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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后的集市,尹浩风早早地背着做好的十几个风筝来到了上次摆摊的位置,这次竟破天荒地没有随身带上一本书。只是虽没了书,这位小老板却也没见得如何将心思放在生意上,不时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遇到有人过来问价,他只是随口报上价钱,有还价的,他也不争,顺手便将风筝递了出去。十来个风筝,给他这么半卖半送,不到半日,便只剩下了一两个。

看看日已近午,集上人流渐渐的稀疏了些,尹浩风也觉腹中有些饥饿,这才低头数了数卖得的铜钱。似他这般做生意,得钱自然不多,他却也不在意,拣了两枚铜钱,将余下的用一方手绢包好,小心揣回怀内。他寻思着就在旁边的烧饼摊子胡乱买个烧饼充饥,不料刚抬起头来,便瞧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站在面前,笑吟吟地望着他。

“先生,您……”尹浩风认出这两人正是上次从自己手中以高价买走兵书和风筝的父女,不禁又惊又喜,连忙站起,刚想说些什么,猛然省起一事,忙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想了一想,又将适才放进怀里的小包也取了出来,一起恭恭敬敬地递给那男子:“这个,请先生收下。”

男子脸上微露诧异之色,打开两个包,见到里面的散碎银钱,若有所悟,向着尹浩风微微一笑,温言道:“你母亲的病,可好些了么?”

听他这么问起,尹浩风目中自然而然地透出感激神色,垂手道:“有劳先生挂怀,家母沉疴已解。多承先生慷慨厚赐。小子莽撞,未敢请教先生大名?”说着抬起头来。

男子仍是一脸温和的笑意:“你我相识一场,问问姓名,那又有什么莽撞的了?我姓易,名别天。”顿了一顿,瞧着手中银钱,又向尹浩风道:“你母亲大病初愈,身子必定虚弱,这些钱财,你不拿去买些补品,好生与她将养将养,却给我做甚?”

尹浩风坦然迎上他的目光:“长者所赐,本不当辞,但一本书册,加上一个风筝,委实值不得这许多。燃眉之急既解,额外之资,浩风不敢拜领,还请易先生收回。”

易别天眉头微蹙,道:“我早已有言在先,些许银钱,不为你那本书册,只为你那些批注,颇有新奇大胆的立意。莫非你认为自己花费偌大心血的批注,竟不值得区区十两银子?”说到后来,语气已微微沉了下去。

尹浩风忽然笑了起来,笑容明净,目光澄澈,直如春风拂面,不知不觉为他的话语也增加了几分感染力:“在先生看来,不过是些许银钱;而于浩风,那却是家母的救命之资。浩风想要尽力偿还的,也不是这十两之数,而是易先生雪中送炭之德。”寥寥数语,小小少年,却自有一份坦坦荡荡的气度。易别天对这少年的欣赏喜爱之情,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心中一个念头也益发定了。

“喂,你这人真是,不是说好今天上我家看书的么?这么罗罗嗦嗦的,到底还去不去了?还有爹爹,您怎么也陪着他磨蹭……”这出声抗议的自然是被二人忽视许久的小女孩易雪晗了。只见她一边不依地拉着易别天的衣摆左右摇晃,一边还没忘狠狠地瞪了尹浩风一眼。

易别天哑然失笑,低头摸了摸她头顶,哄道:“好好好,咱们这就回去。”抬头向尹浩风道:“尹小兄弟可愿同到寒舌,去瞧瞧易某的藏书?”

尹浩风大喜过望,几乎一跃而起:“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正要动手收拾摊子,忽然瞥到易雪晗的目光盯在了最后那只蝴蝶风筝上,片刻也不舍得挪开,不禁偷偷一笑,伸手摘下风筝,递到易雪晗手中:“上次那只风筝卖得实实的贵了些,这只,就送给你啦!”

