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孟府里的欢喜声竟比过了外面掀天的炮竹响。父亲孟元抱着她，一生驰骋的老人喜极而泣，看着窗外瑞雪丰年的景致许久不曾止泪。那株红梅树是她母亲入府时他亲手为她而栽，所以即使多年无花也不忍拔去。

他用粗糙温厚的掌心安抚着昏睡过去的妻子，给她起了名字。

孟婵，小字荣雪，得瑞雪之荣，婵梅眷惜。

“情深如何？奈何缘浅。”

“今生无福侍君左右，照看康健。只愿君王千秋，无忧无扰。”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我有作妻之德，他有为夫之责。纵然我肯跳脱了红尘枷锁，只怕她也不愿为一个前朝废妃舍得江山。”

“我在这宫里，左右和他不过百十丈远。看不见，可也还想的见。不然你以为这样一个皇宫我会放在眼里吗？”

“这是一座木笼，可总有不知名的鸟禽要被锁在里面。有不甘心的就会有甘心的。如果要说那样的木笼有什么眷恋的，谁知道呢？也许是在她第一次飞翔的时候这根木头给了她依靠，所以她念念不忘。”

“可不对啊，木头早就不是木头，它成了镶着金丝花边的木笼。只有鸟禽还是鸟禽，不知名的鸟禽。”

“如果你跟我一样，斗了一辈子到最后竟成了自己在演戏你就明白了。这深宫里的女人啊，都一样。”

从发间摘下一朵花饰，信手探入灯桶内点燃。“你说这牡丹花好看吧？可一把火还不是烧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