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新吧 关注:10,691贴子:51,864

回复:【授权转载】深渊by一点抹茶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一百三十一】
“我说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FBI旧金山第五驻地的某个房间传来女性愤怒的吼声,伴随而来的还有文件夹重击头部的暴力巨响,震得驻地里的人员纷纷识趣地不闻不问只低头办公。
把两个人关进审讯室,顺便每位头顶赏了一个爆栗,可惜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够解气,如果策划了什么内容,至少让她知道,怎么能让她像个傻瓜一样,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流了那么多眼泪。
最不科学的是,这两个人算计完了别人,现在竟然还陷入了内部分裂,闹起了别扭——
审讯室本就不大,工藤新一手插着裤袋神情嫌弃地贴墙站,满脸都写着“有多远躲多远”并且宁死不屈地连看都不愿看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一眼。
至于被遗弃的赤井秀一就淡然多了,他靠着房间的另一边,对于少年的怒火他似乎早已料到,但也很无奈的没有别的办法。
“我申请换个房间。”
工藤新一眼神凶狠举手道。
“驳回。”
茱蒂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小两口的问题自己回家解决,现在她只想要一个解释,“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你们两个都商量好的是不是?”
“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
一声怒喝茱蒂搜查官所有耐心宣布告罄,好不容易积累的高学识女性的成熟优雅在这瞬间终于被怒火烧光了。
事实证明女人的愤怒往往比穷凶极恶的歹徒更可怕,房间里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下,工藤新一冷冷地剜了对面男人一眼,不情不愿地开始回忆。
“……是从我从芝加哥抢了组织的第四号药剂单之后开始的,”这设计的桥段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就在我和您在墓园相见的前一天,在赤井秀一家里和他提了组织的事情,也说到GIN让我杀掉他来换取信任,所以当时就计划了那起车祸,并认为赌一把真的去重度相撞才能避免怀疑。”
“你为什么会在秀家里?”
“……这个问题不是重点,可以不回答吗。”
可以不回答吗,他只是被赤井秀一从大街上救了回来,然后在床单上衣服被扯烂裤子也木有地翻滚了不知道几次而已,工藤新一偷瞥了对方一眼,发觉赤井秀一仍旧神色如常完全没有一点尴尬。
不知羞耻!
暗自在心里再骂了几句,工藤新一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但是当时我和他商量的是车祸之后,制造他已经抢救无效死掉了的消息,甚至连替换的尸体都准备好了。”
“但是在他走了以后,我接到了那个花店老板的消息,”接了工藤新一的话,赤井秀一语气平淡,“花店老板很久以前就提出过和FBI合作,后来我得知他以摩根船长的身份混进了组织,不断给FBI提供线索。他将真正的摩根船长送回了FBI,我就为他提供了关于船长的一切情报。那次他和我说起记忆清洗剂的事情,提议使用B计划,也就是车祸以后他会以摩根船长的身份提供记忆清洗剂。”
“因为摩根船长曾经是组织在北美的掌权人,无论是GIN还是尊尼都对其保持信任,所以他只要趁着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工藤新一的身上,偷偷换掉记忆清洗剂,造出我将失忆的假象,因为工藤新一尚且不知情以为这是意外的变故,所以他的一切身体和精神上的反应都十分正常,哪怕是GIN和尊尼获加也不会去怀疑。”叹了口气,赤井秀一想他大概知道这就是工藤新一正在和他冷战的真正原因,“我当时认为,这个B计划比A计划更具有可信度与可行性,所以和花店老板选择了这条路线。”
“而且我认为,即使演得再逼真也不如一些最真实的反应,所以在失忆的问题上只要工藤新一不知道这个计划,就会表现得更真实,让这个计划执行得更顺利。”
“原来是他……”
听到这里工藤新一突然怒极反笑了,他第一次正视了赤井秀一面带和蔼的微笑,却很明显死神背景都全开并且完全黑化了。
恶寒顺着脊椎爬上去,赤井秀一接收到工藤新一温柔的眼神,根据这极度反常的现象FBI王牌探员敢肯定,这孩子一定在想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秀的记忆没有问题?”