易雪晗一直板起的小脸顿时笑逐颜开,一把抱住那只蝴蝶风筝,满心欢喜。但瞧见父亲和尹浩风忍俊不禁的神色,立时又扭过头去,努力扮出气鼓鼓的样子:“哼,谁要你讨好了?”一边说,一边却将那风筝牢牢抱在怀里,惟恐被人抢了去。

易别天放声长笑,袍袖一拂,左手已牵住了女儿:“晗儿,好啦,咱们回去罢。要不等天色晚了,可赶不及试你这只新风筝啦!”易雪晗本来还待撒娇不依,听了父亲这句话,方才悻悻地咕哝了两句,乖乖任易别天牵住了手。这时尹浩风也将摊子收拾妥当,易别天伸右手拉住了他,一大两小三道人影向暖屏山上行去。


23楼2007-06-28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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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景宁宫,只着月白长衫的单薄身影仍在伏案疾书,一名宫女垂手站在丈许开外,不时小心翼翼地朝书案

    方向瞧上几眼,有些惶恐的目光中夹杂着深深的疼惜。好不容易等到那身影微微一动,宫女当即轻步走了过去

    ,柔声道:“殿下,夜深了,还是早些儿歇着吧。”

    萧宇澄抬起头来,俊朗的眉宇间似乎藏着无尽疲惫。对上宫女关切的目光,他怔了一怔,脸上却漾开了温和的

    笑容,道:“绿绮,让你候了这许久,定然困得紧了罢?我这里实在也不用伺候,你这就下去歇息吧。”

    “殿下,这怎么成?”绿绮怎肯依他所言,正要出言再劝,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飞快地由远及近,转瞬之间已

    到门口。两人的目光顿时投向脚步声来处,来人似乎也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只听吱呀一声,房门已经被人推

    开,一个少年大踏步走了进来。绿绮瞧清了他面目,低低惊呼一声,随即裣衽施礼:“绿绮参见十一殿下。”


    25楼2007-07-07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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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正是十四岁的十一皇子萧宇清。他风风火火地冲到伏案疾书的萧宇澄面前:“皇兄皇兄,你看这是谁的信?!”

      萧宇澄看着这个像是总也长不大的弟弟,又好气又好笑道:“这大半夜的你又来献什么宝了?”

      萧宇清眉目间掩不住的欣喜:“是阿烈哥啊!他来信了!”

      案前的身影突然蹭地站了起来。萧宇澄下意识地又按捺了一下:“信上说了些什么?是否北疆生了变故?”一边说着,却已经忍不住伸手从弟弟手上拿过那张薄薄的信纸。匆匆扫过较之从前更显遒劲的字迹,他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26楼2007-07-08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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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绮向萧宇清行过礼后便悄悄退了出去,而这位十一皇子瞧着兄长的神情,心中不禁大惑.这封书信他先前便已看过,明明是大好的消息,何以萧宇澄的脸色竟会这般难看?总算他对这位自己同母所出的兄长素来敬重,勉强将好奇发问的心思按了下来.好不容易等到萧宇澄看完书信,萧宇清忍不住嚷道:"皇兄,你干么..."

        "先别忙,宇清,这信什么时候到的?可有别人见过?"萧宇澄轻轻摆手打断了弟弟的发问,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萧宇清见他神色如此,不敢造次,当下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啊,北疆的信使刚刚才到,父皇已经就寝,宫人不敢打扰.刚好我在母妃宫中,听到消息便赶了去,问那信使,才晓得阿烈哥竟有书信寄给我们.我拿了信便朝皇兄你这里来了,没给别人瞧过."

        顿了一顿,萧宇清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皇兄,阿烈哥明明是说咱们打退了鄂国大军,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萧宇澄苦笑一声,并没回答,视线重又回到了信笺上,"鄂寇犯边""监军克扣""粮饷无以为继""北靖王巡边""孤身犯险""鄂国退兵"...一连串字眼似火焰一般灼烧着他的双目.

        "北靖王...七叔,呵呵,当真是好一个贤王..."萧宇澄的嘴边,不知不觉泛起一丝冷笑.


