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北朝北走
       ◎常新港

                 1
    甘北的嗓子很难听,说话时还不明显,他只要一张嘴唱歌,就会把别人的注意力硬拽过来,有人就会找甘北的嘴巴,问他：“你是唱歌，还是吼叫。？”
    那天是周末，爸爸跟同事有个吃饭场卡拉OK的活动，甘北就跟爸爸去了。在爸爸的同事中，有从歌舞团转行的人，歌唱得跟电视上的红星不分高下。可人家还没把麦克风拿到手，甘北就先下手为强，吼了一段。大人们忍气吞声的听甘北“叫”望，就把他手里的麦克风强行夺走了。甘北的爸爸盯着儿子的举动， 只要他朝麦克风移动，就把他的手摁住。爸爸就是不让甘北再碰麦克风。
    甘北的爸爸领着甘北回家的路上，好半天不说话，快到家了，才对儿子说：“你唱歌也太难听了。”
    甘北不服：“有多难听？”
    爸爸用两只手恰住自己的脖子，学者甘北的声音“叫”了几声后说道：“比这还难听！”
    从那以后，甘北没在爸爸和妈妈面前唱过歌，更别说在学校当着同学的面了。他连哼支曲子的信心都丢掉了。


                  2
    甘北是以全班成绩第二的身份进入高中的，却换来爸爸的一声叹息：“你这次怎么没能拿到第一呀。”
    爸爸和妈妈曾答应甘北，靠上好学校，彻底放假半个月。甘北记得当时自己还兴奋的重复了一句：“彻底？”爸爸说：“彻底，完全彻底。”结果，爸爸和妈妈现行取消了跟甘北签订的口头协议，将彻底放假的日子缩短到了一个星期，然后，对彻底放假的“彻底”儿子，又做了补充说明——甘北除了在这一星期里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外，还要抽出一两个小时看看书，读读英文。甘北反感了：“你们说的可是彻底放假。”爸爸明知理亏，却狡辩说：“我没有让你费读书补课，你可以在阳台上晒太阳时，身边放一两本平常爱看的书啊！”
     放假的第三天，甘北给女生小鱼打了一个电话，约她逛音像市场。甘北为什么单单月女生小鱼出门玩儿，没有太明确的理由。甘北只觉得想跟小鱼在一起。甘北还有一个潜意识，跟小鱼交往时，除了涉及学校的内容外，小鱼完全可以当他的快乐导游。小鱼知道很多的信息，夺得就像大海中成百上千的鱼一样。小鱼不仅指导最流行的亚洲歌手，还知道那些鲜为人知的歌手的血型和家庭背景。最让甘北佩服小鱼的是，小鱼知道某位歌手的嗓子原来是多么嘹亮和平庸，因为嗓子里长了小肉瘤，被切除后，竟意外获得了现在的人听人爱的流行沙哑嗓。甘北很吃惊：“人为什么喜欢沙哑的嗓音？”小鱼的回答很内行：“因为沙哑的嗓音听上去真实，感觉离得很近。”
    小鱼在电话里说，在松雷商场门口见。甘北打完电话，就把电话号码簿仍在了自己的写字桌上。甘北一出门，妈妈就把甘北的号码簿拿起来翻来覆去的查看。甘北的爸爸也站在她的身后伸着脖子看。他们没有看出什么。上面没有秘密，只有三个电话号码，一个是初中班主任间的电话号码，一个是爸爸的手机号码，剩下的就是小鱼的电话号码。在甘北上初中时，这个号码簿就是这三个号码，爸爸还说，怎么就这三个号码呀？甘北的朋友也太少了，一个男孩子没有朋友还行？当时，爸爸觉得甘北台内向，他为儿子的电话号码簿上只有三嘎号码而叹息。现在，甘北的爸爸和纳那都有一个含怪很吝啬的念头，他们觉得儿子上高中后，三个电话号码有些多了。当然了，初中的班主任的号码应该保留，人应该记住自己的老师，并心存感激的抽出一段时间去回忆她。爸爸的电话号码在儿子的号码簿上，享有永久的居住权。只有这个叫小鱼的女生的电话号码叫他们觉得不舒服。在他们心理，男生与女生的接触，在初中和在高中时完全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
    甘北坐上去松雷的汽车时，他的爸爸和纳那正站在他的屋子里用紧张的眼神对视，那眼神像是恐怖分子拉登在门外用手指优雅的摁响了门铃。
甘北和小鱼在光碟市场里专利一个小时，挑选了两张音乐碟。当然是小鱼然甘北买的。从光碟市场里一出来，两个人就去大街上买了两个热狗，一人一个，是甘北请的客。甘北觉得小鱼能够应邀前来，完全是为了她。吃完了热狗，连人非常满意的告别了。小鱼乘坐的公共汽车线来，她挤了上去，回头跟甘北说：“你把嘴巴擦一下，下巴上还沾着热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