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 小蛇。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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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坐怀不乱
“小混蛋！”毫不理会被扔出去的蛋蛋现在是否凄惨，狐狸精伸出小指挖挖耳朵，再这么一弹，一坨不明物沿着抛物线的轨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刹那间，脑子里电光闪过，狐狸精顿时石化。
这、这……
他刚刚似乎忘了死鬼就被自己骑在身下！
机械地低头，看见死鬼平躺着，混沌的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狐狸精只觉一颗心脏七上八下。
搓搓手，破天涎着脸笑道：“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看见破天尴尬，死鬼自然知道他这般为何，于是答道：“适才醒来，见汝神游天外，是以未有出声。”
刚刚醒……看样子他并没看见自己的邋遢行为。
啊……
安心了。
一颗心才放下，狐狸精立马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俩现在的姿势万般暧昧，几乎就在一瞬间，放下去的心又被揪到半空中。
死鬼向来淡漠，对于这样的骑乘位自是不予理会。
可狐狸精就不一样啦！作为一只兽性沸腾的人妖，心上人如此乖顺地被自己压在下面，他怎么可能毫不动容？
屁股下面……似乎就是死鬼的……
那地方他可是深有体会！想当初他不就是被这东西搞得要死不活？美其名曰“双修”，其实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吧？暗恋老子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多弯弯角角？
正所谓“两情相悦”，大概就是我和他这种情况吧？
想到这儿，狐狸精心花怒放，眉眼更是止不住地往上翘。
可是，好雄性就应该坐怀不乱！
“咳咳”两声，狐狸精双臂环胸，面色庄重，“呃，我决定明天找刘启比试，你、你要不要来？”
明天？死鬼一愣，“怎的这般急切？”
死鬼脸上的讶异让狐狸精语塞，可这种时候他能厚着脸皮说“因为老子想在你面前展现雄风”吗？
看破天不语，死鬼轻叹：“吾自当与之同行。只汝需谨记，切莫轻率。”
死鬼的话虽然简单，可狐狸精却乐开了花：还没过门就这么关心老子，日后娶了你，岂不是软玉温香，举案齐眉……
狐狸精心里得瑟，面上仍旧“一本正经”。虽说他赤发披散，衣裳半开，骑在死鬼腰间，分明风骚娇媚，诱惑十足，却又偏偏装得神色严肃，表情凝重，“嗯，我知道。你尽管放心。”
这副模样，破天自个儿没觉得有啥，但在死鬼看来，却是别有一番风情。伸手擒住一缕赤发，细细把玩在手，似乎此刻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这一小绺长发上，其他事物再也进不得他眼。
狐狸精倒是很没自觉，看见死鬼专注于自己的头发，接着正色道：“刘启盘踞于南国西部，下属门徒众多。不过你大可放心，妖域不像人间，打败了头头还得铲除他的追随者。妖域向来是强者的地盘，弱势群体唯有依附强者才能免受摧残。”
第014章 发丝甚美，收藏少许
“嘿嘿，所以我们只需去那妖道大本营，扔下战书，然后在南国中部无主地带决出胜负即可。只要老子赢了他，妖道的所有弟子都会以我为尊。”
