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吧 关注:20,978贴子:1,030,846

【落落-文章】《无题》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1L。
文章发表于《下一站 台北》。因为之前自己也在找这篇,所以找来之后就发到这里分享一下。我知道吧里禁止发落殿的文章,但这篇是最世在新浪读书在线试读的部分(大家可以去搜嘛搜得到哟),虽然不能以此为由,不过还是希望……【= =


1楼2012-12-05 21:36回复
    这样应该就可以发吧


    IP属地:广东来自手机贴吧2楼2012-12-05 21:37
    回复
      2025-05-28 14:12:26
      广告
      无题 落落
      【A 1】
      最近屋子的空调又坏了。坏得倒是不干不脆。风还是送的,却和室外一个温度。同许多有了些年头的老家伙们一样,没了自己的主动权。空调当成电扇开,明明是挺糟的事,为什么被我说得好像自己有多奢侈。有天半夜还真是被热醒的,人在竹席上像把自己当成一块红薯似的,这面煎热了,再换个面煎。
      所以我这封信多少写得有些汗流浃背,希望你不要误解我的烦躁。
      天是一日接一日地热了起来,早上被窗帘用一束武器似尖锐的晨光刺醒 我其实觉得庆幸来着,比起被隔壁夫妇俩的吵架声掀翻,这武器已经算得上温柔了。
      对,就是和你提起过的夫妇,而直到今时今日,我依然不能准确地从他们的骂战中分辨出来,到底是在为什么而争吵。上一回干脆连前因后果也没有了,他们直接叱责对方是自己人生中的毒瘤,蛆虫,排泄物。慢慢地我几乎开始怀疑,也许他们是一开始便受到了荒谬的提示,误认为婚姻生活就应当是这样地过。
      唉,你会不会突然地笑,看我写的“婚姻生活”四个字,你多半会笑吧。
      事实上那家的妻子对我倒还是和气的,上个礼拜也敲门说家里烧多了绿豆汤,给我盛了一大碗,我到今天仍旧没有喝完。那汤味道不错,看来对伴侣的憎恶没有影响到妻子在厨房里的手艺,美中不足的是对我而言稍嫌不够甜,自己加两勺糖便也算解决了。
      你多久没喝到这东西了?又或者我错了?我总是放不下这份浅薄的偏见和傲慢,以为你过着受苦受难的日子。虽然事实上,我可能是最没资格拥有这份傲慢的人?
      我在想,如果之后离开这里,会不会也像那些从机场旁边搬家的人开始怀念曾经厌恶的飞机起落声一样,怀念隔壁夫妇一贯没有来由也没有尾声的吵架?
      连这些都可以一视同仁地怀念 大概是我最近内心贫瘠得可怜,随便抓住些生活琐碎也认为能够依赖着它们打发些时日。
      你猜得没错,我这次还是落选了。不知道是排在了第六名还是第六十名,总之没有成为被录取的五个人之一。当初去应征时买的高跟鞋和裙子被塞在了衣柜很角落的地方,白天才发现它们居然都生霉了。
      啊,其实我没有你预计中的难过,我还好,相信我,不是自暴自弃也没有心灰意冷,我对这类的失败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如果真的被选中,可能才是名副其实的不现实。之后肯定还是要再去奋斗的啊。这两天把打工的班翻了倍,机械地劳动倒也充实。
      P.S.最近看了什么书吗,我迷上了科幻小说,手头这套本想看完寄给你分享,但现在居然有点舍不得。
      等你回来。


