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我真的不行,没有我你也真的不行,那种感情,应该抵得上爱,甚至,还超过爱吧?因为、因为它叫做生死相依。
我没为一个男孩哭过,不是因为我有多坚强,只是因为我有点低沉,在我十七岁的年纪,用消沉似乎有点严重,我不想夸大其词。
和你失散多少年了,足足有五年了吧?大象哥哥你好吗?我还不错,成绩不错朋友不错身体不错,头发也像雨后春笋一般地疯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到了以前都不敢想象的长度。
有一天你爸爸送了你一顶你一直想要的NIKE棒球帽,你把它扣在光溜溜的脑袋,左顾右盼,觉得自己帅得不行。你得意忘形对我说,“对男生来说,头是用来戴帽子的!”
“女生呢?”我问你。
“当然是用来长头发的,”你想也不想地说,“越长越美!”
你枕边一直放着一本漂亮的童话绘本《长发姑娘》,是睡这个床位的前面一个小孩留下的,她找到了配对的骨髓,幸运地痊愈了。你的家人把那本童话当作宝贝,似乎幸运能够通过它接力给你。打开绘本,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
有一个美丽的女孩被一个巫婆藏在森林中央一个非常高发塔顶里。这个塔没有门没有楼梯。只有一个窗户在塔顶。巫婆去看她的时候,每次只要叫,“蕊潘娑,蕊潘娑,放下你的长发,我就可以爬到塔里来。”一头绳索般的金黄头发会再窗台出现,一下垂到地面,巫婆就抓住那金黄的头发爬上去。
十三岁,正是对童话似信非信的年纪,不过那头金黄的绳索在画面里盘旋飞扬,有着不可思议神奇和美丽,“想想,那是多么漫长的头发呀。”你用了“漫长”这个特别的词语。你反复翻着这本《长发姑娘》,打发着漫长的住院时间。
我哭了,我是一个光头女孩,因为不间断的治疗,根本连一寸头发都留不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丢了画书,拼命道歉,你乖乖耐心地等我挂完水,“带你去溜冰好不好?”你讨好似的笑,你笑得那么用力,额头青筋都暴出来了。
我们偷偷到21楼的走廊去溜冰鞋,那层楼不知怎的,一般人迹罕至。你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双铮铮亮的溜冰鞋,我们一人系了一只脚,两个身体软软的小孩,手挽手,慢慢地笨拙地滑起来,几乎溜一两下就歪在地上,然后爬起来再跌倒跌倒了再爬起来,兴致勃勃摔上十七八跤,直到趴在那里,再没力气爬起来。你故意盯着鼻尖晚斗鸡眼,我依样画葫芦,瓶子小姐和大象先生鼻尖碰着鼻尖,斗鸡对斗鸡。
哈哈哈,哈哈哈,我蹬着脚笑得太厉害了,大了几号的冰鞋一下甩脱了,“当!”砸在一扇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