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盈盈的冷言冷语,一顿饭吃的实在无味,饭后,孝灵拉了盈盈入了后院。
“放开我!江孝灵。”盈盈试图甩开孝灵的手,却发现自己比不上孝灵的力气,气急败坏地嚷道。
孝灵见并无其他人在,才转过身松开手,面带愧疚地说:“盈盈,孝灵从鲁家除名,又在长安落难,如今已是无依无靠,幸得二哥不嫌弃,愿意娶孝灵为妻,感激不尽。当年的事情,自是孝灵有错,但却也并非孝灵一人之错,难道你到今日也不能释怀吗?”
盈盈瞪大了眼睛,气愤地叫道:“你说什么!二哥会娶你,不可能!他,他怎么会,怎么会娶你?你说,你是不是,是不是又扯了什么谎话?”
孝灵皱了眉头,摇头道:“盈盈,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孝灵绝非说谎成性之人,当年我也并未说谎,如果硬要怪罪,那也只能怪罪孝灵胆量太小,没有分辨清楚就动了手,以至于错杀你的爱犬。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绝非有意为之。”
“哼!江孝灵,你以为我也会被你迷惑吗?你以为我当年仅仅七岁就不懂得分辨善恶吗?你以为你这副柔弱的皮囊之下藏着的恶魔我看不到吗?”孝灵重提当年,盈盈更是气冲斗牛。
孝灵看着盈盈有些失去理智的样子,暗暗叫苦,看来她们之间的误会是解不开了。
“江孝灵,我警告你!像你这般嗜杀成性的女子,我是断然不会让二哥娶你过门的!”盈盈指着孝灵,杏目圆睁,狠狠道。
孝灵望着盈盈,良久没有开口,最后直挺挺地跪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当年杀掉玄曦,是孝灵的错。孝灵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看在我们也曾相识一番的份上,不要反对我和二哥婚事。”
完全没有料到一向骄傲的孝灵竟会跪在自己面前,盈盈愣了片刻,但听到孝灵的话,盈盈不由得红了眼眶,斥道:“你闭嘴!你不配提它的名字!江孝灵,你知道吗,你不是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玄曦它日日夜夜陪在我们身边,你却始终只当它是个畜生。你说你胆小,那你告诉我,一个能够连续捅一只无辜的动物十多刀的女人,怎么会胆小?你告诉我,若不是玄曦扑了出来,那十多刀是不是就捅在我的身上?还有,你为什么撒谎?为什么告诉大哥二哥,是玄曦发了疯,攻击我们?为什么给我下药,让我昏睡不醒,失去为玄曦辩解的机会?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不是姐妹吗?”
“不,不是这样!”孝灵摇着头,拉住盈盈的手,泪光闪烁,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玄曦,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我以为是……”
“是什么?”盈盈重重地甩开孝灵的手,道:“你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知道玄曦浑身是血的样子,你手起刀落的样子,还有那把冷冰冰的沾满鲜血的刀子多少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吗?你知道因为你,我这么多年来都不敢相信朋友,每到晚上,就总会听到玄曦呜呜的哭声和刀锋没入肉里的刺啦声!江孝灵,我恨你!”
孝灵的记忆随着盈盈的话,又回到了那个黑色的夜晚,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一个人走夜路本就可怕,对于孝灵,就更是如此。她清楚的记得当年和十几个士兵火烧隋军粮仓,被那些狼一般的隋兵追赶的样子。
孝灵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惨死的士兵在黑夜里嚎叫的痛苦,她永远无法抹去自己明明看得到他们,却只能躲在草堆里,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被火烤死,被箭射死,被刀砍死的恐惧和恨意。那是来自死亡的恐惧,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被活生生的现实鞭打着成长的恨意。
所以,那日,正陷在回忆里的孝灵突然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竟就那样疯狂地拿着刀看了过去,温热的血液、刺鼻的血腥都如那个逃跑的夜晚那般相似,恨意如藤蔓般将她包裹,飞快地生长,手起刀落,直到再无力气。
等孝灵清醒过来,便看到躺在血泊里的爱犬玄曦,和瘫软在地上已经吓得没了血色的盈盈。孝灵先是一惊,但很快,她反应过来,决不能让单雄信兄弟发现自己残忍的一面,因此,她毫不犹豫地将迷魂散喂给了单盈盈。而后,抱着单盈盈回到庄里,对单通兄弟谎称玄曦发狂,自己为救盈盈,杀了玄曦,但盈盈受了惊吓,昏迷不醒。
只是,孝灵未曾想到,那日的事对盈盈造成的极大的影响。从那之后,盈盈见到她便如见到鬼一般,飞快地跑掉。再大一些的时候,更是对她冷言冷语,既恨又怕。
“盈盈,真的不能原谅孝灵吗?”望着盈盈转身欲离去的背影,孝灵做着最后的努力:“孝灵自问除了玄曦之事,再未错过一件事,难道,你当真这般绝情吗?”
盈盈抹掉泪珠,深吸口气,冷冷道:“只这一件,我便绝不能忘。你若当真在乎二哥,就不要让他为难。”言罢,拂袖而去。
孝灵咬着嘴唇,用尽气力站起身来,蹒跚着走回厢房。
“二哥,孝灵无德,不能见容于盈盈。来世若是再见,必衔环以报君恩。”
匆匆写下了了数语,孝灵走出了秦家。望着苍穹中滚动的云朵,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扭头望望仍旧陪在自己身边的黑马,孝灵突然想到赠马的萧美娘,或许,没了单通,她还是有机会复仇的,只是,这代价恐怕会大一些。
江孝灵再入长安,又是如何进的皇宫?再遇杨广,又会有怎样的对答,竟能博得龙心大悦?宇文成都又是为何,二杀江孝灵?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