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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长篇悬疑】午夜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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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月儿(4)
  “对了,我还想起一个事情,上次我问冰窖的钥匙是谁拿了,一直也没有人吭声。罗婶你说帮我找,找了那么多天找到了没有?”
  “……没……没有,太太。”罗婶也被问得措手不及。
  “是吗?那从明天起,你就挨个房间给我找,直到找到那把钥匙为止。你们这群孩子,以为我老了是不是?别以我好糊弄,我知道钥匙一定是你们之中的一个人拿走的。”
  “咳咳咳咳……”大哥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太紧张了,止不住好一阵咳嗽。
  “总之,钥匙是一定要交到我手上的。我最后再说一次,那个冰窖是雷家的禁地,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那个冰窖。如查有谁不听我的话,后果自负!”
  她说着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孩子们,他们一个个都被这些日子以来连续不断的意外折腾得无精打采,萎靡不振,似乎根本没有仔细听她在说什么。但是她知道一定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在突然之间看到了死去的雷克,心里起了怀疑,所以偷了她的钥匙想进冰窖去一探究竟。幸好没有人被突然吓死,这已经谢天谢地了。
  她跟着雷克过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在雷克的家族里,有一种神秘的磁场,雷家的每一个魔术师之所以能够具有超脱凡人的天资与力量,都与这个磁场有着莫大的关系。为了巩固这种磁场,他们一定要挑选一处阴气极盛的地方居住,就好像现在这个大房子一样。
  所以,这样的大房子,这样的人,死去的灵魂又怎么会那么快就消散呢?
  “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一定要把钥匙交到我这儿!”她站在楼梯上,最后说了一句。
  恰在此时,高阳“砰”地推开那间验尸间的门,从里面冲了出来。
  “不是小美!不是小美!”他疯了一样地摆着手臂,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你说什么?”雅问和阿杏都凑了过去。
  “我说,”高阳喘着气,“那具尸体,不是小美!”
  高阳看出了她们的迷惑,领着她们返身进了屋径直来到那具尸体旁。
  “你们看,她只有身上穿的衣服是小美的,可她并不是小美!”
  “你真得这么肯定?”
  “是。”高阳说着扒开了那具女尸肩头的衣服,“我记得很清楚,她肩膀上有一块胎记,有鸡蛋那么大,后来她嫌游泳的时候让别人看见难为情,就去把那块胎记做成了一个纹身。可是你们看,这具尸体肩膀上的皮肤根本没有任何印迹。”
  果然,灯光下,那具女尸肩膀的皮肤洁净光滑,泛着死人才有的惨白惨白的颜色。
  “这个真不是小美?”雅问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可是,这具女尸的脸长得也和小美太像了!直到现在我看她,还是会以为她就是小美。”阿杏啧啧叹到。
  “是啊,就连我都错把她当成小美给背回来了。她的身高、体型、头发和五官简直都和小美一样,就像我这样天天和小美在一起的人都还是被骗了。但是咱们忽略了一点,这具女尸是闭着眼睛的,她没有睁开眼睛,咱们怎么能就这样草率地认定她就是小美?”
  高阳说得确实有道理,阿杏忍不住点头称赞。一个人的任何部位都可以长成一模一样,但只有眼睛,不同的人是不可能长着同一双眼睛的,就是这个人死了他眼睛里的那种神情也是不会改变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上学的时候就明白,可是这次却因为一时大意而疏忽了,多亏了高阳,要不然这次就造成错案了。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高阳一眼。
  “太好了,这么说小美还活着!”
  “雅问,先别高兴得那么早。这个人费尽心思找了一具和小美长得十分相像的女尸来蒙蔽我们,又给她穿上小美的衣服,还故意把她放在那辆车的边上,好让高阳很容易就找到。我看这个人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我们误以为这就是小美,让我们彻底相信小美已经死了,断了继续找小美的念头。这样,从此以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小美这个人了。我想,小美一定还在这个人手上,她一定是被带到某个地方了。”不愧是做法医官的,还是阿杏的头脑转得比较快。
  看着阿杏有条不紊、侃侃而谈的沉稳和干练,雅问心中不禁对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女人油然而生一股仰慕之情。她绝对有理由相信,阿杏当年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受人尊敬。
  可是堂堂的法医官,为什么突然引退,宁愿做一个薪水微薄的家庭医生?
  阿杏的心里,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止如此,他还知道高阳一定会去找那辆车,所以才把这具女尸早早地放在了那里,好让高阳发现。我猜……”阿杏的目光闪动,“这个人很有可能就在我们身边,所以才会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IP属地:四川60楼2013-01-03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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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节:月儿(5)
      “没错,”高阳望着那具女尸微微隆起的腹部,目光也和阿杏一样地闪动,“他甚至连小美怀了孕都知道,故意找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来顶替。而且找一个相像的人就很不容易了,何况还得是有身孕的,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好的事……”
      “这个人要么就是策划很长时间了,要么就是本事很大。”阿杏接过高阳的话说。
      雅问开始觉得不自在,衣服里好像有好多针在扎她。她也不知道高阳是不是在怀疑她,不过确实只有她知道高阳今天去找那辆车了。而且除了高阳之外,也只有她知道小美怀孕了。
      “你们、是怀疑家里有奸细?”她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不,那个人未必就在家里。”阿杏沉思着说到,“你们别忘了小美是怎么失踪的。”
      阿杏的话音一落,她和高阳就同时觉得身上一凛,似乎周围的空气中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迅速离散。
      小美没有死,那小美到哪里去了呢?
      这晚上,雅问和高阳轮番试着拨打小美的电话,一晚上,他们只听到那枯燥的“嘟——嘟——”的声音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一遍遍地回响。
      这一晚,这个女人再次出现在窗口。
      屋里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下,可以看到她正在往自已脸上的伤疤处涂抹药水。
      丑陋的伤疤,刺骨的痛,伤怀的往事,丢失的心。
      这药水已经涂抹了十年,明知道没有什么用,为什么还要涂个不停?
      也许这只是她唯一的安慰罢了。
      用涂药水来安慰自已内心深处深不见底的不安。她想有那么一天,她的亲人们会憎恶她,甚至抛弃她。
      她苦笑了一下,抛弃就抛弃吧,很早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种后果,也许这叫报应。
      但是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也要把那件事做成,不死不休。
      人生真是苦短,人生真是苦。
      一件事居然让她熬了十年!
      这到底是执着、信念、还是仇恨?
      就像这药水,抹到现在她都已经感受不到当初刺骨的痛了,但还是要抹。
      她把药水放到一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书,轻轻摩挲着。
      这本书是她当年冒险偷回来的,书里记载着一种很奇怪的咒语。这个咒语是印度婆罗门的巫师传下来的,据说念动这个咒语就可控制人们的意志,指使他们为念咒的人做事。但催动咒语的时间必须是在深夜。
      现在已是深夜。
      今夜,要不要再试一次?
      她已经准备好了山鸡的皮、燕子的尾巴、蜈蚣的脚和罂粟的果实,并且把它们捣烂成泥,做成了一个个圆球。这是念那个咒语时必须准备的供品。
      可是他们似乎已经有所查觉了。她发现这几天晚上的时候雅问和罗婶在轮流值班,她们一定发现了有人在利用咒语来控制雅问和雷鹏进入冰窖。
      可是如果现在停下来,过完这四十九天,她就没有机会再拿到那样东西了。虽然现在还有一半还多的时间,但毕竟有些紧迫了。
      她想还是先出去看看再说吧,看看那个老佣人是不是还坐在窗口监视。
      于是她轻飘飘地出了门。
      下了楼梯,在最里面的拐角处,就是罗婶的屋子。
      罗婶的房里有一点灯光透出,果然人还没有睡。
      灯光昏黄如豆,她竟然也有些惧怕那灯光,躲了几躲之后才小心地迎了上去。
      屋里有香的味道传出。她吸了吸鼻子,然后把一只眼睛贴到门缝上往里瞧。
      在屋里靠墙角的地方,有一个小香炉,炉里插着三柱香。罗婶跪在香炉前,嘴里振振有词地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没有供佛位和神位,这个老佣人在拜什么呢?
      罗婶没有睡,看来女人今晚的计划又要取消了。
      她正转身要走的时候,听见罗婶在屋子里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他们都还是孩子,您就不要再吓他们了,放了他们吧。”
      女人听了这话,从黑暗中悄然隐去。
      连她都觉得这房子里确实阴森森的,有股寒气。那个叫莫一的孩子说得对,这个房子风水不好。
      雷氏家族的每一位魔术师之所以能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资与机遇,就是因为这个家族自古就拥有一种不为外人所知的神秘力量。但他们必竟只是有血有肉的人而已,所以必须依靠外界磁场的辅助来巩固甚至加强这种力量。
      因此,他们从不轻易搬家,每找一次住处,一定要供奉天地神灵,并且请来最有经验的风水先生,为他们找一处阴气最盛的地方。只有那种极阴的磁场才可以帮助他们加强那种神秘力量。
      没有人能明白雷氏家族代代相传的那种神秘力量是什么。
      她说到底是一个外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蓦地,她听到屋子的某个角落传出一种声音:嘟——嘟——嘟——。那是小美的手机声。


    IP属地:四川61楼2013-01-03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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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节:月儿(6)
        每天晚上,月儿都会在子夜时分准时来到雅问的窗台。
        可是这一晚,子夜已经过了,雅问还是没有听见那熟悉的扑腾翅膀的声音。
        她还在试着给小美拨电话,在电话里最后传来“嘟——”的一声之后,她无奈地挂断了线。小美的电话应该就丢在屋子的某个角落,可是他们已经找了一天了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嘟、嘟、嘟的声音似乎在空气中飘浮不定、难以捉摸。
        她看了看窗口,月儿,月儿怎么还不来?
