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男人,不论处于哪个领域,他都是竭尽全力以对。他有主见,有手腕,任何困难都会在他手上迎刃而解。任何事他都力尽完美,他一直都是众人眼中完美出众,意气风发的迹部景吾。
但只要一对上这个男人。
好不好?不论做什么事情,男人总是这样问他,征询他的意见。但他从来都不会反对,更不会拒绝的,只要这个男人开口。
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为什么。那么多无法解释的为什么。
但现在,已经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甚至在以后的以后,永远也不会有这么的一个人问他,好不好。
那个男人再也不会惹自己生气,再也不会问自己,好不好。
或是说。
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当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失控撞向栏杆时,当刺耳的巨大撞击声铺天盖地的震荡着耳膜时,当灼热的火花在眼前四射迸裂时,当刺骨的疼痛在四肢百骸疯狂蔓延时,当意识开始变得昏沉,无力地陷入一片混沌不清时。
他还能清淅的感受到这个男人手心的温度。
眼前发黑,胸腔被挤压得很痛,呼吸也很困难,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其实全身上下都像被辗过一样的疼痛,但是,心跳却一直很平稳。
他听到男人的声音,他还能听到他在说话。
我们会没事的……
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男人一直在重复着这两句话,低沉的声线变得有点嘶哑,喃喃的声音细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他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句话却不断地灌入他的脑海里,钻到潜意识中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努力地阻止睡意的到访。但他真的很累,很想睡,浓重的倦意从身心深处一路催枯拉朽的蔓延开来……可恶,眼睛快睁不开了……
小景,听话……不要睡……嗯?
小景……不要睡……好不好?
明天……明天我们还要去荷兰……
我们……还要去拿戒指……
一起去……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他还想嘲笑说你那个讨厌的关西腔尾音真是讨厌。可是张嘴咳了一下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有些腥热的液体涌上喉咙,从嘴里滑落下来。
拼命睁开双眼,他看见男人痛惜的目光,他看见他的额上也是一片腥红,麦色的皮肤变得煞白,细密的汗水布满了他英俊却苍白的脸。
男人很吃力地想过来自己身边,但经过撞击后扭曲变形的车厢紧紧地压迫着他们,他们谁也动弹不了。
隔着一臂的距离,男人一直紧紧的扣住他的手心。
他一直没敢动,哪怕是稍微重些的呼吸,生怕动一下,男人的手就会松开。
男人也没再说话,彼此之间只剩下安静的对视。他看见男人试图对自己微笑,尽管男人大概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比哭相更惨烈……他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他全都知道……他全都知道的……
“……小景啊……我帅不帅……”
帅,你最帅了……
他很想笑很想这样说。但他又不敢说话,什么也不敢想,只是用尽力气睁大眼睛望着这个男人。
在等待救援的过程中,他从来都没有觉得时间居然会这样的磨人会是这般的漫长不堪。
漫长到,男人一直紧扣自己手心的指尖逐渐冰凉。
漫长到,
他的世界从此只剩下一片沉寂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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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多久了。
病房内已渐渐暗了下来。期间不断有人进来,有人离去。他听到有人在小声地说话,有人在细细的叹息。
他一直闭着眼睛。
这里面,没有他想要的。
头部无法动弹。他吸了口气,用力地抬起左手,还在打点滴的手背已经因扯动针口引起血液倒流,他仍是偏执地继续,直到够到眼睛所能看到的高度。
无名指间空空如也。
他突然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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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你还要不要。
好不好,你说这样到底好不好?
他想说他想要,很想很想很想要,简直像发了疯一样的想要。亲爱的你,你给的我都想要,你说的我都说好。只要是你说的,什么都好。
但从这一刻起,好不好已经不再重要,他什么也不能要。
也再也要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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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话的尾音还是很讨厌。
可是我很喜欢。
非常喜欢。
非常非常喜欢。
混蛋,我爱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