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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小说】《新女驸马-GL》废大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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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于张绍民的疑问,天香此时已被这股汹涌情绪塞满,根本连一点点都无法思考。见到那个人又如何?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或是问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她?
  「冯绍民——!」旋风般的移动让驸马邸的仆人来不及通报,天香一把推开书房大门,朝正拿笔坐在桌前、因看到她而面露诧异的秀雅男子大吼:「你这个丞相老爷当得很是快活嘛!那一千万两还真花的值得啊——做这种事、你毫不心虚吗?!」
  「公主。」冯素贞皱起眉头,缓慢地放下笔。「你今天又怎么了?」
  那不甚耐烦的语气,让天香扬起了讽刺的嘴角。「托福!我今天好得很,这可都要多谢你呢,伟大的冯丞相!」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叹了口气。为何自己身边总日日不平静?
  「我在说什么?我还想问你呢!」
  天香站到桌前,居高临下地凝视这名总从容不迫的驸马。驸马,她自嘲地笑着。驸马,她的丈夫,本该是世上最亲密、如今却只是一个什么都不告诉她的伪君子。
  「冯绍民,瞧不起人也该有个限度。」一字一句、低缓冷硬地装饰着空间。「你打算要瞒我到何时?难道非要父皇上接仙台后我才能知道你做的勾当?“净身修行”…哼,建了接仙台的父皇现在已失去民心,你又弄出这什么名目让他荒废早朝,不是存心把他逼下皇位吗?不管成功失败,父皇都不可能再继续当皇帝了,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若国师是贼子,你冯绍民就是乱臣、半斤八两!」
  「父皇要我辅佐太子登上皇位。」冯素贞淡淡地说:「我必须照父皇的心愿为太子陛下的登基铺路,若你接受不了我的作法……我也只能跟你说声抱歉而已,公主。」
  「你——」
  天香怒极了,伸手挥去就是一巴掌。但、冯素贞轻松地接个正着。她抓住天香的手腕,眼神平静无波。「公主,气坏自己没有用。」
  「你怎能——」天香眼底浮起不甘心的泪水,却没有让它们滴下,绝不会也绝不能在这个人面前认输。「你眼中根本没有我,是吗?」
  这道低微绝望的问话,居然让白衫的男子扬起了微笑。那唇边温柔的弧度、双眼宠溺的弯曲线条、眼瞳中如暖流明镜地映照出天香的面容。
  全部、跟她过去熟悉的笑容没有两样。温暖她每个孤独夜梦,告诉她只要持续付出、最终必能得到回报的安心神情。
  「公主。」冯素贞将天香的手拉近唇边,展现难得的主动。她轻轻地吻着掌心,唇瓣能感受对方略冷的肌肤。「你要相信我。在我心中除了你以外,这世上再无人比你更重要了。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你好,总有一天你定会明白。」
  那一贯的安抚与甜言蜜语只是加深天香的难堪。她用力甩开冯绍民的手,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微笑容颜。「你把我当小孩、以为我是痴儿啊?三两句话就想打发我——!!!」
天香咬着下唇,再难发出声音。不管说了什么、不论骂得再难听,冯绍民都无动于衷。在最后一刻,觉得泪水快要决堤、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就如出现时那般、她快速地跑出书房。
冯素贞只是坐在椅子上,无焦聚地望着前方。恐怕只有她一人才知道,刚才那些告白是多么真实。但是没关系,她这么告诉自己。不要紧,天香就是那脾气,等会儿去找她赔罪就好了,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是啊。冯素贞悲哀地笑了出来。天香一定会原谅冯绍民的,就这样原谅他直到最后、直到那个真相之前,她会继续原谅。
  「公主…快了,就快了,你能解脱的日子快到了。」
  她想自己一定疯了,最近越来越常对着没有人的地方说话——纵有千言万语亦不能诉,这种生活如何不把人逼疯?况且,她不是也说过吗,在所有天理中,恶有恶报是最灵验的。
人与人的相遇本身就是两方的奇迹互相撞击,而奇迹必须付出代价。天香因为爱上她这个假男子即将付出心碎的代价,那么,她这一方此时该付出的或许就是这个——把维持正常的精神力、把向来平静的心,全部赌在她与她这份、连命运也不允许的暧昧中。
  会把幸福还给你。所以…所以……。
  冯素贞拉回思绪已是向晚时分。


IP属地:浙江42楼2013-01-25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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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 章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喝酒,既苦又涩,喉咙和胸口滚烫地不知如何是好。与平时面对那个人是相同的感觉,所以一点也不喜欢——炽热与饱满占据全身,多么可怕,心慌地想逃。