狐狸精斗志昂扬，气势如虹，忽的头皮生疼，低头一看，原来是死鬼扯了他几根发丝。几根发丝而已，要是死鬼愿意，他可以把身上所有的毛全都拔下来送给他。
可是，死鬼扯他头发作甚？
死鬼见他疑惑，自顾自的把手中的发丝挽起来，慎重地放进锦衣的内置口袋，用手拍了拍，这才弯着嘴角答道：“发丝甚美，吾拔下少许，以作收藏。”
“收藏……头发？”狐狸精一愣，立刻就明白了！真是的，死鬼就是这副死样子，总让老子难为情。干、干嘛收藏老子的毛啊，搞得跟个小媳妇儿一样。
悄悄抬眼看看身下的男子，见男子的注意力还在那几根头发上，蓦地耳尖发烫，连忙拨了拨头发，遮住这羞于见人的地方。

一时间，狐狸精没了话茬，死鬼只顾着欣赏身上人的美，哪儿来得急分神找话题？
狐狸精正思索着该说些什么，却听得门外零碎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翻身下床，木门已被踢开。
接下来便是老狐狸聒噪得刺耳的笑声，“你个小狐狸崽子，真是没兽性！把蛋蛋扔外头，自己却和小雌卿卿我我，你这……”
老狐狸话未说完，便见狐狸精铁青的脸以及狐狸精身下那位生了张丑脸的死鬼。顿时，未说出的话自动消音，老狐狸只得目瞪口呆地立在门口……
石化。
小雌？！这长度、这身形哪儿是小雌？
刹那间，老狐狸心中千头万绪，恍若乱麻。
他知道小崽子喜欢公的，可万万没想到他喜欢的居然是死鬼！
狐妖一族向来妖魅，便是男子也堪称妖孽。他以为小崽子的心上人好歹是个俊男，却没想到……
果然是因为从小缺乏父母关爱，所以连基本的审美观都出现了问题？你说死鬼长得丑就算了吧，还是一个神仙！神仙啊？借他一万颗豹子胆他也不敢去招惹神仙啊！
总而言之，这、这两人的差距还真不是一点两点的大！
老狐狸捶胸顿足，哀怨连天。再细细一打量两人身形，总算稍稍满意了点儿。还好，死鬼瘦弱，小崽子强壮，看样子咱家小崽子应该是在上面那个，至少不会太吃亏。
想起狐妖一族对恋人强得慎人的欲望，看向死鬼的视线中不觉夹杂了几分怜惜。不过，这可不关他的事！谁叫他没事儿招惹我家小崽子。
老狐狸心理活动刚结束，便见破天一脸隐怒，识相的老狐狸立马退至门外，顺便掩上门扉，恭恭敬敬的模样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嘴里的笑意，“昨天那事儿你还没交代清楚，今天老子特地来问问，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想着要去找妖道拼命？”
第015章 哪儿来儿子？
里面窸窸窣窣好一阵，狐狸精开门出来，后面跟着一脸淡漠的死鬼。
老狐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死鬼的臀部，立马就收到破天的警告，只好嬉笑着挪开视线。
老狐狸的意图破天当然明白，可死鬼却糊涂了。他怎么就觉得破天的叔叔看着他的时候，总有点儿莫名的怜惜？
错觉？
灰白的眼珠转向老狐狸，带着些许打量的神色。
面对古神的窥视，老狐狸可扛不住，连忙把破天搬来挡在自己面前，“喂，虽然你是小崽子的配偶，可是随随便便窥探别人的内心很不礼貌，你知不知道？！”
破天一听，连忙看向死鬼，见死鬼盯着他这边，顿时明白了老狐狸的意思。于是冲死鬼柔声道：“好啦，你也别欺负老家伙。老家伙妖力还没我高，可经不得你的威慑。”
听见破天的话，再看看老狐狸大汗淋漓，脸色发青，死鬼也察觉到这样随意窥探似乎确有不妥，于是收回神思，挪开视线，静静地立在一侧。
身上的压迫感终于没了，老狐狸伸长脖子瞧瞧死鬼，见他没再往这边看的意思，这才大着胆子从破天背后跳出来。
