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三叠。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参商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芳草遍如茵。旨酒,旨酒,未饮心已先醇。载驰骃,载驰骃,何日言旋轩辚,能酌几多巡!
千巡有尽,寸衷难泯,无穷伤感。楚天湘水隔远滨,期早托鸿鳞。尺素申,尺素申,尺素频申,如相亲,如相亲。噫!从今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
——《阳关三叠》琴歌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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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某年,元顺帝妥欢帖木儿在位执政。各路民兵争相起义,乱世恰逢水旱灾害齐发,粮库空虚,大江大河流域皆有元兵把守,民不得入。起义军暂挥师西去,做往后商议。
至此,起义军兵分两路,一路向陇,另一路暂居渭河沿岸,以安民心。荀烨跟随第二路军暂居,安民心的同时前去治水,以防渭河两岸决堤。
当浸满了黄沙的水漫过疲惫的双腿,脊背上仍是汗水连连,烨松了松紧扎着脖颈的栗色衣襟。汗水便顺着面颊直淌入衣中,浑水逐渐漫上腰际,不得已,队伍从中撤出。
火红的烈日散发着炽热的光辉,烨解开了系在身上的小布包。这是从昨天的伙食中扣留出来的,只因粮草日渐空虚,加上军心不齐,队伍一片涣散,如同散沙。包里的干粮已经变得潮湿无比,被浑水泡过后,浊物尚还弥留在上面,让人难以下咽。
烨咬咬牙,将这东西送入口中,沙粒碎石伴在其中,打磨着口腔。“吃下这黄河水泡过的东西,心随这大地,定能收复我朝!”
遥远的,似乎是从泛着太阳金色的光辉上的大地传来的,一声声渺远而动人的笛声,伴着水流湍急,声声入耳,在这黄土而成的高原生余音不绝,霎时间,让人心生悲凉。
可是这曲调,怎奈如此熟悉?
烨回头望了望,士兵们还在抢夺食物,无人察觉他的踪迹。于是烨便向声源处追去。荒原上的风总是割的人面颊生疼,风中一声声音律,仿佛诉尽了哀伤。
吹笛的人,是个老者,年近古稀,两鬓已是斑白。
“老先生?”烨试着问了一句。
老人睁眼,当看到站在眼前的是个士兵时,倒也不似其他农者转身就走,反倒将烨细细打量了一番。
“老先生,您吹得这是什么曲子?”
老人面带微笑的望了望他的笛子,对烨说:“这是《阳关三叠》啊。”
《阳关三叠》?好耳熟……
“为什么要在此吹这曲子呢?”
老人抬头,目光似是与烨身后的荒原的天际相平,风随狂沙起,搅得天与地忽然一片昏黄,只有烈日当空,炙热的光辉直穿云霄。老人眼睛里一点点的,泪水涌了上来。
“五十年前,我随军出征,临别时我的妻子吹这曲子为我送别,一别不知多少年,疆场上岁月如歌,我再归时,她就早已撒手人寰……我已然没什么可眷恋的了,只是这黄土,让我好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