        现在她对这只乌鸦的依赖越陷越深了,它就像她小时候睡觉每天要抱的那只小毛绒熊一样。虽然那只小毛绒熊又脏又破,还缺了一只眼睛,但是只有抱着小熊她才不会怕黑。
        她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如果一会儿月儿来了,它可以自已进来。
        后来她就睡了。
        她根本不知道月儿此时正在亡命逃回的路途中……。
        月儿正栖息在一棵小矮树的小小树杈上休息。
        它现在实在没有力量飞得再高飞得再快。
        它小小的身子不住颤抖,有好几次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幸亏它及时张开翅膀稳住脚跟。
        羽毛上的血迹现在还未干,翅膀上的伤口还在撕裂。
        一只鸟的生命也是要经过洗礼的,连像它这样尊贵的鸟都不能幸免。
        它也需要战斗,为了它的信仰,为了它的使命,为了它的主人,为了它的天国。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亮,似乎只为它一个照耀。
        每当这样的夜晚,它总是忍不住感伤,想起月亮里是不是有个广寒宫,想起以往的日子,它的耳旁只能听到嗡嗡地鸣声。
        以前的日子空虚而寂寞,现在的日子却步步充满了凶险,也许它不凡的一生也将因此而结束。
        但是,死又何惧?死而无怨。
        它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天,现在已经过了子夜了,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但不管多晚,它一定要去,因为它是她梦中的守护之神。
        再休息一会儿,不管伤口多痛,它都得启程了。
        怪不得主人提醒它这两天要小心,没想到今天回来的路上,它果然遇到了那只畜生。
        一晃有一千年不见了,那个畜生的功力增加得太多了。
        它们之间的激战颇为惨烈,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它因为记挂着那个小女孩,所以无心恋战,浑身是血地匆匆飞走了。它必须先要保全自已,才能有机会完成使命。它活着的全部意义,就在于完成这个使命。
        不能去饮山野间甘洌的水,不能去吃草木间肥硕的虫,不能在清香的树杈间为自已做窝,不能有人仰慕它,它也不能仰慕谁,更不能和别的鸟一起飞翔——这一切,就是“使命”带给它的生活。从一生下来它就是这样生活的。
        扑啦啦啦——。它展翅飞起来了。
        在一瞬间,它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滚热的鲜血一滴滴从高空坠落地面。它只有不停地告诉自已:不能死!不能死!
        终于,迎着月光,它又看到了那栋两层的小楼。
        它停在二楼那间屋子的窗口,发现窗户像以往一样留了一条小缝,这是特意为它留的。它把那条缝拱开,然后钻了进去。
        女孩正在床上熟睡。
        我回来了。它过去用嘴轻轻地把女孩胸前的那块玉叼出来,然后筋疲力尽地把脸搁在那块玉上躺了下去。
        玉月牙润泽的光芒就像一片轻柔的云彩,柔软而舒适。它感到自已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得温暖。
        有了这块玉,明天早上它的伤就可以痊愈了。   


      IP属地:四川62楼2013-01-03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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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节:你是谁(1)
          第十章 你是谁
          第二天早上雅问醒来的时候,发现了胸前衣服上的血迹和枕边散落的几根黑色羽毛,同时发现窗户那条缝开得更大了。
          看来昨晚月儿已经来过了,她想。只是,这血迹……难道月儿受伤了?流了这么多血,这倒底是被射伤了还是被别的鸟啄伤了?今天晚上月儿来了以后得好好看看它。
          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只鸟每天只在半夜的时候来找她,第二天还没亮就急急地飞走?这倒让她想起了聊斋故事里的狐仙。
          莫非这只鸟也是一只鸟仙?
          她正想着,听见大哥在门外喊她。
          “进来吧。”她说。
          大哥看起来精神很好。那块玉的确有神奇的功效,如果不是它,大哥的病是不可能好得这么快的,当时连阿杏都查不出大哥发病的原因。
          “大哥,你现在完全好了吧?”
          “嗯。”大哥点了点头,“而且我感觉浑身的精力比以前更充沛了,大病初愈,感觉是不错。”
          “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哥冲她神秘地笑了笑,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冲她晃了晃。
          那是冰窖的钥匙。
          昨天妈妈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让他们一定要把钥匙交出来,看来大哥是准备把钥匙还回去的。
          可是、大哥这个表情,可真他奶奶的不是想还钥匙的表情,倒像是捡了一块大元宝似的。
          “雅问,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大哥的表情看起来真吓人,像只白眼狼。
          “你想、你想把钥匙给罗婶,让她骗妈妈说是在花园里找到的。”她费劲地咽了一下口水。
          “不对不对。”大哥冲她摇摇头,“我想再去一次冰窖。”
          “还去?”她一下把眼睛瞪圆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上次在冰窖里想砸死咱们俩的人是谁吗?”大哥压低声音凑了过来,“这两天他一直在冰窖里关着,说不定早就饿晕了,正好趁现在进去抓住他。”
          “你就那么肯定不会有人进去给他送吃的?”
          “谁会进去?钥匙只有一把,一直在我这儿呢。”大哥又冲她晃了晃钥匙,“钥匙还给妈妈,咱们可就没有机会再进去了。”
          她开始动摇了。其实她也很想再去一次,摸清那个藏在冰窖中的活人的底细,这两天全是因为高阳他们的事才给耽误了。而且,从爸爸嘴里找到的那半张写着口诀的纸一直是她的心病,她一方面很想弄清这些口诀是否就是那个“秘术”的口诀,一方面很想再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它的纸片。
          既然大哥也有这个意思,那不如就再去一次。想到这里,她冲大哥点了点头。
          “那你快穿上衣服,跟我下来。”
          “现在就去?”
          “放心,我早上已**查过了,老妈不在,罗婶说妈妈今天去了一个生病的朋友家,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正好,咱们可以好好地在里面转一圈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咱们赶紧走吧。”
          “你先穿衣服,我去叫雷东。”
          “二哥也去?”
          “当然,这次是去抓坏人,你哪儿帮得上忙?”
          照事先商量好的那样,大哥和二哥进去,雅问就从外头锁上了门。他们约好,没有听到大哥和二哥在里面叫门,雅问绝对不开门。
          然后她就一直坐在门口等。
          可是一直等了很久很久,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她开始有些担心了。
          又一直等了很久很久,大哥他们还是没有出来。
          她急得坐立不安。难道里面厮杀得很惨烈……如果顺利的话,人早就该出来了。
          这可怎么办?是该回去找个人来帮忙,还是自已打开门进去看看?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进候,冰窖里突然传来了砸门的声音,咚咚咚地震天响。
          “雅问,开门!开门!”是大哥的声音。
          可是门开了以后,出来的只有大哥一个人。
          大哥浑身都是湿的,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甚至分不清大哥头上细密的,是汗珠还是水珠。
          她忍不住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二哥呢?”
          大哥僵僵地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恐惧,突然伸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连指甲都嵌进了她的肉里,疼得她直咧嘴。
          大哥的手好冷,好冷。
          “老二他、他和小美一样,被第三只手抓走了!”大哥这样说的时候,眼角就开始不停地颤抖。
          “怎么回事?”她急忙追问到。
          “我也不知道,正走着走着,他就突然不见了!”
          大哥充满恐慌的声音立刻让她感到眼前一片恍惚:又是一起突然蒸发事件!
          “你不是一直和他待在一块儿吗!那你怎么会不知道?人怎么不见了?”她怔怔地问。
          “我们俩进去的时候,确实在待在一起的,后来越往里走就听到冰窖里有声音,我和雷东都被那声音搅得胆战心惊的,渐渐地就拉开了距离。后来走着走着,我就发现他不见了,我一点察觉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当时我光顾着听那声音了。”
          “到底是什么声音?”
          大哥想了想,又烦躁地摇了摇头:“我还是确定不了,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说话,又好像是有人在哭,又好像是刮风的声音……反正,断断续续的,听着怪吓人的。”
          “那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老二不见了以后,就赶紧顺着原路回去找他,我一直喊他,后来就看到他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已经熄了火。”
          “会不会是上次要砸死我们那个人?会不会是他干的?”
          “可是我们刚才进去并没有发现冰窖里藏着人,上次那个人也好像彻底不见了。”
          怎么可能?她一皱眉。
          难道二哥真和小美一样被“第三只手”抓走了?