啧啧，真要命。把这么强大的神仙压身下，不知得费多少心思。要老子说，还是找个柔弱可爱的小雌，捧在手心儿里呵护来得安生。
几个大人这边境况窘迫，在外无聊到拔野草的蛋蛋看见爹爹和老不死的叔叔出来了，立马喜笑颜开，飞身准备扑向自家亲亲爹爹。
可是在看见爹爹恐吓性的眼神后，可怜的蛋蛋小脸一变，身子一扭，又哭哭啼啼地飞进死鬼怀里。
怀里突然多了个热腾腾的小东西，死鬼也不像之前那样装木头，学着狐狸精的动作，抬起手来抚摸蛋蛋金色的小脑袋。
瞧见终于有人理他了，蛋蛋泫然欲泣，还时不时地用脑袋往死鬼的胸口蹭一蹭。
死鬼的动作虽然生硬，却引得旁边的老狐狸一阵感慨：“看不出来，死鬼还是个贤妻良母的料。”此话自然是对破天说的。
这样的话本有曲解事实之意，但在破天听来却异常顺耳。满眼柔情蜜意地看着死鬼，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贤良淑德，秀外慧中。果然，爱上死鬼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嘿嘿，要是以后他俩有了儿子，说不定他们一家四口还可以偎在一起，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美好啊！
眼前电光一闪，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冲进狐狸精的脑袋：他和死鬼都是男的，哪儿来儿子？！
正是焦急，忽想起当日妖帝所说，要是有了育神树之果……
“咕咚”一声咽下口唾沫，狐狸精瞪大眼睛瞧着死鬼，如果、如果让他服下育神树之果，是不是就可以……

小蛇。来了！

来了

小蛇。我来了

第016章 所谓“配偶”
虽然当时他对妖帝的话将信将疑，甚至在心底揣测“哪只公的会心甘情愿像母的一样大肚子”。可现在他真有些后悔，果然是大话说不得！
看着死鬼和蛋蛋的互动，破天心里忐忑：死鬼，会不会心甘情愿地为我生孩子？
还没得出结论，便被老狐狸的大嗓门儿吼回了魂儿。
“我说你个小狐狸崽子发什么呆？”看破天终于把视线转向自己，老狐狸觑了死鬼一眼，随即扭头冲破天哼道：“怎么，眼睛都看直了？”
老狐狸讨打的架势很明显，可破天也没说啥，只盘腿坐在树下，心不在焉地问道：“找我干嘛？”
老狐狸一屁股坐在破天身边，郑重其事地问：“昨天回来的时候你说要去找妖道刘启？”
“嗯。”
“你疯了？难道你忘了上一次被他劈下悬崖差点连命都没了？！”
“你也说了是上一次，现在的我还能跟两年前一样？”
破天的神色很坚定，似乎对决斗信心十足。
可这样的自信在老狐狸看来，却像是强自镇定。他不知道破天现今的实力到底如何，只从平日的打闹中隐约察觉破天并未使尽全力，但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他说不清。
“你可知道那是妖道之祖，不是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解决的小喽啰！”
“我知道。”
“那你……”
“我自有分寸。”望向死鬼的视线异常坚定，他当然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人。
刘启本为凡人，却因痴迷邪术坠入妖道，至南国妖域后，凭借其一身修为大败千万妖魔，创立神魔道，广收信徒，势力暴涨，最终成为分割南国的三大头领之一。
他知道会很艰难，可是，这一关他必须过！为了娘亲，也为了死鬼。
看破天如此坚持，老狐狸不再多说，顺着破天的视线看着蛋蛋和死鬼，威胁道：“你得知道，要是丢了小命，你崽子和配偶可就会跟着别人飞了，到时候我看你找谁哭去。”
眸光闪动，狐狸精狞笑，“我倒要看看谁敢拐老子的人！”
