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09月11日
来源:中国军网
进墨脱当兵,是从走路开始的。
自打离开林芝,新兵就不断发问:还有多远啊?排长的回答永远是:再过半小时就到了!
眼前依然是悬崖与绝壁,冰川与飞瀑。
到了第三天,翻完海拔4300多米的多雄拉雪山,挪过一面是绝壁、一面是深渊的“老虎嘴”,再绕尽时而山顶、时而江边的99道弯,待到双脚磨满血泡、血泡破了结成茧,待到蚂蟥在身体上留下几十处伤口、伤口凝成了疤,新兵,就正式成为西藏军区某边防营的成员了。
50年前,解放军进入墨脱;20年前,边防营被中央军委授予“墨脱戍边模范营”荣誉称号。半个世纪里,在每年大雪封山8个月的封闭环境中,官兵们出色完成巡逻执勤、战备训练任务,为捍卫国家领土、维护国家主权作出了重要贡献。
国家使命
要读懂墨脱军人,首先得读懂墨脱的路。
墨脱本来没有路。这片在藏语中意为“莲花”的土地隐秘绽放于青藏高原东南角,三面环绕的喜马拉雅山和依山奔流的雅鲁藏布江,让它成为与世隔绝的“雪域孤岛”。
1962年,进军墨脱的解放军在群山间凿出了第一条小路,在大江上架起了第一座桥。然而,恶劣的自然地理条件,让这里的路每天都在变化或消失。作为全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墨脱至今也未能实现全线、全时段通车,步行仍然是老百姓出行和墨脱军人履行戍边使命的基本方式。
进出墨脱难,巡逻更难。2010年9月的一次巡逻,在跃过一条乱石沟时,随队医生林会冲背上的急救包撞在崖壁上,身子眼看着就要倾倒,营长胥猛赶紧去拉,却一起倒了下去。
“当时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胥猛回忆说。不知道在山崖上滚了多远,他只知道,“嘭”地一下,紧紧拉在一起的两个人被树挡住了,底下几百米就是湍急的雅鲁藏布江……
仅和平时期,边防营就有29人牺牲,牺牲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墨脱没有路的路上。他们的敌人是塌方、洪水、泥石流、毒蛇、毒蜂、蚂蟥。
一次巡逻最短3天、最长15天。二连指导员杨涛第一次率队去巡逻点,就遭遇险情。从雪山下行至丛林,植被格外茂密,砍刀砍上五六分钟,才能前进一分钟。天色暗了下来,水和食物都已耗尽,杨涛走不动了。他瘫坐在地上,任蜘蛛、蚂蟥往肉里钻,用抽筋的手指竭尽全力取出5根香烟同时点燃——他怕自己一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走过最难的边关路之后,这位毕业于国防科技大学的“学生兵”坚信,天下再也没有吃不了的苦,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在那些穿过雪山冰峰与原始森林的路上,在那些由一代代官兵身体与脚印叠加而成的路上,隐藏着民族尊严的密码。
一次,外军非法越过边境线,在我方一侧设置所谓“主权标志”,很快被我官兵全部清除;又一次,数名可疑人员在边境出没,战士们在毒蚊、蚂蟥肆虐的丛林中设伏7天,将其全部抓获……
“绝不把领土守小,绝不把主权守丢。”林芝军分区司令员杨吉贵说,多年来,墨脱官兵徒步巡逻近千次,几十次执行重大军事行动。
老兵房永超就要退役了。在这里当了16年兵的他去过墨脱所有巡逻点,熟悉每一片丛林、每一处标志。
最后一次到娘木措地区巡逻,他终于可以为自己的作品添上结尾一笔了——在一块灰白色的巨石上,他用几年时间刻下了4个深深陷入石里的大字——“中国领土”。
边关风雨
国家主权,宏大而深刻的主题。驻扎墨脱的好些战士刚刚成年,就必须去理解、去担当,必须在边关风雨的洗礼中成长。
5年后第一次“出山”,退伍返乡的柯江在家乡遇到前来接他的母亲。母亲竟认不出来他了,拉着儿子急急地问:“认不认识一个叫柯江的?”
“妈,是我啊!”
母亲一把抱住变得又黑又壮的儿子,泪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