        27楼2007-07-08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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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拔雄的心陡地一沉,但面上依然镇静如恒,伸手将他扶起,沉声道:“莫急,慢慢说。”

          兵士哽咽着,断断续续将自己去求那朝廷派来的监军御史卢大人发饷的经过说了出来。原来那卢大人卢章长于京城,虽非不学无术,但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吃过什么苦头。不久前奉圣旨来到这西北边陲做监军,本已老大不乐意,时常故意寻些空子,与拓拔雄为难。此次鄂国大军来犯,这位平常趾高气扬的监军大人却一听战报便魂飞魄散,拓拔雄原也没指望他能领军上阵,当下也由得他留在城中,自引军出城,寻了险要地势安营扎寨,以拒鄂军。

          没了这位纸上谈兵的御史监军大人掣肘,拓拔雄调兵遣将处处如臂使指,倒乐得自在。只是朝廷将粮饷督办等一应事务全交给了那姓卢的,拓拔雄反倒无权处置。一月以来拓拔雄引楚军与鄂军交战数次,各有胜负,三日前军需官前来禀报粮草将尽,拓拔雄便遣了这兵士方平回城,向卢章催要粮草补给。

          谁知方平回城之后,卢章先是派人百般拦阻,不肯见他,只推说自己另有要事。方平急得红了眼,不管不顾强行冲入他府中,却见他正与几个美貌姬妾饮酒作乐,他终究年轻气盛,脑子一热,冲上去便掀了桌子,指着卢章大声喝骂起来。结果卢章给激得恼羞成怒,反道拓拔雄领军出城一月不见半点建树,有何颜面催要粮草,当下喝令部下将方平乱棍打了出来。方平讲到此处,想到自己今番冲动卤莽,有负主帅所托,三军粮草只怕难以为继,心中又是羞愧又是焦急,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29楼2007-07-10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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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雄听罢,伸手拍拍方平的肩:“原来如此。男儿流血不流泪,你无须自责。这卢大人克扣军饷决不只是因为你掀了桌子喝骂了他几句,出征伊始,他就已经处处挑刺,似是要故意与我不和……”

            方平惊异道:“难道将军以前和他有隙?”

            拓跋雄摇了摇头:“他这监察御史是近三年才提拔上来的,我远在回雁,和他连面都没照过,隙从何来?我心中也在疑惑此事。”他沉吟一下,看向方平问道:“营中的将士,现在还都只着夹衣么?”

            方平目光闪烁,推脱道:“将军放心,兄弟们硬郎得很,不冷……”

            拓跋雄痛道:“塞北苦寒,将士们食不能果腹,衣不能蔽体,还要行军作战,真不知那高床软枕的卢章如何能安睡!来人!”他转头吩咐:“从今日起,将余粮由各级将官包括我在内均额配给,人人相同,不得有品级差异!还有,把帐内那些多余的锦被之类拆了,尽量多赶几件冬衣发下去,先分给体弱多病者。还站着干什么,快去!”

            方平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心里早已把卢章骂了千遍万遍,稍带着问候了他祖宗八辈。

            ————————————————————————

            当晚,临时监军府内一片歌舞升平,暖风绕梁。嬉戏于众歌妓之间的白白胖胖的短须中年男人正是此次的监军卢章。旁边的案几上满是美味珍馐,堂下一片轻衫罗袜,奇香袅袅,当真是熏人欲醉。

            突然一声,如锐物破空,顷刻之间花厅内七八架烛台的所有烛火尽数熄灭,一片漆黑。卢章大惊失色,随即喊道:“来人哪!快来人哪!”

            只听黑暗中传来朗声长笑:“卢大人,你这监军的日子过的真不错啊!”


            30楼2007-07-11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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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棕色的眼眸闪了一下,继而不动声色地盯着卢章:“我是谁还轮不着大人过问,我且问你,这印你盖是不盖?”

