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冬至过后的12月末,白色的雪花绵绵地落在人行道上,街上的行人却犹不见少,纷纷裹紧了厚厚的羽绒服,急急的往公司大楼赶.

对面的红灯变了色,扶桑看见一批早已等得不耐烦地行人,终于松了口气,不顾四周是否仍有打着小转弯灯的汽车,奔向马路对岸,毕竟对这只有30秒的绿灯时间,任谁都会失了耐心.这是这个红绿灯送走的第十批行人.扶桑细心地数了数,又低下头,搅动了下还散发着热气的白粥.

扶桑坐的位子正好可以看到对面的超市,今天似乎又有什么打折了,阿姨妈的队伍排得老长,近乎绵延到了路口.她一边感叹阿姨们的耐心,一边又在思考等自己老了,是否也会像她们一样不远万里,在寒冷的冬天,穿着厚厚的棉袄,戴着略微有些起球的帽子和手套,在寒风凛凛中吹上一个小时,只为去抢超市里正在打折的廉价鸡蛋.

隔壁的小弄堂拐个弯,走到底,就能看见扶桑的学校,扶桑的成绩在初三时一直都很不稳定,连高中也是勉强才考上的.初三之前,家人对她抱了很大的希望,却未曾料想.一年后的中考,扶桑会马失前蹄,竟只沦落到这样的三流高中里.不过不管在什么学校,扶桑也好歹混了个班长的职位.扶桑不喜欢理科,尤其是数学,她一直都不明白,那些弯弯曲曲的函数图像到底有什么用.

小吃店的玻璃门被一个粗心的人推开后,却忘了关.门外冷风直直地被吹进小吃店内,扶桑扯了扯已经拖到了地面上的白色围巾,似乎沾染了些瓷砖上的油腻,洁白干净的毛绒围巾上已经有了几个突兀的黄色小点.扶桑有些心烦,抬头看了下刚进门的男人.

四十岁左右出头,却已经秃顶,与小吃店老板似乎相交很好,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口大黄牙,门外停着一辆出租车.扶桑认识,是那个男人的.上次那个男人来小吃店时,正坐在自己位子后面,不顾别人,自顾自得地大身与老板交谈,仿佛要昭告全天下人,他找到了工作.不过是个早出晚归,辛苦又赚不到多少钱的出租车司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扶桑如是这样想.

(二)

踏出小吃店门口,她回望了一下,那个靠窗的座位,是她之前坐过的位子.扶桑最近有些厌食,满满的一碗白粥,她只吃了两口.热腾腾的白粥冒出的热气,,向外喷涌在干净的玻璃窗上形成了一层水雾.在这个冬天,显得及其突兀却又似乎再寻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