      3楼2012-12-05 21:38
      回复
        【A 2】
        空调彻底地坏了,没有了送风,开始不停地淌水,好像一个临死的水果,我没有办法,只能花钱请人拆走,拔管子的时候一股墨汁浇了一地,猝不及防地被它溅了脸。之后便是一个人默默地把地板擦了,洗了脸觉得不够干脆洗了头和澡。
        那会儿心情不算很好。
        前天打工的时候组长领了个新人进来,让我带一带她,皮肤很白的女生,我一双手裹着巨大的黑手套,浸在泛酸的水池里,冷不防看她十根涂着绿色指甲的手指,好像那个瞬间冷不住翻了个很典型的前辈级白眼。
        但她和我说话时也不卑不亢,没有流露出胆怯。你知道我一向孬得很,由此非但没有抵触反而觉得多了一份好感。而事实上从后来的闲聊中才知道她比我小了四岁。
        小了四岁啊。那是我遇见你时的年龄不是吗。
        我告诉过你吗 早些个时候梦见了织布,它在梦里胖得有点慈祥,脖子肥腻地卡在猫项圈里,好像是被不知道哪个谁精心地照料过。连步履都比当年跟着我们时的警觉和活泼中散漫了不少,特别心宽的样子。如果不是那条猫项圈,我也许是会错过它的。而它带着我一路走,从你家的院子出来,记得之后是特别白和直的马路,然后又是特别白而直的沙滩,沙滩旁边有草丛,我还猜想它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呢,它跳进草丛里,把那里翻得哗啦啦响,然后便不见了。我跟进去来回地找,但就是没了织布的影子。
        我还记得你家院子的模样啊。虽然它在梦里有些衰败,可衰败的同时又欣欣向荣地长满了无意的植物。把那里装束得满满当当。我记得原来自己在那个角落的凉椅上坐过,你爸爸端来很甜的西瓜。织布用尾巴尖拍着地,地上没几天就要长出新的花来。一度让我怀疑它大概是有什么神力的,但看它的眼睛,又确定它什么都没想。
        后来你把我衔在嘴里的勺子在我睡着的时候拔掉了。
        淋着热水的时候,包括这些梦境都统统地想了起来。
        心情不算很好。
        该不会,织布跑着追你那儿去了吧?
        你现在养了猫吗?或是别的,兔子?金鱼?一只总是不出声让人怀疑它是哑巴的蟋蟀?
        啊,在网上找到了我之前说的科幻小说的电子版,虽然心里很对不起那个作者,一直犹豫该不该发给你呢。
        今天先到这里。


