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疏狂图一醉吧 关注:34贴子:20,036

回复:【宇航】《萼叶盛宴》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映水,被吸血鬼猎人们骗了。他们对她说若没有她的血喂养出的“活祭”沈恒就会死,因为他为她受的伤太过于严重。
她信了,于是在身上割下了二十七道伤口,甘愿被埋于曼陀罗之下的土壤之中,以鲜血滋养那些黑色的曼陀罗花,用以救沈恒的命。
这三年来,沈恒便是一碗一碗地饮下以她的蓝金血脉灌溉出的花朵……一碗一碗地,喝下她的血。
这是吸血鬼猎人联盟高层之间的肮脏秘密。没有人知道在吸血鬼猎人的狩猎史上曾经出现过这样一只美丽而高贵的吸血鬼,高贵到是蓝金血统的直系继承人。
沈恒在这里,她也在这里。
她为了他,葬身在这里,以血脉喂养他的生命。
“活祭”会保持很久的生命意识,直到自己的身体都成为那些花朵的巢穴。所以映水死在三年后,死在沈恒抱着她的最后的一瞬间。
这种死法的最恐怖之处,是在活祭品溶于空气的瞬间,灵魂也会随着一起,灰飞烟灭。
阿零,你看。你看他们有多残忍。
几十年后,当沈恒已经完全老去的时候,他这样对我说。
以后,即使上天入地,我都再也无法遇见她了。她消失得那么彻底,让我连期盼来世都不能。所以,我不原谅。对于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的事情,我都不原谅。
这一切,他们,都要以命偿还。
……
沈恒沉默半年以后,一天夜里,我突然听到沙哑的歌声。打开沈恒房间的门,发现他不在里面。
找到他的时候,我看到浑身缠满绷带的沈恒正躺在黑色的曼陀罗花田里映水消失的地方,安静地唱歌。
“Waiting in the weeds”。
他一遍又一遍地唱,眼泪留下来,滋润了整晚的月光。
再后来,在一个晴朗的黄昏,沈恒突然说话了。他转过头,对殷潜说——
我要报仇。
对所有害死了映水的吸血鬼猎人,对全世界的吸血鬼猎人。
我要报仇。
我要吸血鬼猎人全族,死无葬身之地。 


IP属地:上海67楼2012-12-11 22:29
回复
    二十三 司徒
    我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讪讪地郁闷。
    水墨画居然是吸血鬼正规军的最高元帅。
    原来我竟然那么不值得信任,他明明对我了如指掌,却什么都没有对我说过。虽然明明知道这是机密不可言说,但是我却依然任性地责怪着水墨画。
    而且,水墨画居然拒绝了殷潜的请求,这让我十分恼火。
    之前,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却始终想不起来,那天看到潘域,才突然想起——是那些六芒星。
    我第一次看到潘域杀人,那人的脖子上便留下了一颗六芒星。后来我亲眼看到一个吸血鬼猎人死在我面前,他的脖子上竟然也有六芒星。六芒星是潘域的家族纹章,据他说,他每杀一只吸血鬼,便会刻下一颗六芒星,但潘域却没有伤害过任何吸血鬼猎人,那为什么死亡的吸血鬼猎人的身上会雕刻有六芒星纹章?
    而后我又问过殷焰,他对我说并不是每个被杀死的吸血鬼猎人身上都有六芒星纹章,基本上,也只有死在长沙的吸血鬼猎人身上偶尔会出现那个纹章。他们虽有追查,但是却发现这些人之间并无联系,只能作罢。
    这已经足以这是你改名这次吸血鬼猎人的被杀事件根本就是与我们部族的军事演习有着莫大的关系啊!再加上都有那个DV为证了,为啥就不能暂停两天查清楚啊?水墨画忒缺德,见死不救,缺德!
    我暗暗地骂,气得要死,所以这几天一直赖在阮靥身边,不肯见水墨画。
    就让他当他的鬼元帅去好了,哼!
    “你别怪元帅。”阮靥坐在我旁边,嘴里叼着烟,也在发呆,连声音都轻了一些。“他那么大个官儿,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总不能什么都告诉你。那天我来找你时碰见他,还真被吓着了。听说他在人间有任务,所以才去守桂林,说他是桂林的亲王,也没骗你什么。”
    我撇撇嘴,没说话。其实这些我都知道,这可是只要想到水墨画这家伙有那么多的事情我都不晓得,心里就有一阵说不上来的苦闷。
    阮靥靠着墙壁坐着,烟也不点,就这么叼着:“蚀颅,你要好好待他。”
    我愣了一下,惊诧于阮靥这个托孤一样的口吻。
    阮靥大概是猜到了我的想法,但是她难得的没鄙视我,就只拍了拍我的头,“很多年前,我曾经和苏丹青一起奉命陪元帅大人西征,平叛北欧。那时候赶上大雪封山,我们的军队困乏至极,而叛军斗志高昂,若在缠斗下去,必然两败俱伤,我们都没有法子。元帅大人却突然放出话去说他的血是世间至补,饮下则可以获得黑金贵族的绝对力量。然后他下结界封住我们所有人,禁止我们出营,接着便独自一人走出驻扎地,佯装被俘。那时候叛军队伍的干部们很是兴奋,将他绑在石柱上,放了七天七夜的血以供他们饮用。元帅大人一直撑到第八天,直到叛军的最后一名干部也饮下了他的血。”
    “他,他要干嘛?”我听得揪心,抓着阮靥问。
    “所谓黑金贵族,便是墨血一脉,其珍贵所在,是有缘由的。”阮靥低下头。“蚀颅,你见过元帅大人的兵刃吗?那传说中的‘无刃之剑’,你可知它为何叫‘无刃’?”
    我摇头,惶然。
    “因为那剑并不是真正的‘剑’,而是元帅大人的血。元帅大人的血,便是兵器。成型则凝以剑刃,不成型则绕于周身,那便是墨血的可怕,也是黑金血统的尊贵之处。所以,那些叛军饮下的,便是元帅大人的剑。”阮靥把烟扔了,继续说道。“等到我和苏丹青率众赶到的时候,叛军已然溃不成军,因为他们所有的干部都被利刃刺入心肺而死。而元帅大人站在那堆尸体的中央,没有丢失任何一滴血液。我当时看见他的时候,天上正下着大雪,他从地上拾起自己的黑色手套,身上的军装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我愕然,那样的水墨画,我完全无法想象。
    “元帅大人之隐忍,从不与人言说。他宁愿一人背下所有杀戮,都不忍自己的一个部下受伤,只独自背下‘嗜杀’之名。于是‘墨血地狱’的称谓便紧随而来。元帅大人这一生,鲜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和想要得到的东西。而这样的他,却在你的面前用尽心思,蚀颅,你可知你有多幸运。”说完,阮靥也不看我的反应,起身便走。“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元帅大人在琴房。”