    可是,从灵魂深处涌起的暖流,又彷佛能让她此后一生不感寒冷。不论在何处,不管到了怎样的陌生之地,这份在人生中首度出现、超越任何对错或不甘的感受也绝不会抛下她。因为,几个月前,当她与那个人越离越远的时候,心却更加地接近真正归属,思绪全塞满那个人的影像,全部都、告诉了她哪里才是自己一直渴望到达的地方。
      并不是“无论走去何方都会回到他身边”,而是打一开始就从未离开、不可能离得开。就算到了天涯海角,她也会继续等待对方那永不追逐自己的身影。
      天香睁着一双涣散的双眼,沉默地凝视床铺上方。一大早就得面临宿醉,对精神压力是种很不健康的累积。昨天给张绍民添了不少麻烦,最后大概也是他送她回府的吧?真是糟糕,要是让人知道公主被其它男子送回来,不晓得身为丈夫的驸马又会被说成如何教妻不当。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在想他?天香、你真没用。」真没用,不过是一个男人啊。她喃喃骂着,手掌盖住脸。窗外照射入内的阳光刺眼地让人想流泪。
      「公主,您醒了?」推门和桃儿的声音。「先喝解酒汤吧,会舒服一点的。」
      天香接过碗后便二话不说地一口喝光。跟冯绍民在的时候不同,她没有必要为一点小苦就装模作样、死缠烂打要对方喂她哄她。
      「桃儿,你叫下人送份礼物给九门提督张大人,说是感谢他昨晚的…帮助。」
      「今儿个驸马爷已经派人去感谢了。」
      「驸马?他怎么知道——」
      相对于天香的震惊,桃儿的态度显得异常平静。「昨夜张大人送公主回来的时候,就是驸马留下来照顾您的。」
      桃儿那意外带着不苟同情绪的口吻,使天香深深地皱起眉头。她并不是故意跟张绍民纠缠不清,也从没想过以此引起驸马愧疚或嫉妒,她虽然任性了点,但也知道哪些界线绝不能跨越。可是,昨天的她是那么孤独,想要有人陪陪也是当然的吧?说到底,全都是冯绍民那家伙害的。
    「驸马有说什么吗?」桃儿那不解的神情使天香微红起脸。「就是、对于张大人送我回府的事…」
      「没有。」桃儿摇摇头,虽然想提起貌美的驸马爷今早脸庞上的狼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让公主自己发现比较好。「只是派人去谢谢张大人而已。」
      「…果然如此。」天香扯开自嘲的笑,对仍旧没有放弃的自己感到生气。「桃儿,更衣——我要去见太子。」
      「公主,驸马还在等您呢。」
      天香楞了一下,但随即咬咬唇,语气坚定。「让他等。」
      让他知道一个人等待是怎样的滋味,让他知道孤单地望着没有人会进来的门口是什么感受,让他明白当人被强烈思念吞噬之后、必须花费多大的心力才能朝使自己失望的对象灿烂微笑。
      这个是,无论如何也放弃不了冯绍民的天香、唯一做得到的复仇。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玩那个木鸟?」
      「天香,你怎么会来?」
      对于一踏进宫殿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的妹妹,太子似乎还未发现奇怪之处。
      「太子老兄。」天香重重地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宿醉未解,她从没像此时一样觉得、兄长只顾着抱木鸟的模样是如此让人愤怒。「你知道最近几天朝廷发生什么事吗?」
      「朝廷?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想知道。」
      「你怎能不想知道?你是将来要当皇帝的人!」天香心焦地握紧双手。「父皇以净身修行的理由关在寝宫里、整整十天没有上朝的事,你当真一点也没听过?」
      「啊、这个我知道。」天香仅保留瞬间的希望,被太子的下句话彻底击碎。「国师和冯丞相他们都说过了,为了让父皇能顺利上接仙台嘛。」
      天香安静地望了他一会儿,眼神变得凛冽冰冷。「…就这样?你没有其它感想了吗,皇兄?」


    IP属地:浙江43楼2013-01-25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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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大加油继续搬


      来自手机贴吧44楼2013-01-26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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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天香那八百年也没听她用过的正式称呼,让太子稍微改变了颟顸疑惑的表情,微微正色道:「父皇要我相信冯丞相,梅竹也说过,冯绍民做的事一定是正确的。」
          「梅竹那丫头又知道什么,这个世界上岂有不做错事的人?」天香哼了一声。「太子老兄,你没想过父皇现在的声势根本不能让他再有一步踏错吗?民间已经出现“昏君”的声音了,难道你还不懂这件事多严重?」
          「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又不能干什么。」
          太子毫不在意的回答让天香差点气绝。怎么经过一段日子的民间游历,这个兄长还是一点也没长进?虽然她也不是挺懂政治朝廷之事,但百姓的心之所向才是皇帝真正的寿命,无能定会被推翻,昏庸定将被国家抛弃,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吧?
