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了看月色,发现月亮只有毛茸茸的一个光晕,墓地里风倒是很大,刮的我的头发乱舞。我借着微弱的月光朝墓地的半山腰方向看,那个指引我的光点隐隐约约的还在,我怕惊扰了那个给我阴币的黑呢子大衣,就没开手电,我的脚时不时的就会滑下踩到旁边的墓碑,我边走边小声嘀咕:各位若有在天之灵,也都别怪我,恕罪恕罪……
墓地里原本就安静,四周的墓碑仿佛会吸走声音一般,只能听到我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深夜里进墓地,我的呼吸特别的急促,此时心里又是七上八下的,与其说是恐惧还不如说是兴奋多一点。四周非常的暗,头顶的月光只能够让我看清两米外的道路,再远一点就只有一片灰暗的影子。因为这里都是火化的骨灰墓,并没有乡下土葬的那种绿色鬼火,不过仍然觉得远处有一些淡淡的闪光,再仔细一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我终于找到发出光亮的那个墓碑,走近之后我看到墓碑前面摆着一个三脚支地的小香炉,香炉里的贡香此时还没烧完。我恍然大悟,原来指引我的光点是这柱还没烧完的贡香。此时我确定那个黑呢子大衣已经离开了就随手打开了手电。
这块墓地照比周围那些布置的花枝招展的墓地显得有些冷清,没有贡品,没有鲜花,要不是香炉里面的贡香还徐徐冒着青烟,绝对不会让人想到就在刚刚这里还有人曾来过。
无意中的一撇,我看到墓碑上的遗照,这一看不由得让我倒吸一口冷气,浑身上下的汗毛顿时就炸开了:遗照上的那个人留着分头,表情诡异,五官僵硬,似笑非笑,嘴角向上微微的撇着!遗照上的这个人分明就是在墓地门口给我阴币的那个黑呢子大衣啊!
我当时就倒退了两步,下意识的向战友喊了一嗓子:“精英!快点过来!”
任何一个人对未知的事物和未知的空间都会有一种恐惧感,我当然也不例外。我拿手电朝墓碑上晃了晃几下,意思叫陆精英上眼看。完了我对陆精英说,咱俩赶紧走,今天遇到的事太离谱,你赶紧把你刚才在墓地里拣的贡品都还回去,咱马上回营部。陆精英说,这大半夜的我怎么可能记得住都在哪个墓碑前面拣东西了啊,反正已经拣来了,咱就这么着吧。
在回营部的路上我反反复复的回忆今天晚上遇到的种种怪事,陆精英肩上抗着从墓地里偷来的贡品,看似心情不错,嘴里哼唱着打靶归来。由于在墓地里耽搁了一点时间,回营部交岗时晚了一会,还好接岗的两位战友被陆精英偷回来的猪蹄所贿赂成功,不然就这事都够处分了。
第二天出操时没看到陆精英的人影,我心里咯噔一下,询问和他一个宿舍的战友,战友说他病了。我顿时慌了手脚,好在战友说陆精英也不是啥大病,就是寻常的感冒。营部有卫生班,给陆精英诊断的结果也是寻常性感冒,开了点感冒药就打发他回去了。可一连几天,陆精英的病症非但没痊愈,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偶尔还来个上吐下泻,到后来干脆就是吃啥吐啥。
我和连队里的几个战友去看陆精英,他当时的精神状态还可以,就是吃不进去东西,眼看着瘦得都有些脱像了,我当着几个战友的面埋怨陆精英清明节那天晚上不该在墓地偷贡品,这就是现世报。
说者无心,可听着有意。一个战友听我说完,浑身打个激灵,问我和陆精英没事跑墓地去干啥?我当着大伙的面把清明节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战友原地蹿了三蹿,大声惊呼,说陆精英这肯定是中邪了,一准没跑!寻常的方法根本不能治这病,这病得照着‘邪病’看。
联想到清明节那天晚上的种种遭遇,我也倾向战友的这种说法,好在这个战友就当地人,请‘出马’的先生给陆精英驱邪病这事自然就落在了那个战友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