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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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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度娘


1楼2013-02-12 23:39回复
      济南府,历城县县衙。
      县太爷徐仁风愁眉紧锁,正呲着牙花子“咝咝”吸气。一旁的刘师爷也是一脸愁容,几次张口却也片言也无。
      “刘师爷。”过了半晌,徐仁风说道:“本官这官。。。看来是做到头了,你也早定行止,另谋出路吧!唉。。。”
      “大人,此事。。。”刘师爷沉吟一番,一狠心:“大人待我不薄,我也就有话直说了。这件事嘛,要说棘手,却也不是没有转寰的余地。只要,只要将那几个知情之人。。。”
      刘师爷单掌往下一切,面露狰狞,唬得徐仁风脸上一片苍白。
      “这如何使得,万一。。。。。。”
      “大人啊,这万一是以后的事,可眼前这事处理不好,漫说是乌纱帽保不住,恐这项上人头也是不保啊!况且此事也只那仵作和他徒弟知道。只要找两个江湖亡命,灭口之后一把火把义庄烧掉,到时候,人证全无,连那三人的尸骸一并销毁,这事,不也就没了吗?”
      徐仁风再三犹豫,沉着脸来回踱步。猛一回头看那八仙桌上三件事物,叹息一声:“罢了!此事,还劳刘师爷多费费心了。。。”
      是夜,义庄大火,仵作刘保与徒弟韩冷双双毙命。
      且说这事的起因,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四天之前,山民韩狗子上山打柴,想着深山中林密柴多,就多走了二里地往深山中打柴。正打柴间猛觉得脚下一陷,发现一片新土覆在地上,那草一看就是起了又掩回去的,知道有人在这里挖坑埋了东西。
      “会不会有人在这里埋了财物?!”
      一时贪心,就用随身的斧头挖起来。这一挖不要紧,却挖出三具尸体,吓得韩狗子三魂没了七魄。迁延了两日却终是放心不下,硬着头皮到县里报了官。
      当是时,人命多贱,一看三个行商打扮的尸首就知道是谋财害命,这事多了去了,也就没谁往心里去。
      第二天,众衙役匆匆勘就现场,就将三具已然有些腐败的尸首送进义庄,着仵作勘敛就上报给了徐知县徐大老爷。
      徐仁风在当地也有些名望,说起来也就是括地皮不那么狠罢了。这在三州五县里倒也称得上清官。徐仁风还有个特殊的爱好--好断案。尤其是这无头疑案,这些年倒也破了几个,颇得上官赏识。一时见猎心喜,着仵作细细查看。
      “异地作案,移尸掩埋,填土植草,还清理往来路径,看来是个惯犯。”徐仁风正在那里抽丝剥茧寻找线索,就听下人来报仵作已勘敛完毕。徐仁风忙传见仵作。
      “老爷,这是三具尸身。。。倒有些奇怪。”
      “嗯?!细细讲来!”徐仁风丝帕掩鼻避着尸臭,细心看着眼前一堆事物。
      “老爷,这三人身上没有路引,也不知是哪的人。要说那行凶之人故意销毁,倒也是个理。可这三人身上的财物,那凶手竟是一文没动,这可不像是谋财害命啊。三人身上无刀剑外伤,内脏却碎得一塌糊涂,老爷,这凶手可是个高手啊。”
      “哦?!那就是说,这倒像是江湖人寻仇了。”
      “还有这个。。。”
      刘保从小徒弟手里接过三块方形腰牌。
      “这三块牌子,三人一人一块,要是说饰物,却非金非玉,还放在怀囊里,倒有些像官府的令牌。可三个行商怎么会有这东西,确实奇怪。。。”
      徐仁风打眼一看,就再也挪不开了,那牌子仵作不识得,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牌上刻着三个铭文篆字,正是:锦衣卫!
