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果然是绝好的画师,果然是绝好的画。
画上的女子笑靥如花,一双眼睛灵动有神,没有疤痕,只有一张白皙的脸。
女子在花丛中亭亭而立,嘴角带笑,身后桃花齐放却不及她回眸那一撇的惊艳。
瑭婼看着眼前这张画,很仔细地看着,看得久了,眼睛里突然有了泪光。
她把扔在地上,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有人喊,“把那个姓张的画师抓起来!定是他的画触怒公主!该杀该杀!”
瑭婼却好像突然回神一般,吃吃地说,“不能杀他,不能杀他,你们不能杀他……”
张清渊就这样被人押着跪在了她的面前,望着她的眸子,目光一瞬不瞬。
瑭婼也看着他,喃喃道,“我就要他给我画画,我要他给我画很多画……他画得真好看。”
众人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怪异,但是二公主的脾气古怪他们也不是没有领教过,所以也都只好讪讪一笑,把地上的张清渊好生扶起来端来椅子,摆上案几和画具,果真让他继续画下去。
领头的公公还赔笑道,“张先生,既然公主这么看好你,那你就在这里好好画,说不准那驸马的帽子哪天就戴到你头上了。”
张清渊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他笔下的瑭婼,永远不是在病榻上那个狼狈不堪的样子,而是漂亮的明媚的,温和的愉快的少女。
那是本该属于她,却被人夺走的快乐。
这些年,她一直像是一个多余的存在,身为公主,却遭受所有人的白眼。
她脑袋或许并不灵光,但有些时候,越是脑袋不灵光的人反而看人看事越发透彻。
她知道什么是讨厌,什么是鄙夷,什么是同情。
但是她却无力改变这样的局面。
但是,区区一介画师显然是不足以成为王储的。
所以,即使有人在天若王面前提及过张清渊的事情,天若王也只是一笑而过并未在意。
最终,他看中的是一位名流之后——陈棠,仪表堂堂,谈吐不凡,思维明锐,百读诗书。此等人才当真是不二人选。
于是婚期定下,大婚之日定在两月之后。
消息传到瑭婼这里也不过是一句话和一副画像而已。
画上的男子的确英俊潇洒,雄姿英发,是一代枭雄的样子。
可是她只看了一眼便淡淡把目光挪开,看向张清渊,“你再帮我画张画吧,画我真正的样子。”
张清渊愣了一愣,旋即一笑,坐下,磨墨,挥毫,落笔洒脱。
这张画里的她是丑的,可是她却看着画笑了。
没有人猜得透她的哭和笑。
把她画得美了,她哭。
把她画的丑了,她笑。
所有人都觉得这公主是疯了,遂并没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