          「太子老兄,你能不能振作点?外面有那么多人为了让你顺利登基而冒险、有那么多百姓期待你能快点成长当个好皇帝,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责任在等待你啊!而你、你这个太子,居然成天在这里抱着那个不能飞的烂木鸟!」天香气极了,上前从太子怀中一把扯过木鸟。「给我!我把它烧了,看你会不会清醒!」
          「天香,你在做什么?!还给我!把木鸟还给我、天香!」
          不理会后方焦急大叫的太子,天香抓着木鸟快速走出门口。
          「——拦下她!你们还在看什么,快拦下公主!」
          四五名卫兵听到太子的命令,不知如何是好地与彼此相望一眼,但最后仍是匆匆忙忙地拔刀挡在天香面前。
          「不想死的就滚开。」
          冷到骨子里的声音与眼神。那些卫兵也是了解天香性子的人,曾几何时见过一向开朗没有架子的公主如此骇人的神色?
          「拦下她、不要让她弄坏我的木鸟!」
          太子从后方慌张地跑近,天香突然冷冷一笑。木鸟往地上砸去,当着兄长的面将它破坏成残骸碎片。
          「不——!!」太子跪在地上,心疼无比地抱着已成木片的物品。「啊啊、我的木鸟,我的木鸟,只差一点就能飞了,只差一点而已啊!」
          「木鸟何曾有生命,太子焉能皆不知?」天香的神情恢复了近似平日的模样,心情完全在脸上透明,没有掩饰。「你是要当皇帝的人,是要自己成为大鸟飞翔的人,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想当皇帝!你凭什么一直逼我?!」太子发红的眼睛充满被背叛的悲伤。「你自己明明也不想当公主,你明明也受不了皇宫!一天到晚在外面玩乐的你,有什么资格逼我当皇帝?我还以为你懂,天香,我以为你是唯一能懂我的亲人!」
          「我知道自己很任性,所以现在才这么后悔!」
          天香流下泪水,握成拳头的手指已经发白。
          「就是因为我一直这么不知上进,如今才完全没有能力保护父皇;因为我过去太贪玩都不陪在父皇身边,父皇才会被妖言惑众的国师控制!我就是不想你也跟我一样所以才要逼你,现在能救父皇的只剩下你一人——只剩下让你当个好皇帝一途而已!但是你却、却整日抱着这个没生命的木鸟,忽视外头许许多多百姓的声音!」
          「——你要是这么有责任感,那就自己当皇帝啊!何必非我不可?!」太子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与天香对峙的他有着从未见过的高昂气焰。「我现在就把太子之位让给你!你去登基、你去当皇帝、你去背负全天下的责任去听百姓们的声音啊!」
          「你说这是什么话…」天香压住太阳穴,头痛欲裂。「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振作?」
          「我有冯绍民就好,还需要振作什么?父皇也是这么说的,冯丞相一定会为你替我们皇室抛头颅洒热血,你最近突然对他那么好还不是因为这个吗?你自己也在利用贤能之才嘛!女子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有什么用,你又懂什么?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走啊!」
          天香无声地落泪,表情却十分平静,她凝视着他,终于发现冯绍民为何会做到这个地步。她所知道的驸马一直是个清高自傲的人,他怎会为了让太子登基就甘愿污辱自己的心志?那样一个死脑袋、硬脾气,打骨子里都是穷酸书生的冯绍民,怎可能愿意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


        IP属地:浙江45楼2013-01-26 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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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废大的文都搬过来吧


          IP属地:重庆47楼2013-01-26 0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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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搬文时最好把晋江原文地址笔名都写清楚


            IP属地:安徽来自手机贴吧48楼2013-01-26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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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下!


