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手机在口袋中作响，不知道是10086提醒我欠费了还是酒店招收公关经理的垃圾短信。与此同时掏出了手机，是姐姐：牛，奶奶犯病了，救护车刚走。
2012年12月29号凌晨三点半，此时我在帝京通宵，屏幕上闪现的光照亮了一张瘦弱的脸庞，一条短信瞬间抽空了我所有表情。我发誓真的没办法安慰自己不要乱想，奶奶身体一向不好，可我记忆中根本没什么大病，需要救护车这种和我们八杆子打不着的东西。
网吧的喧哗声和耳机里传来的音乐声交杂起来让我很烦燥。脑海里不停闪烁着一幅画面：奶奶端着一碗饺子笑着说：牛儿，快来吃饺子了。这是我五岁时候的事了，天知道我怎么会记这么清楚。

被恐惧淹没了，这一刻我对死亡的害怕程度已经超过了汶川地震，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明明知道人有生老病死，逃不过宿命，却一直希望奶奶能活一万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奶奶没事，在这过份忙碌的几天，似乎遗忘了元旦，2012年就这么胡途的过去了。遗憾的是奶奶的右耳再也听不到声音了，可医生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可老天像在和我开玩笑，奶奶还没出院，姥爷又被救护车带了进去，祸不单行。我是家里的长孙，从小就在爷爷身边，自然很宠我，在爷爷奶奶面前总是孩子气。姥爷是比较封建的，他总能在孙子和外孙之间微妙的取舍，即使我在他面前是一个乖乖仔，我想，他不是不喜欢我，而是不喜欢“外孙”。对此我有了怨念，或许是嫉妒，嫉妒那个所谓的“孙子”。这两年里，除了过年，妈妈回去时我都尽可能找理由不回。可是现在想到那个老人躺在病床上，我就升不起怨念，我只想他好好活下去。

在重症监护室里，是不准家人进去的。我等着转到普通病房，妈妈不让我进，说他一说话会心率加快，怕再犯病。我偷偷进去病房，放下饭盒，只能在门口悄悄看一眼。他穿着病服，安静的躺在床上，说不出的安详，卸下生活的伪装，此时的他多了点可爱。更瘦了，花白的头发梳理的很整齐，却根本无法联想到他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妈妈说姥爷年轻时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我蹲坐在病房门口，却听见了表舅和妈妈在拐角说话，“诊断结果出来的，抢救是成功了，可是肺上的几个孔长不住了，说不定哪天…”表舅是医生。

听见妈妈在轻轻抽泣，我起身陪她坐到长椅上，我这才发现，墙是白的，椅子是白的，病服是白的，连人的心情都是白的。 “听到了？”“没有”这么蠢的谎，鬼才信呢，妈妈却没有继续说什么。“妈，给我唱个歌吧。”她愣了一下，轻轻哼了起来。妈妈以前是播音员，唱起歌来有王菲的味道。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的流转，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年年的成长，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她擦了擦红红的眼睛，又回了病房。

我刚到奶奶病房门口准备拉开门，房间里传出了爽朗的笑声，放下了已经伸在门把上的手，从小窗户上望了一眼，中午的阳光很足，整个房间都被打亮了，奶奶在输着液，爷爷坐在床边握着她另一只手。似乎在讲笑话，我知道奶奶是听不清笑话的，是被爷爷讲笑话的样子逗笑了。我心里却莫名其妙的跳出一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我不是抱怨老天不公，也不愿做报复社会的好苗子，只是想用笔来记下这段十七年来最刻骨铭心的岁月。人们将生命中的错误汇聚到一起，创造出一个恶魔，叫命运。它是避免不了的，那就得忍受，不能忍受生命中注定要忍受的事，在我看来就是软弱和愚蠢的表现。

在车上，一个个行人在视线中远去，看着他们满脸麻木的样子，活像丧尸，想着想着就把自己逗乐了，不经意看到后视镜里自己，瞬间产生了一种能把自己的心看个通透的感觉。我知道自己总是这样，对自己的聪明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同时对自己能吃苦的程度又估计过高，是吧，越没本事的人越加自命不凡，就像一只狂妄自大的雏鸟觉得翅膀硬了，可以起飞了，却忘了温馨的家，忘了背后的亲人。十几天里对亲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注重，这时候我才明白了什么叫“恰到好处的不失去就是得到”。我说，爸爸你觉得我还能不能变好，老爸让我下车，说是男人就要自己跑。

北方小城的冬天寒冷而干燥，让人凭空生出一种时光流逝的非常缓慢的感觉。被一声“起来去吃饭了”吵醒，我不情愿地拖着极度缺乏睡觉的身体走出教室吃早饭，清晨冰冷的空气，藏蓝的天空，顿时清醒了几分，不自觉的拉高衣领，系紧围巾，蜷了蜷身子。看着一个个小摊前挤死人不偿命的壮观，就没了胃口，在这种天气下喝一大口热热的奶茶简直让人舒服的想呻吟出来，我又想起了昨晚那个让朋友喝木瓜汁长个儿的姑娘。

恨世嫉俗，自以为有理想有报负，时不时为爱情伤感一下，蹉跎一下，以为自己成熟了充实了，狗屁，这才哪到哪，人生长着呢。我们要努力的活着，只为证明自己不甘心一辈子当个**。朝医院的方向轻叹一声阿门，甩了甩被压麻的胳膊，又呆呆笑着进入睡梦中，梦里，他病好了……

全文完、言语总在某种程度上限制着情感的表达，我的目光依旧迷茫，看不到暗沉的未来…

唯一的败笔，你的签名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