番,一路上也交了不少佛门朋友。
                          2007年,我在甘青宁旅行时,黄南州的静谧和浓厚的宗教氛围挽留了我的脚步。几天来,我认识了几位僧人,有僧人邀请我在寺庙里免费住宿。因为我平时好烟酒,受不了和尚们的清规戒律,所以我还是在镇上选择了一家小旅馆。隆务寺周边的旅馆都很便宜,我住的那家旅馆单间才10元钱。我玩笑似地跟老板侃了一句:“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于是老板每天就只收我7元钱。

                          有一天,隆务寺的更登冷智大师请我去寺庙里吃饭,他特意准备了一锅羊肉宴请我。藏地佛教大多不禁荤腥,只有汉地佛教才吃斋念佛。我一边啃着羊骨头,一边问更登冷智大师:“我可以来贵寺出家么?”更登冷智说:“你四海飘零,心中早已无家,还出什么家呢?”我又说:“可是我想皈依佛门呀!”更登冷智说:“你心无尘埃,了无牵挂,还皈依什么呢!”这是我与更登冷智高僧开玩笑时闲聊的话题。更登冷智是隆务寺的文政,大概跟秘书长差不多的职务。更登冷智告诉我,隆务寺的和尚大多是佛学院毕业的,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隆务寺出家的。后来,我走访了夏河拉卜愣寺佛学院,我发现很多和尚不仅佛学知识渊博,而且还精通多国语言。处处无家处处家,佛中的禅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领悟的。但一个人只要心中有佛,不管走到哪里,自己的心灵都不至于会迷失。修行者的最高境界就是获得心灵的自由,这种自由就是觉悟。


                          16楼2012-12-02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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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0年,是我心灵上的一次重大的突围。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挫折之后,我反而坚定了周游全国的梦想。虽然仍没有人支持和理解我,但我已经不在乎了。就我的生活方式而言,有时需要别人的理解,简直是近乎祈求和怜悯,常常因此而变得喘喘不安,平添了许多不必要的烦恼。何必渴求别人的理解呢?难道别人不理解,我们就不活了吗?那种缺乏真诚的所谓理解,不仅虚伪,而且无聊。对于任何一个人,没有比战胜痛苦而面带微笑去迎向未来更令人感到骄傲和自豪了。我强烈感到生命之火在心头燃烧。


                            17楼2012-12-02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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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计划,我应有半年时间游历大兴安岭及黑龙江流域,但1992年是个寒冷的冬天,每天的气温都在零下二十度以下。我没有足够的冬衣,寒冷与胆怯使我放弃了哈尔滨以北之旅,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因为此后我再也没有机会去领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了。
                              我在哈尔滨停留期间,认识了《新青年》杂志社的两位记者,我搭他们的车去了内蒙古的加格达奇。我原想内蒙古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可我在加格达奇看到的却是无边无际的茫茫林海。这儿是大兴安岭的一部分,生活在林子里的鄂伦春人不再以狩猎为生,他们或农耕或做手工艺,这对保护生态平衡是一件好事。美丽的大兴安岭在1987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浩劫,一场弥天大火,烧掉了105万公顷的森林,,漠河县城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这场浩劫可悲地改变了大兴安岭森林面积居全国之首的历史地位。
                              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我活跃在内蒙古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地老天荒的大草原在一个早晨变白,又在一个早晨变绿,白得潇洒,绿得洋溢。淳朴粗犷的游牧民,就那么一顶毡包,一匹骏马,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进能摇撼世界,领尽人间风骚,退歇草原一隅,拙守平凡淡泊。他们的人生是怎样地豁达,怎样地从容,怎样的不悲不叹!


                              19楼2012-12-02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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