              来自手机贴吧49楼2013-01-26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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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素贞突然大喊:「啊、公主,你先坐下!喝杯水!」像只被狮子盯上的小白兔,她慌张站起、拉开根本是被天香笼罩全身的体位,挨到桌旁尴尬地倒着茶水。
                  「哈哈哈,瞧你脸红通通的样子,说出去哪有人相信你是丞相啊?」天香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没打算放过冯绍民难得一见的困窘。「别再脸红了,这样简直像我在调戏你似的,“娘子”~」
                  「胡言乱语。」冯素贞轻斥,但毫无气势。「读圣贤书自然要知礼,所谓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公主,你对我没个分寸还不要紧,但要是在外人面前——」
                  「唉,得了得了,别动不动就训话,你是我驸马还是父皇啊?」
                  在冯素贞又想回嘴的时候,天香的神情却突然凝重起来。是因为提到父皇吧,她想,那名向来无忧无虑的少女,已经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了。每一次,望着愈显成长的天香,她会怀念过去那豪爽无惧、纯正无暇的光辉。许是自己拖累了她,没有让天香在最快乐的时候离开深宫、没能帮助她不带痛苦回忆地抛下冰冷内苑。
                  这是报应吧,优柔寡断所造成的悲业。但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由天香来承受呢?冯素贞从不相信命理宿运,但现在却也不禁怀疑,也许自己真是扫把星出世,害死家人后还糟蹋了这名女子的一生。
                「公主,关于父皇净身修行一事——」
                  「不用说了。」淡然的声音出自一张平静的脸色。「我已经都明白了。」
                  于是冯素贞只能沉默地望着她。
                  天香手托下巴,食指划着刚才驸马为她倒好水的杯子,突兀地问:「你当官之前是做什么的?大夫?」
                  对天香来说,初遇冯绍民便是在他救助一剑飘红的场景里,于是会这么认为也就理所当然了。冯素贞为自己倒完水,再次坐回原位。「嗯,可以这么说吧。」
                  天香似乎不在意那笼统的回答,只是继续问着:「你觉得,平民的生活和现在相比,哪个比较快乐?」
                  「这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啊,公主。」
                  「快乐就是快乐,不快乐就是不快乐,何难之有?」
                「因为生活不会只有快乐,也不可能全是悲伤。现在觉得难过的事情,也许明天就为自己带来了幸福。」她朝天香微笑,柔和的脸部线条彷佛包容了一切。「我只能回答你“现在”有的答案,这个答案不会永远都一样,即使如此,你也想知道吗?」
                  天香诚恳点头,一瞬不离地看着她。
                  「我不喜欢皇宫,也从未想过位居高官,以此点而论,平民生活比较适合我吧。」
                  天香的肩膀垂了下来,像是失望着这个回答,但冯素贞的话并未说完。
                  「然而我觉得,将来若回头想起这段日子,我一定会很庆幸自己能来到这里。」
                  「…为什么?」纯真地眨了一次眼睛。
                  「因为,如果人生中没有这段与你共渡的时光,我定会感到可惜。我绝对、不会知道什么才是无私的爱。」
                  是的,即使自己比任何人清楚,天香与冯绍民的相遇将使她迈入地狱,却又、不可能不感到庆幸。成为家人的因素一是血缘,另外就是缘分了,虽然女子娶妻怎么想都太过可笑,但是…不,更因为如此,天香才是她冯素贞、真真正正的家人。
                  她伸出手,轻柔地摸着天香的头。「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父亲以外,唯一一个不管我做了什么也都会原谅我的人。」
                居然能轻松地说出这种自大的话,天香不可置信地望了冯绍民好一会儿。「你——」
                  「例如这次的事件好了,你不也又原谅我了吗?」冯素贞微微一笑,但那眼中的酸涩与自嘲却晶亮清晰。
                  天香不解地皱起眉头,低声问:「你不喜欢吗?」
                  「怎么会呢?」
