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球][獒团]千树万树梨花开
王皓接到张继科电话的时候，整个人还正趴在宾馆的大床上，左手边是橘子薄荷糖，被垫在下巴底下的右手拿着遥控器，抬起来的小腿有一下没一下的锤在床上，眼睛盯着对面的液晶电视，全身心的深陷在早八百年前的电视剧蓝色生死恋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所以张继科听到王皓的声音穿过微弱的电流变得更柔软的同时还不知怎的带了点低低沉沉的情绪，微微皱起的眉里就蕴了一层疑惑。
“在那边干什么呢？”
“没干啥。”趴着打电话实在太费劲，于是抱着手机翻了一个身，换成仰躺，面朝天花板。
张继科沉默了一下，再出声话里就藏了点半微妙半偷笑的意味。“王乐乐，你声音开太大了。”
“…………张继科！”手忙脚乱的抓起遥控器，刚想按遥控器上的V-又觉得自己这反应不太对，我看这个怎么了，我看电视剧多我自豪，比赛还能去得分，我一点儿也不心虚！
于是就特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就放那么大声，我乐意。”张继科就在那边笑了一声。
“听你对电视剧的偏好来看，你是不是可喜欢被叫欧巴？”
“去你的。”
姿势又从仰躺变成不太端正的坐姿，慢慢的又顺着床的方向歪下去，改成侧躺，王皓蜷成一个半圆，半个圆圈中心是橘子和薄荷糖。
王皓一副很懂的样子，特别学究的跟他分析：“我跟你说，通常被叫做欧巴的人，不是女朋友活不久，就是女朋友是亲妹妹。”
“……”张继科揉了揉眉心，“你赢。”
两个人又相互扯了一通无关紧要的东西，王皓听见张继科那边不像是在旅馆，还有车水马龙做背景音。
所以他就开口问他，“没回来？”
“恩，在外面散步，不像某个人，吃完饭后坚持不坐着，就要躺着。”
“我躺之前也爬楼走路了好么！”
“我又没说是你。”张继科凉凉的说。
王皓就被噎了一下，听到电话那边在笑，暗自磨了磨牙。
过了一会儿，张继科才想起来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在哪儿：“王皓，你下来。”
“啊？”思维还没来得及跟上张继科的话题跳跃，王皓坐起来揉了一把呆毛，坐着向后退了几步，倚在枕头上。
舒服。
顺手拿过旁边抱枕，话里就带了点懒洋洋的感觉，“你上来。”
“我一堂堂鲁熊好儿郎，怎能轻易上了你的贼船，下来。”那边说得正直正义。
“就跟没上来过似的。上来。”王皓切了一声。
“下来，给你看点东西。”
“……”屈起腿，下巴枕到抱枕上去，明显动摇的看了一眼窗，虽然被窗帘拉上什么也看不见。不太情愿的哼哼了几声，转了几个弯绕到张继科那边，像是有微弱的电流酥了一下心脏。
“你就懒吧。”张继科撇嘴，表达了一下自己强烈的鄙视之情。王皓哼了一声，就好像电话那边的人能看到似的直起身来，“你能有什么好看的。”
张继科抬头看着深色的天空，伫立的路灯远远的放着晚霞似的光，垂下来的光束又像是巨大的纱帐，藏了满天的雪花。
雪花缠绵着风，仿佛是绕着灯光飞舞一般，又不受自我控制的落下来，铺天盖地的落到自己的眉眼上。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邪，就是不想闭眼。就这么仰着脸看雪花融化到自己的眼睫眼角。
因为下雪了，所以才一直不想回去。
张继科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融化在唇角的雪花微凉。他挺善良的给电话那边的人揭开谜底：“快下来吧，下着雪呢。”
下雪这诱惑确实有点大。
王皓犹豫了一会儿，话从牙缝里挤出来，隐隐像威胁：“要是我下去雪停了你自己看着办。”
张继科笑了笑，“那你自己快点呗。”
王皓对下雪有种执著的情结。也许是年纪越长就越怀旧，每一场雪都能牵扯出儿时的记忆来，一股脑儿的冒出来，又在那纷扬的大雪里温柔的静默。
下来的时候也没忘把床上的橘子和薄荷糖顺便也揣兜里，口袋里鼓鼓囊囊，偏偏走路还不稳重，轻飘得一蹦一跳。一下来就看见张继科站在门口，看到王皓来了才放下手机塞回兜里，背着光的脸上能隐约露出来点笑模样。


雪当然还没有停，王皓和张继科肩并肩的走了一段路，想了一段路的时间自己就先乐了：“敢情约我出来是为了雪中漫步？看不出你还够浪漫。”