        4楼2012-12-05 21:38
        回复
          【A 3】
          找房东来更换空调果然百般艰难,只肯付拆机的费,不愿花钱买台新的,口口声声说是我使用的关系。
          你觉得我是会跟他一争到底呢,还是恹恹地放弃了只在心里累积仇恨?
          这事无意中说给宁宁听,她回答得不同寻常,“有什么呢,搞不好你认为忍下来的自己,其实是对房东给予了一种恩赐吧,你其实也没那么气愤。”
          我和宁宁之间熟得不及你预料的快,可似乎并没有妨碍她直来直往地说话。虽然小我四岁,但行事风格不知不觉中让人觉得是我的前辈。我曾经见她在空闲中一边拖地一边抽烟,她抽烟的样子有那么一点点像你。不在乎烟圈的节奏和形状,只是从肺里逃逸出来的,没有对这个世界说出口的话。
          大概是朋友不多的那类人,被贴上冷感、傲慢和狂妄的标签。可我的好感在不断地滋生,哪怕是被说了算得上刻薄与攻击性的话,也不曾反驳以“你知道什么啊”。我觉得她其实知道得挺多。
          而你同样是知道的。我就是这般德行不对吗,把自己的软弱美化成一种居高临下的恩赐。其实呢,天天热得睡不着。宁可仇恨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把它们都剪掉。
          “我不想和房东纠缠啊 只会坏了自己的心情还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所以,算了咯。”
          宁宁干脆地不再接我的话,把我一个人晾在她未尽的烟味里,她自然觉得我是那类,既无性感,又没气势可言的默默大众中的一员 到这时,可以确认她和你还是很不相同的。
          大概我这种人 想要仅靠自己赤手空拳去这个世界上讨一分,总会输得一败涂地吧。
          非要等你离开那么久了,我才一遍遍地,像抚摸不再增长的身高刻印那样,把它无奈地确认。
          因为嫌热,洗碗到最后便脱了手套,但没多久便坚持不住,指甲旁过去开裂的口子又如同炸开的爆米花一样重新回来了。想着带一双这样的手,要去竞争在镜头前的演出,要表现“纯净”和“希望”,连我自己都把它判断成痴人说梦的笑话。
          当初你是怎么肯定我的呢。你居然对我说“很漂亮”。
          我还在消沉,有人来打了打宁宁停在店门前的自行车上的车铃,她随着声音出了门,等我抬头,宁宁在店门前和个男孩儿接了吻。男孩长着属于“比我小四岁”的脸,他手里也有抽到半路的烟,和宁宁不同的是,非但没有把他描摹得成熟些,倒是衬得更片片残酷青春的样子。
          对于那个接吻,在远处围观的我着实没有准备,吓得手一抖。转到角落才把目光二度小心翼翼地施放出去,看得心里一甜一痛。
          “要跟男友在外租房同居,所以打工也是必须的。”“从十四岁开始认识,十六岁开始恋爱的关系,因而到现在,足以称得上是稳定和持久的交往。”这是我对宁宁为数不多的认知,和她左耳上的一排耳钉一起,和她大概是天蝎要不是射手没准是天秤的星座一起。料想她也未必住在比我更悲壮的陋室里,也未必拿着比我更拮据的生活费,可我又觉得她在某处远远地,远远地有着我贪婪地羡慕的东西。
          我又扫一眼发生在她身上的吻。
          写完之前那段后放了一阵,现在满头都是香波味坐回了电脑前。
          被时间稍微冲淡后,就有些释怀了,我想之前远处旁观者的自己或许没有那么可怜。虽然,可能,我此刻过的日子不算多好,捉襟见肘的生计,前路渺茫的工作,还有一再自我放弃的斗争精神。有任何问题便只想抱头睡去,好像一个汗水淋漓的沉梦都比真实生活要来得好。
          毕竟我可以在那里重新见到织布。
          下次大概可以由织布带领着,见到你。
          明天还要早起来的,那今天也先写到这里吧。
          【A 4】
          又一部电影红了起来,连老板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来了店里都在讨论个不停,我从她们背后走过的时候瞄了一眼她们手里的IPAD屏幕,当然看不太清晰,只有个在雨中淋得一脸绝望的少年。
          为什么所有导演都有默契似的,以为适合少年的一定是无法躲避的大雨呢。
          不对,我没有提问的资格,明明我也这样觉得啊。
          我最近频繁地见到宁宁的男友,他有着没落摇滚歌手一样飘忽不定的行踪,我和他有过简短的聊天,关于这个店,关于老板,关于宁宁,都是我提起的内容,而他只和我说宁宁。
          


