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高桥

三楼白夜

莲未开
静静地捧着一本《安徒生童话》，视线定在莲花池旁的一羽青衣，又低头看了看《安徒生童话》，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我到底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脑海中一片空白？
有些烦躁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懊恼地捡起石头朝水中丢去，“扑通”石子落入水中的声音，惊起一片涟漪。那落水的清脆声，激起让人戏水的欲望，手接触到水面之前，另一个人的手拉住我的手，我朝后仰去，由于重心不稳，我倒到那个人的怀里，那人身上淡淡的莲香，让人痴迷，站稳后，有些许贪恋的离开他的怀抱，抬头，看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略带歉意地说：“抱歉……”
“没关系。”他淡淡地答到，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将其一端放入水中，过一会儿，拿出来，没入水下的部分已化为灰烬。
我睁大眼睛，声音中带着惊恐：“结界么？可是……我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东西？”
身边的男子眼睛中闪过一丝光，随即又黯淡了，“到底，还是不像呐……”
“想什么？”我问。
他没有回答，拿起我放在地上的《安徒生童话》，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安徒生童话？”
“恩呐。”
“看完了？”
“嗯，看完了……”
“如何？”
我抿了抿嘴唇：“童话都很唯美，像《海的女儿》中，善良美丽的美人鱼没有杀害王子，在晨曦的照耀下化成泡沫，默默地祝福王子和公主美满一生，很凄美的故事，让人感动……”
“《白雪公主》中，邪恶的王后的计划失败，白马王子和七个小矮人救活了白雪公主，两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很美的一个故事，不是吗？好人一生平安……”
“《灰姑娘》中，幸运的青鸟将幸福带给了可怜的仙杜瑞拉，王子从数万人中找到了她，有情人终成眷属……”
“《玫瑰公主》中，王子历经万难千险，战胜邪恶的女巫，用吻来唤醒公主，很浪漫，像罗曼蒂克……”
“呵呵……”他轻笑两声打断我，纯边讽刺的弧度更深了，“这些人类，还真喜欢自作聪明呐……”他坐在池旁，示意我也坐，我心有余悸地坐在他旁边，抬起眼眸，望着他，只见他薄唇微启，语气微凉：“真是双清澈的眼睛，想知道这些童话背后的真相吗？”
我点了点头。
“呵，那好……美人鱼并不是善类，她用剪刀刺死了王子和公主，回到了大海之中，每天晚上，浮在海面上，唱着一曲哀伤的挽歌，无数痴男怨女在歌声的引导下，淫没在大海中……”
“白马王子没有遇到白雪公主，他遇到了冷艳而邪恶的王后 冷艳的女人对男人有着极致的诱惑，王子被王后吸引着了为王后痴迷着，可怜美丽善良的白雪公主早已成为白骨山的一角……”
“青鸟没有为灰姑娘带来幸福，在王子耐心极度透支的情况下，挥剑砍死了青鸟，随便找了个能穿上水晶鞋的女子，绝尘而去，灰姑娘依旧在煤炭旁边睡觉，受人指使，过完一生，直到老死……”
“王子披荆斩棘到了玫瑰城堡后，找到了传说中，‘美丽优雅’的玫瑰公主，公主已白发暮颜，丑陋苍老，王子出于人道主义在公主唇上印下一吻，随后倒在了公主身旁，因为女巫在公主的唇边涂了毒药，玫瑰城堡重新掩没在荆棘之中……”
我呆呆地听他讲完故事，有些诧异，“这就是……事实吗？”
“嗯。”他起身，准备走。
“可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已走出两步。
“你叫什么？”
“白夜。”他顿了一下“你叫莲生。”
“莲生……”轻喃着这个名字，望着他的背影，那样优雅……那样高贵……那样孤傲……那样遥远……可望不可即……