      这时徐仁风也顾不上什么风仪尸臭了,一把抢过腰牌细细查验。半晌,徐仁风才缓过气来。
      “刘。。。刘。。。咳。。。刘保啊!”徐仁风暗中警醒,强自镇定,理了下嗓子唤道:“这件事嘛,先不要与人说起。这案子要是破了就是大功一件啊!到时候少不了你的赏银。嗯!你先下去吧,记得,除你我三人,这事谁也不能告诉,老爷我要一鸣惊人,切不可露了风声!”
      这刘保不疑有他,应了下来,果然是守口如瓶。可他不知道那厢里徐大老爷已惊的面无人色了,也不知道这一下更是给自己惹来杀身大祸!


    2楼2013-02-12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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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说这徐仁风,见一宗普通的谋财命案变成了杀官谋反的大案,而且杀的还是锦衣卫,一时也是六神无主。
        这人命大案,必须上报州府,一应证物也得立字封存。这事在百姓间俱已传开,遮掩是遮掩不住了。但若上报,这三枚腰牌立时就变成了催命符!
        这锦衣卫的人是好杀的么!?
        “唉!别说锦衣卫这一关,就是这吏部岁考,因此一事也是过不了!时也运也命也!治下出此大案,不管是破不破得了,这顶官帽怕是都保不住了。哈!犯上锦衣卫,怕是连命也不保了,还想啥劳什子官帽。。。”
        徐大老爷正自长嘘短叹,恰好刘师爷到府了。这公门里的师爷,没一个不是人精。且这刘师爷交游广阔,不管是三乡五店的里正乡绅,还是三山五岳的绿林好汉,都是能说上话的人物。平常自家老爷不方便出手的私隐事,都是刘师爷一手包办,可谓是滴水不漏。
        有这样的师爷,碰上全无主张的徐仁风,作出这等黑心事,却也顺理成章。
        尸骸已毁,人证全无。合县上下只知道三客商客死本县,既无来历也无苦主,竟是不了了之。又传闻那刘保与韩冷因监管义庄不善,致使义庄焚毁,县令老爷念其二人亦身死其间,也就不再追究。一把大火,将一场滔天大祸消弭于无形。
        徐仁风做下这亏心事后越发的收敛,就着此事整饬县治,县下治安却也好了许多。百姓也只道是遇上清天老爷,可又有谁知道这背后的龌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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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城县,吕家村。
        村头日头正暖,三三两两的村民正在打屁拉呱。吕老太爷让下人搬把椅子也在村头晒太阳,三五闲人便围着吕太爷,听老爷讲年轻时走南闯北的见闻趣事。张胜支下独轮车也在一旁听着,车上还余着两三斤豆腐、一块江米糕。反正也没剩多少,也就没再去卖。
        聊着聊着,就从北京城聊回了历城县,聊到了三天前义庄大火。
        “听说那义庄烧了个干净,刘保和他徒弟都没能跑出来。你说这人烧死得多疼啊!”
        “指不定啊,是这刘保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是老天报应他呢。听说半个月前病死一个外地过路的小媳妇,他男人没钱把她弄回家就在义庄停着。你说刘保这老光棍还不得作出点什么来?”
        “我看没准,那小媳妇我见过,死前要饭还要到我门上了。听说跟他男人做买卖赔了个底朝天,一路要饭往家蹭。唉,要说这人啊就该着啊,死在外地还便宜了刘保,嘿。。。”
        “咳!”吕太爷咳了一声:“我说你们几个小子嘴上积点德,人都死了还胡说八道。要是让坎儿听见,还不得找你拼命?”
        吕坎是刘保的干外甥,当年吕坎小的时候下河玩水差点呛死,全靠刘保路过救了他。为了这事他妈刘寡妇让吕坎认了刘保当干舅。
        说话吕峰干笑几声:“嘿嘿,这不拉呱么。”
        “听说南山里挖出那三个人也在义庄停着,一把火也烧没了。徐老爷为这事发了好一通脾气,要不刘保也能捞个身后钱。”
        “可不,徐老爷不就好破这无头案吗,这不还没看出个毛来就烧了能不急?!”