    IP属地:上海68楼2012-12-11 22:29
    回复
      “嗯。那天刚好从庄园开完会回来,还穿着军装就碰上你了。后面是为了不被人认出身份才特意让你看不清我的,骗了你这么多年,对不起。但这是规矩,我也不想的。”水墨画伸手擦去我的泪水,轻轻捏了下我的脸。“而我本来便是长发,只为了在人间行走方便,平时才会隐起。”
      我看着水墨画,深深知道那个时候是他把我从水中拉起,带我走出了那个仇恨的循环。我知道如果那天没有碰到水墨画,我一定会疯掉。
      “而且后来你都不觉得奇怪吗,你闹出那么大个事居然都没受一点惩罚?”水墨画看着我。“你要知道,为了你的毫发无伤,我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蚀颅,你得知恩。”
      我没说话,只是眼泪又翻滚上来。这个死水墨画,总是让我这么感动,在这样下去,我真的会……
      “行了,您老人家可别哭了。”一见我哭,水墨画就无语了。“很多年前你在我背后哭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上辈子肯定欠了你的,所以这辈子被你吃定了。可蚀颅,你能不总哭吗?你真当自己是一悲情女吗?都彪悍都这样了,再哭也于事无补的。”
      我噎住,怒了,抬手要打。水墨画伸手抓住我,表情却是淡入湮没静若水的。然后,他温凉的手突然覆上了我的头,“是我救了你,丫头。这是宿命。”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然后水墨画便笑,随即倾身,但他的唇角才刚刚触到我的,一声轻笑便陡然打断了他的这个动作。
      “啊,宿命——可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词啊!”
      当这个声音响起在琴房里的时候,水墨画覆在我头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放下了。我回头去看,发现房间里已多出了三个人。
      虽然这三个人我都认识,但还是禁不住感叹——啊,造物者的功力到底神奇,三个超级大帅哥站在一起的画面,还真是养眼啊......水墨画似乎又察觉到了我的心声,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挡住我的视线。我不禁鄙视他的小气,不过这三个大帅哥凑在一起出现的几率实在太小了,我不禁好奇起来。
      这三个人加起来的名字,叫做奇迹。
      白衣长发的为海鸥,上界七大圣天使之一,据说正执掌着一个连接天界与人间的“次元界”,几乎可以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神”。精通占卜与读心术,据说无所不知。
      黑衣短发,额前一缕红发入眼的为蝎子,掌管冥界地狱的死神阎罗,手执生死簿,挥笔便是生灵涂炭。同时又是最神秘的灵魂语者,可窥万物之语,晓其言,则掌其死。
      为首蓝瞳者为狼,血族中最为神秘可怕的吸血鬼,血统纯正,为吸血鬼至高圣地吸血鬼庄园常住居民,具体身份不详,却执掌许多血族大权,直接领导吸血鬼最高技术实验室。精通药理岐黄,为药剂师,据说无所不能。
      而这三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却以狼为首建立了一个横亘于三界之外的神秘雇佣组织,据说只要佣金达到他们的要求。就可以实现雇主的任何愿望。组织名曰“噩梦”,三人皆无名,仅以海鸥,蝎子,狼称之,在人间,复姓司徒。
      “医生,我说过吧,不要乱来。”水墨画扶着我的腰抱我下来,手却不松开,按着我。“你我官阶对等,而你亦明明表态绝对不插手,可你后来以庄园的名义带给我的那道‘不接受吸血鬼猎人联盟任何请求’的指令又算是什么?”
      指令?我诧异地抬头看水墨画。那时候拒绝殷焰他们提议的决定,是司徒狼直接授意的?为什么?
      “最高元帅阁下,您认为,这个决定需要原因吗?”一只青灰色的小狼从司徒狼怀里探出头来,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司徒蝎靠在墙边,不动声色地看着手中那本黑色封皮的生死簿。司徒海鸥只是微微笑着,而司徒狼的职业性笑容则一向童叟无欺。“无论从哪个角度讲,我们都没有必要为了吸血鬼猎人的利益而调整自己的战略吧?更何况这次的灾难可是他们自己招来的,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充当观众的角色就好。”
      “这是不是太不负责任?水墨画执起权杖。”我们与吸血鬼猎人和平共处已有百年,制衡基本达成,和平条约也已签订多年,现在多事,何苦?”