              卢章战战兢兢道:“大……啊,曹大侠……这,这屋里漆黑一片的,您至少让我看看上面写的什么,不然这官印乱盖朝廷可是要追究的……弄不好小人这脑袋就得落地啊……”

              黑影冷哼一声:“放心,决不是让你贪赃枉法。你若不不盖,脑袋是不用落地,这前后心可会多出个窟隆……”说着,枪尖向前微微一挺。

              那卢章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急唤道:“啊,我盖……盖盖盖……来人!把官印找来!“

              黑暗中一阵扑腾摸索兼桌倒椅翻,终于人有将一方官印递了上来。黑影眼睛一亮,伸手便要去接。孰料卢章面色忽变,一手急探,揭下了他的面罩,旋即一边迅速闪开一边大叫:“来人,拿下这大胆狂徒!”

              暴露身份的黑影霎时一凝,已有人手忙脚乱地点亮烛台。卢章躲在案几后叫道:“果然是你这黄口小儿……深更半夜尽敢行刺朝廷命官,待我上奏朝廷……”昏黄的灯光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现出些许的不知所措,正是拓跋烈。

              就在他一楞神间,窗外突然伸下一条软索,却似有灵性那般,径直套向拓跋烈腰间。他反应过来,双手一带,已顺着软索横掠出去。


              32楼2007-07-22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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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嚏!"握着画笔的手臂随着一记响亮的喷嚏猛地一颤,险些将自己精心描摹的美人倚栏图沾污了一块,幸好反应甚速,及时提笔,这才没令先前之功尽数白费.画笔稍顿,一个修长身影抬起头来,歉然却不失风度地向对面的美人微微一笑,潇洒自若,丝毫不见窘迫之状.

                "深秋更深露重,云公子莫不是昨夜与哪位佳人促膝谈心,浑不知天色已晚,以致受了风寒?"美人带笑望着提笔作画的白衣青年,眼波盈盈,吐语轻柔,然而却不难从这柔声细语中听出一丝吃味儿.

                云公子却仿似漫不经心地笑道:"箐箐姑娘这话可屈死人了.云某三日前快马加鞭地赶来这幽篁小筑,只为践去岁一诺,为姑娘画上这一幅画儿.一路上满心勾勒揣摩,尽是姑娘的一颦一笑,哪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他一边说话,一边笔下不停,似乎有些轻慢,但他语调神情,却自然而然令人有一股语出至诚之感.

                箐箐姑娘脸上一红,半笑半嗔道:"好啦,你这甜言蜜语,也不知骗过多少美貌姑娘了,又何必这般哄我欢喜?你云大公子的手段,别个不知,难道我还不知么?"

                云公子哈哈一笑,既不否认,亦无恼怒之意,俊目向箐箐凝视片刻,忽然低头提笔,轻描细勒,只一忽儿,已放下画笔,笑道:"成啦!"箐箐这当儿再没半点矜持,急忙走到云公子身边,侧头看去,情不自禁"啊"的轻轻一声惊呼.只见画中佳人斜倚雕栏,面目身段,竟如将自己整个人缩小了放进画中一般,更妙的是连适才那轻嗔薄怒的神态也勾勒得半分不差,衬得整幅画像当真是栩栩如生.

                云公子瞧着她神态,不禁淡笑,心中却暗暗在想:"定是轻羽那小子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害我这幅画险些前功尽弃,哼哼..."一面想着,一面取出另一支笔,挥洒之间已在那画上题下七字楷书:

                "缥缈公子 云悠扬"


                35楼2007-07-23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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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拓跋烈欲迫卢章不再克扣补给未果的同时,半夜的军营遭遇了鄂军的一场突袭。

                  年轻的狄族将领朔鸿看准了楚军补给不继粮草难支士气不振,他果断而冒险地挑选了大雪纷飞的这一晚率领三千前锋夜袭楚营。大雪天气对双方都有利有弊,对鄂军来说,无疑对行进速度造成了极大的阻碍,但却同时也束缚住了楚军士兵的移动和阵型。而他推测在这样的天气里,衣不蔽体的楚军士兵在低温下应是冻的瑟瑟发抖,此时对兵强马壮的鄂军,怕是连武器都拿不起来了吧……想到此,正带着前锋们悄无声息地逐步接近楚军军营的朔鸿面上浮起一丝冷笑。因马蹄声踏在地上恐惊到当值的士兵,他命令鄂军前锋毕以粗棉布裹在靴外。

                  大雪纷飞下的楚营如一只疲倦熟睡的猛兽,静静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36楼2007-07-25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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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地上,两个黑点正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向楚军大帐飞驰着,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气氛并不算友好的交谈声:

                    "云大哥,能不能再快点?"