          “怪不得妈妈不让咱们进这个冰窖!怪不得!”
          听着大哥的声音,她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一幅图画:黝黑的山岗、阴暗的天空、枯萎的树枝、干涸的土地,大风忽忽地刮,满地落叶,树上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是小美……


        IP属地:四川63楼2013-01-03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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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节:你是谁(2)
            “啊!”她忍不住惊叫了出来,用手按住自已的胸口,心脏咚咚咚跳得好快。
            眼前的阳光如此热烈,大白天的,一切带着温暖的味道。可是,刚才的那幻境带给她的砰击却是那样真实,竟让她有一种身处其间的错觉。
            是谁?到底是谁抓走了他们?
            “雅问,我觉得那三个年青人……”大哥吞吞吐吐地说,“今天还是让高阳赶快走吧,不要再留他住下来了。”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这三个年青人是不祥之人!自从他们来了以后,所有的灾难接踵而来,这一切灾难都是他们带来的!”
            “大哥,你胡说些什么!你这是在故意污蔑他们!”
            “我没有!我没有污蔑他们!我没有!”这时大哥的表情突然变了,他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直勾勾地盯着雅问,脖子好像抽搐了似的,机械地左边耸一下、右边耸一下。
            大哥的这种神情好熟悉,她一下子想起了那个早上,大哥就是这样和欢欢抢洋娃娃的。一种不妙的预感袭上了她的心头。
            “大哥,你怎么了?”
            大哥听到了她的话,像是冷不丁被惊着了,突然扭过头看着她,好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就这么一直盯着大哥空洞洞的瞳孔,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大哥受了刺激,又要疯了!
            “阿杏!阿杏!”她大叫着跑进房子。
            阿杏给大哥打了镇静,现在大哥情绪稳定多了,他呆呆地坐在地上,好像很困的样子。
            “阿杏,怎么办?二哥不见了,回来我们可怎么向妈妈交待?”
            “我看,咱们还是亲自进一趟冰窖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妈妈说过那个冰窖一向都是雷家的禁地,你不怕吗?”
            “不怕,现在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
            阿杏嘴上说不怕,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万般滋味一下子全涌了上来,涌到嘴里只品到了一个“苦”字。很多年以前,她早已进过这个冰窖,那时候雷克还没有娶妻生子。那个冰窖也确实就像雷克告诫她的那样,有一股阴气,那次她出来以后病了整整三个月,头发几乎都掉光了。她发过誓将来无论再发生什么事都绝不再进这个冰窖的,可谁知事与愿违,老天似乎故意出难题考验她的誓言。
            “雅问,你大哥也得跟咱们再进去一次,只有他能找到当时出事的地点。”
            “可是,大哥刚刚稳定下来,要是再进去受了刺激,会不会又疯了?”
            “我给他打的那针,能维持一阵子,让他指出出事地点以后就送他出来。咱们尽量要快,不能在里面呆太久。”
            阿杏交待完以后,立刻回屋找来了两支手电筒,并且把罗婶也叫了出来。这次本来只有她和大哥两个人的亲身冒险,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次大规模行动。
            “罗婶,你替我们在门口守着,等到我们叫门再把锁开开。”
            罗婶点头从阿杏手里接过钥匙。
            于是她和阿杏又再次进入冰窖,经过那条狭长的隧道这后,她们终于又到达了冰窖的大厅之中。
            “大哥,二哥是在哪里不见的?”
            “在里面,就在那块竖着放的冰块后面。”大哥用手朝前一指,突然又捂着头蹲了下去。雅问用手电筒一照,发现大哥又露出了那种难受的样子,眉头紧皱。
            “咱们先把你大哥送出去,他只要晒到太阳就好了。这个冰窖太阴,那一针怕是挡不了多少时候。”阿杏赶紧抬呼她过来架起雷鹏,于是她们又将大哥送了出去,这才再度返回冰窖。
            “咱们沿着墙根,从最右排的冰开始,一层一层往回找,千万别分开。”阿杏开始指挥。
            听着阿杏坚定有力的声音,她的心里踏实了不少。阿杏永远都是那种能让人信赖和依靠的人。她甚至相信,如果突然来了水灾,阿杏就是那个能造出一条船来救她们的人。
            在阿杏的安排下,她们开始有次序地检查冰块、墙壁以及地面,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
            这个冰窖真是大得不可思议,怪不得大哥他们进去了那么久。
            很快,她们又看到了那块放在中间的巨大的冰块,那上面躺着他们死去的父亲雷克。
            一看到爸爸那张大张的嘴和扭曲变形的脸,雅问的后背就阵阵发凉。那个“梦”的事到现在为止只有她自已一个人知道,她真得的无法想像如果有人知道了她干得一切丑恶勾当之后会怎么样对待她。
            为了不引起阿杏的怀疑,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拿着手电筒左一下右一下漫不经心地扫着,其实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目标,她发现爸爸的尸体周围并没有其它散落的纸屑。
            阿杏也看到了爸爸大张的嘴。可是阿杏的目光只在爸爸的脸上短暂地稍做停留就匆匆移开了,没有丝毫惊讶或是疑问的神色。


          IP属地:四川64楼2013-01-03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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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节:你是谁(3)
              奇怪,阿杏不可能没看出尸体在抬进冰窖以后发生的变化,一个明察秋毫的法医官怎么会忽略这样明显的变化呢?
              还有两三排冰就检查完了,可是到现在为止,除了二哥掉在地上的手电筒之外,她们什么都没发现。
              整个冰窖里没有秘道、没有人躲藏,连一丝裂缝也没有。她们也没有听到大哥所说的什么奇怪的声音。
              很快,剩下的三排冰也检查完了。她们两个站在一起,都陷入了沉思。
              “三天之内,竟然连着有两个人突然不见了。”阿杏忧虑地自言自语。
              雅问心里也明白:二哥这次一定凶多吉少,未必会再回来了。
              她突然感到很冷,好像有一阵冷气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袭了过来,一下子就将她紧紧裹在了里面。她不止是觉得冷,很快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了。
              “阿杏……”她伸出手去想拉着阿杏,可是阿杏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偏偏在这时往旁边移动了一下,结果她的手就抓空了。
              有一根头发荡悠悠地飘了过来,飘在了她的脸上,痒酥酥的。很快又有其它的头发飘了过来,全都糊在了她的脸上。
              她想这肯定不是阿杏的头发,阿杏的头发是全部都在脑后绑好的,不可能一下掉这么多。真是不可思议,冰窖里怎么会一下子飘来这么多头发?
              她想把那些头发弄掉,可是两只手竟然都已经冻僵了,动也动不了。
              “阿杏——”她一张嘴,那些头发立刻就像寻找到了新的目标一样争先恐后地往她嗓子里钻。
              幸好阿杏在这时终于听到了她的呼唤,用手电往她脸上一照,立刻吓了一跳:“雅问,你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这么多头发?”
              “阿杏,我好冷。”她哆哆嗦嗦地说。
              阿杏搂着她,不停地搓着她僵硬地手:“咱们这就出去。”
              她又感到了温暖,由阿杏的手指传过来的温暖。在这一刻,她竟然想到了“妈妈”这个字眼。
              可惜她看不清阿杏的脸,她想阿杏的脸此刻也一定是很慈祥的吧。
              当阿杏扶着她快走到那条隧道口的时候,她们都同时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正从黑暗中丝丝传出来,似乎正在追踪着她们的脚步。
              她想,这应该就是大哥说的那个声音,他们进入冰窖以后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她心里忍不住开始一阵阵发毛,有一种灾祸就要临头的预感。
              这次会不会又有人被抓走?
              那声音呜呜地像是风在吹,细一听又像是有人在哭,并且迅速地由远及近,一层层地聚拢,最后竟将她们包裹在了中间。
              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冲破了层层障碍,悠悠在回响:“好痛啊——!”
              又是这个人!她一惊。
              为什么他每次都喊痛?
              “快把电筒关掉!快!快!”阿杏突然大声地命令她。
              随后她们立刻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痛啊——!”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真得很痛。
              冰窖里立刻响起了“啊——啊——”的回音。
              她只觉得这声音有一种勾魂夺魄的魔力,她就像听到了一道咒语似的,浑身的力量似乎都被这声音打散了,只剩下了一副躯壳簌簌发抖。
              阿杏的喉咙里咕咕地响了几下。黑暗中她看不见阿杏的脸,可是她能感觉到阿杏拉着她的那只手里全是汗水,热热的汗水。
              “为什么不说话?”那声音悠悠地问。
              “你是阿柳?”阿杏的声音起了异样的变化。
              阿杏竟然认得冰窖中的这个声音!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阿杏像现在这样害怕的样子,她甚至听到阿杏刚才说话的时候牙齿摩擦所发出声音。她一直以为是不会有什么事能吓到阿杏的。
              可是这个阿柳做到了。
              阿柳是谁?
              冰窖明明是停放雷家主人尸体的地方,阿杏是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冰窖里的这个声音是“阿柳”?