      IP属地:上海70楼2012-12-11 22:30
      回复
        “呵,听到这席话从吸血鬼正规军的最高元帅嘴里说出来,我的心情还真有点复杂。“司徒狼笑着扶了下额头。”吾等堂堂血族,需要对吸血鬼猎人负哪门子的责?要追究起来,也是恨不得他们死光了才对吧,不要制衡,而是吸血鬼称霸天下,岂不更好?”
        水墨画没有回答,我却急了,“那殷家呢?殷焰也是吸血鬼猎人,他不是一样要死?”
        “殷家没事,你不用紧张。”司徒狼怀中的小狼瞥了我一眼,随即转过了头,一脸的不屑。“所以你看,这不是毫无冲突吗?摒弃那些讨嫌的吸血鬼猎人而只留下我们想要的,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你们又何必执着?”
        “可是,”我攥紧拳头,乔伊的笑容在我的心里猛地一抖,“就算吸血鬼猎人再怎么可恶,他们也是生灵,他们也有权利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说起来,人界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我们才是侵略者!保卫家园,消灭侵略者,这不是每个族群都奉之为铁则的信仰吗?更何况他们还接受了我们,允许我们在人界自由地生存!对于以如此胸怀包容了我们存在的人类,我们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如果吸血鬼的尊严和荣耀指的就是仗着强大的能力去欺凌弱者的话,那我们还有什么脸面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是被我这番过激的言论震住,房间里的男人们许久都没说话。他们默默地看着我,目光中的含义非常复杂。后来一直到了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正沐浴在无上的幸福当中——被四个风格迥异的极品帅哥集体注视超过二十秒以上,并且让他们无话可说。
        司徒海鸥最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狼,”司徒海鸥拍了拍司徒狼的肩膀,“你们家可真有意思,居然养出了这种和平主义者。”
        “真败家。”蝎子斜了我一眼,丢出三个字。
        我语塞,回头看水墨画,发现他竟然笑了。军帽斜盖在脸上,嘴角弯起来,淡淡勾勒。然后伸手扯我坐在他的身旁,摆正军帽。
        “过去,我杀了不少人。人类也好,吸血鬼猎人也好,我从来都不考虑。”水墨画坐直身体,交叉十指,黑色的皮制手套泛着温柔的光泽。“但是现在,我愿意与这些异族和平共处。这不仅仅是出于个人原因,也是为了那些拥有许多人类朋友的吸血鬼们。医生,你难道不觉得吸血鬼是一个太过寂寞冰冷的种族吗?我们的心太过阴冷,所以寂寞就更加有机可乘。但是那些拥有着远不如我们绵长生命的人类们却偏偏愿意用他们短暂的生命去温暖我们的心。就算最后只能变成记忆,但如果要我选择,我会希望那些记忆能够多少有些温暖的颜色。”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司徒海鸥的眼睛里便蒙上了一层水雾。他走过来,单膝跪地,执起水墨画的手轻吻,眼泪滴到他纯黑的手套上,“吾将如您所愿。”
        迷茫中,我看到蝎子竟也弯起嘴角,而司徒狼则第一次收起了他标准式的商人笑容。他抬眼看我,唇边绽放出一个让时间为之倒流的弧度,“真是好孩子。”
        接着,我就觉得周围空气的密度骤然下降,恍惚间,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IP属地:上海71楼2012-12-11 22:30
        回复
          二十四 爱,还是不爱
          长沙市吸血鬼管理总部。
          苏丹青坐在办公桌前。虽然被剥夺了指挥权,但那套红黑双色的军装却依然妥帖地穿在身上。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双手支在桌上,漆黑的双眸隐在帽檐的阴影之下,搁浅在交叉的十指中间。
          “舅舅。”卿尧从房间的内室中走出来,身上依然背着画架。阮靥坐在卿尧走出的那间内室里,隐隐间听着他们说话,但却不言语,表情复杂。
          “舅舅,”卿尧上前,看着依然一言不发的苏丹青,“我,长得像我的母亲吗?”
          内室中的阮靥心下一紧,仿佛听到苏丹青胸腔里血液涌动的声音。不久之后,她听到他的声音很平淡地响起。
          “不像。”苏丹青终于放下手,更改了他雕塑一样的姿势,看着卿尧。“只有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点她的影子。你大概像你的父亲。”
          “是吗?”卿尧低下头,沉思了一下。“那,我的母亲,她是个什么样的……”
          “卿尧!”阮靥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制止了卿尧的发问。阮靥的手在颤抖,眼泪几乎又要涌出来了。“卿尧……别问了!”
          苏映水对苏丹青有多重要,阮靥从来都知道。可映水却死了。若不是她同意了那场荒唐的逃婚,映水便不会死。是她让苏丹青和苏映水,永别了。
          苏丹青心里究竟有多痛,她想象不到。她只知道是自己害死了映水,同时也玷污了自己对苏丹青的爱恋。
          她已经回不去了。她不可能带着对映水和苏丹青的愧疚嫁给他,更何况,他也不稀罕。
          所以……放弃吧。她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卿尧在苏丹青的教育下会得到更多,你只是个妨碍,是多余的。
          隔壁房间里,卿尧已经没有再说话了,苏丹青也是。
          阮靥的泪水潸潸而下,但她却捂住嘴制止了自己的哭声。即使身体在颤抖,她依然倔强地走到了窗边——外面,是人类的世界。只要她离开,一切的痛苦就都会在时间的挤压中慢慢沉淀掉。
          苏丹青会好的,卿尧也会好的,至于她……随便吧。她已经这么痛了,再痛一点也无所谓。只要她走得远远的,一切,就都会好了。
          “又想逃了吗?”就在阮靥的手已经搭上窗台,翻身一跃就可以出去的时候,苏丹青的声音陡然在她的身后响起。
          “这一次,你又想逃到哪里去?”苏丹青压抑着心底的愤怒,声音冰冷。
          看吧,她又想逃!
          所有人都对他说她爱他,所有人都说她迷恋他,但是她却总是想逃。逃离他的身边,逃离他的世界……他就那么不堪吗?为什么他总是留不住她?
          她不爱他。是的,她不爱他。
          他恨自己想要霸占住她的这种急迫的心情。所以……放手吗?
          阮靥的手开始用力,身体随之轻盈的一跃——她就要离开他了。
          永远的,离开他的世界。
          苏丹青安静地看着,然后闭上了眼睛。