张继科笑了笑，只是说：“不好么？”
怎么不好，挺好的。
王皓微微仰起脸看雪花，黑夜里面雪花显得很安静，带了点“撒盐空中差可拟”的飞扬速度和“未若柳絮因风起”的飘逸自然，一刻未停的下着。路上黑漆漆的，只有路灯还伫立着，光温柔点亮了风雪，罩上落了薄薄的一层。
王皓看雪，张继科看他。
记忆里那个竹子般青葱挺拔的俊朗少年慢慢变成了如玉般温润的成熟的青年，只有那漂亮的下巴尖和黑白分明的双眼还透着一点昨日的影子。
他们都在慢慢被岁月打磨去嚣张的棱角，变成一块上好的温润的青玉。
现在，你就在我面前，你看雪，我看你，你看我，我装作看雪。
王皓呵了一口热气，白白的水汽在眼前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惹得眼睛发湿，有层润润的水光。
他微微侧过脸去看张继科，笑得像含了一块薄荷糖。“咱俩就这么走？”
“我觉得挺好的。”张继科微微挑眉笑着看他，微微低沉了声音，靠近他。“趁着月黑风高夜，四处无人时……”
王皓站在原地不动，笑眯眯的看他。
然后就被他握住了手。
在外面呆了挺久，张继科的手有些发凉，王皓手指尖的温热顺着传递到手掌心里，他低头一笑，收紧了手指。像是手掌心里藏着小太阳。
两个大男人，从奥运以后还鲜少有这么矫情又空闲的时候。只两个人的时候，好像也没存在什么难为情之类的事情。
想当年我多好的一乖孩子啊，就是被这熊孩子给带坏了。王皓暗叹自己自制力意志力太弱，没有坚定我方立场就被敌军拐了去。
思及此，王皓忍不住拿指尖轻勾他的手掌心。张继科被他勾得有点痒，吸了一口气，皱着眉看他，“干什么？”
换来的只是王皓貌似迷茫的眨着一双黑亮的眼。
啧。
刚想说什么，王皓的电话就响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像是能被看到似的，王皓做贼心虚的抽出手来，有些紧张慌乱的从口袋里面掏出来手机的时候薄荷糖也紧跟着蹦出来，接二连三的掉在地上。王皓想低下身去捡，不过张继科比他动作更快了一些，索性就让张继科去捡，自己接电话。
意料之外的电话，央视栏目组的人请他过去做节目，类似于做一下年终总结，打个酱油说句话。以为能接到王涛电话的王皓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嗯恩啊啊的应了几声，确定了一下相关事宜。说话的功夫张继科已经剥开糖纸，浅绿色的薄荷糖在灯光照射下晶莹透亮。
王皓很自然的张嘴把他手里的薄荷糖吃了下去，临末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用舌尖碰了碰他的手指。
热度一下子从指尖到了全身。
然后就瞧见他可得意的笑。
都说王皓是个乖巧懂事听话的好孩子，张继科从九年前就知道这句话纯粹扯淡。
那时候的王皓带着种凌厉的漂亮，没那么圆润的脸也没那么温润的性格，更多的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和谁都不惧的嚣张，就藏在那向上挑起的一双桃花眼里，满满当当。
那时候的张继科刚刚进入国家一队，同样凌云壮志，憋了一口气去争去拼，去看王皓时自然多了几分不太服气和跃跃欲试的意味。
等着吧。再过不久，我会和他一样的。
可惜他的不久过了很久，王皓的命运亦曲折。而谁知道在这种相同的际遇里，两个人又会意外相逢。
谁知道会在练球的空隙中，情愫竟然像藤蔓一样寻找着支点，朝着阳光努力的向上生长。最终缠绕了阳光温柔了雨露，再也舍不得狠心斩断。
会因为王皓的一个动作手就蓦地一抖把球拍掉落到地上，会因为王皓所以大冬天出去偷偷买了最好最甜的橘子，会因为王皓在哪里，他的目光就跟在哪里。
虽然在那么一段漫长的时光里，这些事情，王皓都不曾知道。
所以王皓才会在某一天的聚会末尾，终于壮着酒胆趴在他肩上，声音轻不可闻：继科，你是不是一直不喜欢我？


他瞬间僵直了身体，一片混乱，身体甚至都想发抖，差点就想落荒而逃。
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所以才不得不疏远，表面上淡得连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并不喜欢。虽然他一直记得他们在哪一年为同一个俱乐部打过球，虽然他一直记得09年他代表八一打赢了全运会。
