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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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邸落成，离秦淮水岸不远，热闹人声却隔了一层。漆味还未散去，夜里只亮了两三盏灯，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翻，正嚼着这清冷味，忽而听得菖蒲来报，连衣服都未理出门去迎。见人倚门笑了】
有你来了，再多也是不够的。

【待人凑近看清眉下风尘，未来得及按下抚衣的手，听到不远处响动，眉端一挑。敢情这是商量好的。修远已抽手进门，却与那抱酒罐的对视，侧身一挪，拦下他进去的路，嘿嘿一笑】
入门不带礼，哪里是做弟弟的道理。

【忙接住这罐酒，差点碎了一罐好酒不说，修远那是爱酒的，非抓了我赔不可。听到小牛车一词，抬眼望去，只见菖蒲不大情愿牵着一只牛，活活拖了一车酒来，差点笑软在小华身上。】
够够够，不光你进门，都够娶好几个姑娘进门了。
【吩咐菖蒲先牵到后院去，拉了小华进去，边与他说笑玩闹，一时满屋热闹和人味，心下是高兴得不得了，进了厅里，将酒抛给那酒痴，自家兄弟也不在意，坐下时便撂了脚在椅子上。】

(修远身为兄长，训斥倒也罢了，连小华也来了一句，心下到底不服，拿了碟上一个梨，放嘴里咬着，瞪了小华一眼)
不妨事，不妨事，自家宅院，哪有姑娘瞧得见。
(片刻，想必菖蒲已经安顿好那一车酒，已亲自端着装了壶的酒来。抓来直接对着壶嘴来了一口，不想受了修远一个眼神，忙乖乖分倒了三杯，稳妥敬给了修远，方才递了一杯给小华，一边搂过他的肩，压低了声音)
这么大手笔，想必这一年黑了金陵人不少钱吧。

(与小华这儿凑一块，真被他这句话逗得肚子疼，又佯装正经地一敲他脑门。)
不学好，从哪听说的。
(不料这边的细语被修远听去了，携了酒壶过去挨着他，满上酒，边接了小华的话。)
那是，小华这一车，怕是拿来了不少陈年好酒，可是连家底都搬出来了，你这酒鬼，再不领情，可愧做大哥了。
(随即又笑得促狭。 )不过修远，小华本是玩笑话，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是确有其事？

(这一眼竟望得心惊，轻笑着压低他手中壶给自己斟满。)
是哪家的姑娘入得了修远的眼？

(菖蒲代递来帖子时正欲睡去，瞠目看了许久，怕更深露重人却在外头等着，前去亲迎)
景公子好意，不知夜深了为何不在姑娘船上睡了罢，反倒寻来了清冷蔽陋的地方。

【修远一早出去办事，年一过小华也顾着那旁生意，一下子家里又归了清冷，午后倦意便睡了去。醒来时窗外下着雪粒子，不比雪花轻盈，打在檐上声响略让人心烦，问了时辰方倦倦起身。一口清茶正含着口中，菖蒲过来说门外有位姑娘求见。心下一惑，终是依礼前去相迎。】

【云潇，云潇，细细琢磨了这名字，才想起是在红祸船上听闻过，今日似是首次相见，气质清润，礼数周全，与传言中不二，立即起满笑意抬手虚扶。】
何须多礼。正觉得觉得姑娘这名字熟悉，这才想起来，以前听卿池都称赞过你，那可不易，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
先进去再说，外头站着冷。
【侧身让了路，让她并身而行。抬眼示意菖蒲，接过她手中之物。】

【眼送了菖蒲伶俐地接过酒先去了后院收着，抿唇一笑，这小子心眼还算透，不久前才跟了自己，倒是觉得舒心了许多。前门离前厅不远，几步已到，请云潇姑娘坐下，四下一时没见着人，便自己倒了杯热茶给她。】
云潇有心了，这不正逢了过年的日子，留了两位兄弟住下，也算是个热闹，可总喝的陈酿或是烈酒，不及云潇雅兴。【想起什么，又不禁笑了】你来的不是时候，他俩正巧都不在，否则引荐给你认识一下也算好。
【云潇坐着端正拘谨，怎么看都不像是秦淮那畔出来的，大概人人都有说不得的苦衷，相逢留一笑，且不去过问那些。这话一闻，才又想起沾衣里的东风姑姑可是个思虑周全顾及所有的主】
倒烦得姑姑与姑娘多心，我也不是身无所长的人——就算我是修远也不是，不续着意为我置办。只是到底是男人，不及姑娘们心思周到。麻烦姑娘大冷天的跑一趟了。

【一来二往闲聊几句，不觉天色已沉，厅里没来得及点灯，此刻才觉昏暗。屋外雪霰已停，合着零星天光正是归去意。】
才想留着姑娘用晚膳，既然如此便不留，省的回晚了被骂。
【心思一动，想起她进来之时在挂着那幅山水画，不过几笔清寥湖光山色。命人摘下卷好匣之，看见她神色，忙道】
别急着推脱。人说，来而不往非礼，虽然谈不上君子，但是道理我懂。你来得突然，又好意送我梅花酒，这画你收下。不是名家之笔，也非心爱之物，只不是年前街边摊上买的，觉得心意尚合，便图了新鲜挂上。你喜欢，就收着，可别驳了我面子。
【听她言不送，只能起身】承蒙姑娘照拂，云潇以后有事我能帮上忙，不妨直言不须拘谨。那便不送了，有缘再见。
【目送她行礼之后离去，人如修竹，厅前留下一路脚印，如飞鸿印雪之痕。直到听见吱呀一声门关，莫名叹一声，卧了在椅子上，吩咐菖蒲晚上备一人的饭食，先莫启了那壶梅花酒。】

(夜里失眠，点了香也不奏效，辗转好一会，听到是厅堂那边响声，还赤了脚就去看。霜雪白了头，凝神站着，上下打量了他一会，隐约便是酒味，没好气道)
看什么看，没都没了。这么晚回来，也不知谁还等着给你开门。

天色一沉，就看不清远方事物，偏叫灯火描得个轮廓。想来夜里湿滑，便去挂了盏纸灯在偏门门口，风大天湿，好一会才点了燃。刚点罢，没由来又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