          IP属地:上海72楼2012-12-11 22:30
          回复
            二十五 秘密
            西双版纳原始森林公园里,殷姓的吸血鬼猎人们和三名来自长沙分部的吸血鬼猎人一起,正冒着暴雨,艰难而沉寂地跋涉着。
            殷老爷子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一路都没有讲话。殷焰跟在他的旁边,几次想问,却都忍住了。
            与吸血鬼军方的谈判破裂之后,殷老爷子的气色就一直不好,他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就只是坐在湘江边发呆。
            吸血鬼猎人死亡的信息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而猎人联盟的国际总部已经与各分部完全断了联系,吸血鬼猎人联盟的行政及管理系统全部瘫痪。
            全世界的吸血鬼猎人都陷入了无边的绝望当中。
            而在吸血鬼猎人们的窗外,赤眼獠牙的吸血鬼们却正厮杀得起兴,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吸血鬼被杀掉,同样被杀掉的,还有正以同等比例诡异死去的吸血鬼猎人们。
            终于,殷老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让殷焰订了去西双版纳的机票。
            云南西双版纳,本是世界著名的旅游景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们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竟然在这灵秀的地脉上感到一阵莫名的狂躁。
            暴雨下了三天三夜,却依然不见歇止的迹象。他们在暴雨的第二天到达,虽想过避雨,但无奈雨越下越大,便只好冒雨前来。
            本来物贸丰产、遍地灵动的西双版纳,就仿佛正面临着什么灾难一般人心惶惶。即便下着如此大雨,这一路上,殷焰依然不断地看到各种各样的动物焦躁地奔跑嘶鸣,近乎逃亡一般地奔向森林深处。而到了森林深处,他甚至还看到了成群的老鼠从大道上横穿而过……这到底是怎么了?
            古人言,天有异色,人间必多变。多变,则多为祸端。
            这原始森林里,到底住了什么人?
            “焰,叫大家休息一下,你跟我过来。”原始森林的尽头已然不远,殷老爷子犹疑着放慢脚步,对殷焰开口。
            殷焰一听,便急忙吩咐大家停止前进原地休息,自己则跟着爷爷走到了一百米以外,避过了其他猎人的耳目。
            “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早就忍不住了的殷焰急急地追问。“为什么您要带我们来西双版纳?您是不是知道吸血鬼猎人死亡的真相?”
            “六十年前,吸血鬼猎人联盟国际总部曾经极力邀请‘云南药王’世家的一位继承人加入,成为吸血鬼猎人的专用药剂师。”犀利的雨水噼啪地敲打着翠绿的树叶,殷老爷子觉得胸口也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硬生生的疼。“但因为那位继承人有一位吸血鬼恋人,便拒绝了猎人们的请求。吸血鬼猎人们恼羞成怒,于是设下圈套诱捕继承人的恋人,捕捉失败后,便利用职务之便将继承人软禁,然后以继承人的性命安全为威胁,骗取了他恋人的信任,最后使那只无辜的吸血鬼自断血脉深埋于继承人花园中的土地之下,成为药物中最无人性的‘活祭’……活祭者,不死,借以微弱的意识深埋于地下,见光则殒——不仅生命,成为‘活祭’之后,若殒,便会连灵魂都消亡掉。”


            IP属地:上海73楼2012-12-11 22:31
            回复
              “什么?”殷焰怒吼出来。“简直禽兽不如!他们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这算哪门子的吸血鬼猎人?!”
              “是啊,禽兽不如。”殷老爷子满怀惭愧地垂下头,声音颤抖。“继承人每天都在苦苦等着他的恋人,越等就越伤心。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每天都在埋葬着她的土地上行走,每天都看着她的血滋润的花朵盛开,更曾一碗一碗地喝下她的血滋润而出的药材所熬出的药汁……太残忍……太残忍!”
              “您为什么不阻止?”殷焰羞愤得都快哭出来了,“您不是当时最出色的吸血鬼猎人吗?为什么眼看着这件事发生却不阻止?”
              “你以为我不想吗!”殷老爷子猛然回头,抓住自己孙子的衣领,眼睛里渗出充血一样的愤怒!“可我他妈的不知道啊!当年围捕那只吸血鬼的计划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我把她放了!他们又怎么会信任我?所以后面发生的那些肮脏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一直到三年之后,当我得知那个继承人大病赶去看望的时候,才知道一场大雨把那只吸血鬼深埋于地下的尸体给冲了出来……我羞愧极了,可是也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继承人崩溃,哭泣,尖叫,甚至自残……后来他终于不哭不叫了,却再也不说话了,一沉默,就是半年。而后过了很久的某一天,他突然对我说‘我要复仇’。”
              殷焰愣了一下,继而冷笑,“哼,这样的吸血鬼猎人本来就该死!”
              殷老爷子喃喃地叹道:“那家伙本就是‘云南药王’的继承人,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吸血鬼猎人们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当他决定要复仇的时候,出于对同类的愤怒和维护同类的可耻心情,我说要帮他,而我唯一的请求,是多给我一些时间,也尽量不让他们死得过于凄惨……那时候,他看了我很久,我觉得自己真可耻。正当我退缩了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竟然答应了。”
              “云南药王……复仇?”猛然间,殷焰想到了录像中的那个老人。“那个人!他在录像中说他曾经杀了一些人,但是还不够……他就是您口中的那个‘继承人’吗?”
              殷老爷子艰难地点头,“他所说的那些人,其实都不是死在他的报复之下,因为他遵守了跟我之间的约定,由我去替他复仇,利用我的地位和权利,把那些凶手逼入死地。”
              “但这需要很长的时间吧?”殷焰皱起眉来,冷笑。“你根本下不去手,只是找各种理由去为难他们。换句话说,你的复仇是没有意义的,就算你最后把他们逼死,在别人的眼中,也顶多算是争权夺利的牺牲品而已,完全达不到‘复仇’的效果。”
              “……是的。”殷老爷子长叹一声。“不管出发点如何,我最后都可耻地利用了他对我的信任,保住了那些凶手的性命。但最后他却什么都没说,只由着我去做了。沈恒,他到底是个不忍的人。”