                    "闭嘴!你当是骑马?我又不是你爹养的那匹火龙驹!"

                    "可是云大哥,这般天寒地冻,卢章那狗官又扣住粮饷不发,咱们军中将士少了蔽体的衣甲,若是鄂军趁机夜袭,只怕爹爹他们..."

                    "死小子你对你老爹有点信心好不好?你都能想到的事,你爹爹身经百战,如何会料想不到?安心罢..."

                    话音未落,奔在前面的黑衣人猛地脚步一顿,脸上变色,叫道:"不好!"

                    拓拔烈被他拉在身后,险些一头撞了上来,险险刹住,急忙问道:"云大哥,怎么了?"

                    黑衣人打个手势教他噤声,自己忽然伏地,将右耳贴在雪地上,凝神细听.不过片刻,黑衣人托地跳起身来,向拓拔烈狠狠瞪了一眼:"臭小子,真给你这乌鸦嘴说中了,快走!"也不及解释,伸手托在拓拔烈腰后,飞身向前掠去.

                    拓拔烈稍稍一愣,登时明白了黑衣人的意思,不禁大惊,然而只稍微冷静得片刻,反而沉静下来,紧紧握住了手中长枪,脸上渐渐浮现出坚毅之色.两人奔上一座小小峰头,低头俯瞰,只见一股黑色洪流几乎悄没声息地向楚军营帐掩去,黑衣人耳目灵敏远胜常人,一望已知这是一支鄂军队伍.拓拔烈虽没他这般能为,但将门虎子,略一推测,也猜出了个七八成.眼见那队鄂军已然接近营帐,而楚军却仍静悄悄的没半分反应,拓拔烈猛一咬牙,涌身便要朝下跃落,黑衣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低声骂道:"小子,你不要命啦!"

                    拓拔烈一顿,转身怒视黑衣人,棕眸射出慑人寒芒,瞧得那黑衣人也是一凛,正想开口,目光透过拓拔烈望向楚营,突然呆了一呆,喜道:"小子你别要瞪我啦,快瞧瞧罢!"

                    拓拔烈一怔,但仍依言转头望去,猛地手上一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寂静的营帐中,突然冒起了冲天火光!四面八方忽然涌出无数楚军,火红色的队伍将那支黑甲鄂军围在当中,雄壮而苍凉的歌声响彻整个山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37楼2007-07-26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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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火光下无法遁形的鄂军先锋阵型一滞,火光映照下,朔鸿的脸色猛地一变!

                      楚军整形的阵容中,分出一条道路,一个稳健的身影从中军大帐从容步出,雪片落在银盔下花白的眉发上凝成冰凌。他双手向下一按,歌声即止,霎时间一片静寂,两军阵前,雪落无声。

                      年轻的突袭者突然放声长笑:“久闻拓跋老将军威名,果然名不虚传,小子佩服!看来今日是我来得鲁莽,但既来之,则安之,两军尚未交锋,朔鸿便不会无功而返。”

                      拓跋雄微微一笑:“将军说的有理,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是要比偷偷摸摸地杀人放火强上许多。”

                      朔鸿不动声色道:“老将军说笑了。小子以为,自古兵家相争,行军交战,但求一胜,而所用不管何种手段皆为战术,殊无高下之分。”

                      拓跋雄意味深长地望了面前这位外族年轻将领许久,突然右手探出。即有兵士两名,抬上那柄重逾百斤的丈八点钢枪。拓跋雄伸手一抄,不料空中飞下一个人影,出手如电地探手抄起点钢枪,舞了个枪花,弓步一拉,挺身上前,喝道:“北狄小儿也配同我父亲动手?!我来陪你玩玩!”