              那个声音沉默了很久,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回答阿杏的话。
              趁着这个空隙,阿杏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示意她快逃走。
              黑暗中的那个人似乎有所查觉,突然恨恨地开口问到:“你们想走吗?”
              阿杏立刻停住不敢动了,雅问也好只好跟着停了下来。
              “阿柳,你要是有什么话就跟我说,我留在这里。这个孩子和当年的事无关,你就让她出去吧!这孩子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我知道你一向都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你让她走吧!”阿杏竟然低声下气地在求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竟然呜呜地哭开了,声音里充满着无尽的委屈:“我虽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可是你们却杀了我!你们,真是好狠的心啊!”
              “雅问,你快出去!”阿杏推了她一把。   


            IP属地:四川65楼2013-01-03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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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节:你是谁(4)
                “你不走?”
                “我必须得留下来做个交待,否则咱们谁也出不去!雅问,快走!”
                她狠了狠心,转身走了。
                终于走上了那个隧道,她听见那声音还在身后悲悲切切地说:“我真得好恨你们!你们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就这样不管我了……”
                她回头一看,冰窖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阿杏也被这黑暗淹没了。
                她开始后悔,这一趟冰窖之行,丢了二哥,也许连阿杏也出不来了。
                冰窖外面灸热的阳光很快晒干了她身上厚重的水气,而且,她僵硬的手脚也可以活动自如了。
                罗婶正在厨房给大哥煲汤。应该是很浓的一锅汤,花园里到处都弥漫着那种馋人的香气。
                她一个人一直坐在冰窖门口等啊等啊,很快天色已黄昏。
                也不知道那个叫“阿柳”的人到底有多少话要对阿杏说,还是阿杏早就不在冰窖中了?
                她真得怕这样等下去,到最后还是看不见阿杏出来。
                这本来应该是多么美的一个黄昏,花园里的花都开了,零零星星的,还有草叶的清香,晚风徐来,朴实的老佣人正在厨房煲浓汤。可是她的心却像是坠入了深深的湖底,吸饱了水,沉重地无法浮出水面。
                这是一个可怕的黄昏,没了二哥,没了阿杏。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有人在冰窖里用手用力拍门!
                她立刻就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那样敏捷地冲了过去。
                出来的果然是阿杏,眉毛上和头发上都挂上了霜花,嘴唇发乌。
                “你大哥呢?”阿杏奄奄一息地问。
                “已经没事了,他现在正在屋子里休息呢。”
                阿杏听完这句话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双眼一闭,依着雅问的身子就倒了下去。
                “阿杏?阿杏?”
                天已经黑了。
                从来天黑得都很快。
                妈妈打电话说今天不回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样二哥的事就可以再多瞒一天,他们也可以争取时间赶紧想办法。
                阿杏已经苏醒过来了,一直待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躺在床上,呆呆地想心事。雅问进去了好几次,可是无论她问什么,阿杏始终紧闭双唇一句话也不肯说。
                在那个冰窖里,阿杏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
                她想阿杏那么坚强,应该会好起来的。
                “大哥,明天妈妈回来了,肯定会问起二哥,到时候咱们该说什么?”她问。
                “就说老二去一个朋友家住几天。”
                “不行不行!万一一直找不到二哥怎么办?这样说会露馅的。”
                “那你说怎么办?”大哥的心情很不好,说话的口气很不耐烦,他一定是在后悔早上不该提议去那个见鬼的冰窖,结果弄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我……”她一时语塞。
                正在这时,高阳他们也下来了。
                高阳和石汀一大早就出去处理那具无名女尸的事儿,心情看起来也不好。
                因为有外人在,所以他们都对二哥的事缄口不提了。
                大家低着头各自吃着饭,谁也不愿说话。
                “罗婶,欢欢为什么不下来吃饭?”她问。
                “噢,她说她要等大嫂回来一块儿吃。”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站在罗婶身后的欢欢。
                欢欢像一个小幽灵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罗婶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饭桌边的每一个人,一双小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警惕的神色。
                大哥也看到了欢欢,立刻严厉地吼了一嗓子:“你给我过来!”
                欢欢怯生生地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雅问,最后还是迫不得已地走了过来。
                “把你的手伸出来!”大哥一脸严肃。
                欢欢好像都快吓趴下了,但又不敢不听她老爸的话,只好乖乖地把手伸了出来。
                “你手上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沾上的?”
                雅问一看,欢欢的两只手全都被染红了,手掌手背全都是红红的一片,连衣服上都是。大哥用手一抹,欢欢手上的红色就被抹掉了一块,看样子那不像是颜料,因为颜料沾到皮肤上是很不容易抹掉的。
                “这些血是从哪里沾的?”大哥的语气更可怕了。
                欢欢的小脸慢慢地皱在一块儿,已经快哭了。
                雅问无奈地看了大哥一眼。她早就从罗婶口里知道,欢欢是大嫂和前夫生的孩子,生完这个孩子以后大嫂就大病了一场,结果因为这场大病导致了以后都不能再生育,本来那个前夫就是想要一个男孩的,因为这件事就认定欢欢是扫把星,所以从一开始就讨厌欢欢,后来就动手打欢欢,大嫂就是因为这个和前夫离的婚。而大哥也不喜欢欢欢,因为大嫂不能生育了,他以后就只能认这个别人的孩子做自已的女儿。一直以来,大哥就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而这个欢欢古里古怪的,也确实不讨他喜欢。    


              IP属地:四川66楼2013-01-03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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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节:你是谁(5)
                  想想欢欢其实也挺可怜的,两个爸爸都不喜欢她。其实小孩子么,难免有些古怪。
                  “算了大哥,她可能刚才又跑到厨房玩去了。”
                  “我说了多少遍不许到厨房玩!”大哥一把拽过欢欢,扬起巴掌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欢欢立刻“哇”地大哭了起来。
                  “不许哭!”大哥火气更大了,揪着欢欢后背上的衣服,巴掌像雨点般落了下去。
                  石汀和高阳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大概也是第一次看见大哥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雅问知道,大哥是因为二哥的事情,心里有气,所以才借打孩子来出气。
                  她赶紧站起来拉开欢欢:“走,姑姑带你去洗手,以后不许再去厨房了听到没有?”
                  欢欢扑腾着两只老鼠眼一眨一眨,眼里还含着泪,委曲地抽泣着,不过她现在已经完全把雅问当成她的大救星了。
                  雅问带着她来到厨房,帮她拧开水龙头洗手。
                  “欢欢,告诉姑姑,你刚才摸什么了?”
                  “我刚才没有到厨房。”
                  “没到厨房?那你手上沾的是什么?”
                  欢欢的两只小老鼠眼又开始游移不定地四下巡视,看来不仅不打算回答问题,还琢磨着准备逃跑。
                  也难怪大哥不喜欢欢欢,这孩子缺乏约束,确实古里古怪的,只会在惊吓面前哇哇大哭,但却不会听从教诲,就像小狗一样,被打多次之后就变得老奸巨猾,而且处处跟人作对。
                  她弯下腰看了看欢欢的小腿,那里的皮肤有一处擦伤,这是欢欢晚上爬上窗台的时候不小心磨的。
                  “欢欢,你晚上为什么老是一个人坐在窗口?为什么不睡觉?”她问。
                  “你不是也没睡觉吗?”欢欢小眼睛一翻,不客气地将她顶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觉?”
                  “你没不睡觉你怎么知道我也没睡觉呀?”这孩子,已经完全忘了刚才被打的惨状,又开始嘻皮笑脸地和她耍贫嘴。
                  “你一个人坐在窗口,万一大风把你吹下去了怎么办?你告诉姑姑,你坐在窗口想什么呢?”
                  “我没想什么,花园里有个人老来跳舞,我在看他跳舞。”
                  欢欢的话让她忍不住心念一动,上次欢欢说过这个事,但她以为是这孩子在使坏心眼逗她,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同样的话说了两遍,连假话都有可能是真的了。
                  何况欢欢说到底是个孩子,是不可能刻意编出这样的谎话来骗她的。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跳舞?”
                  “我说过了,看不清楚嘛!真是,干吗老问!”
                  她狠狠地拍了欢欢的小屁股一下:“你净骗人,看不清楚你还说看见有人在跳舞?”
                  “本来就是,骗你我是王八!”
                  “那你说,这个跳舞的人是从哪里进来的?”
                  “我不知道,反正他跳的舞特好看,扭来扭去的。”欢欢一本正以经地看着她。
                  扭来扭去?所有的舞好像都是这样跳的。
                  她愤怒地关了水龙头,把欢欢放到地上,气哼哼地瞪着那对小老鼠眼。
                  欢欢大概看出她真生气了,慌忙为自已辨解:“不信我明天晚上带你去看,他每隔一天就来一次的!”
