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悟空,你要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
李龙之前说的一句关于我的评价并没有什么吹嘘的成分。
在我立誓成为一个撰书人的几年内,我走过了丰灵大陆的很多地方,我漫步过泽州半人深的沼泽,我横越过大陆最险恶的地方之一——姆西塔尔沙漠,我深入过犸洲最寒冷的冰洞……等等等等。
我见识过大陆上形形色色各种种族的人类和非人类,我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大抵都是“旅行家”,甚至还有人把我当做是“为了自由而奋斗的斗士”,在这几年里,我起码拒绝了三十多次“我也想成为一个旅行家,你能带我一起旅行吗?”的请求。
拜托。
我想他们是太过于天真了,只看到了这些表面的东西。他们不知道,如果不是那些该死的东西会散布在大陆的任何地方,出现在任何时间,根本捉摸不定的话,我和我的家族会这么累死累活的跑东跑西,做一个所谓的“旅行家”?
我的父亲从成年开始,作为家族内最具天赋的人,他接过了家族的使命,成为了一个出色的撰书人。他花了四十多年的时间走遍了大陆的每个角落,在我小的时候我很少能够见到他,偶尔回到家的时候我和哥哥总是会缠着他要他讲大陆上各个地方稀奇古怪的故事。
像是在听小人书上的神话故事一样,我从来没把那些故事当真,认为那些都是虚幻缥缈的,直到我现在已经亲身经历过。
自从我接过父亲手里的古书以及家族的使命开始,我便清楚的感觉到我的阅历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递增,虽然今年我才三十二岁,但是在我指着一个人的鼻子说“我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的时候,我没有一点心虚。
当然,辛州除外。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些东西出现在辛州的时候非常少,因此我这个被动的“旅行家”也便很少踏上过这儿的土地。
辛州是大陆上风景最美的地方之一,在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说故事的时候我就听说过,辛州有连绵碧翠的青山,湛蓝清澈的湖泊,处处鸟语花香,宛如画境。
……宛如画境。
唔……几天之后我对这四个字的理解将会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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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青县是在辛州的最西边的边沿,不过幸好还继承了辛州的美景。时值盛夏,整个县城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各种几个人都环抱不过来的大树随处可见。驾着马车走在县城外的官道上,路两旁高耸的大榆树完全遮蔽住了头顶的烈日,地上仅剩一些斑驳点点的日光,不是还有微风袭来,惬意极了。
不得不承认我真是一个稍微有些懒散的人,这在我到了县城门口看到专程来迎接我的小捕快脸上的不悦之色的时候就知道了。
嗯,现在已经是黄昏了,没准他们听了李龙的吩咐在这儿等了半天了。
将马车在城门口停下,我跳下马车,走到他面前:“对不起,我来晚了。小捕快。”
之所以叫他小捕快是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很小,最多不过二十岁,两颊上还有与辛州地势不符的高原红,在配上一身严肃的黑色官服和一柄钢刀,模样滑稽极了。
不过小捕快似乎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他圆目一瞪,握着刀柄,见他火气腾腾的模样,我赶紧报上名号,“我叫柳毅。”
“啊!柳公子!”小捕快吓了一跳,似乎是听到了一个令人闻风散胆的江洋大盗的名号,“卑职马可,奉李捕头的命令在这儿恭迎柳公子。”
“哎呀哎呀,叫什么‘卑职’呀,我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叫我名字就行了。”
“是。”小捕快应该是刚当捕快没多久的新人,一点没有油嘴滑舌的迹象,兴许平日里就是叫惯了,“卑职明白了。”
“嗯?”
“……我明白了。”
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我不喜欢别人看低我,也不喜欢别人过分看高我,更不喜欢那种找你帮忙的时候称兄道弟,事情结束的时候就喊你滚蛋的混账。尊严永远是自己给自己的,而不是奢求别人给你。
见我下了马车,小捕快便跑上前给我牵马,“柳公子,咱们还是先去县衙吧,李捕头在那等着你。”
“行,听你的。”我没有爬回上马车,而是跟着小捕快一起走进了县城里。我知道,一个地方的风土民情,可不是在马车里就能够感受到的,你得去亲自融入他们。
到达县衙之前我们穿过了一条大街,之所以称它为“大”是因为它的冷清,路两边的店铺基本都关上了门,行人也不多,偶尔见到几个还没有打烊的小摊也听不到他们的吆喝声。
我抬头看了看天,虽然时辰是黄昏没错,可是现在就这么冷清也未免太早了一些。
街道上安安静静,马蹄和车轮压过石板的声音似乎被放大了好几倍,变得清晰无比。
“唔,你们这儿休息得倒挺早的啊?”
小捕快闻言低头叹了口气,边帮我牵着马绳边道:“几天之内范家连续死了三人,而且官府至今却查不到凶手,城里到处人心惶惶,说是城里出现了一只恶鬼。大家都害怕极了,晚上都不敢出门,更别提做生意了……县城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点点头,“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里的人们还是很明智的。”
小捕快突然眼睛一亮,死盯着我不放,脸上露出一丝不安,“也就是说……那些东西真的存在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他也害怕了,我也不想继续吓他,便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表示默认了。
他肩膀向后一缩,“那……那柳公子会对付它们吗?”
我笑笑不说话,继续向前走。
“李捕头跟我说很多人都说你很厉害,你一定能够对付它们吧?”
“不能对付你就一定不会来了,所以你肯定能够对付它们吧?”
“你的马车里肯定都是抓鬼的武器,符咒阵法什么的吧?它们见到你肯定都会吓跑了。”
“你会杀死它们吗?用木剑还是可以收鬼的葫芦,抓它们对你来说肯定跟抓小鸡一样简单吧?”
仿佛是溺水的人看到了一块木板,它们会死抓着不放,将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托上去,把它当做是唯一的救世主,哪怕那块木板根本不能承受他的重量。
我隐隐感觉到我现在已经成为了小捕快的木板。
我停下来,告诉他:“有我在,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