                  「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公主,我刚才说过了,今天让我们觉得难过的事件,来日可能会带来幸福。相反的…让我如此感激欣喜、你那无私的原谅,我不得不怀疑,将来是否会因此为你自身迎来悲剧。」
                秀气的眉头仍是深锁,天香一点也无法明白冯绍民的悲观思想所为何来。「你难道总在觉得快乐的时候,便越会感到悲伤吗?」


                IP属地:浙江50楼2013-01-26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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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啊。冯素贞淡淡地笑了笑。「或许是带点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愚昧吧。别太介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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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故乡在哪儿?」
                    「妙州。」
                    虽然是风马牛不相关的前后问题,但冯素贞早就习惯天香那跳跃性的思考方式。况且,她在赌,赌天香是否会接下这个再明显不过的饵。
                    「妙州还真是地灵人杰,前有冯知府之女,后有乌鸦嘴李太傅和臭男人冯丞相。」
                    「过奖了,公主。」冯素贞心里吐出大气,闭眼喝了口水。不断延后的真相只会加深创伤,是有意或无意?天香还是没接下饵。
                   有意或无意?天香别过头,望着大门敞开的光明景色,正巧掩饰住藏于眼底的逃避情绪。
                    「唉,外面看起来是那么自由啊,真难想象只隔一道墙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知道天香为何而感慨,冯素贞特别斟酌了用语。「若你的心不自由,无论身为平民或公主也都不自由。当你不愿展翅遨翔,就算别人给你一双翅膀,你还是只能站在平地、仰望永远到达不了的天空——甚至,翅膀只成了累赘。」
                    天香想起自己与太子冲突,认同地说:「木鸟其实可以有心的,反倒是人,常常没有心。」
                    冯素贞喝完最后一口茶。「公主,你先去歇息吧,宿醉未解不是吗?」
                    「我没事啦。」天香无所谓地挥挥手。
                    「说谎。脸苍白得吓人,应该是头痛吧?」
                    天香粗鲁地揉着自己的脸,想要增加一些健康的颜色。「是宿醉吗?还以为是被太子老兄气的呢。」
                    「说到这个。」冯素贞放下杯子,发出低叹。「为了让你早上能待在房间休息,我还特别在解酒汤里加了安眠的药草,可是那点效力对公主你而言似乎无丝毫用处,还是大清早就跑到不见人影。再者,你哪个地方不去疯,偏偏找太子?你都不知道当我听到通知时有多担心——」
                    「——哼,你也会担心我啊?」
                    「你为何会不在我身边?」天香抓着冯绍民的袖子,语气急切。「你要去哪里?」
                    「我哪儿也不去,哪儿也不会去的。」冯素贞安抚性地扬起微笑。「只是说说而已,别紧张。」
                    「不要说这种话,我不喜欢。」
                    「好,我不会再说了。」
                    「——就算你要离开,我也会去找你!」天香握住那双手、惊人的纤细柔软。「我是说真的,我一定会去找你!」
                    「好好,那我就等你。」冯素贞依旧笑着,黑眸深邃神秘,看不清真实情绪。「这一次,就由我永远来等你吧,公主。」
                    结果、天香被驸马哄上床睡午觉,代价是冯绍民也要跟她一起午睡。敌不过死缠烂打,冯素贞只好乖乖听命。话是这么说,其实她只是一直忍耐着而已。照顾醉酒的公主一夜后,她早就相当疲惫,加上这几天总在书房累了就趴着桌子打瞌睡,几乎快要忘记床的滋味。如今,能在天香那深情与熟悉的气息中入眠,这个诱惑对精疲力尽的她来说根本拒绝不了。
                   好怀念…。床上,天香如往常侧身抱住冯绍民的胳臂,一脸满足地闭眼叹息。回到公主府后起算,这是两人过了十几天的再次共眠。驸马的身上还是这么好闻,对此现象,身为妻子的她可是十分满意。
                    冯素贞平直地躺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也侧过身,伸长手臂抱住天香。「抱歉,我比较习惯侧睡。」