                  “好!你说的。”她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欢欢那令人讨厌的小鼻子,“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你要是敢耍我,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自从白天进入冰窖以后,阿杏就一个人一直躲在房间里。
                  雅问敲了好几次门,叫她出来吃晚饭,她都没有吭声。她甚至还听到了雷鹏在客厅里打孩子的声音。
                  她知道大家心情都不好。
                  在书柜的边上和墙角之间有一个空隙,她就把自已蜷缩在那个空隙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让她更清楚地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一些辛酸的、令人难过的、难以启齿的、永难忘记的往事。
                  阿柳……阿柳……
                  她怎能忘记这个痛不欲生的灵魂。
                  世上的恨,很少有被原谅的。
                  那些被原谅的恨,都不是真正的恨。
                  如果你真正地恨一个人,又怎么愿意原谅他呢?
                  就像阿柳,一直没有忘记她,一直没有停止恨,魂灵一直活在仇恨中不愿意消散一样。
                  这么多年,阿柳竟然还在喊痛。
                  阿柳!阿柳!你的痛就这样难以磨灭吗?
                  可是当年,她真的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选择那样做。当她亲手把阿柳抬进冰窖的那一刻,她的心全都碎了。
                  如果她的人生也有污点,她希望只此一次,永不再犯。
                  所以她想选择另一种方式生活,想和过去告别。
                  但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些年来她的日子一天也没有好过过,什么荣耀尊贵,早就被如影随形的自责弄地一败涂地,碌碌无为的生活早就将她折磨地没有了锐气。她觉得自已老了,衰老得可怕。
                  阿柳,阿柳,我为你失去了一切,你难道还不肯原谅我?
                  是啊,一个已死去的生命该用什么来挽回?
                  或许阿柳一直都坚定地相信——有一天,她,会再次走入这个冰窖。
                  ……
                  后为这么想着想着,她就在疲倦中沉沉睡去了。
                  半夜梦醒的时候,她听见一只乌鸦叫着从窗口飞过。
                  窗外,月正光清。
                  她想起了雅问。今天在冰窖里她和阿柳的对话雅问都听到了,一定会追着她问个清楚的。
                  到时候是保持沉默,还是将那段隐密如实坦白?  


                IP属地:四川67楼2013-01-03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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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节:流泪的蜡人(1)
                    第十一章 流泪的蜡人
                    又是新的一天。
                    但是对一颗蒙上灰尘的心来讲,新的一天和过去的一天是根本没有分别的。
                    今天也是一样。早上还没醒她就听到了那令人生厌的“嘟——嘟——”声,她知道高阳又在拨小美的电话了;她烦燥地起身,推开二哥的房门,发现屋里依旧空空如也,人还是没有回来;阿杏的房门也一直紧闭,罗婶说早上很早的时候阿杏下来倒了一杯水拿回房间,就像一个游魂似地一句话也不说轻飘飘地就荡回屋子里去了,连走路都没有声音了。
                    “小姐,昨天你们三个是一块儿进的冰窖,为什么阿杏没有和你们一块儿出来?为什么她出来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小姐,你们在冰窖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罗婶很担心地问到。
                    “没、没出什么事。”她搪塞着,“既然她知道出来找水喝,就表示没事,她可能只是想到了什么,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那咱们就别管她了。”
                    “好吧。”罗婶只有赞同她的意见。
                    “大屁股!”有人在后头猛地喊了她一声。
                    她一转身,抓住了招人讨厌的小欢欢:“你刚才叫谁大屁股?是叫罗婶还是叫我?”
                    欢欢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参差不齐的小豁牙:“都差不多啦。”
                    “听着,欢欢,我是姑姑,以后不许叫我大屁股!”她义正词严地训斥着欢欢,“你要是再这么叫我,我就咒你以后屁股长得比洗澡盆还大!”
                    欢欢一听,好像真得被吓住了,小脸立刻没了笑容,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似乎正仔细联想着屁股长成洗澡盆那么大会是什么样子。
                    过了一会儿,耍赖的欢欢突然咬着手指头对她一笑。这一笑,倒把她笑蒙了。
                    “你、你笑什么笑?”她问。
                    “嘿嘿嘿,姑姑——,”欢欢拖着长音一下子冲过来撞到她怀里,差点把她撞倒,“咱们去院子里玩吧,院子里有条蛇呢,可好玩了。”
                    “什么?有蛇?”她一听“蛇”又紧张起来,“真的?有没有咬到你?”
                    “没有,我去的时候,那条蛇正在脱皮,它一拱一拱地就出来了,然后就跑了。”
                    她惊讶地连嘴都合不拢了:欢欢竟然看见一条蛇在蜕皮!
                    “罗婶,院子里不是早就洒过药了吗?”
                    “是啊,还是你和我一块儿洒的呢!”罗婶也很吃惊,“因为怕风会把那些雄黄粉吹走,所以每隔三四天就要在院子里洒一次,而且依照太太的吩咐在泥土里也埋了很多雄黄粉的小包。”
                    怎么回事?她止不住又担心起来:这蛇真得连雄黄也不怕?世上真的会有不怕雄黄的蛇吗?
                    会不会地底下有个蛇窝?
                    “姑姑,你看,这是那条蛇脱下来的皮。”欢欢说着举起一张半透明的东西冲她直晃。
                    “你捡到了那条蛇的皮?”
                    “嗯。”
                    她看着欢欢手里那张古怪的东西,一想到这张皮是刚从蛇光滑冰凉的身子上蜕下来的,心里就有点胆怯,仿佛看到一条蛇还在眼前扭动和呼吸一样,但又不能让小孩子看出她的害怕,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这张皮很薄,而且不是一般的柔软,她一拿在手里,这张皮就紧紧地贴合在了她的手上,就像是她自已的皮一样。
                    “欢欢,这真是那条蛇蜕下来的皮吗?”罗婶问。
                    “是啊,我亲眼看见的,那条蛇就是从这里面钻出来的!”见有人不相信,欢欢立刻大声抗议起来。
                    “怎么了罗婶,你为什么会这样问?”雅问也不解地看着罗婶。
                    罗婶皱着眉接过她手里的皮打量了半天:“小姐,你见过蛇蜕皮吗?”
                    这一问倒把她一下子问住了,她还真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只是从课本上知道蛇蜕皮是怎么回事而已。
                    罗婶看着她愣愣的样子,心里也猜出了八九分,于是接着说到:“其实我也没有真正见到过蛇蜕皮,可是照我想像,蛇蜕下来的皮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哦?”
                    “蛇蜕的皮应该是它外头那层硬皮吧?可是这张皮,倒有点像肉外头那层薄膜。”
                    罗婶的话一下子点醒了她。是啊,所有的蛇类都是有硬甲和腹部的鳞片的,而蛇蜕皮长大,顾名思义,这张“皮”是指外头的那层鳞甲才对。就算它连肉外头那层薄膜也一块儿蜕下来了,也还是少不了外头那层鳞甲的。这就跟“金蝉脱壳”的道理一样,脱的是指外头那层“硬壳。”    


                  IP属地:四川68楼2013-01-03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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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节:流泪的蜡人(2)
                      而且,蛇是没有四肢的,它的皮是从整个身上蜕下来的,这之后它自已会从皮里钻出来,那么蜕下来的皮有多大,就代表这条蛇有多大。现在拿在她手上的这张皮,体积非常小,还没有她的半个手臂长,看起来这条蛇很小。
                      “欢欢,姑姑问你,这张皮外头那层硬硬的东西呢?”
                      “没有硬硬的东西,只有这一张。”
                      “你骗人,你是不是把它藏起来了?”她佯装生气。
                      “没有骗你!骗你我是小狗!我一直等在边上看的,等那条蛇跑了之后我才把这张皮捡回来的,就只有这一张东西。”
                      欢欢一本正经有样子不像是在说谎。欢欢虽然是那种喜欢捉弄人的小孩但绝不是善于撒谎的小孩。
                      她和罗婶互相对望了一眼,谁对这张皮心里都没有底。
                      她小心翼翼地摸着手中这张半透明的皮,生怕不小心自已的指甲把它给划破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没有硬甲的蛇呢?
                      这样的蛇又怎么还有“皮”可以退?这样的蛇,也更不能在恶劣的自然界中生存下来。
                      难道是一条“变异”的蛇?
                      她一蹙眉,好像只有这种可能了,所以这条蛇才能连雄黄也不怕。现在最要紧的是知道院子里还有没有其它这样的蛇,得想办法把它们弄走才是。要不然,就只有像妈妈说的那样赶紧搬家,他们总不能在毒蛇环伺的地方生活。
                      “罗婶,以后门窗一定要关好,千万别让这些蛇爬进屋子里来。”
                      “知道了小姐。”
                      罗婶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里的门铃响。她就像听到最后宣判似的,心里一下子凉了:妈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二哥还是音讯全无,怎么办?