大小狐狸的对话死鬼并非没有听见。只他认为，凭借破天现在功力，对付刘启应是绰绰有余。他比较在意的却是为何老狐狸三番四次称他为破天的配偶。
所谓“配偶”，大概是指破天的恋人。
但破天乃一只雄性狐狸，照理说他的配偶应是一只雌性狐狸。为何现在却把他误以为破天的配偶？难道说这副皮相的性别还不够明显？
死鬼狐疑地往自己胸口瞧去，分明是平平整整的一块，怎么就让老狐狸误会了？
脑子里飘过前些时候窥视到的天界神人的思想，这才恍然大悟：原道是当下世风日渐开放，男风盛行，同性相恋亦非天理难容。想那雪狼王牙嶂不就力排万难，和一只公狼在一起了？
如此说来，莫不是……
破天已然爱上……
第017章 心，纠痛
死鬼轻笑着摇头，否定了这种猜测。
回想起尚未进入天界之时，破天对他的态度，想来他素喜精美皮相，吾等这般粗鄙之相，怎入得他眼？
心，纠痛。
呵呵。
不自觉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额头扁平，双目凹陷，塌鼻扁嘴……他并非不知道如今这幅模样便是在人间也算不得正常。只初踏妖域之时，上苍早已算准今时今日，许诺天地浩劫之后，若他尚且存于世间，则可恢复原来相貌。
只可惜当时于他而言，皮相不过外在，丑美无关痛痒。哪知世人对此竟这般看重，便连破天亦是如此。
抬眼看那青年，额头饱满，细眉斜飞，眼尾上翘，鼻梁挺直……他与他当真是天上地下相差甚远，难怪破天总会被顶着这副皮相的自己吓到。
不过，这样一来，甚好。
至少，不会给他太多负担。
天地浩劫，焉能笃定谁人存活谁人灭？

倘使此般皮相，便是灰飞烟灭亦不会在他心底留下痕迹……
如此，了无牵挂，断却尘缘，深得……吾心。
死鬼的阴郁并未显露在外，木讷的脸没有透露任何异样神情。
老狐狸倒是丝毫没有受到周遭低迷情绪的影响，只一声“好！”，一掌带风打在破天肩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老子要是还扭扭捏捏不就像小雌？！老子等你凯旋！今晚就拿出珍藏了两百年的狐狸酒，咱爷俩一次性喝个痛快！算作饯行！”
“两百年的狐狸酒？”看老狐狸这么舍得，破天也乐了，之前的些许担忧全都抛在脑后，和着老狐狸勾肩搭背搬来狐狸酒，架上烤架，烤鱼喝酒。
河畔，凉风习习。
大小狐狸围在篝火旁，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两百年的狐狸酒果真乃陈年佳酿，入口甘洌，唇齿留香，便是那仙界琼浆也只能这般。
老狐狸说的内容无非就是关于他波澜壮阔的爱情史。
破天侧耳听着，貌似专注的模样，黝黑的兽瞳却时不时地瞥向石屋。
死鬼静静地立在石屋旁，不言不语，看似淡漠，一双灰色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百米外的破天，便是蛋蛋也无法分散他丝毫注意力。接到青年投来的视线，便微微勾起嘴角，报以一个稍显僵硬扭曲的笑容。
蛋蛋坐在死鬼肩上，一手抓着死鬼头上的枯草，一手从挂在胸前的小布口袋掏零嘴。对于被大人们忽视惯了的他来说，只要视线里有爹爹和老不死的叔叔，就没什么可担忧的。
老狐狸不是不知道破天和死鬼之间的互动，只选择性忽视。他亦是过来人，又岂会不知热恋中的人是什么模样？只是……
偷偷瞄一眼死鬼，五官扭曲的样子还真是让他……
慎得慌。
第018章 汝已醺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厚重夜色。
火光闪烁，老狐狸的脸显得格外红润。