                    好烂的借口,她暗骂,亏自己还是一品丞相,却为了掩饰想得到温暖的软弱而说出这么可笑的理由。幸好,天香只是红起脸,由着她依赖抱住,没有搓破这漏洞百出的谎言。


                  IP属地:浙江51楼2013-01-26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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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往常不同,冯素贞很快就睡着了。天香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睡颜良久,确定对方已经熟睡后,悄悄自包围自己的怀中抬起一只手。缓慢的、小心翼翼地,她的手来到冯绍民的发带旁。
                    ——再这样抖下去,会把他吵醒的。
                      天香将根本没碰到发带的手放下,改为轻抚着冯绍民红肿的脸颊。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在虚幻的梦里也好。所以、求你了…」天香的轻喃,并没有流进对方耳中。「求你,别说出我永远不想知道的事,好吗?」
                      纷纷扰扰的冬季过去了。人民在新年的气氛中暂时抛却皇帝昏庸的忧心,各地皆张灯结彩迎接正月十五的灯节庆典。此一宵夜,即便几乎足不出户的深闺小姐、官家千金,也能被礼教允许并鼓励出门游灯。才子佳人相识桥上湖边,夜空火树银花,向来是灯会的传颂佳话。
                      妙州的放天灯,有感于驸马爷冯绍民先前的作为,甚至出现百姓为驸马公主祈求赐子的祝福——成亲两年多,也该是时候了——这个本该令世间夫妻感动的心意,听在忙着为修行中的皇帝处理国政、接待他国贵客的冯素贞耳中,却是半点笑意也挤不出来。
                      期盼时常会形成沉重负担,他人的祝福偶尔也非当事人所愿。冯素贞知道,这些消息传到公主府后,天香要独自面对多大的压力。生孩子这种事、自古以来便把成败关键全系在女性身上,天香定是说不出成亲两年有余却未与丈夫有过肌肤之亲的真相,而身为丈夫的冯素贞,此时不论说什么都无法为既定事实除罪开脱。
                    这个失败并非是双方共犯,仅是冯素贞一人的罪衍罢了。可再一次地,做错事的报应降临在无辜的天香身上。
                      在必须一同拜见嫔妃娘娘王爷皇子的场合相遇时,心智日愈成长的她,从未跟自己抱怨过这种、比起丞相每天处理的国事都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再者,皇亲国戚的她们,在此期间必须应付文武百官的繁杂拜年,也就无半点闲暇好好独处谈话。
                      忙碌的日子在还未察觉的同时流逝。眨眼间,那下雪的冬季里,冯素贞答应过天香的约定已到了实现的一刻。
                      今夜,刚从王爷府赶回驸马邸的冯素贞,匆匆忙忙地换下绣有鲜绿与灿金麒麟的常服。比起一品官的赤紫色长袍、玛瑙乌纱帽、漆黑束带,专为驸马设计的衣着更是辉煌气派——不过,冯素贞仍较中意朴素的圆领儒杉。
                      天香曾为此不以为然地说:“因为你就是一个穷酸书生的性子。”
                      而冯素贞也不甘示弱地回道:“就不知道是哪位闻大侠穿得比我还穷酸。”
                      “是哪位呢?”天香佯装不解,微笑地反问。
                      那笑容像在宣告敢回答就等着甘蔗伺候,使冯素贞选择耸耸肩地模糊带过。大丈夫能屈能伸,是她扮成男子后运用地最熟稔的处事方式。
                     有时,回头细想这两年的男性生涯,她常会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来做过这么多、过去从未料想能办到的行为——冯素贞竟也中皇榜、赴琼林,状元及第打马御前街。她在大殿上与众官员赋诗作对,在天子面前抒发经世治国之理;她亲手实现许多男子一辈子也达成不了的成就,爬到了这所有读书人在梦中都曾看过的至高地位;她如今已是万人之上,总督天下兵马的丞相。
                      那一年,状元与驸马的双重身份,使民间出现过“今科皇榜中状元,娶得帝女世人羡,平步青云一品官,果真英雄出少年”的仰慕。此种超脱性别、属于知识分子独有的认可与满足,说不自豪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自己的。
                      只是、“人道英雄出少年,实是乌纱罩婵娟”的真相爆发后,世间对冯素贞此人又会有怎样的评价?她从过去到现在为国家朝廷的奉献,是否也会因女性身份而化为泡影?昔日冯绍民被赞誉的睿智才华、忠诚无私,会在欺君之罪下随着头颅一起被斩去吗?
