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习惯
「…唔，我还要再来一碗，不，三碗！多加叉烧……」原本极是安静的林间猛地响起这么一嗓子，是个人都会吓一跳，自来也自然也不例外。男人瞪着给笔尖出长长一道口子的草稿沉默数秒，默默撂下本子，转过身去看睡在地铺里的小少年。
小家伙皱着鼻子翻了个身，将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继续睡。毯子已经掉到一旁，小孩子在初晨微凉的空气里缩着肩膀，脸蛋却是睡得直泛红。怕他这个样子下去会着凉，男人叹着气拽起毯子，给对方重新盖妥，而这么一凑近才注意到，晶亮亮的口水不只淌满了小家伙下巴，还把怀里那个的脑袋也沾湿了一小块。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泛滥成灾了呀。唔，正好，等下反正要洗衣服，到时把这个也顺便一起…
「卡卡西老师你也吃…真的很好吃啊…老师老师…」小孩子继续梦话连连，一边念叨一边胡乱挥舞手臂，嘴里反反复复喃着某人的名字，自来也瞅瞅自己被肉呼呼小爪子无意间揪住的衣袖，不免有些诧异地挑眉。
哟，真是看不出，这小子和卡卡西的感情还不错嘛，居然舍得把拉面分出去。话说回来，虽然头上湿了一块又被鸣人挤得脸扁扁身皱皱，说是修行用对打布偶结果却一直给这小子当抱枕用的这只东西仔细看看其实也……满形象的。
男人这么想着不觉伸手过去扯了一把，这下可好，鸣人立即两条小胳膊使劲把那玩意搂得更紧，眼睛也不睁拧肩就是一肘过来。「走开啦！别抢我的卡…诶诶诶诶诶？！好色仙人你干嘛！别凑这么近呀呀呀！莫非是准备偷袭么，休想啦你这老…嗷呜！痛痛痛…QAQ」
一拳敲过去换得耳根清净，白发男人青筋着站起来，架起手臂。「你这没警惕性的小子，睡得口水都流一地了，还用得着偷袭吗！醒了正好，赶快起来洗脸吃饭，等下洗过衣服再开始今天份的修行。」
「喔。」小孩子嘟嘟嘴，揉着眼睛爬起身，一手还搂着那只软趴趴的小家伙。自来也忍不住笑了，指指他怀里。
「那个等下也一起洗了吧。喏，你看，都快被你的口水泡透了。抱得那么紧，这要是卡卡西本尊还不得被你勒断气…」
「咦！什…什么嘛，哪有！而且，卡，卡卡西老师才不会给我抱…抱…反正就是，啊啊啊，好色仙人你好啰嗦！没有这个我睡不习惯呀！总之就是，我，我去洗脸了！」小孩子越说脸越红，说到最后气呼呼一跺脚转身就跑，一路踢得碎草乱飞。
自来也愣了片刻，半是茫然半是无奈地抓抓头。这小子，脸红个什么劲，又羞又恼的活像是思春期小男生被拆穿暗恋女孩子时候的反应，至于么，卡卡西而已，又不是什么…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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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啊，鸣人？」将肥皂打在衣领上，自来也一边用力揉搓出泡沫一边头也不抬地唤。
「嗯？」和他一样裤腿衣袖都挽起，两脚泡在水中的男孩子把那只抱枕按进河里，连挤带拧的对待方式在他看来实在是比起清洗更像蹂躏。布片棉花撑起的小身体在鸣人手掌下被任意捏圆搓扁，和本尊如出一辙的半掩右眸呆呆睁着，显得很有些可怜兮兮。
男人禁不住嘴角抽动着，很努力地压下笑意。不行不行，好歹是他的徒孙（形状的布偶），他身为长辈怎么能幸灾乐祸…噗。「啊哈哈哈哈，这个，鸣人你自己做的？手工不错嘛。」
这倒是实话。他这个堂堂大男人因为长年在外行走的关系有不少东西是不得不学的，生火烧饭洗衣缝补都要自己来。填饱肚子的活计他倒很在行，穿针引线这样的细致活却是屡战屡败，补个小口子不知要把手指戳出多少窟窿。所以对于鸣人居然能够弄出这么个像模像样的东西的事情，他实在很是佩服。
喔，决定了，以后缝缝补补的活都交给这小子好了。反正，补衣服也可以算是修行的一种方式…吧。
「嘿，那当然。好色仙人我跟你说喔，那个时候啊，我每天都要做『打卡卡西布偶一百下』的修行，所以我才会变强得这么快呀，嘿嘿嘿…结果有天被卡卡西老师看到了，他还说，难怪最近总~觉得满身酸痛，原来是我一直在偷打他，什么嘛，满身酸痛之类的，明明是因为卡卡西老师总喜欢在任务里逞强把自己累趴下才…」
小孩子鼓起腮帮，越发用力地揉捏了代本尊受罪的布偶几下，强调似地猛力一点头。「所以说，卡卡西老师就是个大笨蛋！」
…啥？这个，这个这个，这结论是怎么冒出来的？
「笨蛋啊…这么说来，鸣人你很讨厌他咯？」自来也慢条斯理地继续搓衣领，头也不抬地问道。
「咦？…是啊，卡卡西老师最最讨厌了！逼我吃蔬菜，乱揉我头发，不肯摘面罩，不带我修行…哼，所以我一定要变成超超超超超级强的忍者给老师看呀！」鸣人总算放过手里不懂说痛的小家伙，瞪着河水发了会怔后，垂下眼眸低着嗓音继续。
「不过，其实，好像有时候也…没，没那么讨厌吧。老师会请我吃一乐，会帮我讲解忍术，那次我生病是老师背我去医院之后还煮粥给我吃，把任务搞砸的时候也没有骂过我，还有，还有…卡卡西老师还说，相信我一定会成为超级厉害的忍者的…呐，好色仙人，离开木叶的前一天晚上卡卡西老师有来特地找我喔，他带我去吃拉面，告诉我修行要加油，他还说啊，一定会等我回去的。见，见不到卡卡西老师我真的很不习惯…我…不讨厌…不，很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卡卡西老师啊，我，我很想卡卡西老师…呜…」
小孩子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再后来，就嘴巴一扁抽抽噎噎地哭起来。自来也吓了一跳，衣服也不洗了，赶快拉过小孩子一阵拍背摸头。「喂喂，别哭呀，你这孩子…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卡卡西了，来，这不是在这儿嘛，抱着抱着…唉。」眼见鸣人也不管布偶还滴着水就往怀里搂，自来也赶快伸手拽住，这下可好，小孩子顿时拿泪汪汪的眼睛控诉般瞪着他，男人摇头苦笑，随意拧了两把便把好歹不再淌水的玩意塞回去。
啊，等这孩子哭够了，他们大概需要好好谈谈。
另外，虽然羡慕的方向似乎不很对劲，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感叹…
年少真好。
——FIN——
（咩哈哈哈，俺能又红又粗了，得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