看着斜歪在一旁的老狐狸，破天失笑，“分明一大把年纪了，却老是搞得跟个小崽子一样。”放下手中酒坛，破天一把捞起老狐狸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旋风乍起，两只狐狸瞬时消失在篝火旁。
夜风带着篝火特有的烟味儿袭来，看蛋蛋在怀里不安分地咂咂嘴，死鬼终于迈动脚步，将蛋蛋送进石屋。刚把蛋蛋安置好，便察觉破天已经回来。转过身去，黑幕中，青年的脸上淡淡的红晕格外艳丽。
无言相望。
死鬼安静地站在床边，了无生气，便连一双混沌的眸子都没有转动。
微弱得几乎消灭的存在感让破天蓦地狂躁，他厌恶死鬼对世事了无牵挂，仿佛于他而言，他破天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路人。
他很生气，莫名的生气。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他便一直想方设法讨好死鬼。心里分明很急切，可他却始终不敢对死鬼说“我爱你”。
因为他害怕。
害怕自己于死鬼而言只是普通友人一样的存在，害怕死鬼对他并不抱有别样的情愫，害怕天地浩劫，害怕……失去死鬼。
这种心态，便像是之前在迷香镇之时，患得患失，心绪跌宕。他知道这样的心境很危险，可是他明明很爱死鬼，甚至已经把死鬼拐到身边，为什么却总觉得两人遥距万里？
借着酒力，藏掖在心底的东西终于释放出来，炽气暴虐而起，一浪高过一浪，朝死鬼汹涌而去。
“汝已醺，吾……”
剩下的话被突然袭来的唇堵在口中。
青年的动作很粗鲁，紧紧环在他上身的手臂箍得他几乎难以维持人形，若他真是血肉之躯，只怕双唇已被噬破。
他感觉到，破天心底彷徨无措。
酒后吐真言，倒是说的没错。便是平日里压得再深的情绪，借助酒的引导，也可能被吐露出来。
可是为什么？他能有何心事？
他在担心明天的挑战？不应该啊，他分明有足够的实力。
他在担心无法救出他的娘亲？不会的，救母一事水到渠成，若真要说出其中差别，大概就只在于时间早晚。
那他还有什么可忧心的？
唇上传来的火热清晰地烙入他的精魂，周身传来的压迫让他不得不动用神力，以防皮囊崩塌。他猜测，定是自己某些地方让破天心里不舒坦，所以才会……
“嘭”的一声，死鬼被青年压在床上。偏头看看旁边睡梦中的蛋蛋，心中默念口诀，若有若无的薄膜渐渐出现，将蛋蛋与外界的躁动隔离。
似是发现了死鬼的不专注，青年腾出一只手箍住死鬼下巴，强制身下的男子看着自己。
灰色的瞳孔映不出青年的面容，但死鬼却看得很清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布满血色！
兽瞳染血，入魔的征兆。

来了

一时间，死鬼精魂震动。
从青年的话里，他听到许多超出他的理解范围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何物，只觉得……
浓烈而深沉。
干瘦的手被青年紧紧握在掌心，分明是及其微量的热度，却让死鬼浑身燥热。莫名的感知让他几乎失去身体主控权，连忙手臂涣散逃出桎梏。
破天抓了空，便抬起头来以眼神询问死鬼。
并非没有注意到青年眼里的失落，只是他强制自己不去在意。
见死鬼别开脑袋，破天心想，许是因为自己太心急，死鬼一时间还不能适应，于是扫尽脸上阴霾，笑道：“放心，很快就到了。”
耳边传来破天故作爽朗的声音，死鬼望向前方，是啊，很快就到了，很快，就不会有这样异常的感受了。
……
天界，天河河畔。
“几日不见，你倒是更显消瘦了。”
岸边的人一袭青衫，听见来人的话，身形一顿，立马转身行礼，“无根参见帝君。”分明是举止得当，彬彬有礼，却总让人觉得疏离冷淡。
帝君微微颔首，狭长的金瞳不着痕迹地打量跟前的人，自那天跟随古神回到天界，几天下来他确实瘦了许多。阔步上前，行至河畔浅滩，冰冷的天河水浸湿了金缕短靴，凉得彻骨，帝君却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只叹道：“古神已经随那小狐狸下界。”