        “唉你说,别的县太爷都盼着门前清净,巴不得啥事没有。可咱这徐老爷还巴着眼等着出事。你说这不闹的吗?”
        “太爷爷好,大爷好。”
        吕老太爷刚要说话,转头一看打招呼的少年,却是张胜的义子吕贤。
        要说这吕家村本无外姓,只是十年前来了个张胜,抱着刚五岁的小吕贤来到此间。本来村里老少都不赞同一个外姓人定居。亏得吕老太爷力排众议,给了张胜一间房,佃给他两亩地,才让张胜在此安家。
        当时天下瘟疫刚过,虽非十室九空也是家家带孝。吕老太爷听说这张胜是从河南逃难过来的,路上还捡到了四岁的小吕贤。一路乞讨过活来到历城界。因济南府疫情较轻,张胜才起了定居的心思。
        吕太爷感其仁厚,又有“天下无二吕”之说,心想着人家捡了咱吕家之后不离不弃,咱也不能亏待人家。就这样收留也张胜与吕贤。
        张胜有了家,佃了田,更是做得一手好豆腐。做豆腐蒸江米糕下乡贩卖,十里八乡的还真吃对了口,买卖渐好,这日子也就渐渐有了起色。两年下来除了吃穿用度也有了几个闲钱,张胜便让吕贤入了私塾。
        小吕贤也聪明争气,八九岁上文采渐露,颇得老秀才吕荣青眼。下了学堂,小吕贤就帮着张胜忙里忙外,从不淘气,长到十五岁上已是稳重有礼,落落大方。
        “小贤来了,该是叫你爹吃饭了吧?这都晌午了,咱也该散了。”
        说着话,吕老太爷就要起身,吕贤赶忙过去搀住:“是啊太爷爷。太爷爷您慢点。”
        “小贤,你搀你太爷爷回去,顺便把这块豆腐给太爷送过去。太爷您啊也别客气,当我们爷俩孝敬您的。”张用抄起秤盘把豆腐放上,顺手给了吕贤。
        “哪的话这是,回头一定要算钱的,我老头子脸皮子厚实也不能光白吃你们的。”
        “您客气了太爷爷,一两斤的豆腐您也别放在心上,这几年您给的零嘴回头一算我还得再给您送两个豆腐过去。”吕贤一手提着称盘子,一手搀着吕太爷转身行去。
        “嘿,这张小嘴儿。行,那我老头子就生受了。”
        其实按吕太爷的辈份家财,几斤豆腐还真不值当得吕老太爷如此客气。可这吕太爷对张胜家这客气可是实实在在的。一来是这张胜不计小利,对四邻乡亲是能帮则帮,人缘极好;二来是张胜练得一身好把式,年前跟许家村争地头水源时约架,一个人放倒了七八个小伙子,愣是毛也没掉一根。
        鲁地尚武,多出豪杰。且不说秦琼程咬金这等武将名宿,就连一代文豪辛弃疾,那也是一身剑胆。这济南府左近武风更胜,角力摔跤的彩棚围子、高台搭就的山东大擂比比皆是。各村各店的壮年男子都是自七八孩童时就以角力顶牛为乐的山东大汉。能一手放翻七八个可见其能。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因为小吕贤。别看吕贤只有十五岁,赞一句允文允武却不为过。吕太爷其实更看中这一点--万一这吕贤考上功名荣归故里。。。呵呵,临时抱佛脚不如平时一柱香啊。这客气一些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吕贤送罢了老太爷,转回家中刚闩上门,就听张胜一声低喝:“跪下!”吕贤闻声下跪,抬头却见平时憨实的义父背手而立,脸上一片肃穆!
        “爹,儿知错了!”
        


      3楼2013-02-12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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