                      晚饭的时候,阿杏终于下楼来了。雅问知道,阿杏一向都很尊重长辈,如果不是因为妈妈回来了,她还是不肯下楼的。
                      阿杏的脸憔悴得吓人,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松驰萎黄,两颊深深地陷了下去,眼睛一看就是哭过了,肿得老高老高,甚至连额头上都好像多出了一条皱纹。
                      大家都认为阿杏是生病了,包括后来和她们一块儿进入的冰窖的大哥在内。只有雅问最清楚,阿杏的病是在心里,这一切,都是那个冰窖中冤屈的亡魂“阿柳”造成的。
                      从昨天阿杏和阿柳的几句对话中,她隐隐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有说不清的恩怨。
                      她对阿杏和阿柳之间的秘密很感兴趣,但是冰窖是再也进不去了,因为下午的时候罗婶已经把钥匙还给妈妈了,所以得另外想个办法打探一下。
                      “雷鹏,你弟弟呢?他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妈妈终于问到了饭桌边缺席的二哥。
                      “哦,是这样的妈妈,雷东他、他去朋友家住几天。”虽然下午已经接到雅问的电话,一路上早有所准备,可是一想到这件事有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雷鹏还是有些乱了阵脚,其实他原先准备好的借口并不是这样的。
                      “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朋友们家住?”妈妈仍然紧追不舍。
                      “可能是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他出去散散心吧。”大哥使尽浑身解数搪塞着。
                      可是他也生怕妈妈再多问几句他难免会漏了馅,于是就想找个话题把这件事岔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找到了线索。
                      “欢欢怎么没下来?”他问。
                      “我这就上去找找。”罗婶一边应着一边上楼去了。
                      “妈妈,我看咱们给欢欢请一个家庭教师吧?”大哥忙说着地想分散妈妈对雷东的注意力。
                      “为什么突然想到请老师?这么小的孩子哪有那么多东西要学,别给她那么多负担。你们几个从小到大我连一个家庭老师也没给你们请过,也不见你们比别人家的孩子差多少。”
                      雅问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因为这“你们几个”里,并没有包括她,她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被强制出局了一样的难堪。
                      “那不一样,妈妈,您没有发现欢欢这孩子很古怪么,行为举止都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如果这样任由她发展下去以后可就更正不过来了。”大哥好像是认真的,极力想说服妈妈,“我请家庭教师的目的不是要教她学什么东西,只是想有个人来帮我管孩子,好好收敛一下这个孩子的性格,好好地教导她。”
                      “有你们两个人还不够吗,干吗非要找一外人来帮你们带孩子?”妈妈似乎有些反对。
                      大哥用眼角的余光略带不满地扫了大嫂一眼,然后继续说到:“我们俩都要工作,没有精力,我想还是把欢欢送到训导老师那里去住几个月才会有所改变,换一种教育方式也许就会收到我们一直希望的结果。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征求您的意见。”
                      其实她觉得大哥的话很有道理,欢欢性格那么古怪,再加上又不是他亲生的,他总觉得有时候不方便管教,而且越管教这孩子跟他越对立,也许孩子会因为喜欢她的训导老师而改变性格。看来大哥是想通了,打算接受欢欢,否则不会想到要找个老师好好教育她。   


                    IP属地:四川69楼2013-01-03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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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节:流泪的蜡人(3)
                        “随便吧,你怎么教导孩子不用来征求我的意见,不过千万不要把欢欢送到外面太久,我看要是三个月还没有什么效果就把孩子接回来吧。”
                        “好的,就按您的意思,我会尽快物色一位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家庭老师。”
                        妈妈用餐巾擦了擦嘴,随后站起身来,看样子要上楼去休息了。
                        “妈妈,您不再吃点了吗?”
                        “不了,我得早点睡了。雷鹏,你明天给你弟弟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家来。本来家里就够冷清的了,他还要在这个时候跑出去散心,一点儿都不担心家里再出什么事。唉!把你们养这么大……”妈妈语重心长地叹着气,也许是看到家中冷清的情景感到心酸,也许是觉得一个人支撑这个家力不从心。
                        谁都知道,在这个家里,妈妈最疼的就是老二雷东。
                        罗婶哪儿`都找遍了,还是没看见欢欢。
                        雅问突然想起上午的时候欢欢在院子里看到过一条蛇,而且还闹着非要再到院子里去找蛇玩,结果让她强行锁在屋子里了直到妈妈回来才放出来。这么一想她有点紧张了,担心这孩子会不会是自已又偷着跑到院子里结果让蛇给咬了?于是她立刻把碗往旁边一放跑上了楼。
                        “欢欢?”她推开欢欢的房门,发现屋里空空如也,玩具被扔得满地都是。在床底下,她还找到了欢欢的那个满脸雀斑的洋娃娃。
                        她拿着那个洋娃娃,越看越觉得古怪,灯光下,洋娃娃的两个眼睛像黑宝石一样,一闪一闪的,仿佛在跟她说话一样。
                        扑——,她一甩手扔掉了这个古怪的洋娃娃,止不住起了一丝疑心:欢欢向来和这个娃娃形影不离,连吃饭时都要抱着,怎么会突然把它一个人扔在床底下不管了?
                        “你干吗扔我的娃娃?”这声音突然从她背后响起,就像谁家春节时放的爆米花一样,噼噼啪啪的。
                        她一回头,就看见了欢欢。欢欢两只手藏在身后,仰着脖子望着她,眼睛里带着一种愤愤的神色。
                        “欢欢,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找你都找不到,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欢欢眨了眨眼睛,突地把一双手伸到她面前,只见两只手上全是刺眼的猩红,就跟昨天晚饭时的情景一样。
                        这种刺眼的红色让她的心头立刻浮起了一种令人不快的感觉,她凑过去一闻,腥腥的,又是血!那些血居然还是新鲜的,又浓又粘,带着可怕的光泽。
                        而且不止手上,欢欢的裙子上、袜子上甚至连头发上都有显眼的血迹。那些血迹在纯棉的布料上化开,竟然化出了美丽的形状,就像刚刚怒放的花朵一样。
                        她完全肯定,这些绝对就是血。经历了家里的几次血腥事件,她现在对这种味道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欢欢,你从哪儿沾到的这些……?”她顿了一下,不由自主想到了厨房。
                        可是,今天罗婶并没有杀鸡鸭之类的东西,饭桌上的肉也是早就冷冻在冰柜里的。不止今天没有,昨天也没有。她差点忘了,罗婶说过,在这四十九天的停灵期内,厨房里是不能屠宰活物的,所以,昨天和今天,欢欢身上的那些血根本不是在厨房沾到的。只是这两天大家都有心事,所以昨天她随便帮欢欢找了一个借口,却没有任何人发现破绽。
                        那么这两天的傍晚,欢欢一定都去了一个相同的地方。而且看得出来,这孩子很喜欢那个地方,甚至都有点去上瘾了。
                        她刚想揪住这个古里古怪的小孩好好地询问一番,欢欢突然咧开嘴冲着她贼贼地一笑:“姑姑,爸爸的房间里有一个好大好大的蜡人,一碰那个蜡人,他身上就往外流这种东西。”欢欢说着又举起自已的手冲她晃,看样子还不知道自已手上沾的“这种东西”是什么。
                        “你手上沾的东西就是从蜡人身体里流出来的?”
                        “嗯。”
                        “昨天的也是?”
                        “嗯。”
                        会流血的蜡人?她有点莫明其妙。这难道是新发明的另类玩具?可是大哥从来也不喜欢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在自已的房间也摆上一个?
                        “欢欢,你没有说谎?”
                        欢欢立刻把脖子冲她一桓:“我带你去看!”
                        她一把拽住欢欢:“听着,我现在带你去洗手、换衣服,然后下楼去吃饭,晚上你再带我去看那个蜡人。你要是敢骗我,我就诅咒你以后变成长鼻子妖怪!”
                        走了没几步,她又刷地蹲下来:“你别忘了,你还说过今天晚上要带我去看那个在花园里跳舞的人。”
                        欢欢立刻跳着脚向她保证:“哎呀放心好了,我不会忘记的!”
                        这顿晚饭终于吃完了。
                        晚饭后,阿杏去妈妈房里给妈妈做针灸。
                        雅问看了一下表,再过一会儿阿杏就该出来了。
                        “一会儿”就是五六分钟七八分钟的意思。   


                      IP属地:四川70楼2013-01-03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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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节:流泪的蜡人(4)
                          所以大约七八分钟过去的时候,阿杏终于推门进来了。
                          一看到她坐在床上,阿杏微微怔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等你。”
                          “有什么事吗?”似乎是察觉到她不友好的语气,阿杏的神色开始不自然。
                          “当然有。”她的声音依旧冷冷的。
                          阿杏放下医药箱,坐在镜子前,忧心忡忡地看着镜子里的人:“是为你二哥的事?”
                          “阿杏,冰窖里的事,你该向我做个交待了。”
                          阿杏的表情很是难堪:“我不知道你让我交待什么。”
                          “那个‘阿柳’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我哥哥失踪了!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所以我必须知道那个该死的冰窖里到底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想起至今音信全无的二哥,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阿杏低着头,一直在沉默,一直在回忆。
                          “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叫‘阿柳’的,早就死了对不对?”她故意轻蔑地冷笑,“你杀过人!就是你杀死了他!”
                          “不!”阿杏愤怒地大声否认,“你这是在污辱我!就算你再怎么激我,我也不会把阿柳的事向你透露半个字的!绝不!大不了,我从这个家里搬出去!”
                          “人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替他保密?哪怕他变成了鬼,你也由着他出来害人?”