                      ——这些其实毫不重要。
                      「公主,你今天好漂亮。」
                      公主府的房门前,她等待多时的女子终于装扮妥当,翩翩轻盈地走了出来。雪白月色的罗杉、发上别有珠翠的饰物、如娟丝般的大袖上镶着银辉色花纹…冯素贞微微一笑,对天香的盛装感到一股窝心。
                    她是这么重视今夜的赏灯,自己如何能不疼惜这样的她?只是一句话、一个约定,却得到了对方完全的真心接纳,她又怎能不深受感动?无论是男或女,一个人能被另一人这样放在心上,又何尝不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今生永不可能被取代的喜悦?
                      所以,重要的是这个啊,这个、至少能稍微回报天香的一夜。过了今夜,皇帝便要上接仙台,但其成败与否都不会阻挡冯素贞的计划。明天过后,她就要告诉她真相,让天香从这场不幸的假婚姻中解放。
                      明天,她将永远失去她。


                    IP属地:浙江52楼2013-01-26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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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55楼2013-01-26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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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大加油~~~~努力搬。。。看楼大搬得好辛苦……


                        IP属地:福建56楼2013-01-27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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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57楼2013-01-27 19:12
                          收起回复


                            IP属地:浙江58楼2013-01-28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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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天香的时候,那名女子正百般无聊地朝湖面丢水漂儿。小石子跳跃出一圈一圈的弧度,之后满意地逐一下沈,消失在几盏天灯照耀着的湖中。
                                「公主…」冯素贞带了一盏孔明灯走进她身边,却马上就遭受到对方如雨的石子攻击。「唉——公主——」
                                虽然躲开很容易,但躲了只会惹天香更生气,这点认知她还是有的。反正被小石子丢到几下并不会疼痛、不,应该说是,天香根本没想过在石子内加入力道,否则以她的武功内力,即使是石头也能杀人。
                                「公主、先别生气…」
                                「你还来做什么?滚啊,我不想见到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家伙!」
                                又是几颗石子雨降落在冯素贞洁白的衣袍上,沾染了些微污点而稍觉狼狈。
                                「公主,我是来向你赔不是的。都是我的错,别气了。」
                                「哼,你刚才不是还很有男子气概地在外人面前教训妻子吗?一看现在四下无人就会低声下气了?」
                                天香已丢完手中的石头,于是双臂环胸,赌气地别过头不看她一眼,冯素贞只好一边前进、一边继续陪笑道:「是是、公主教训的是,我实在是个外强中干、爱面子却只会装模作样的臭男人,都是我的错。」
                                抿紧的嘴唇是因仍旧愤怒,或是正压抑着想要扬起的嘴角呢?冯素贞趁胜追击,来到天香的面前后、一手试探性地搭着她的肩…没有被拨开,这永远都是个好现象。
                                「公主,你这么气我,不如就在这孔明灯上写着“把冯绍民五马分尸、让他不得好死”的愿望吧?」
                                「胡扯…!」天香总算正眼望她。「你为什么总动不动就说要死要活的?我不喜欢听,别再这样说了。」
                                「是,不会再说了。」冯素贞苦笑地想,天香对她的宽容原谅,不正是两年前自己以为会对李兆廷永远保有的心意吗?天香真的是、非常深爱冯绍民。「公主,你与李兄最近有过不快吗?」
                                「……不是。我跟乌鸦嘴一点也没闹不愉快。」天香低下头,眉眼稍感歉意地说:「我…我知道是我不对,明知道他跟你是朋友,还对他那么过份。但是…但是,每次你跟乌鸦嘴说完话都会变得很忧愁,我不想让你不快乐——」
                                抬起头,天香认真诚挚的视线浮现着盈盈水波的淡光。
                                「——驸马,我不想再看你不快乐了,所以我要保护你。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我就会让你幸福快乐,绝不许别人惹你难过。」
                                这个是、连李兆廷都未曾给过的诺言。
                                冯素贞的手放开天香,改为捂住自己的脸。她紧咬下唇,知道若在此刻掉下泪来便一切都完了。然而,她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听到这番告白又如何能不流泪?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心意,她如何能不被打动?