莲开寞
手中的笔上上下下，留下“沙沙”的磨擦声，一行行镌秀的小纂自笔尖流出，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停下笔，揉了揉略微有些酸痛的手腕，满意地看着刚完成的作品，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那般温柔与随意，轻转了转头，视线定格在一袭浅淡的青衣上…… 如果你现在看着我的双眼，一定会发现其中浓浓的痴迷，浓浓的爱恋…… 合上双眸，强制性的使自己隐对他的痴恋，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下定决心般的走到他面前，将刚才完成的作品放到他眼前，他只是轻轻地瞥了我一眼，便像心知肚明似的。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泛黄的羊皮纸，盯着他颤动着的睫毛，心里七上八下，就像罪犯等待他的判决，只不过，我等待的是他的评论…… “啪！”的一声他合上本子，漫不经心地说：“莲生，你只是将我说的事实用文字的方式叙述出来，这种东西不能叫创作！” 话罢，他信手把我辛辛苦苦了几个月的心血扔向笼罩结界的湖中…… 伴随我失声喊出的“不要！”它在接触水面的一刹那——灰飞烟灭，顿时我听到什东西被杂碎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我的自尊………即……
我有些恼火地望着他，希望他能给我解释，他完全无视我杀人的目光，慵懒地靠在树旁，望着远方……着实是番绝美的画面，只可惜当时我无心欣赏…… 在我耐心快要透支时，他问：“莲生，你知道你缺少什么吗？” 我困惑地摇了摇头。 “你缺少一颗尊重世间万物存亡的心。” 我眨了眨眼睛表示依旧不懂。 “你创作一个人物，就要尊重他的生，尊重他的死，就要对他的人生负责……”
“甚至——牺牲自己将他们救赎……” 呆呆站在那里，耳畔回响他丢在风中的话：“莲生，你不明白是正常的，毕竟你太干净了……一如白纸……”

莲若落
“莲生……莲生……”恍惚间听到一个温润的男声。
“我好困……让我再睡一会二……”
“莲生，醒醒，不要睡了…”
朦胧中，他好像抓住我的双肩，用力地摇我，许久，我极不情愿地睁开双眼，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略带不满，“白夜，你干什么？”
大概是惊讶于我不耐烦的语气，他微微睁大双眸，原本淡漠的眸子变得漆黑，深邃……
他放双手，恢复那种不在乎任何的语气：“哦？你回来了吗？”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开口准备追问，不想，我像被他人控制般的，嘴中吐出几个字：“是，我回来了。”
那个声音！不是我的声音！
我在心底这样呼喊，却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徒劳……
“为什么现在回来？”他问“她”
“不回来？难道看你和她在一起？”
我清楚是在说我，有些惊异，难道，白夜，他在乎我？将视线投向他，捕捉到他的眉头轻皱……
“她只是个孩子。”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顿时跌到谷底，我甚至可以听到它碎裂的声音……
“夜，你真的把她当做孩子吗？她不过是我的替代品。”
“替代品”这三个字在二边炸响，原来我只是替代品……
“她不是替代品，她是她，她是莲生。”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解释是如此苍白无力，原先的期望不过是我卑微的奢望罢了……
我悲伤地望着他，真的，很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夜，你不要再骗她了，她和我长得多像，你敢说她不是我的替代品？”
我多么希望他能开口反驳这一切，可是他没有，依旧淡然的语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酸刻薄了？”
“呵呵，夜，你是在逃避我的问题吗？”
“我为何要逃避？”
“呵呵，梦幻的白夜啊！你用莲花做了那么多个‘我’难道我不知道吗？”
听到这番话，我破碎的心被碾成粉末，随风“呼”的一吹，消逝在天际，宛如一缕轻纱……
他合上眼眸，双拳紧握：“那么她们的惨死也是拜你所赐？”
“不愧是夜呐……这么快就猜出来了，没错，是我干的，那些粗制的替代品怎么配得上我的容颜，不仅是她们，她今天也要死，那时候，夜，就来陪我吧……”
“你……”
“我？如何？她们不过是替代品”
“我曾经也以为她们是替代品，可是，她们不是！她们具有独立的人格，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我创造了她们，就要尊重她们，尊重她们的生，尊重她们的死……”
“你在说什么傻话！杀了她，过来陪我……”
“我不会杀她！”
“呵，是吗？夜学会怜香惜玉了呢，那只好自己动手了。”
我的身体不听话地朝莲池走去……
“不要！不要！停下来！”我在心中呐喊，毫无疑问，没有用……
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一个温暖的身体裹住我，是他，他勾起温柔的弧度，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莲生，还记得我告诉你的吗？”
我使劲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欠她的，我来还，莲生，要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我……”
他周身散发出白光，渐渐消失……
我则安全地回到池旁，水面很平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满是泪水……
多年后………
“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我记不清了…”
“那就是很久了。”
“是很久了，我只记得，我答应了一个人，为了他好好活着……但是我忘了——他是谁……”
“呵呵，忘记了？不是有几千年了吧……”
“我不记得了……”
“呐…你这个人真有趣，交个朋友吧，我叫白夜。”
“我叫莲生。”

@弦若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