          5楼2012-12-05 21:39
          回复
            “初恋啊?”
            小松笑得有些勉强,我猜那是对这个形容的老套给予了不屑。
            “你们看起来很般配呢。”我又补上了更老套的修辞 小松是他的名字,也可能是姓,也可能是网络ID,我没有细究。
            他问我:“就你一个?”
            “是啊。你找宁宁吗?”
            “ ”他不回答。
            “她今天是休息哦,所有没有来过。”
            “知道的。”
            我察觉出了什么:“ 吵架啦?”
            “有一点。”他比了个两厘米的厚度。
            尽管说着吵架了,小松依然拿出一个小型的电风扇,是用夹子固定的,他把电扇夹在一条隔板上:“你们这里通风不好,比较热 ”
            “哦,谢谢啊!”我反应够迟钝,当下并没有理解这是小松给女友的道歉礼物。
            “ 没 ”因而他也有些踌躇的样子,最后还是好心地决定不要点破吧。他在我面前走动的时候便露出了背后的深色汗渍,像一片不规则的国土。
            而小松比宁宁更温和,至少没有那么明显的墙壁,所以我才能知道,宁宁十四岁前跟姨妈住,十四岁后跟着小松住。小松十四岁前一个人住,十四岁后跟着宁宁住。他把这段事情说得尽量轻描淡写,我也配合地尽量轻描淡写地听。
            “ 挺好的啊,让人羡慕。”我词汇枯竭地,只有把手边两副手套反复地卷来卷去。
            “好也谈不上。大概以后会一路潦倒下去,过不上什么 好 日子,不太可能 但我们都默认了, 行 , 这样就行了 。我和她的标准都很低的。一起活着,活到活不下去的时候死了,差不多也能接受。”
            我看着他的眼睛,却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眼睛。哪怕听着再惊心动魄的故事,也不停地晃神。
            关于和你的第一面,其实这事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说。最终又像担心错过了这一列车就永远也到达不了目的地般,想想还是说了的好。你看,还没几年,我就变成个有点婆婆妈妈的人。
            而在几年前,在你看来的我,想要矜持傲然却又经常做出蠢事,涨红着脸的样子非常土气,往往别人都忘了那些难堪的过往,我却把它们在心里反复着鲜亮的光泽。你那时不嫌弃我,不知道该说是了不起还是迟钝。
            但你知道我是绝不迟钝的。浑身都滋着雷达天线般的细胞,敏锐地捕捉着各种价值的微小。有价值的。没有价值的。有价值的好比商店开始进入促销时段,没有价值的好比这是家中药店。切,中药店也会打折么?谁知道呢,也许是药房老板嫁女儿,图个喜气。
            说远了。回到不迟钝上。或许因为我的不迟钝,才使我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微眯着眼睛看见你。停车,右腿支地,书包移到胸前,垂头的时候脑袋看来特别小,侧脸似乎是在笑,从书摊老板手里接过一本什么刊物,太远了,看不清,只能肯定不是女明星抚着胳膊的特写。不过即使是女明星的话,我也不会改变接下来的说辞。
            我转身扯着同寝的室友说:“我们学校还有救嘛。”
            没错呵,其实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发生过这样的对话和场景。但是今时今日说给你听无妨吧,虽然你肯定要得意一阵,摸着下巴说“哦哦,我果然很有魅力嘛”。
            我很喜欢看你得意起来夸张的微笑。拿这个逗逗你好了。
            那是接触以前的事。我记得日子,九月三十日。刚刚入学没多久,我坐在宿舍窗台边有一阵没一阵地垂眼打量对面的男生宿舍,偶尔看见几个人光着上身在窗前扭动,举着脸盆啪啪啪地敲个没完,就打过手电去晃他们的眼睛。
            手电光在半路就消散。夜晚前是漫无目标的笑声,无知无觉地点燃在空气里。一个水分子,一个氧分子,一个水分子两个氧分子。呃啊,还有化学明天要测验,头大。
            很多天后我才知道你的宿舍在大楼另一面,面朝广阔的大马路,马路前有园林,学校里养的看守狼狗听说晚上会埋伏在那里。接着就有传闻说有学生晚上在那里让狗咬了。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晚上那里成了心理禁区。
            白天的园林看起来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模样。没有什么狼狗,也没有萧飒的鬼影幢幢。很多时候夜晚都能将白天定义的一切全部抹杀推翻。“颠倒黑白”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嘿嘿。不过因为园林离教学楼远,还是没什么人去,或许有诗意盎然的人去那里寻找灵感,又或许那人是《卧虎藏龙》的爱好者。谁知道。
            