                      38楼2007-07-26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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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见这不速之客从天而降,双方都是一惊.然而看清来人面目,拓拔雄的脸色不禁微微沉了下去,朔鸿则是带点疑惑地上下打量着他,而拓拔雄身边连方平在内的几名亲兵干脆失声叫了出来:"少将军!"

                        来人正是拓拔烈,他原本持在手中的长枪不知丢到了哪里,此时拄着父亲的点钢枪,傲然直视对面的朔鸿,钢枪斜引,喝道:"鄂国鼠辈,可敢与我拓拔烈一战!"

                        朔鸿愣了一愣,突然放声大笑,自马上一跃而下,道:"能领教拓拔家的惊龙枪法,原是朔鸿毕生之愿.但不知小将军年岁几何,得了惊龙枪法几分真传?须知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朔鸿一个失手,伤了小将军,那可是抱歉得紧了."说到后面一句,目光却是望向了拓拔雄.

                        拓拔雄不知想到了什么,紧绷的脸色忽然放松,笑道:"小儿年幼,学艺未精,然而说要在阁下手中堕了我拓拔家惊龙枪法的威名,只怕倒也不至."说着也翻身下马,在儿子肩头重重一拍,喝道:"烈儿,你当全力一战,为父替你助威!"蓦地转身,大踏步走向置着战鼓的高台,双手提起鼓槌,"咚~咚~咚~"沉稳有力的鼓点传进耳中,拓拔烈只觉胸中热血沸腾,暴喝一声,单手擎枪直指朔鸿面门,叫道:"北狄小儿,速来领死!"


                        39楼2007-07-26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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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其势已退无可退,朔鸿也迸发了胸中血性,猛地伸手摘下头盔,往雪地上重重一掼,接着不顾双方军马惊诧眼光,三下两下,将身上铠甲也除了下来,这才瞧向拓拔烈,傲然道:"你只着寻常衣袍,我有盔甲护身,胜之不武,今番且让我二人堂堂正正,公平一战!"右手一抬,已自马背上抽出一杆银枪,随手挥舞了几下,心情渐渐沉稳下来,长枪拄地,向拓拔烈作了个手势,微笑道:"少将军请!"

                          拓拔烈见他自除盔甲的举动,心下不禁起了几分钦佩之意,然而好胜之心亦随之更甚.见朔鸿准备停当,更不迟疑,道声"得罪",长枪一挺,直戳朔鸿心口.朔鸿横枪待封,不料拓拔烈变招奇速,不待双枪相交,枪尖蓦然翻起,刺向朔鸿喉头.

                          朔鸿乍逢险招却毫不慌乱,喝声"好",上半身急向后仰,右足同时飞起,踢向拓拔烈枪杆.拓拔烈回枪避过,看准他单足难以支撑,长枪着地横扫,准拟这一招便将朔鸿打翻在地.谁知朔鸿犹似全身都长着眼睛一般,手中银枪略一撑地,整个人借势向后翻起,刚好躲过了拓拔烈疾扫而至的一枪.

                          砰的一声,拓拔烈的长枪击上了朔鸿枪杆,朔鸿甫一着地便觉手臂一震,银枪险些脱手,急忙加劲,这才握住,心下暗自骇异:"这少年好大的力气!"然而他原本便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此时已明拓拔烈武艺不凡,胸中斗志反而愈盛,大笑:"少将军好枪法!接我这枪!"双臂一振,银枪幻出重重枪影,吞吐闪烁,笼罩了拓拔烈全身上下数处要害,银光闪处,直令人目眩神迷.双方军士中武艺稍差的便瞧不清这一枪来势,料得拓拔烈更加难以抵挡,楚军将士脸上不由得添了担心焦虑之色,鄂军却是兴高采烈,有人便大声叫起好来.