听闻帝君之言，无根波澜不惊，仿佛他早已将这些事情置之度外。
见无根没有反应，帝君失笑，稳重的声线中再没了往日戏谑，“当初的事，怪不得你，亦怪不得应龙。”
无根的面具终于有了一丝裂纹，他蓦地抬起头来，盯着帝君光洁的侧面，似乎想从帝君脸上看出些什么，可帝心难测又岂是他能够看穿的。无根垂下头来，脑海中又一次浮现那个困扰了他上万年的男子，心，很痛。
当时的情况，至今记忆犹新。
第021章 往事
他化形成功后，每日追随在应左右。应博学广志，谈吐不凡，始为竹妖的他仰慕不已。
时光流转，万年已逝。
黄帝借口应浊气未净不得返回仙界。应心胸开阔，不与争执，自在云端耐心修养。
当年的小小竹妖已然将渡劫飞升。渡劫飞升岂是小事？多少凌仙级修道之人被百道天雷劈得魂飞魄散！竹妖忧心应帮忙会伤他元气，因而私下打定主意，飞升之日必将躲开应，独自承受天劫。
后一日正午，天边突现滚滚惊雷，竹妖知道天劫已至，于是在吹奏小曲之时，暗下迷魂咒，催眠应，之后逃离竹林万丈远，对抗天劫。
竹妖修行本是万般艰难，纵使修行万年，功力较之同级兽妖仍旧相差甚远。扛下九十九道天雷后，竹妖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最后一道惊雷破天而来，本以为命该至此，震耳巨响之后，预想中的天雷未落，抬首一看，竟是应龙只手挡下惊雷！
竹妖渡过天劫，羽化飞升。
可惜应龙却因私助妖物升天，违反天界律法，被囚镇妖塔。
竹妖心中百般愧疚，更不愿眼睁睁看着应被囚永世。奋力劝谏不果，遂央求应至妖域以求生存。
应本无意苟且偷生，但万年情意，亦非能割舍之物，于是逃至妖域，君临南国。
其后百年，应与竹妖相约每月末至云端相见，风雨无阻。
后因妖域常有精怪偷入人界，人界亦常有凡人误入妖域。为减少两相干扰，天帝派遣无根前往妖域，联合应龙共建结界。
结界建成之后，无根即将回仙界复命。应心有不舍，因不忍终日相思之苦，对无根表明爱意，以求欢好，却被无根以兄弟情义断然拒绝。
应伤痛不已，但因尊重无根本意，并未阻扰。
无根回到仙界，心绪繁杂，惶惶不可终日。月末云端会面，亦失约未至。应枯等三日无果，落泪而去。而后千年，每至月末，云端之下必起倾盆大雨。
后终有一日，无根应约，妖帝大喜。无根离去之时，告知西王母吩咐他寻找神鸟踪迹。应记在心上，承诺定会帮他寻到。
相去数日，应传话无根，说神鸟已经找到，两人约定当月末云端相见。却不知当日无根缘何昏睡不醒，待他睁眼之时，已是七日之后。听得仙友道，应龙已死，妖域大乱。
当时他不愿相信，日日至云端守候，百年过去，仍不见妖帝踪影。万念俱灰之下，双目泣血，昏死云端。天帝命人救回他，只他醒后，原本一双墨绿的眼睛竟作了赤红。
他终于明白了，他是爱着他的。只可惜斯人已逝，不得复见。

来了

坐等

掌下的人很瘦弱，薄薄的一层皮肤之下，骨骼突兀。其实破天一直都有个疑问，既然死鬼元神为风，本是无形之物，为什么他非得化出不招人待见的皮相？
要照着他以前的个性，只怕永远都看不惯死鬼这幅佝偻的模样，要是当时他一个不顺心把他一脚踢开，那现在他俩岂不是早已各为路人？
一想到这样的结果，破天就没来由的浑身发汗。悄悄抬头打量上方的死鬼，男子紧闭着的眼睛睫毛很短，宽扁的嘴唇微微开启，倒真是睡熟了的模样。
要不，明天问问他为什么会化作这般模样？
刚打定主意，又担心这样唐突的问题会不会不太礼貌？要是死鬼一气之下回到天界怎么办？
嘿！妙了！
一向粗神经的狐狸居然也开始皱着眉头考虑一个行为的后果。
轻轻地把脑袋贴在死鬼胸口，狐狸精默道：还是算了吧，反正已经爱上了，便是他一直顶着这副皮囊，老子也不可能不爱他。