            6楼2012-12-05 21:39
            回复
              但我既没有那么多诗意也不喜欢《卧虎藏龙》里的无稽,我那天跑去园林里纯粹是因为隔壁寝室的女生从那里挖了两盆花来种,当时学校规定每间寝室都得布置两盆绿化,大家不想花无谓的钱,都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挖花,应该不算偷吧,就当是移植好了。我和同寝的室友这么想的,干得也挺理直气壮。后来发生的你也都知道,有好几次我都以你的角度想象当时发生的情况,然后表情复杂难以言状。那是自然,换了谁,正在和女生亲热的镜头被个陌生的闯入者瞪着眼睛端详了几分钟,总是集尴尬恼火丧气愤怒等于一身的。
              我当时只替那女生感到心酸。都说恋爱亲吻,美好得跟书页里的诗篇一样,偏偏男方在此刻非但睁着眼睛还怒目而视。还美好个鬼呀!
              接着你很干脆地将搂在女生腰上的两手腾了一只出来,摆了个“快走啦”的手势,幅度里充满不耐烦的驱赶。我和同寝的女友还揣着太平幼稚的矫情,彼此低声惊呼后逃也似的离开。
              一路上我和她陷入沉默,突然我停住步子拉住她:“要不再回去看一眼?”
              “唉?”室友眼睛在继续放大。
              “万一那女生不是自愿的呢?万一我们撞到的是流氓呢?”
              “ 不像啊 还是不要啦!”
              我和她一起朝那个方向张望,没一会儿你勾着女友走了出来,发现我们的第一眼明显不快,但接着脸上恢复漠然,打算把我们视若空气经过。
              的确是直到擦肩的时候,我才认出,原来白天发现的那个书摊前的人,和你重合了一副同样的长相。只不过白天他拆了杂志包装后,骑车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找到垃圾桶把它扔掉。晚上便是,在送走女友后,顺势地摸出烟来抽。
              剧烈的反差下,却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我边听小松的描述,边回想着你。
              有些模糊也很自然吧,想你可以理解。毕竟,一个人喜怒哀乐时本就有许多不同的神态样子,当它们累积得足够多,越是复杂也就越难以在最简短的时间内被笼统成一个模样。
              我想或许你也有些模糊了我的样子。没什么信心,能够坚定地以“漂亮”的样子留存在你的记忆里并持久如新。
              “一起活着,活到活不下去的时候死了,差不多也能接受。”
              P.S.把那部电影找来看了一下,虽然导演同为华人,却多少还是有距离感。我们的教室后排没有那么疯狂的捣蛋的男生吧,上课打飞机实在是难以想象。我们的学校制服上也没有绣自己的名字 其实这会方便得多,特别是苦苦想要知道某个人姓什么叫什么的时候。
              你看了那个电影没有?应该是看了的,它既然那么红的话。
              该不会最喜欢的是开头那段打飞机的情节吧 男生,唉。