              IP属地:上海74楼2012-12-11 22:31
              回复
                “既然这样,这次的事件又是怎么回事?既然您没有帮他复仇,那么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来杀尽吸血鬼猎人全族?”殷焰急了。
                “我不知道。对于他的这个计划我一无所知。四十年前,当我一直都无法下手杀那些凶手中任何一人的时候,他就叫我不要再去看他了。他说他和我的缘分到此为止,然后送了我一包种子,并且嘱咐我说,务必要所有殷姓部族的吸血鬼猎人带一颗种子在身边,如果数目不够,就把种子种在碱性的土壤里,三天就可以收获更多。但是,他让我千万不要把这些种子交给吸血鬼猎人联盟,除了殷姓一族,绝不外泄。于是我明白,他还没有放弃,他依然恨着。”殷老爷子的目光放在拐杖上挂着的铃铛上。在那些铃铛中间,那个人给他的种子还嵌在那里,温润清澈,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是我,会更极端地复仇,哪儿还等得了你那么多年,先杀了再说!”殷焰愤愤地冷哼,然后又抬头看殷潜。“然后呢,您就乖乖地出来了,再也没有找过他?”
                “我试着再来过。可从那次以后,每当我走到这里,就再也看不到他住的那间宅邸了。他在这里设下了结界,如果他不想我看到的话,那么即便我连带着把这个结界毁了,也再也见不到他了。”殷老爷子叹息,原始森林深处雾气昭昭,却不见半座宅邸。
                殷焰沉思了一下,“也就是说,如果他不想让我们看到的话,我们就无法进去吗?”
                “嗯。”殷老爷子点头。“正因为如此,之前我才一直没有带你们来这里,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跟吸血鬼军方的谈判居然破裂了。我没有办法,只能来这里,因为这里,便是最后的希望所在地。”
                殷焰抬头看向远方。森林深处,一群惊鸟正尖叫着扑腾着翅膀飞起,庞大而混乱的飞鸟群在阴霾的天空中堆砌成一片阴云,将整个苍穹渐渐覆盖。
                爷爷讲述的这个残忍的故事,让他觉得自己都肮脏起来。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吸血鬼们的原谅,所以,现在就算叫他拿整个吸血鬼猎人的未来去交换,他都愿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眼前的森林突然变得模糊,殷焰心里一抖,还没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一阵铺天盖地而来的黑暗席卷而去!


                IP属地:上海75楼2012-12-11 22:31
                回复
                  二十六 萼叶盛宴
                  原本以为眼前一黑之后会是什么诡异的场景,没想到空间转换,我们站在了一处芳香四溢的原野上。
                  只是这原野上的华都有点奇怪,一片一片的都是些不认识的花朵,最诡异的是这些花虽然全部都结了花苞,但是却没开出一朵,而且不知为什么,它们看起来颇有种神圣的味道。看完了花再抬眼,我才看到了那幢古朴的仿古建筑,依稀间,仿的是汉朝 。
                  然而等我把眼前的事物都研究完了,好奇地回头想要问问司徒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却被眼前的光景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在我的身后,不仅仅有司徒一家和水墨画,还有殷潜和殷焰祖孙俩,最神奇的是苏丹青、阮靥和卿尧竟也站在那里——但这一对就有点暧昧了。
                  阮靥和苏丹青的脸上还依稀间有着惊疑的痕迹,但他们却丝毫没有意识到眼下正隆重展出的亲热姿势——阮靥的双手交缠在苏丹青的脖子上,而苏丹青则呈死也不放手的架势牢牢地把她横抱在怀里……哼哼哼,这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还挺开放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殷老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在看清那幢无比熟悉的仿汉建筑时让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以这种方式请各位前来,实非我愿。”司徒狼转过身,面向一大堆自己变出来的人。“但是我相信各位都想对于眼下正发生在吸血鬼与吸血鬼猎人之间的事件作一个真正的了解,而我也有责任和义务对大家作个交待,所以,请内谈。”
                  说完,司徒狼就抱着怀中又昏睡过去的小狼进入了这幢精致的仿汉建筑。
                  阮靥和苏丹青这对笨蛋未婚夫妻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点影响风化,所以立刻像被烫到一样分开了。
                  卿尧对眼前的一切深感疑惑,但当他看到蝎子时,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
                  然后水墨画就扳过我的头,拖着我进了建筑的内部。
                  偌大的卧室里满是先进的医疗仪器,而仪器的正中央,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看到他面孔的一瞬间,全屋子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床上这个迟暮的老人,便是吸血鬼猎人们拿来的DV中的那个“幕后真凶”。
                  卿尧怔怔地看着他,一种异样的感情突然充满了他的胸膛。然后他偏过头,看见了放在床头的一张照片。
                  而我则注意到了坐在床边正在削苹果的护士。她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头也不抬,很平静的样子。


                  IP属地:上海76楼2012-12-11 22:31
                  回复
                    “那些种子真正的作用是什么?它又是怎么杀死那些吸血鬼猎人的?”我急切地想要知道吸血鬼猎人们的死到底和我们的军事演习有什么关系。
                    “蚀颅,种子是不会杀人的,杀死吸血鬼猎人们的凶手,是我们吸血鬼哦。”司徒狼笑得很温柔,然而话语中却带着瘆人的寒意。
                    “你说什么?”苏丹青皱起眉头,他和水墨画对视一眼,显然这两个吸血鬼正规军的高阶军官都对此毫不知情。
                    “我就知道你主动帮忙没好事。”水墨画默念了一句,“司徒狼这么懒的人居然会主动要求担任军事演习的‘技术支持’我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鬼。”
                    “是啊。”司徒海鸥接过话来。“不过虽然人是吸血鬼杀的没错,但就连动手杀人的吸血鬼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此刻屠杀着的人正是那些恶心的吸血鬼猎人们啊。”
                    “啥?”我彻底懵了。“这到底是啥意思啊?”
                    “我从头说起好了。”司徒狼整了整袖口,换了个姿势。“五十七年前,当沈恒准备报仇的时候,他研究出了这颗名为‘萼叶盛宴’的种子。”司徒狼用食指和中指夹起那颗引发了一切灾难的绿褐色种子,示意给房间里所有的人看。“沈恒将佛教教义中最为信奉的荷花、缅栀子、文殊兰、黄姜花、缅桂花、地涌金莲、优昙花以及曼陀罗花统统进行了品种改造,通过嫁接和逆性土壤培养等手段,使它们转生而成为世界上最毒的八种花草,并让它们最毒的汁液同时凝聚在花朵的萼叶之上——所谓萼叶,便是指花朵盛开之前,包裹着花苞的叶子。也正是因为所有的花草萼叶充满剧毒,所以这些花草从诞生之日起便从来都没有开过花——因为花朵在绽放之前便已经被毒死了。而花苞被毒死之后,仅剩萼叶,采之,便是世间至毒之物。再经过种种提炼加工,便生成了这些恶魔种子。这些种子平日不会生长,若埋于碱土,只会结出更多的种子。但如果它们一旦接到命令,便会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直到死亡为止。”
                    “等等!”我听不明白了。“接到命令?种子?”
                    “对,种子,接到命令。”司徒狼忽而不笑了,他站起来走到沈恒的床边,淡然地望着我。“你想看吗?”
                    “看?”我诧异。
                    然后,司徒狼就在众人紧张的注目下,掀开了沈恒的被子。
                    我和阮靥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叫!
                    水墨画当即拉我入怀,死死捂住了我的眼睛。听那边的动静,仿佛苏丹青也挡住了阮靥的视线。但阮靥和我的尖叫,依然没有休止。
                    我恐惧地缩在水墨画的怀里,惊恐的泪水漫过水墨画的黑色手套。
                    “别怕……我在这里。”水墨画紧紧抱着我,不停地在耳旁轻声安慰。可我还是忍不住哭出声音,瘫软在水墨画的胸前。
                    护士平静地站在一边,表情冷漠.殷潜和殷焰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殷焰的表情更加羞愤了。