可是就当在那一刻，王皓仰起脸，面色酡红，眼神却依旧透彻明亮，清明无碍的像一汪清澈的水潭，里面有微微迷茫的光。张继科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逃。
那么努力追逐着的太阳放射的光芒终于照耀到自己身上的时刻，他总想一厢情愿的以为那是他的。
人就是那么食髓知味的动物。
平生素未有过的勇气让他拖拽着王皓出了包厢，把王皓抵在卫生间的墙壁上。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镇定自若，心却在微微颤抖。
皓哥，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咱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卫生间被反锁上，王皓倚着冰冰凉凉的白色瓷砖，眼前是那个青年有些严肃又有些忐忑的样子，鞋尖无意义的碾着地面，微垂着的眉眼蒙上层阴影。
于是忍不住骂他，大笨狗，回去了怎么可能当作没发生。
共度了这么久的岁月，张继科怎么会听不出这句话里藏着什么意义。
像是可乐里加了曼妥思，汽水咕嘟咕嘟的朝四周喷溅，水果味的气泡统统爆炸开，胸腔里的感情忽地就满溢出来，砰砰炸裂成五颜六色的气沫。
他终于尝到他嘴唇上的味道。
纠纠缠缠得像一条曲折的手中线，原来手收紧了，就会牢牢待在自己的手掌心里面。
张继科这厢正抒发着自己的文艺青年之情，王皓那边放下手机，扭头就看见熊孩子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心里无由来的一阵寒。
拍拍肩膀，问他：“小文青，还走不走了？”
看见王皓微微仰起的一张脸，在黑夜里白得像月亮，漂亮极了的下巴尖微微抬起，微眯着眼睛瞧他。
心里的情感在那一刹又噼里啪啦爆炸。
所以环住他的腰搂紧他，微微低着头，带了点狠劲儿的去亲吻他。舌尖撬开唇齿，薄荷糖异样的清香辛辣刺激得大脑仿佛接受了一种强而有力的信息素，他情不自禁的更凶狠的去亲他，掠夺他口中的薄荷糖味道。
他的味道，都要是他的。
那一点小小的禁忌和隐秘，都是亲吻的最好催化剂。
雪花纷纷扬扬的从漆黑的天空坠下，灰色的沥青地面上像铺了一整个世纪的厚重与纯粹。
微微颤动了睫毛，雪花融化在眉梢眼角。
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你还在我身边。
真是太好，太好了。
两个人在外面逗留了好一会儿，磨磨蹭蹭着眼看一个小时都过去了，雪都已经停了下来，才感到有一丝冷意顺着裸露在外的脖颈侵入皮肤，王皓抖了一下，一秒种文艺青年变普通，催着张继科赶快跟自己回去。
“个东北爷们怕啥冷啊。”张继科嘲笑他。
王皓搓了搓手，没说话，单挑起眉眼看他，在这样的天气和亮度下硬是有番风情，让张继科有点懵。
然后秒懂。
“走回去干啥，我车就在后面。”张继科特牛氓的一舔嘴唇。
“靠，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呢。”王皓这才发现这就是个圈套，气得鼓起脸，上来就掐他。他手指尖凉凉的，却莫名灼热了张继科全身的每一处。张继科呵呵的笑，拉拽着王皓上了车。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的落在枝头，缀上了冰天雪地里最美的花朵。
窗内仿佛承载了无数岁月才所能满溢出的温暖，荡漾了波光。
许多个星期后的某一天，张继科在电视台上看到了王皓所参加的那期节目。
“最温暖的时刻，应该是比完赛后，和继科拥抱的那一刻……”
他微微的愣了几秒。
眨了眨眼，想笑，又有些发酸。心里的情感又像是加了曼妥思的可乐，咕嘟咕嘟，喷溅出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个样子啊。
他仰着脸看天花板，然后唇角勾起。
原来彼此都是彼此最好的事。
这是最好的事。
End

一切都是张巨巨的错（生无可恋脸）露珠爬起来忍不住暗搓搓的…………
擦，为毛要车震啊啊啊啊！（捂脸）
T T露珠可清新可HB是不是大良心…………？（踹）虽然又只是一段儿= =
以下内容跟正文无关，只为了满足露珠被张巨巨带跑了的心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