              7楼2012-12-05 21:39
              回复
                【A 5】
                宁宁过生日了。昨天。而是我直到今天下午才从小松那里听说的。
                “庆祝过了吗?许的什么愿望?”这段日子下来,我已经乐于在宁宁面前维持一个聒噪的八婆样。
                “要什么庆祝?我不过生日的。”宁宁的刘海被小电扇吹得拂动一点,她说得很平静,可我能感觉到心情是好的。
                “小松没准备什么给你吗?”
                “有,我们过夜了啊。”宁宁掀起一个调戏般的嘴角。
                “ 哦,舒服吗?比起以往的话。”我也开始这样厚脸皮地搭讪了。
                大概我和宁宁之间,渐渐地,变得有些相熟的关系了吧。虽然她一定是羞于承认的,一贯的冷言冷语风格没有减退,可在收拾我们更换的围兜时,会把我挂的那条顺手理平,或者给我留多一杯今天店里留下的哈密瓜汁,然后有天也问了我“要不要去一起吃烧烤”。
                我觉得可能要和她变成朋友了。
                你大约不能体会。我对这件事有异常的欣喜。好像看见原本已经被认定不可能发芽的种子,却有了细小的嫩绿。
                啊,“种子”的事 你若还记得,大概也和我一样笑了笑吧。
                从学校角落偷来的花苗一直没有活,后来我决定用自己吃剩下的桃核试试,每天对着它浇水。后来同室的女生玩恶作剧,往里插了一株杂草,骗我说是真的发了芽。我信以为真了三天,直到看见它软塌塌地快死了,认定是自己照顾不周,又听了建议,准备把它移植到“广阔天地”里。
                我就带着那株杂草又回到了学校后的小园林里去挖土。在那里第三次遇见你。
                作为一个谈不上相熟的人,你足够刻薄,询问的口气更是在问清事情因果后变得狂妄。你哈哈大笑,说我是个做作又爱演的白痴。
                “你放眼四周看一看行吗,地上这些,角落里的全是 桃树 嫩芽不成?笨得有够彻底。”
                “用得着这样说吗?!”我其实想把手里的花盆扔到你脸上。
                而你继续笑得大声,临走前也不忘继续挖苦我:“记得把它种在没什么人路过的地方哦,不然它会更害羞!”
                我在想,被草草埋在那里的,那一棵 应该是永远不会变成让人觉得“奇迹发生”了的高大的漂亮的植物吧。应该很早就死去了才对?虽然杂草的生命力很强,但是 我有点想回去看一看了。
                顺便会路过你的教室和我的教室吗。
                原来小松还是有给宁宁准备生日礼物的,只是这话我从宁宁那里不可能知道。小松说他攒了一阵的钱去给宁宁买了条好细的手链。趁宁宁没注意的时候钻空子来问我“她有说她喜欢吗”。我和气地扯谎“说很喜欢呢”。小松雀跃的样子其实和他的摇滚打扮非常不相符,他最近瘦得有些脱形,一双眼睛史无前例地大却疲倦。
                我不能猜测他们到底过着怎样具体的日子,宁宁在打工结束后在小松的车后座上睡着了。大概是怕宁宁掉下来,小松是下了车一路推着走的。他回头看见我的时候冲我挺腼腆地点点头,我也摆摆手用嘴型说了个“路上小心”。
                你倘若能够理解我那时心情的十分之一。
                后来我们是怎么在一起了呢。你的第×任女友和你如往常一样第×次地分手时,是在你无情地嘲笑我的白痴之前还是以后呢。而从你无情地嘲笑我白痴后,又是过了多久,我在演播厅里和别人一起看着热播电影,一直临到结束,我从一场安稳的瞌睡中醒来,身边左侧的人一下换了,高度变了,靠近一侧的手臂上的衣料也变了。
                事后才听说你是因为挡住了后面的视线所以被请求换到我这一排来的。可在那个当下,我心里有着如同斑马线般穿插的平静和不平静。均分,而无限。
                你在电影散场的时候问我要了电话对吗,你还记得么,“可以吗?”你问得一点也不揶揄,不玩笑,不带讽刺,我最初酝酿下去的材料统统没能化成攻击,而是变成数字,在我自己都觉得头晕脑涨的时候,逐个逐个溜了过去。
                今天大概是,知道了宁宁的生日,所以格外胡思乱想了吧。我和你在她此刻的年龄打了第一通电话吧。
                这样念叨着,连房间里没有空调冷气这件事都不以为意了。甚至相反地,这样温呼呼的,潮湿的低气压,让我觉得有点舒服,好像浸入在接近体温的水中,于是开始感觉不到自己了。我大概化在所有回忆里。包括隔壁夫妇的吵架声,他们骂得更难听,控诉对方是如何管不住自己的性器官,我听到妻子突然用哭腔,然后是锅碗的摔打声。
                


