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奈何桥头一直坐着一个人,一年复一年,含笑望着前方,那个他曾经走过的路。
一身红色长衫却不显得庸俗。马尾及腰,凤眼上挑,温柔让人沉溺得不可自拔。
【他在等谁】
每每总有新来的人这么问那些鬼差。
【他最爱的人】
继而便板这死人脸不再多话。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鬼是没有心的。但他不变的痴情样饶是心硬如铁的鬼差也颇为无奈。
【二爷】
地下的人都是这么称呼他。
【又是一年,他不会来的,回去吧。】
有人看不下去了,上前劝说。
【我并不希望见到他】
来人一愣,感到些许奇怪。二爷随后也答疑了他的疑惑。
【越见不到他,就证明他活的越久…】
阎界在那一刻皆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欣慰、哀伤、幸福…
冥界大门每年总有那么一天开放。往年二月红总是一个人坐在桥头,哼着熟悉的曲调,望着鬼来鬼往,纷涌到阳界看望还在世的亲人。哪怕,他们只能远远的看着。
等了这么多年,他终还是忍不住了。
又是一年开门的日子,平日桥头熟悉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有人发现,有人察觉,但没人去问。因为那是他们的二爷,他做什么必有他的理由,这就是二月红的魅力,让他人对自己信服。
熟悉的巷子,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大宅…
一切的一切与记忆重合。还有那个红砖绿瓦的…张府。
【贰】丫头
熟悉的庭院一如当年初次摆放的样子。二月红轻车熟路地穿过中堂,来到一所种满梨花的小院。想当年临终前把丫头托付给那人,也不知如今她过得如何了?
魂魄是无形体的。没有阻碍地突破门道,站在入口负手望着漫天梨花雨。梨花散,离人乱。
印象中粉紫旗衣,墨发挽成双环,发间别着木簪子。十年,足矣让一位纯洁的少女蜕变成少妇。二月红想象以往那样,立在她身边为她拢鬓贴花黄,可是如今……
眼睁睁地望着白皙的手掌穿过丫头恬静的睡容,什么也触碰不到,空荡荡的如同此时的心,一下子少了些什么。
耳鬓的银灰色显得刺眼,对着二月红一头乌发显得格外不搭。
睡梦中的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惊醒,紧张的抱紧怀里的东西。二月红这才定眼看清,那是他的照片,嘴角边挂着不变的温煦。堪堪这才想起,梨花散落的日子是他的逝日。
清醒后的女子下意识伸出手在四周挥动,灵动的大眼充斥晶莹。
“哥,哥!是你么?1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哥!”带着绝望的哭腔,还有十年不变的相思成疾。挥舞的手一次又一次透过魂魄,阴阳两端,我们彼此疼惜却不能相亲。
二月红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去,闭着眼不去听身后女子一声声凄苦地呼唤。或许,或许当初本不该就她,就连拜堂也是不该。这一生,他该是负了她的。
宽大的衣袍无风自动,硬生生截断一个女子十年钟情如斯。怪不得总道是,戏子无情。果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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