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卡尔什么的?”John看着实验室管理员Molly(可怜的女孩)被Sherlock三言两语哄骗——至少John一直认为是这样的——交出了实验室的钥匙然后脸红心跳地离开实验室关上门,回头问Sherlock。后者正在用镊子在那双球鞋上取样,没有看他一眼。”Oh…well ,OK.”很好,他已经进入Sherlock Holmes专属的……那叫什么来着?对,思维宫殿中了。这次还没有把自己赶出去已经算是万幸,John自嘲地想,自己的自尊底线在与这个有着天才大脑与极度惹人厌性格的室友的相处过程中一再降低。他小心地隔着塑料袋拿起那双鞋端详着,可是横竖也看不出什么线索。嗯,也许他可以趁现在完成自己的真菌观察。
“我的第一个案子。”
正当John漫无边际地想着的时候声音从背后传来。“唔?”
Sherlock正安静地转动着光圈。目镜内漏出的白亮光线映亮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看起来是银绿色。“Carl Powers——六年前市政府借用咱们现在就读的大学里的游泳池举办少儿游泳比赛的时候,他作为一个游泳健将却淹死在泳池里。所有人都认为是个意外。”
“除了你。”John接下去说。就在Sherlock一年级时的一个假期,由于意外和他相识的同级生维克多 特雷弗④的父亲就提示过他拥有侦探的才能。那时候Sherlock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已经非常强了。
Sherlock犹豫了两秒。“算是吧。当时我还在家受家庭教师的教育,所以Mycroft那天带我出去活动一下——可是比赛看了一半他在学校有一些要紧事。我告诉他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所以后半场只有我一个人在。那时候,我发现在现场没有他的鞋。他不是赤脚来的,这很可疑。我叫起来,但是没有人理会我……”
“只有一个,一个看起来很年轻,资历不深的小警员,但我现在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就像在他的头脑中归档的所有案情一样,Sherlock轻易就能从大脑中调出当时游泳池的消毒水味道,人群漠不关己的慌乱味道,以及警车眩迷旋转的双色冷调灯光。他就在人群中,那时的他还小,每一条观察得到的线索无法勾连成链仅仅在他的大脑中逐条模糊地浮现着。但是他看得到的已经比周围的人要多得多,某种敏锐的感官引导着他走向那个虚构假象的薄弱环节。除去一条,他当时实在是太小了,发出的声音混杂淹没进人潮的嘈杂就像石子投入海水。
那种无能为力感对Sherlock而言不是第一次。没有人能理解他的确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Mycroft也许能,但他已经学会了得体的避讳与装傻。而对于Sherlock来说自己的聪明就像一股没有水龙头可开可关的水流,四处漫无目的地喷洒流淌,于世界而言仅仅是对抗与耗费。细节与疑问长时间无处发泄地堆积在他的大脑里,在那些无人听他说一句话的时刻,嘈杂思维符号蛛丝马迹以及这一切所在精密运转的大脑内勾连而形成的无数推论混成河流吞没他的全部感官——
突然空气。在那个仿佛奶油冰淇淋融化从时间边缘滑下的令人迷惑的瞬间,有一个声音穿过由象征推理彼此碾压拓印形成的浑浊,就像蜻蜓般透明。Sherlock像被那一小块真空造成的压强差吸引一般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于是他看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