倚在死鬼胸口过足了手瘾，狐狸精总算消停下来，维持着脑袋靠在死鬼胸膛，一手巴在死鬼胸口的姿势，沉沉睡去。
明天又是忙绿的一天。
次日清晨，日上三竿。
狐狸精在蛋蛋“咯咯咯”的笑声中从死鬼身上满腹牢骚地爬起来。揉揉眼睛，双目立时清明，两眼一横，蛋蛋一张明媚笑脸立刻变得委屈可怜，好不惹人怜爱。
可狐狸精是谁？
能有尊老爱幼的良好美德？
斜眼睨着蛋蛋可怜兮兮的模样，只一声冷哼，抄手便将蛋蛋从窗户扔出去。
第013章 坐怀不乱
“小混蛋！”毫不理会被扔出去的蛋蛋现在是否凄惨，狐狸精伸出小指挖挖耳朵，再这么一弹，一坨不明物沿着抛物线的轨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刹那间，脑子里电光闪过，狐狸精顿时石化。
这、这……
他刚刚似乎忘了死鬼就被自己骑在身下！
机械地低头，看见死鬼平躺着，混沌的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狐狸精只觉一颗心脏七上八下。
搓搓手，破天涎着脸笑道：“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看见破天尴尬，死鬼自然知道他这般为何，于是答道：“适才醒来，见汝神游天外，是以未有出声。”
刚刚醒……看样子他并没看见自己的邋遢行为。
啊……
安心了。
一颗心才放下，狐狸精立马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俩现在的姿势万般暧昧，几乎就在一瞬间，放下去的心又被揪到半空中。
死鬼向来淡漠，对于这样的骑乘位自是不予理会。
可狐狸精就不一样啦！作为一只兽性沸腾的人妖，心上人如此乖顺地被自己压在下面，他怎么可能毫不动容？
屁股下面……似乎就是死鬼的……
那地方他可是深有体会！想当初他不就是被这东西搞得要死不活？美其名曰“双修”，其实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吧？暗恋老子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多弯弯角角？
正所谓“两情相悦”，大概就是我和他这种情况吧？
想到这儿，狐狸精心花怒放，眉眼更是止不住地往上翘。
可是，好雄性就应该坐怀不乱！
“咳咳”两声，狐狸精双臂环胸，面色庄重，“呃，我决定明天找刘启比试，你、你要不要来？”
明天？死鬼一愣，“怎的这般急切？”
死鬼脸上的讶异让狐狸精语塞，可这种时候他能厚着脸皮说“因为老子想在你面前展现雄风”吗？
看破天不语，死鬼轻叹：“吾自当与之同行。只汝需谨记，切莫轻率。”
死鬼的话虽然简单，可狐狸精却乐开了花：还没过门就这么关心老子，日后娶了你，岂不是软玉温香，举案齐眉……
狐狸精心里得瑟，面上仍旧“一本正经”。虽说他赤发披散，衣裳半开，骑在死鬼腰间，分明风骚娇媚，诱惑十足，却又偏偏装得神色严肃，表情凝重，“嗯，我知道。你尽管放心。”
这副模样，破天自个儿没觉得有啥，但在死鬼看来，却是别有一番风情。伸手擒住一缕赤发，细细把玩在手，似乎此刻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这一小绺长发上，其他事物再也进不得他眼。
狐狸精倒是很没自觉，看见死鬼专注于自己的头发，接着正色道：“刘启盘踞于南国西部，下属门徒众多。不过你大可放心，妖域不像人间，打败了头头还得铲除他的追随者。妖域向来是强者的地盘，弱势群体唯有依附强者才能免受摧残。”

第014章 发丝甚美，收藏少许
