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着脸逃跑,好久都不再让她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无奈地想,她永远也不知道,那样的不堪,全部来于她。
终于到高考的时候,杜加西鼓起勇气向她表白。填志愿那天,他忐忑地跑到她面前,小声地说,周渔,你考哪儿我就考哪儿。我要跟你在一起。
现在想来,那是多么愚蠢的一句话。他没有底气的声音终是被女生和男生的对话淹没。那个被他拉着衣角的女孩子连头也没回,她只是目不转睛地对着另一个人,说了同样的话,她说,唐明亚,我要跟你在一起。
彼时的杜加西,像一只没有上战场就已经落败的野兽。他唯有仓皇退出,像西欧拿从来都不曾靠近她。
直到很久以后,他再见到周渔,看到她依旧那么执迷不悟地为一个人不顾一切,他再也无法控制,重回他的十七岁。
周渔记得,打电话约他看电影的那天,不到五点,他兴奋地答应她的请求。最后他说,周渔,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对于全世界,你可能只是一个人;但对于一个人,你便是全世界。亲爱的周渔,你就是我的全世界。记得,我等你。永远永远。
那是周渔至今都无法忘却的绝望,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回家的。她慌乱地打开了电脑,查寻了那则新闻。
2010年初某电影热映,顾客一票难求。二十四岁的男生为了看这场电影,在电影院外面同黄牛党买票的时候不料遇上警务人员。狡猾的黄牛党撒腿就跑,可男生却不想错过这场电影,便也跟着跑。最后,在川流不息的过往车辆中,男生与黄牛党不幸被卡车撞飞,相继死亡。
那条新闻的发布时间,2010年X月X日,下午五点二十一分。
周渔颤抖着看完这则新闻,她想起杜加西掘犟而执拗的脸。她似乎看到那个男孩安静地躺在冬日萧条的斑马线上,忧伤地闭上了双眼。
周渔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那个爱她如生命的人,已经永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