“最早起疑是在九曲花街交易,我并没有透露任何消息,但是FBI却意外出现了,当时我想到是线路图在衣袋里被赤井秀一看到。但那个时候我还没往这方面想,因为花店老板当时也知道这个消息,知道这消息的不止我一个,如果是花店老板也是FBI的线人那么也能说通。”
很多记忆开始倒回,赤井秀一失忆期间的画面各种细节开始在脑海里快速筛过,筛选过后脑子里只剩下很多少儿不宜的片段,这让工藤新一的唇角开始僵硬地抽动。
“……但发觉摩根船长是怪盗基德以后就开始怀疑,因为药物当时也是船长提供的。”工藤新一每句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面带温柔的微笑整个人气场十分可怕,“当时我还没有敢肯定,也根本没有时间多想,当时情况紧急组织已经把我列入了叛徒名单,真正确定他根本没有失忆是在FBI第五驻地外的竹林。”
“竹林?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之前约好在那里见面,我没有来。”其实工藤新一的愤怒就在于自己伪装了失忆还隐瞒了他吧,赤井秀一有些无奈,其实在九曲花街战役前他就已经和詹姆斯交代过关于工藤新一的事情,再进一步传递到下属防止将工藤新一误伤,因为担心茱蒂这段时间已经太累容易情绪化所以并没有和她透露。
“那晚我在妥善安排药剂的保存位置所以耽误了时间,之后匆忙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等他醒过来发觉了我,只是当时情况不太允许,只能在竹林里简单解释了,并且突发奇想如果事情就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会怎么样,就顺水推舟地商量了之后的这一套行动。”
当然,这次解释并没有得到原谅,只不过把所有的帐都留到现在算……
他还能记得那晚在竹林里工藤新一看见他的眼神,像是绝望的溺水之人见到了希望的浮木,错愕之中带着颤抖的欣喜又那么委屈眼眶有些泛红,像极了找到家的幼兽,这也让他感到庆幸,还好自己没有真的丢下他。
大概他是永远不可能放弃工藤新一了,好不容易养熟的猫,怎么舍得放走呢。
这男人唇角勾起隐蔽的弧度,藏着的温柔无人发觉。


151楼2014-02-13 15:48
回复
    【一百三十八】
    “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工藤新一就差翻着白眼说话,他嫌弃地捧着书恨不得把那个一直在作死的花店老板拍死,“离我远点。”
    “怎么这样!”花店老板抽着鼻子装作很可怜的样子,他凑在工藤身边两眼闪闪,“呐呐,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就帮我这一次!”
    “白痴,我不认识你。”
    偷偷摸摸去和赤井秀一做了什么交易,现在害怕赤井秀一不愿兑现承诺,这种蠢事也就只有他做得出来。
    工藤新一嗤笑着抿了咖啡,表情开始从嫌弃向冷笑过度,说起来就是这家伙吧,和赤井秀一商量着搞什么药剂什么失忆,骗得他近乎崩溃,现在还有这个胆儿来求自己帮忙?
    “侦探君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了!”
    “认识我的人多了。”
    “……赤井秀一肯定不会同意把潘多拉给我的,那家伙凶恶又狡猾,不找你帮忙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默念忘恩负义的家伙一万遍,花店老板像被霜打的茄子整个人挂在椅背上,当初是他想的太简单,在Seven-FIve和赤井秀一约定,自己为FBI提供各种消息,FBI就答应他一个要求,而这个当时没有和赤井秀一提出的要求就是他想要潘多拉。
    这个交易当时说来简单,赤井秀一也答应得痛快,可是现在看阵势FBI是不会轻易让出那枚钻石,到时候潘多拉开展,FBI已经和日本警方化为一派,自己孤身一个人是不会有胜算的。
    如果连工藤新一都站在FBI那边,自己根本就是没希望了啊。
    所以有的时候,人也得没脸没皮的,虽然自己和赤井一起骗了他,但是好歹也为他包了很多饭团打扫了房间,对吧?
    “大侦探,在我心里日本的名侦探只有你一个,真的,其他人都不值一提。”
    于是,花店老板或者说是怪盗基德开始了有史以来连自己都不耻的拍马屁,他拧巴着脸闪着眼装着虔诚的样子,把身体扭成一条麻花凑在对方身边。
    “……大侦探,以后任何场合你说不准动手,我就不偷好不好?”
    工藤新一淡定将杂志翻了一页。
    “侦探君,你看,你不会做饭,现在东京物价那么高请个保姆也不便宜,只要你帮我这一次,免费帮你做三个月的饭怎么样!”