“嘿嘿，所以我们只需去那妖道大本营，扔下战书，然后在南国中部无主地带决出胜负即可。只要老子赢了他，妖道的所有弟子都会以我为尊。”
狐狸精斗志昂扬，气势如虹，忽的头皮生疼，低头一看，原来是死鬼扯了他几根发丝。几根发丝而已，要是死鬼愿意，他可以把身上所有的毛全都拔下来送给他。
可是，死鬼扯他头发作甚？
死鬼见他疑惑，自顾自的把手中的发丝挽起来，慎重地放进锦衣的内置口袋，用手拍了拍，这才弯着嘴角答道：“发丝甚美，吾拔下少许，以作收藏。”
“收藏……头发？”狐狸精一愣，立刻就明白了！真是的，死鬼就是这副死样子，总让老子难为情。干、干嘛收藏老子的毛啊，搞得跟个小媳妇儿一样。
悄悄抬眼看看身下的男子，见男子的注意力还在那几根头发上，蓦地耳尖发烫，连忙拨了拨头发，遮住这羞于见人的地方。
一时间，狐狸精没了话茬，死鬼只顾着欣赏身上人的美，哪儿来得急分神找话题？
狐狸精正思索着该说些什么，却听得门外零碎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翻身下床，木门已被踢开。
接下来便是老狐狸聒噪得刺耳的笑声，“你个小狐狸崽子，真是没兽性！把蛋蛋扔外头，自己却和小雌卿卿我我，你这……”
老狐狸话未说完，便见狐狸精铁青的脸以及狐狸精身下那位生了张丑脸的死鬼。顿时，未说出的话自动消音，老狐狸只得目瞪口呆地立在门口……
石化。
小雌？！这长度、这身形哪儿是小雌？
刹那间，老狐狸心中千头万绪，恍若乱麻。
他知道小崽子喜欢公的，可万万没想到他喜欢的居然是死鬼！
狐妖一族向来妖魅，便是男子也堪称妖孽。他以为小崽子的心上人好歹是个俊男，却没想到……
果然是因为从小缺乏父母关爱，所以连基本的审美观都出现了问题？你说死鬼长得丑就算了吧，还是一个神仙！神仙啊？借他一万颗豹子胆他也不敢去招惹神仙啊！
总而言之，这、这两人的差距还真不是一点两点的大！
老狐狸捶胸顿足，哀怨连天。再细细一打量两人身形，总算稍稍满意了点儿。还好，死鬼瘦弱，小崽子强壮，看样子咱家小崽子应该是在上面那个，至少不会太吃亏。
想起狐妖一族对恋人强得慎人的欲望，看向死鬼的视线中不觉夹杂了几分怜惜。不过，这可不关他的事！谁叫他没事儿招惹我家小崽子。
老狐狸心理活动刚结束，便见破天一脸隐怒，识相的老狐狸立马退至门外，顺便掩上门扉，恭恭敬敬的模样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嘴里的笑意，“昨天那事儿你还没交代清楚，今天老子特地来问问，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想着要去找妖道拼命？”
第015章 哪儿来儿子？
里面窸窸窣窣好一阵，狐狸精开门出来，后面跟着一脸淡漠的死鬼。
老狐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死鬼的臀部，立马就收到破天的警告，只好嬉笑着挪开视线。
老狐狸的意图破天当然明白，可死鬼却糊涂了。他怎么就觉得破天的叔叔看着他的时候，总有点儿莫名的怜惜？
错觉？
灰白的眼珠转向老狐狸，带着些许打量的神色。
面对古神的窥视，老狐狸可扛不住，连忙把破天搬来挡在自己面前，“喂，虽然你是小崽子的配偶，可是随随便便窥探别人的内心很不礼貌，你知不知道？！”
破天一听，连忙看向死鬼，见死鬼盯着他这边，顿时明白了老狐狸的意思。于是冲死鬼柔声道：“好啦，你也别欺负老家伙。老家伙妖力还没我高，可经不得你的威慑。”
听见破天的话，再看看老狐狸大汗淋漓，脸色发青，死鬼也察觉到这样随意窥探似乎确有不妥，于是收回神思，挪开视线，静静地立在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