                          “阿柳不会害人的!”阿杏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声音里带出了哽咽,“你不知道他有多么的善良和软弱,从来都是人害他,从来没有他害人!”
                          “那你说,二哥为什么会在冰窖里不见了?难道你敢说不是那个阿柳干的?”
                          一滴眼泪涌满了阿杏的眼眶,却始终也没有掉下来。
                          “阿杏,你一直都觉得对不起阿柳吗?”
                          她本来以为阿杏会点点头,可是阿杏却摇了摇头。
                          她不明白阿杏在否认什么,可是却不忍心再看这张痛苦的脸。
                          阿柳,阿柳,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让活着的人为你如此痛苦?
                          良久良久的沉默之后,阿杏从嗓子里低低地说了一句话:“拜托你了,别再提阿柳!”
                          “好吧,冰窖的事以后再说。”她动了恻隐之心,“不过,你得看看这个。”
                          她起身走到阿杏跟前,从兜里摸出那张用丝绸包好的蛇皮放到阿杏跟前展开。
                          “怎么样?觉不觉得这东西很眼熟?”她问。
                          阿杏拿着那东西看了半天,仍然一脸茫然。
                          “你还记得莫一的死吗?”她提醒到。
                          “莫一?”
                          “对!莫一的尸体被抬回来以后,你给他做尸检时,不是也发现了他嘴里紧紧咬着一张这样的皮吗?”
                          阿杏这才恍然大悟,急急忙忙拉开抽屉翻了一遍,然后抽出一个牛皮档案袋,从中拿出一个很小的塑料袋,小塑料袋里装的就是当初从莫一嘴里取出的那张皮。
                          阿杏把两张皮放在一起一对比,果然是一模一样,肉眼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分别。
                          “雅问,这张皮你是怎么弄到的?”一提起和那件案子有关的东西,阿杏立刻就提起了精神。
                          “这是小欢欢在院子里捡到的,她看到院子里有条蛇在蜕皮,等那条蛇走了以后她就把这张皮捡了回来。”
                          “你说这是蛇皮?”阿杏显然也和她一样对这一点持怀疑态度。
                          “其实我也不相信,所以才来找你。”
                          “可是蛇蜕下来的皮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这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有这样的蛇皮呢,连鱼皮都比它厚。雅问,你确定这是蛇皮?”
                          “欢欢应该没有撒谎骗我。再说她那么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会想得到编出这样一件事来骗我们,她更不可能找到和莫一嘴里的皮一模一样的另一张皮。”
                        “这一点我倒是赞同,可是这真的是蛇皮?天呐!这可让我怎么相信?你是读过书的人,应该知道,蛇的皮就是它外头那层带鳞片的硬甲,紧接着就是肉了。如果一条蛇的‘皮’这么软,那它在爬行的时候甚至加草叶都可能把它划伤,它是很难生存的。你说,欢欢会不会把大虫子什么的当成蛇了?”
                          “怎么可能?哪有这么长的虫子?”
                          阿杏也忍不住为自已随口犯下的错误不好意思起来:“是,要真有这么大的虫子,那恐怕世界末日就要到了。”
                          “阿杏,我现在在想的不是有没有这样的蛇,你也知道,很多物种都是会变异的。我在想的是莫一的死。”
                          “你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你当时检定莫一是全身骨骼碎裂、心脏缺氧而导致窒息死亡,如果他嘴里的这张东西确实无误是一张蛇皮的话……”
                          她没有再说下去,想来阿杏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莫一是被大蛇活活勒死的!他身上的骨骼也是被蛇的身子绞碎的!  


                        IP属地:四川71楼2013-01-03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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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节:流泪的蜡人(5)
                            而且,能把那么大一个人浑身的骨骼绞碎,莫一遇到的,一定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
                            但令人费解的是,通常大型动物袭击人类的目的都是为了填口腹之欲,尤其是蟒蛇,被蟒蛇袭击过的人没有一例还能找到骸骨的。这条大蛇既然绞死了莫一,为什么没有吃了他,居然留下了他的尸体?
                            而且,她拿着阿杏当初从莫一嘴里取出的那张皮,皱起了眉头——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更不可能长着这种薄如蝉翼的外皮!
                            “一条大蛇……而现在欢欢捡到的这是一条完整的小蛇蜕下的皮,这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群体变异,或者说这个变异的个体已经在繁殖后代了。”阿杏若有所思地说,“我必须马上做个完全的检测,看看这两张皮的分子组成是不是完全的一致。如果是的话,那就完全证明,莫一是被大蛇绞死的。”
                            “你的检测需要多长时间?”
                            “很快。”
                            ……
                            结果真得很快,阿杏做出了检定结果:两张皮的纤维结构完全一样,分子排列也完全一样。不仅如此,阿杏还从自已的电脑库里调出了档案,根据种种资料反复查验,最后确定这两张千真万确就是蛇的皮!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莫一先是出去追赶一只乌鸦,然后来到了荒野,接着又被一条大蛇活活绞死,在挣扎中他张嘴咬下了大蛇身上的一块蛇皮。
                            她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乌鸦、大蛇?大蛇、乌鸦?
                            莫一被蛇绞死以后,家里就开始闹蛇……。
                            如果不是欢欢跑进来推醒她,她几乎已经把和欢欢约好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姑姑,爸爸已经睡了,我带你去看那个蜡人。”
                            欢欢猫着腰像个老练的盗贼一样带领她来到走廊的倒数第二个房间,这就是大哥的工作室,大哥是从来不让别人随便进的,连妈妈也不能随便进去。
                            可能这两天大哥疏忽了,今天竟然连门都忘了锁。
                            “姑姑,就在这儿。”欢欢领着她在一个大柜子跟着站定,兴奋地鼓动她,“把门打开,把门打开!”
                            “蜡人就在里面?”
                            “对呀对呀,快把门打开吧!”
                            “你是不是又耍我?该不会我一打开门从里面跳出一只大狗吧?”
                            “哎呀不会的,你怎么能这样冤枉一个小孩子!”欢欢立刻火冒天丈,像个好斗的小公鸡似地噘起了嘴。
                            她斜着眼睛看着欢欢,这个孩子人小鬼大,一肚子坏水,越是装着无辜越证明暗地里藏着很多猫腻,说不定她一推开门真得会从柜子里机蹦出一只大黄狗,还是小心为妙,别再让这个小兔崽子给耍了。
                            “那你来开。”她把身子让开。
                            “我开就我开呗。”欢欢好像还巴不得她这么说似的,迫不急待地冲了上去,推开了柜子的门。
                            她一下惊住了——柜子里面什都没有,只有一个蜡人。一个很高的蜡人,比她还要高出一个头,有手、有脚,可偏偏就是没有脸。
                            这个蜡人的脸平平的,没有任何五官,就像被人一刀给削平了,整个头部就只是一块蜡而已。
                            一看到这个蜡人没有五官的脸,雅问心里立刻控制不住在涌起了一阵莫名的忧伤,甚至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她对自已这种中了邪一样的变化感到了一惭恐慌。
                            “姑姑,只要用手一推他,他身上就往外流那种红红的东西。”
                            欢欢又在一旁不停地鼓动她,于是她将信将疑地伸手去推那个蜡人。她感到手掌接触的蜡似乎是软的,一推就往下陷。
                            可是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那个蜡人的身上,果然开始往外冒血!
                            她的手掌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来,那些猩红而粘粘的血浆就缓缓地透过她的指缝涌了出来,漫过皮肤上的毛孔,四处流散。
                            她忍不住尝了一下,腥腥的、咸咸的,满嘴都是血的味道。
                            这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玩具?她实在无法相信,于是又用手推了一下那个蜡人。结果相同的一幕再次出现,那个蜡人的身上再次开始往外流血。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耳畔好像听到了那个蜡人正在含着眼泪哽咽着喊痛。
                            在一瞬间,她感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一种奇怪的感觉慢慢包裹了她,说不清那是恐惧还是什么。
                            “姑姑,姑姑!”欢欢在一边用力摇着她的胳膊,“咱们快出去吧,你不是还要看那个在院子里跳舞的人吗?”
                            她听到了欢欢的话,可是手脚却僵僵地不能动了。
                            眼前站着的,分明只是一个蜡偶,可她为什么竟如此茫然失措?
                            “姑姑,咱们快出去,别被爸爸看到了!”欢欢说着伸手将柜门使劲地拉上。  


                          IP属地:四川72楼2013-01-03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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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节:流泪的蜡人(7)
                              欢欢和罗婶都用到了同一个音,但这两个字会不会是同一个字呢?她有些怀疑这是自已的牵强附会,可是这种直觉却十分强烈,那是人类天生具有的奇异的第六感。
                              难道爸爸死前看到过一条蛇?
                              可就算是这样,也仍然无法解释爸爸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连欢欢那么小的孩子见了蛇都觉得好玩,难道爸爸会被一条蛇给吓死吗?
                              “姑姑!姑姑!”欢欢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子,“那个跳舞的人来了!”