                    IP属地:上海78楼2012-12-11 22:32
                    回复
                      二十七 妄怒之灾
                      云南地震
                      震级达到八级,重创约50万平方公里。死亡人数数以万计,并正以急剧的速度攀升中。原始森林公园一片狼籍,碎裂的地表之下沟壑遍布,就连那座仿古的宅邸都从中间碎成两截。只是沈恒的房间被一个结界以一个完满的姿态保留了下来,我回身的时候,刚好看到蝎子把那个结界收起。
                      卿尧手里的绿剑已经重新退化成了绿色的叶子,因为一直被他紧紧地握在掌心,已经变得温暖。
                      而在噪乱当中醒来的天使阿零先是愤怒,继而便是惊愕,然后便在这满目疮痍的花园中默默地,坚贞地走到沈恒身边,俯首在他的手旁……卿尧一直看着她,心底隐隐地一痛。
                      然后,司徒狼就说了下面这句话——
                      这次地震,放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萼叶盛宴’的造就需要很多条件,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相对封闭的地下环境。虽然这个条件在造就它的前期是为了保证成株的纯血统性,但是造就成功之后,就成为遏制它过度发展的封印。”司徒狼把卿尧的手摊开,将那片温暖的叶子拂掉。“可是现在,它逃了。‘根’虽然还在这里,但是脉络却顺着地脉向四面八方飞速地拓展,很快,它就会遍布整个世界。然后随着自己的喜好,把各种各样的人类变作只有‘虚假灵魂’的躯壳。”
                      “那我们还等什么,为什么不马上毁了它?”殷潜激动起来。
                      “我也想,可是现在,已经毁不掉了。”司徒狼看向已经整片残破掉了的花田。“沈恒用灵魂喂养了这株‘萼叶盛宴’,而现在他也已经成为了‘萼叶盛宴’的一部分——准确地说,沈恒的意识本身就是‘萼叶盛宴’的根,他是否会愿意去控制‘萼叶盛宴’的滥杀无辜我不知道,但‘萼叶盛宴’是因为这次的地壳变迁而暴走,而且它本身也是一种会破坏地下组织结构的致命存在。如果任由它这样四处游走,我恐怕它会借着这次地震乱走而触动大地脉,引发毁灭性的世界级大地震……也许,还有顶级的海啸。现在封印已破,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萼叶盛宴’的逃脱了——就算现在杀了沈恒,把它的根茎折断,它的枝蔓也会重新找到新的营养,然后落地生根。而如果那样,沈恒对‘萼叶盛宴’的牵制也就完全消失,我们就会连最后的希望都失去。”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就要这样等死?”因为涉及人类的存亡,殷潜和殷焰的反应都格外激动。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不过很难。因为现在唯一可以制止‘萼叶盛宴’的办法,是让它自己心甘情愿地‘回来’换句话将,是要唤醒沈恒睡在‘萼叶盛宴’里的灵魂,让他控制‘萼叶盛宴’,使所有的枝蔓都毁掉或者回到这里来。”司徒狼瞥了一眼殷焰。“然而,真正制造了这株‘萼叶盛宴’的是沈恒对吸血鬼猎人噬骨的恨,恨是‘萼叶盛宴’的营养,也是沈恒最内心深处的情感。他用恨把自己囚禁在‘萼叶盛宴’的心灵深处,而那个地方,是拒绝任何人进入的。我这样讲你明白了吗?想要控制沈恒的心,就必须要他‘不恨’。但是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一个肯用自己灵魂喂养怪物去复仇的人‘不恨’。”
                      “事情就这样,不是也很好吗?”苏丹青在一旁冷冷地插了一句。“人类灭族于起因不明的地震,世界毁灭,神灵重组,吸血鬼部族君临天下。”
                      “如果事情有这么简单,狼会皱眉头吗?”司徒海鸥的脸色依然很苍白,他坐在一旁,轻轻地,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前面蝎子有说过,你们吸血鬼军方举行的这次军事演习是以那些‘灵魂果实’的介入为基础的,所有在演习中‘死去’的吸血鬼都将以那些‘灵魂果实’为媒介虚幻地死去。但是,在整个演习结束之前,那些凭借‘灵魂果实’而暂时死去的吸血鬼的灵魂可都是暂时被‘寄放’在‘萼叶盛宴’的根茎之下的啊。这些灵魂本来都受着狼的封印控制,被寄放在现在我们所站的这片土地之下,可是现在封印一破,这些灵魂们就都随着那些涌动的藤蔓一起被冲走了。也就是说,如果找不回他们的灵魂,那些虚假死去的吸血鬼们,也会真正地死去。”
                      这一次,连苏丹青也说不出话来了。


