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车里才又一次安稳地睡着。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坐在许多人偶之间，而带我回来的人在我对面画着画。
我想动动，却听见她说:"先不要动，还有几分钟就能画完。"
我听话地恢复原位，小声说:"谢谢。"
"我叫冬叶羽，人偶师，同行都叫我习习。"她自我介绍说，"你叫什么名字？"
"杉逸然……"我几乎下意识地回答。所谓六十年前的那个人名，此刻我不知为何觉得它如此熟悉。
"哦，小杉，是个好名字。"冬叶羽收了画笔，"你可以动了，谢谢。"

我从人偶堆里站起身，随手抱起其中的一个。
"好漂亮的人偶。"
"制作这个人偶时的模特就是个美人呢，是我的一个朋友。"冬叶羽解释说，"我喜欢把美丽的形象作为模特，照着他们的样子制作人偶。"
我点点头，将手里的人偶放回原处:"这都是些有灵气的小家伙。"
"那当然，每个人偶都有对应的形象。这样的人偶，我是不会轻易拿到店里去卖的哦。"

"你呢？有什么关于你的故事要讲给我听吗？"冬叶羽递给我一杯卡布基诺，示意我找个地方坐下。
说到故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关于教皇和主教的我的所谓记忆，但随即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么……我是个病人。"
"病人？是什么病？"
"人格分裂症，臆想症……"我回答，"住在精神病院里，不过偶尔可以出去走走。本来是有很多朋友的，不过现在不被允许和他们见面了。"
"那就讲讲你的朋友们吧。"冬叶羽提议说。

"二号病床的大明，可爱但是有时候无法理解……十一号病床是我的妹妹，叫做默夏，非常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十二号病床是个叫巫九的男生，长得很漂亮，我还曾经对他犯过花痴。十三号和十四号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小酒和阿芥。十八号是小庄，长得没有巫九那么帅，但是性格很好。"
"为什么不被允许再见面了呢？"
"不知道。"
"没有去问过么？"
"没有，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有着确切的身份和名字，我不一样。"

一下子出场好多人物，点名点名@冬叶羽 @大明00000 @为君画颜候君归 @酒红色之魅惑 @凌芥紫陌 @秦_盖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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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庄叔我就喷了

"你不是叫杉逸然么？"冬叶羽瞥了我一眼。
"瞎编的。"我回答。
然而下一秒我却清楚地听见她说:"不是啊，我知道的，你就是杉逸然。"
"那是个六十年前就死掉了的人。"我于是解释说，"泠说她2013年1月4日就被执行枪决死掉了。"
"嗯，是这样的，是死了……"冬叶羽喃喃说，"六十年前的枪决……已经2073年了啊。"
我有些无语地看了看她:"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恰好认识那个你所谓死了六十年的人而已。"她回答说，"想听听她的故事么？"
我原想吐槽一下为什么六十年前的人一个比我小的人会认识，但是最终我决定好好听故事。

"那个人啊，曾经是我的徒弟。"冬叶羽笑了笑，"很出众的一个人，她做的人偶总是很特别。不精致，但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她信教，而且很虔诚。但是后来变了，她主动退出了教派，加入了一个组织。我只见过一次带她入行的人，是个带墨镜的女人。"
带墨镜的女人？我当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柳陵澈。
不过怎么可能？柳陵澈总不会也是2012那个年代的人物。

"之后她回来的次数就少了，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伤。"冬叶羽继续说下去，"直到最后一次……那一次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个月，出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都空了，只剩下一个人偶。
"做成她自己样子的人偶。"
这有些荒唐，我皱了皱眉。
"她又一次离开了。几天之后，有个自称是她哥哥的人打来电话，说她走了，60年后回来。也是同一天，2013年1月4日，我亲眼见她被施行了枪决。"
冬叶羽看了看我，说:"再之后我就加入了她的组织，成为组织外沿的情报人员。我又活了60年，不老不死。而现在……"
"现在她回来了？"
"是，回来了。"冬叶羽点点头，起身拿来了一个人偶，那面容与我自己如出一辙。
"我现在送你去找柳队长。"

所以我就这么又被抛去了柳陵澈家。
身边的事总是充满联系，这有点恐怖。所有人都认识我，而且还互相认识，我却不认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至少就现在，我有点想念我那小小的病房---当然不想念阿普。

送走冬叶羽之后，柳陵澈对我道:"小丫头运气不错遇上了习习，要是别人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见到你是我的荣幸么？"我瞥了她一眼。
"至少不会让你死掉。"柳陵澈戴上墨镜，"你一定已经知道教皇故事的结局了？"
我点了点头，并不惊讶她会猜到。
"老顽固那边一定已经派了人去医院……"朝容插言道，"这是我们上次被劫走的那一批。"
"的确。"柳陵澈笑笑，"不过……知道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么？"
"今天就带她回总部吧。"朝容突然抬头，明媚地笑了笑。

如果说最近以来发生的事情像是小说，那么我觉得还有点俗套和平淡。但这样的俗套进入了我的生活---即使是像我这样的精神病人，也会觉得所有人都在耍我的。
柳陵澈所谓的总部座落在荒郊野外，但是建筑却出奇的宏大，只可惜这建筑的设计早就落伍了60年。
"先把她交给你一会儿。"
恍惚中我只听见朝容对谁这样说了一句，下一秒我就找不到她和柳陵澈的影子了。
那人是个高挑的少年，刘海微微遮住了眼睛，背后扎着一个小小的马尾。身高差让我有一种被包围的感觉，我抬头望了望，尴尬地笑笑。
"我是雾十九，千万别告诉我你也认识我。"
少年笑了笑，微微欠身对着我的耳朵轻轻说:"那么你恐怕要失望了，杉儿。"

“你谁？”尽管有点没礼貌，我还是这么问了。
少年侧头想了想，沉吟道：“我嘛……算是你的‘哥哥’吧。”
我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盯着他。少年被我盯得似乎有点窘迫，尴尬地补充：“不过不是你亲哥哥，是……这个有点儿难界定——算是复制品吧？”
“复制品？”这着实惊着我了。
“嗯，我的本体有事出任务去了，但是柳那边又说你最近要回来所以就有了我。”少年眯眼笑道，“我不指望你看我能觉得眼熟。”
“那……你的名字？”我试探地问。
少年满面笑容：“不能告诉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