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觉得这个暑假肯定是自己一辈子里最神经的一段日子。他频繁地离家,没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几乎每天去东京。他只告诉了幸村,这位友人没有追问;幸村一贯是这样。真田怀疑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让神之子吃惊,或许吧,不过对于这点他始终半信半疑。
无论如何,他几乎每天与忍足见面,他们一起做许许多多事情,比如说一起坐电车、接吻、一起吃饭、接吻、一起到哪里去玩儿,以及接吻。最初的几天一过,真田就已经了解了亲吻忍足和不亲忍足之间的差别,就像打网球和不打网球一样。
这两件事情都是他生活的必要组成部分,其中任何一件的缺失都会让他暴躁而焦虑,简直想叫胆敢靠近自己身边的人统统滚蛋,因此他十分努力尽量保持这两样都在身边。要是能跟忍足打网球、比赛结束之后理所当然地去亲亲他,那就是最完美的了。
然而忍足依旧不肯与他打比赛。忍足说为时尚早,他不想让真田对他失望;这点可真烦人,但真田觉得可以等待。每天上午他跟柳和切原打比赛,吃过午饭就去东京,然后他就能亲到忍足了,随他喜欢,只要不在公共场合。
不过他们经常呆在公共场合。他们一起去做许多神经兮兮的事情。忍足已经拉他一起去过溜冰场和K歌房,甚至去过游泳池什么的;忍足冒出的主意大多让他觉得有点儿尴尬,但到最后都莫名其妙地变得挺有趣儿。
其实真田还不怎么习惯“为了寻开心而去做”的思考回路,但他能意识到如果想亲忍足的话就最好陪他一起。因为忍足当真挺神经,成天忙活着玩什么新花样,简直安生不下来——他说那是他维持生活的唯一途径。真田觉得这点特别傻,不过并没说出口,所以一切都挺美好。
有一天,忍足要做一件绝对新鲜的事儿;一件真田觉得疯子才会做的事情。他想去玩蹦极,还让真田陪他一起去。
“来吧,肯定很刺激,我打赌这种经验对网球有所帮助。”忍足说着就露出那种懒洋洋的笑容。那种笑容让真田想吻他,吻到他窒息、脸红、浑身颤抖。他是个熟谙人心的混蛋。
真田不认为从万丈悬崖跳下来体验那种与死亡之间只差一根塑料绳子的破事儿能对网球有什么帮助。他拒绝了,因为他觉得做这种蠢事只为了让忍足开心这也太蠢了。
结果他还是去了,出发之前他认定自己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随后他带忍足去登山,那个为期两天的宿营是他的报复。父母相信他足够成熟,而且他说那是为了训练,所以全未反对;他经常自己参加严格的训练。
“这种练习对网球有所帮助,”他对忍足解释。很难讲忍足是相信了他抑或是明白这属于某种报复。总之接下来的两天完全是对身心极限的严酷挑战。
回来以后忍足有整整一天不让真田亲他,报复真田让他累得半死。真田说不亲他可以亲别人,忍足当真怒了,叫他要走快走。
之后的三天真田都呆在家里。忍足不给他打电话,也不接他的电话。第四天真田试着去吻切原,然而在最后一秒果断放弃;他发现其实自己只想亲吻忍足,换了谁都不行。于是他打电话回家说晚点儿回去,就这样坐上了去东京的第一趟电车。
他平时不会这么没干劲儿,他想这全是由于跟忍足呆在一起太长时间、那种神经兮兮传染给他了。反正他不在意这个。现在是暑假,他输掉了全国大赛,他喜欢亲吻忍足虽然连他自己也没闹清楚为什么。这没有多少意义,但是让意义滚蛋吧。有时候允许自己单纯为了开心去做事情其实挺好的。
忍足仍然不接电话,所以他给忍足留了言。他知道忍足会无视掉,他也确信忍足会听到留言。当然,这不代表什么。即使忍足听了留言,也不代表忍足一定愿意出来见面。真田明白这个,但他无论如何甘冒风险;他想念那些吻和那些奇奇怪怪的乐趣。回头想想看,蹦极也不是一点儿都不好玩。
忍足在那儿等他。
还是那个街头球场,真田几乎想要无视掉周围所有的人,这样他就可以亲吻忍足,但他克制住了。忍足冲他眨眨眼,看上去神气活现,欠揍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