                                不,不能再欺骗天香了,她必须告诉她,她现在就要——
                                「驸马…?」
                                ——这道呼唤惊醒迷乱的思绪。
                                是了,是这样的。
                                天香的告白并非是给予女性的她,而是将全数放在男性形象的冯绍民身上。所以这份感动是不被允许的,竟为了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而动心,简直可笑透顶。冯素贞,你已是如此可悲,如此愚昧地想接受天香那从来就只是一场天大错误的心意吗?
                                「公主…」悠悠的叹息溢出掌心,她伸长一只手臂,将天香轻轻地抱入怀中。这么温暖又温柔的接触,不知何时已成寒冷孤独的内心、唯一能获得救赎的刹那。「冯绍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冯绍民就是我冯素贞——她闭上眼睛,鼻间埋入天香的颈项——就是这个、嫉妒着自己的女人啊。
                                即便说出口,即使一直想要告诉她,如今也已无丝毫意义。
                                如自己两年前所预想的,她还是走到这一步,迈向不可能被拯救的尽头。
                                这份欣喜、感动、嫉妒与震撼,填满了十八年皆平淡无味、只是为了等待李兆廷而活的那段空虚岁月,并成为这两年来,她所引发出一切风风雨雨的结果和代价。可是不后悔——冯素贞终于确认了——以死换来的这一刻,足以让她永生无悔。
                                「驸马,你还好吗?」天香回抱的双手,正轻柔地抚顺着因呼吸而起伏的背部。从来也没见过淡然平静的冯绍民这么激动的样子,传到自己胸口内的心跳快得可怕,简直像听人形容过的、练功到走火入魔经脉尽乱的状况。
                                他问她冯绍民何德何能,她才想问他,她天香何德何能?冯绍民是宠溺她的,天香不是没有发现,有时在事后连自己都觉得太过无理取闹,但这名正拥抱自己的男子却总顾着安抚她而无丝毫微愠。报答也好、补偿也罢,以妻子的身份想要洗尽他的忧愁,以朋友的身份想跟他一同快活无虑,这才是她的愿望。
                                只是…愿望并非只有一个。而当全部的愿望彼此冲突,天香只能选出其中一个来达成。今夜,她便已做了选择。这夜所选出的愿望,比起任何人、任何事物或任何感情都还要重要,不论实现愿望的代价是失去什么,也将会由天香一人来担负。
                                「我很好,公主。」冯素贞松开拥抱,扬着柔柔的浅笑。「时候也不晚了,我们来放孔明灯吧?」
                                「好。」天香自怀中拿出写好的小纸条递给她。「帮我放上吧,驸马。」
                                冯素贞不解她这么做的用意,但还是点头接过纸条,在结上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看到内容——愿父皇平安无事——之后,让天灯顺着湖面缓慢地流向远方。
                                天香已在所有愿望中做出选择。比起自身、比起丈夫冯绍民,她选择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明日接仙台一战,最有可能的结果是、被保护的皇帝与保护他的冯素贞中残留一人。想要两者皆生存就需要奇迹,但在奇迹尚未发生之前,天香选择父亲的生命。
                                这就是她给冯素贞的任务。明日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的父皇——倾尽一切、甚至牺牲自我也要保护皇帝。但天香说不出这么冷酷的话,于是只能藉此传达。
                                「驸马,这个给你。」冯素贞还未站起身,天香便拿出某个小东西挂在她脖子上。
                                这是一个小拇指大的翠绿观音像。
                                她楞楞地抬头望她。夜空烟火炸裂的同时,冯素贞看到天香不断滴落的泪水。
                                「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这一次、天香仍是抛下了想说的话便只身走开,而冯素贞依旧只能呆站在后头,茫然地目送那纤瘦纯白的背影。


                              IP属地:浙江59楼2013-01-29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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