                      IP属地:上海83楼2012-12-11 22:33
                      回复
                        “那么,我们要如何才能让沈恒‘不恨’?”殷潜颤着声,几乎老泪纵横。“沈恒,他恨我们吸血鬼猎人恨了一辈子,恨得连灵魂都可以不要,我们怎么可能让他不恨……天亡我族……天亡啊……”
                        “……不,不是这样的。”在一片寂静中,卿尧缓缓地开口。“为什么你们都这样想他……我知道他并不是恨吸血鬼猎人……他恨的,是……”卿尧咬着唇,心痛得说不下去。
                        “卿尧。”阮靥喑哑着声音轻轻地唤了他一声,随即走到卿尧的身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我看着心酸,不自觉地也抓住了水墨画的手。
                        水墨画回头看我,暗暗叹息一声,然后他转过头,问司徒狼:“你有办法的,对吧?”
                        司徒狼抬眼看他,“是有,那又怎么了?”
                        “很难吗?”
                        “不难,但很危险。”
                        “我去吧”水墨画答,理所当然地仿佛这本就是他该做的。我抬头看水墨画,他捏了下我的手,唇角一弯,仿佛是要我放心。莫名的,我就突然很心疼。
                        司徒狼盯着他,笑,“可惜,你不行——但是,她行。”
                        发现司徒狼的手指指着我的方向时,我诧异极了。司徒狼则继续和水墨画说:“你舍得吗?”
                        水墨画半晌没回答,然后揽我在身后,“我替她去。”
                        “说了,你不行,懂我的意思吗?”接着,司徒狼又把目光放到苏丹青身上。“还有你,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在你计划的第三阶段的备用计划里,你自己也是‘猎物’之一吧?”
                        大家还是没反应过来。直到蝎子合上了手中的生死簿,解释:“狼的意思是,如果丢了一群羊的话,就要把另外两只羊在同一个地方丢了,然后才能顺着线索找回来——同族的灵魂互相吸引,吸血鬼的灵魂就算到处游荡,也会彼此交融着一起行走。也只有吸血鬼的灵魂,才能找到另一群吸血鬼的灵魂。所以,他需要两只领路羊。”
                        “也就是说,需要即刻杀掉两只事先便拥有‘灵魂果实’的吸血鬼,然后跟着他们的灵魂去寻找其他的吸血鬼灵魂,对吧?”我反应过来,随即看看水墨画,发现他一脸的不愿意。
                        “有多危险?”我随即又问。
                        “如果追踪失败,或者无法唤回‘萼叶盛宴’的话,就真的死掉。”司徒海鸥回答,看着我。“你愿意吗?”
                        “不行。”水墨画先替我挡下来。“你的意思是,不但追踪要成功,也要‘萼叶盛宴’同时被召回,这次的牺牲才有意义吧?追踪的成功与否我先不追究,但是若要沈恒‘不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蚀颅是个路痴,派她去也没有意义。”
                        司徒海鸥笑得很苍白,“这跟路不路痴没有关系吧,找理由也不找个说得过去的,你这元帅当得可真有意思。”
                        “总之就是不行。”水墨画倒是理直气壮。“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去的话,我替蚀颅去。何况苏丹青不是在这里吗,只要他给我弄一个‘灵魂果实’就好了。”
                        “可我不想吻你。”苏丹青冷冷地回应。“牵引‘灵魂果实’的印章没有带来,让吸血鬼拥有‘灵魂果实’的办法就只剩下通过‘吻颈’之礼使之变为拥有黑色信笺的‘玄饮’,但我对你没兴趣。”
                        


                        IP属地:上海84楼2012-12-11 22:33
                        回复
                          水墨画一时语塞,又随即问:“一个人可以吗?”
                          “不行,磁场不够强。”司徒狼淡淡地否决。
                          “不论怎么样,都要试试。”苏丹青抬起头,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很坚定。不管成功的几率是多少,他都不能放下这么多同族的性命不管。他是吸血鬼正规军第十三军区的指挥官,此次军事演习计划由他提出,他就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好自己的每一名部下。
                          这时,苏丹青的目光突然扫向我。我直觉性地一抖,然而苏丹青的目光是坦然的,他直接问我:“你愿意吗?”
                          我没说话,但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拯救同胞这种事,义不容辞。
                          “苏丹青,你最好不要动歪脑筋。”水墨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要是敢……”
                          还没等水墨画说完,苏丹青就已经倏地闪身到了我的面前,尖锐的指甲直接穿透了我的心脏,“对不起,这次算我欠你的。”
                          我没回答,心头的痛意直接麻痹了我的神经,让我一下子便失去了意识……
                          蚀颅倒下去的时候,鲜血溅了水墨画满身。
                          苏丹青站直身体,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扯开自己紧系的军装领口,露出了颈下那个象征着‘玄饮’的玉簪花纹章。
                          “杀我。”他对墨渊说。“原本是打算作为这次军事演习的高潮使用的,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用上——现在的你,应该下得了手杀我吧。”
                          “……青,你真的很会惹我。”墨渊低下头,喃喃。然后他猛地伸手掐住苏丹青的脖子,用力,便铿然折断。苏丹青连吭都没吭一声。
                          阮靥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就看着苏丹青的尸体倒了下去。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惊异的,阮靥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她想冲上前去抱住苏丹青的尸体,但是却突然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才刚刚迈出一步就当即晕了过去。卿尧惊叫着扶住她,然后默默地抱她躺下。
                          “苏丹青,真是个固执的人。”司徒海鸥无言地看着墨渊抱着蚀颅的尸体默默地走到一边。他回头看司徒海鸥,“海鸥,时间紧迫,跟紧他们的灵魂。”
                          “知道。”司徒海鸥点了点头,左手食指上的白水晶散发出游离的光芒,他闭上了眼睛,不再讲话。
                          而这时,默默地把阮靥安顿好的卿尧则缓步踱到了司徒狼的身边。他看着司徒狼,目光温润,“你知道的吧,让我父亲不恨的方法?”
                          “不,我当然不知道。”司徒狼温柔地看着他,深蓝色的眸子中不掺杂任何一种虚假的情感。“但是我却知道知晓这个方法的人在哪里。”
                          卿尧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对着司徒狼,声音很低:“司徒狼,其实你是什么都知道的吧……知道我父亲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怎么样才能把这个东西给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想要我的父亲可以毫无遗憾地死去……司徒狼,你让我觉得能够拥有吸血鬼的血脉,是件多么荣耀的事情。” 