                          哧的一声,拓拔烈左肩血花飞溅,已着了一枪,许多楚军将士不禁惊呼出声.方平与拓拔烈素来交好,此时心急如焚,大叫一声,忍不住便要抢上前救护.几个军士也存了一般心思,同时要想上前.猛然听得拓拔雄一声厉喝:"统统回来!"方平脚步一顿,急抬头向拓拔雄看去,叫道:"大帅..."只叫得两个字,只见拓拔雄神情冷峻坚毅,便不敢再言,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脚步,双目直直盯着交战的两人,恨不得自己飞到场中,将拓拔烈换了下来.耳中只闻战鼓声声,却是益发激烈了.

                          朔鸿一枪刺中拓拔烈肩头,心中一喜,正欲抽回银枪乘胜追击,谁料手上突然一轻,整个枪尖居然穿过拓拔烈肩头,透出体外,一抽之下,银枪竟然纹丝不动,不禁大惊.原来拓拔烈料得这一枪万难躲过,索性以肩头硬受了他一枪,仗着自己天生神力,竟硬生生以肩胛骨夹住了银枪!

                          "来而不往非礼也,看招!"拓拔烈厉吼一声,猛地侧身急旋,朔鸿尚未从他这般惨烈打法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但双手仍本能地握紧了枪杆毫不松开.喀喇一声,银枪枪杆竟给拓拔烈大力从中崩断,拓拔烈似乎毫没察觉自己肩头兀自插着半截枪杆,光凭右手仍使得手中长枪如游龙一般,逼得只执着半根断杆的朔鸿一退再退,最后后背贴上了山壁,再无余地,拓拔烈长枪迫到他面前,凝而不发,喝道:"怎样!你服不服输?"


                          40楼2007-07-27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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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退无可退的朔鸿面色一僵,目光中有着震惊和一丝无措。与拓跋烈对视片刻后,他下唇紧咬,抛下了手中的半截枪杆。

                            “好,好枪法,好人才!朔鸿今日的确输你输得心服!我既负于你,便任凭你处置,决无半句怨言。”

                            他语声虽不高,却是字字清晰。在这两军俱寂只闻雪落于寒刃之声的夜里,两军都听得清清楚楚。以方平为首的楚军兵士先爆发出一阵欢呼,鄂军的三千前锋却开始不安地骚动起来。一直紧紧关注战局的拓跋雄紧绷的脸色隐隐放松了几分,他上前几步,沉声道:“既是小儿略胜一筹,那就请这位将军在我军帐中小住几日可好?”

                            朔鸿微微一笑:“在下学艺不精,今日兵法与武艺两者皆负于你拓跋家,本已无颜面向国主复命;不过晚辈虽生于草莽长于马背,既不能再为国尽忠,但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消息不利我邦,那也是绝无可能!”

                            话音未落,他竟伸手抻过拓跋烈尚未收回的枪尖,向颈中送去。拓跋烈大惊道:“不可!”握枪的手上不自觉地加了力气,此次却是往回扯。两人臂力其实相差不多,如此一来,倒变成两人合握一枪,一个要往前送,一个要往回扯,一时间僵持不下,倒像是在拔河拼力气一般。

                            朔鸿素来心高气傲,偏偏打小又处处拔尖,无论斗智角力,部族中都罕逢敌手,亦是鄂国军中最年轻的主将,年纪轻轻历经战阵却不少,且殊无败绩。此次却先是偷袭未成战术失利,再被个尚无军衔的对方主将之子于两军阵前击败,当时便萌生求死之心。再加上军情紧要,若被对方生擒将会后患无穷。死则罢了,若还能活着回去,却如何能够再得到国主的信任和重用?念及此,他万念俱灰,是以引枪自戮,却不料被拓跋烈所阻。几个拉锯扯锯之后,朔鸿脸色微红,低喝:“我自寻死,关你何事!”


                            41楼2007-08-03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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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拔烈趁他说话分神,猛一加劲夺过长枪,随手抛开,看着朔鸿,冷冷一笑:“我还道你是条汉子,原来也不过是个没担当的懦夫!”

                              朔鸿闻言不禁涨红了脸,怒道:“你要杀便杀,我朔鸿若皱半点眉头,便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但若要辱我,却是万万不能!我却如何没有担当了?


                              42楼2007-08-10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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