                8楼2012-12-05 21:41
                回复
                  2025-05-28 14:06:26
                  广告
                  真是奇怪,明明谈不上半点儿浪漫,温柔,安静,甜美的场合,我却可以毫无障碍地,干干净净地回想往日。
                  我也许是发烧了吗?
                  这和体温一样的空气,或者和空气一样的体温。
                  【A 6】
                  我果真病了两天。原因还真无法判断,何来的感冒呢,明明过着挥汗如雨的日子,吃饭的量也从不为了减肥而刻意控制。
                  病得昏昏沉沉中,好像宁宁曾经打过电话给我,话筒里她似乎有问过“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我应当是谢绝了“没什么事的,多睡一下八成就能好”,她表示同意“这也是我一贯的治病方针”。
                  最后是由小松接过的电话,说宁宁之前煮了很多的酸梅汤 哪怕她真的很难让我想象到这样的形象 小松可以顺路给我送过来。
                  然后我便不太记得了,是嘟嘟囔囔说“不用了多麻烦啊”,还是“唔唔”地就这样应允了下来。至少到现在小松还没有出现,那应当是被我谢绝了吧。
                  酸梅汤啊,和之前提及过的绿豆汤一样,你会不会怀念它们呢。
                  其实你对甜品明明没有什么兴趣。每次和我去类似的店堂里坐着却点一壶完全不符合气氛的茶。你边喝边看手机,被我拽着于是和我聊两句。
                  我肯定也是问过那些逃不掉的,无法高明起来的问题,“之前到底交过几个女朋友”,“你对我有多喜欢”,就差那句让人出局的“和妈妈掉到水里了先救哪个”了。
                  幸好 抑或是不幸,当我知道你的母亲在几年前从你的家庭里消失而去,“她和一个常来我家聊天的叔叔走了,那叔叔我还很熟呢,叫他咖啡叔,因为他跟我父母那一辈人不一样,不喝茶的反倒很时髦地习惯喝咖啡,所以我妈看上他,似乎也不太奇怪”,你把这话是在等待地铁换线时对我说的,还是一家冰淇淋店前说的,还是边打电脑游戏边说的,“我爸后来去找咖啡叔算账来着,结果被对方一顿揍哈”,总之你把那个句尾的“哈”发得极其自然,自然得让我没有意识到。我看你把身体做成毫无防备,毫无攻击的姿势,上去揉了揉你的头。你很乖张地笑了笑“好像每个女生都爱听这种”,把我先前建筑的柔情蜜意又釜底抽薪似的推倒了。
                  “ 喂!”
                  “没说错呀!”
                  “不好吧,这样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啊。”
                  “我可不是把它作为博人同情的故事说的唉,你非要自己往里跳 其实我一直觉得咖啡叔是个不错的人,我妈看上他我觉得合情理。毕竟她有权利追求更好的生活。怎样?是不是感觉更糟了?”
                  那个当下,我想起很早很早以前,和室友无意中撞见你和女生接吻,你太熟练地不受惊吓,摆手让我们这些闯入者赶紧离开。其实在离开的路上室友曾经对我说:“那种一看就是没爹疼没妈爱才落下的病根。”
                  刚才小松来了,所以暂停了一会儿。原来我的确糊糊涂涂地便接受了宁宁的手艺。
                  小松只坐了几分钟便走,在他走之前我想起什么来,从衣柜里翻出自己几乎再也没有穿过的两双高跟鞋,让他带去给宁宁,作为一点微不足道(或者是很惭愧)的回报。
                  宁宁的口味果然也不是像我这般地偏甜,酸梅汤第一口让我狠狠地缩起了牙齿抽冷气。但也确实,因此有点清醒过来了。
                  那部原先没有机会在国内播放的电影似乎又有了机会。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去看,因为在网络上已经能够看到盗版。可一方面觉得这不是个好的行为,另一方面又很想去影院的原因是 少年在大雨中的镜头,无论如何,渴望亲眼见一见。
                  【B 1】
                  担任辅导老师的第三年,有一个病人从分院转了过来。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精神良好,说话有条理,为人也很亲切 但这些在我看来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前一步在静静看着书后一步就开始撕下书页往嘴里塞的人对我来说早已见得够多。
                  读了关于她的报告,还不算严重,除了有妄想外,没有最危险的武力和自残倾向。情绪容易消沉,但还在可控制范围之内。
                  所以我和她在院子里聊天算是会面的开始。
                  她长着一张很适合在春天里相遇的脸 我所指的是,有让人惬意和放松的神情,还留存女性的甜蜜,以及如春天这个季节一样短暂的生命力。
                  


                  9楼2012-12-05 21:41
                  回复
                    全文完~【二楼**了嘁。。。。以及,这是个马甲


                    11楼2012-12-05 21:42
                    回复
                      有全文!明天电脑看!


                      IP属地:福建来自掌上百度12楼2012-12-06 01:36
                      回复
                        •﹏•这是可以发呢还是可以发呢


                        IP属地:江苏来自手机贴吧13楼2012-12-06 01:58
                        回复
                          落落也看候孝贤


                          来自手机贴吧14楼2012-12-06 12:23
                          回复
                            人在竹席上像把自己当成一块红薯似的,这面煎热了,再换个面煎。
                            哈哈


                            IP属地:江苏15楼2012-12-06 12:35
                            回复
                              2025-05-28 14:00:26
                              广告
                              ~


                              来自贴吧神器16楼2012-12-07 20:1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