                          IP属地:上海85楼2012-12-11 22:33
                          回复
                            司徒狼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为什么我们吸血鬼家族净出些你这样的傻孩子呢?唉,真是让人操心啊。”
                            卿尧笑,然后转身,看蝎子,蝎子还在看生死簿,觉察到卿尧的目光,抬起头。
                            “那天在江边,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是我的父亲吧?”卿尧望着蝎子。“请带我去见他。”
                            “不可能了。你见到的那个,不过是有着沈恒外表的植物。”蝎子合起手上的生死簿。“经过这许多年的喂养,沈恒就是‘萼叶盛宴’,‘萼叶盛宴’就是沈恒。你见到的那个人,不过是‘萼叶盛宴’依照沈恒的记忆,‘做’出来的一个‘虚假灵魂’,他的身体里还残留着沈恒的记忆,因此对人间还有依恋,所以我才陪着他在人间四处游荡。”蝎子虽然看起来很阴鹜,实际上却仿佛很好说话。“而且那一次,已经是沈恒最后一次以人形出现。现在,沈恒已经完全与‘萼叶盛宴’交融在了一起,他残余的灵魂究竟被锁在‘萼叶盛宴’根茎的哪里,要怎么进去,要怎么才能与之沟通交谈——这些就连狼都不知道,我也没有办法。”
                            卿尧愣了一下,然后他又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司徒狼。
                            司徒狼只是微笑,那笑容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偏偏仿佛揉着光,也仿佛置放着一层又一层的信任、鼓励,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的东西。这些美好给了卿尧力量,也让他的心忽然间明朗起来。
                            是的,只有一个人能走进父亲的心。
                            卿尧淡淡地点头表示感谢,然后他背着画架,向放置着沈恒身体的宅邸里走了过去。
                            大地仍在隐隐地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裂开来。卿尧再次走进衰落崩塌的宅邸,站在沈恒的床前。
                            天使阿零正俯首在沈恒的床边,感觉到卿尧走进来,她慢慢抬头看他,然后仿佛明了般地起身,准备走开。
                            “谢谢。”当阿零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卿尧轻轻地说。
                            阿零没有说话,她慢慢地擦过卿尧的肩膀,向远处的司徒一家走去。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沈恒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了。
                            因为想要一个温暖的离别,她本来打算不哭的。但是当听到卿尧对她说谢谢,她就再也不能抑制住心痛,以至在她和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泪流满面。
                            她与沈恒,应该也算是这样的擦肩吧。她花了六十年的时间听他讲了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悲伤故事,但是她却要因为这个故事,而在未来的日子里伤心上好多年。
                            人类啊。阿零抬起头,用力微笑。人类,还真是坚强的生命呢。
                            …… 


                            IP属地:上海86楼2012-12-11 22:33
                            回复
                              立好画架,取下画夹,卿尧坐在沈恒的身边,把母亲的画像放在沈恒的枕前,然后,开始画画。
                              他闭上眼睛画。沙沙的铅笔声映衬着地底传来的隆隆声响,交叉成了一曲沉默的音符。
                              他画了很久。从下午画到黄昏,再到深夜。直到当月亮都开始倾斜,他才停下笔。
                              月光淡淡地照着窗外在断壁残垣间破败挥毫的黑色曼陀罗花田,卿尧睁开眼睛,把画放在一旁,无边的黑夜里,画架上的人像模糊不清。卿尧轻轻地握紧父亲的手,然后开始唱那首歌。一遍又一遍地,温柔地,恬淡地,唱。
                              “Waiting In The Weeds".
                              轻柔的歌声中,大地的轰鸣声仿佛变淡了,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一个喑哑的声音在无人的深夜里慢慢回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另一个声音也轻轻地哼唱起来。虽然是同样的一首歌,但是在这个声音里却渗着沉沉的忧伤。
                              卿尧止住了声音,另外的那个歌声却依然淡淡地唱着,幽然,悲戚。卿尧站起来——身边的世界也随着他站起来的这个动作而顷刻间斗转星移。
                              他知道,他进来了。进入了沈恒的心,进入了他父亲的世界。
                              纯白色的世界里,卿尧的画散落在空中,翩翩飞舞,唯有最后画成的一张,轻轻飘落到一个人的脚下。
                              苏映水的音容笑貌在空中慢慢坠落,隔着这些令人心碎的画像,卿尧看到那个人弯下腰,捡起了那张画。
                              他的脚下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曼陀罗花田,远处有烟雾缭绕,四野里一片斑白。卿尧听到那个人笑了,“喂,你画的人不是我吗?”
                              他抬起头,与卿尧一模一样的脸上,缠着雪白的绷带,“不是说想要画你的父亲吗,为什么要画我?”
                              “我画的,是我的父亲。”卿尧淡淡地答道,看着他。
                              “可是,你画的是我啊。”他不解,但是仍然温柔地笑。
                              卿尧张了张嘴,表情在微笑,眼睛里却有泪水流下来,“可是,我画的人,是我的父亲哦。”
                              他似乎在诧异,不知道是因为卿尧的话还是因为他的泪水。但是随即,当他看见铺满黑色曼陀罗花田里的苏映水的画像时,他猛地后退,无比惊愕。
                              “这是我的母亲,”卿尧仍然只是轻声地说,看着他。“抚养我长大的阿姨对我说,她因为爱上了人类,所以生下了我……她的名字,叫做苏映水。”
                              许久,那个人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盯着卿尧,然后眼泪就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滑落。
                              而当他终于哭着跪倒在大地之上时,被绷带缠紧的左眼深处渗出血来,一滴一滴,坠落到黑色曼陀罗的花朵之上。 


                              IP属地:上海87楼2012-12-11 22:3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