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路明非很没形象的挠头,脸上的表情却带着点豁出去的悲壮。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可笑。
“诶呀我知道,你最爱我了行了吧?”诺诺甩了甩头发,不甚在意的样子。
路明非盯着那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四叶草耳钉,任凭耀眼的光芒在视网膜上灼下光斑。
眼前似乎有暗红色的长发无力的垂下,带着那样缓慢而无可阻挡的意味,让人绝望的坚决。
时间仿佛被胶卷定格,一帧一帧缓慢的播放,让人心惊。阴暗粘稠的海水就像心底最深重的绝望一样,漫过口鼻,最后灭顶。
可是只要用力的一张眼,倾泻一地的阳光却灿烂的像假的一样,连带着眼前人有些无聊的笑脸都有些模糊不清。
唯一清晰的只有远处的蝉鸣声,那样不知疲倦。
“学姐,我是真的喜欢你。”犹豫了一下,路明非还是说了出来。语气一如既往的有点衰,确是无比的认真。毕竟他的机会不多了。
诺诺的动作显而易见的僵硬了一下,这一秒钟她的表情是空白的。“。。。对不起。”说了那么多你是我的小弟我要罩着你。。。到头来还是干巴巴的三个字。
路明非,你不应该说出来的。
或许我真的不该说吧。。毕竟师姐和师兄早就订婚了,她也一直把自己当小弟看。。路明非的心里罕见的有些苦涩,可我还能救你几次呢,学姐?下次或许就真的要把命搭上了啊。
毕竟我只剩下四分之一条命了。
但是很快他又笑了起来,满不在乎的样子。“对不起什么啊,我知道学姐你和会长多配啊,我只是。。想要说出来而已。”最后一句话声音又沉了下去,尾音甚至有些哭泣的意味。
他果然是个衰人,路明非默默的想,告白都告的没有气势。
然后他挥了挥手,大步离开了。
已经这么怂了,所以离开的背影一定要潇洒啊!
“你笑得很难看。”楚子航斜倚在一边,面无表情的评价。
“真的很难看?”路明非不禁摸了摸嘴角。
“嗯。”
“不是吧学长。”路明非立刻有些夸张的哭丧着脸。“我失恋了诶,你不安慰我反而这么打击我。。。这会让我很受伤的啊。”白烂话又从嘴里冒了出来。
“什么时候和芬格尔学的毛病,废话真多。”这么说着,楚子航的表情却微微柔和下来。他揉了揉路明非乱蓬蓬的脑袋。傻瓜,我还在这里啊。
这就是,最好的安慰。
刚才路明非没心没肺的笑容和记忆里那个总是靠着迈巴赫,吊儿郎当笑着的男人重合,让他的心紧了紧。
以前总讨厌男人那样的笑,就像厌恶着那个男人的没用。可现在楚子航却明白,这样笑着。。那个男人心里该是很痛的吧。就像现在的路明非一样,明明是痛着,痛着,偏要装的全不在意,就好像这样做就能骗过自己,真的不用再在意了一样,殊不知这笑容里满是伤痛的痕迹。
从前不理解这笑容,知道错过了才知道那有多珍贵。只有错过了才知道已经回不来。而现在。。他不会再让自己后悔。
“如果我死了,师兄会记得我吗?”路明非忽然问,头微微垂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于是楚子航不确定这是不是又一个无聊的玩笑。
他们又一次战胜了龙王,本来应该是欢庆的时刻才对。而路明非身上突如其来的悲伤如此浓重,让他感到不安。他不明白这悲伤从何而来,就像他不明白刚才那个失败的告白为什么会发生一样。
但他还是回答了,几乎没怎么花时间去思考。“会。”很淡却郑重的语气。更像是一个承诺。应该说你不要忘了我才对,我才是命不久长的那一个吧?
楚子航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自己说过要罩着的人,眼里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温柔笑意。
如果告白了,或许学姐就不会这么快忘了他吧?这样的心思,不是没有的。她也许偶尔还会想起来,曾经有过这么一个没用的小弟,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傻瓜很单纯的喜欢过她。
若是有一天他消失了,成为了无数“活在记忆中”的人中的一个,他真的很怕所有人都忘了他啊。
可是他是这么这么的渺小,他是所有人生命中的过客,会有人记得么?
总有一天学姐也会忘掉的吧,她会和恺撒幸福的一起生活一起老去,不会再记得那个不起眼的跟班曾经有怎样的心情。
所以,师兄,谢谢你。
“师兄我好感动啊。”无数个年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后路明非只是夸张的大叫,“如果你先挂了师兄我也会记得你的!”
勾勾手,路明非小狗一样的跑过来。于是楚子航十分愉快的想,这样就很好了。
“走了。”楚子航抓住路明非的手,向前走去。
面前,是灿烂的夕阳。虽然短暂,橙黄的色泽却比正午强烈的日光更让人有真实的感觉。
“学长要请吃饭啊。”
“。。。。好。”楚子航一贯没有情绪的声音里带上了温柔的意味,嘴角微微勾起。
好像手上握着的,是举世无价的珍宝一样。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