                              她赶紧把脸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可是花园里只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欢欢,给我望远镜。”
                              透过望远镜,她终于看见了,原来一直以来欢欢确实没有说谎骗她,在花园的深处草长得最茂盛的地方,的确有一个人在跳舞!
                              但是在望远镜里看到的,只是一条瘦长的影子而已。
                              那个人在草丛中疯狂而不知疲倦地舞动着身体,就像一片在风中疾速扭摆的树叶,似乎要把一切的精力在这一舞中用光。他的上半身很长,线条很清晰,可是他腰部以下的部位自始至终都隐藏在草丛里完全看不见。
                              以前她去过花园的最深处,那些草虽然长得很高,但也只是抵达她的膝盖而已,可是现在这个跳舞的人,他的下半身全都隐没在了草丛中,一点儿都看不见。这使得那个人跳舞的姿势显得分外地怪异,如果不是因为两只手在舞动,一眼看去,她冷不丁还以为是……是一条大蛇在扭动!
                              蛇!一想起这个字眼,她耳旁似乎又响起了那“咝——咝——”的声音,就像被一根尖利的铁丝刺穿耳膜。
                              难道那个人是在跪着跳舞?她又仔细观察了片刻,觉得不像。从那个人舞蹈姿势的大幅度变化以及身体激烈扭转的程度来看,跪着或坐着跳舞是没法做到这样的,他的脚也必须跟着灵活转动才行。
                              莫非,是一个侏儒?
                              一想到“侏儒”这个词,她全身上下忍不住一阵哆嗦。在她的印象中,“侏儒”是一个很怪的词,用来形容很怪的一种人。她老觉得那些被称为“侏儒”的人,他们看人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仇视的敌意,恨不得把人撕成碎片。
                              可是,如果真是个侏儒,为什么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到她家的花园里跳舞?她家根本就是建立在一片荒郊之上,四面也全都是荒郊,怎么会特意大老远跑到她家来跳舞呢?
                              可惜,就是看不见那个侏儒的脸。
                              “欢欢,焦距已经调到最大了吗?”
                              “焦距?焦距是什么呀?”欢欢一头雾水地问。
                              “算了,我自已来吧。”
                              她调了调焦距,人影是放大了些,可还是看不清楚脸,主要是因为那个人舞蹈的动作变化太快,而且又是背对着她们,想看清楚脸实在是不太容易。
                              不过这种舞也真是很古怪,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舞蹈,那个舞者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被抡来抡去的布袋,似乎随时都可以被拧成麻花。
                              “欢欢,把窗户打开,隔着玻璃我看不清楚。”
                              “不行,一打开窗户他就跑了。”
                              “他现在正跳得起劲,看不见咱们的,快帮我打开窗户。”
                              “那好吧。”
                              她的眼睛明明一直没有离开目标,可是窗户一打开,那个人影立刻就不见了,似乎对方真得随时能看见她们一样。
                              会不会是隐没到草丛中去了?她拿着望远镜一阵搜索。
                              突然,她又听到了那久违的令人心悸的喘息声:嗬——嗬——嗬——。就像一个溺水者濒临死亡时的垂死挣扎。
                              这声音像有一种妖魅般的乱人心志的力量,似乎就生根在她的心里,随着她心脏的起伏一喘一喘,接着迅速膨胀,塞满了她整个身躯,似乎要将她的皮都要拱开了。她终于感到支撑不住,几乎所有的意志都被这喘息声瓦解了。
                              她放下望远镜,只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一颗头又沉又重,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身子不由自主地贴着墙壁坐了下去。
                              奇怪!为什么一到晚上她就能听到花园里有喘息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喘息声,是人、是妖怪,还是蛇?
                              抑或,她听到的喘息声根本就是一种错觉?
                              不,不会的,不会是错觉。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她知道,人是不会无缘无故产生错觉的,通常都是因为心里有牵挂,再加上一定的外界环境诱导,才会产生某种错觉,那其实是一种心理反应,有时亦可称之为幻觉。错觉的产生都是有原因的,就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道理一样。
                              可是在爸爸死的那个暴雨之夜,她一推开窗户,竟然隔着那么大的风雨就听到了这喘息声;而且刚才,因为听到这喘息声,她的身体甚至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那种身体上的反应是真真切切的,绝不是因为她的错觉。
                              如果那喘息声真得存在,那别人也该和她一样听得到。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欢欢,这个粗心的孩子压根就没有发现她现在有多难受。
                              “欢欢,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
                              “有啊,我刚才听到你说话。”
                              “我是说刚才开窗户的时候。”
                              “有啊,我听到爸爸在屋子里咳嗽。”欢欢的小老鼠眼在黑暗中扑闪扑闪,像两颗玻璃球。   


                            IP属地:四川74楼2013-01-04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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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节:洞邸(4)
                                “你说我是走着走着就突然不见的?”她吃惊地问。
                                “你自已也不相信吧?也只有我们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做到这件事,所以你不要妄图想在我们面前耍什么花招。”
                                面纱主人的话一下子让她回忆起了某些片段:那天,她好像是听见莫一在门外喊她,于是赶紧就从屋子里跑了出去……后来发生过什么她就完全不记得了。
                                面纱主人看出了她脸色的变化,不失时机地问到:“现在你是不是有点相信了呢?”
                                她怔怔地盯着墙上那副画,只觉得那条蛇似乎在画上蠢蠢欲动,马上就要游下来咬她一口。
                                “你说你们的主人是这条蛇?”
                                “不许无礼!”雷隐在一旁厉声地喝斥她,“它是我们的大君!”
                                她没有理会雷隐,索性伸出一只手指直指着画上那条蛇:“也就是说,你们都是它的仆人?”
                                面纱主人和雷隐都以沉默来回答了她。他们的眼神竟然一样的坚定,甚至有着一样的狂热。
                                “你们可是活生生的人啊,居然被一条畜牲奴役?”
                                “你错了,小美姑娘,我们早已不是人类了。”面纱主人的这句话竟然和雷隐说过的一模一样。
                                “你别想唬我!你们长着人类的身体,有着人类的脸,说人类的语言,竟然还说自已不是人类!”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免有些慌张,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面纱主人的话。
                                “或许过去我们是人类,可是现在我们早已做了大君的子民,就已经完全和过去告别了。现在,你或许可以说我们是一群异类。”
                                “异类?你干脆说自已是妖怪吧!”
                                听了她的话,面纱主人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他看着她,像是在做什么决定。然后,他缓缓地解下了自已的袍子,站在他身边的雷隐也跟着解下了自已的黑色长袍。
                                她终于看见了他们隐藏在长袍下的躯体。
                                眼前的景象……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惊骇过,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倒在了笼子里。
                                面纱主人没有骗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至死也不会相信有生之年竟然看到如此邪恶的事。
                                难怪、难怪雷隐要靠身体在地上蠕动才能前行。
                                “你现在相信了吗?”面纱主人冷冷地问到。
                                “是,我相信。”因为恐惧,她甚至流下了眼泪,“可是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我抓来?”
                                “因为你是大君选定的人。”面纱主人说。
                                “你们的大君只是一条蛇,而我却是一个人,它怎么会选定我?”
                                “小姑娘,你难道忘了,我们是大君的忠实子民,我们都具有这样非凡的本领,大君的能量自然要比我们强大千万倍,如果他不能控制我们,我们怎会完全听命于他?”
                                “你们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已经堕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恐怕没有机会再回来原来的世界里了。
                                “你应该还记得雷雅问这个名字。”面纱主人的话终于切入正题,“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将她脖子上的那块玉盗走交给我们,只要没有了那块玉护体,她就将必死无疑。”
                                “你们要杀害雅问?”
                                “她是大君的敌人。”
                                “雅问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怎么会认识你们的大君?”
                                “不,不是认识,是前世注定。当然,要完成这个任务,你首先要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人’,并且发誓对大君尽忠。”
                                “要我变得和你们一样,办不到!你们的那个什么狗屁大君,根本就只是一条古怪的蛇,出去就会被打死!你居然杜撰了这么多骗人的谎话,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荒唐的事!”
                                “来这儿的人,要么变得和我们一样,要么就做我们的囚犯。”面纱主人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说着用手轻轻在胸前一划,她就看见了莫一。
                                莫一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睁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紧接着,屋里出现了一大群乌鸦,它们跳上莫一的身体。用坚硬的喙纷纷啄食莫一的身体。
                                她眼看着莫一身上、脸上和脖子上的肉被乌鸦一条条地撕下来,然后被它们争先恐后地吞到肚子里。莫一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可是他的眼角不停地涌出泪水。
                                “莫一!”她嘶心裂肺地大叫。
                                在她的狂呼当中,莫一不见了,乌鸦也不见了,她又看到了面纱主人。
                                “这里所有的囚犯每天都在忍受同样的痛苦,他们身上的皮肉被乌鸦啄食掉,然后又会自动长出新的肉,第二天又会有乌鸦来啄食。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哪怕是死人。所以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一旦做了囚犯就再也没有机会求得大君的原谅了。” 


                              IP属地:四川78楼2013-01-04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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