    再翻了一页,但是怪盗先生眼尖地发现对方的眼角在抽搐了,很好,再接再厉。
    “捏,工藤君啊你想想,你和赤井秀一是不是有点什么关系,那么他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花店老板那张脸都皱得成抹布了,“我和你又是一起吃饭团的好战友,我的事情也就是你的事情了对不对?”
    啪嗒,工藤新一面无表情将书合上了。
    花店老板头一偏就差咧嘴一笑竖起拇指来句“GoodJob”,工藤新一真是好人啊嘤嘤等等他好像要说什么了——
    “第一,赤井秀一从没和我说过这个事情所以不关我的事。第二,谁知道你面具下面是什么脸说白了我们根本不认识你的事情也与我无关,潘多拉是你和他的事情。第三,我只是个跟在某个富有创造性的艺术家身后吹毛求疵的评论家,有本事和你口中的那个‘又凶恶有狡猾’的人一起来骗我不如自己来解决?”
    只能说工藤新一不愧是牙尖嘴利第一名,他冷冷一笑波澜无惊地盯着花店老板薄唇高速开合,只花了几秒就让花店老板石化当场万箭穿心。
    果然再也不要和工藤新一做朋友。
    斜了对方一眼,工藤新一站起来的时候不知怎么身形一滞,摇晃着瞬间失去了平衡前倾了身体,来自心脏处的异样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按在桌上的手碰倒了咖啡杯,熟悉的晕眩感意料之中地再次袭来。
    “喂——”
    花店老板上一秒刚想咆哮的抱怨都忘光了,他紧张地快速靠过去下意识扶住了他,“你没事吧——”
    很多事情也就发生在那一秒,工藤新一好像经历了一些什么脸上之前的神采褪得干净只剩下了苍白,但眼神却仍是锐利而不容留情的。
    趁着花店老板扶住他的一瞬间,工藤新一伸手掐住对方的脸把他捏成了个猪头,指腹间摩擦过的违和被挑起,人皮面具被名侦探径直撕下。
    于是,这两人世界陷入了一段僵持和死寂,半晌之后只剩怪盗先生格外愤恨的惨叫——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工藤新一你个混蛋!”
    所以啊,交友要慎重。
    “这样真的好吗?”
    詹姆斯低声问,其实他很担忧,这潘多拉展厅的另一端,毛利小五郎还在兴高采烈口若悬河地对着一支FBI分队指手画脚。
    于是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队员被一种不太专业的分派法则折腾,跑东跑西跑了西又回到东,闹腾了半天还排不出合适的方案。
    这种水平就能成为日本最有名的侦探吗,毛利小五郎好像刷新了他的认知。
    “恩,把整个B队都给他,随他们吧。”
    赤井秀一站在展厅最角落,将指间的半截烟头伸出半开的小窗,让细腻的烟雾在百来米的高度扩散到无色的空气里。
    “他真的是那个毛利小五郎?”
    前所未有的头痛,詹姆斯不太明白赤井秀一为什么坚持要把那么重要的FBI战力分给毛利小五郎布置,要是最后适得其反闹得更糟,要怎么和上级交代呢。
    “谁知道呢。”
    赤井秀一似是而非地应了句,眼神漫不经心地跟着那个正在高谈阔论的所谓名侦探移动,虽然这个毛利小五郎有可能不是那个毛利小五郎,但是对于组织的人来说只要觉得他是,那就足够了。


    159楼2014-02-13 17:11
    回复
      【一百三十九】
      是夜,无风,昏月,旧金山。
      发动机低鸣,悄无声息,装备枪械摩擦之声。
      FBI正在执行一项重大的押解任务,将GIN从旧金山秘密押解至联邦调查局纽约总部,大约是吸取了之前驻地被袭的教训,以求更安全的防范。
      旧金山开往纽约的道路并不宽阔,山路断断续续树木丛生,并不明亮的曲折道路只依靠几辆车的微薄车灯来照亮。
      “有烟吗?”
      车里没有窗,没有光,GIN在黑暗中冷冷地挑了唇角,FBI押解警员一左一右地在他身边,押解车他是第一次坐,感觉不错。
      “老实点!”
      为年轻的警员对他底气不足的暴躁感到无趣,说实话,在他眼里的FBI只要不是赤井秀一就不值一提,即使他的双手为镣铐所禁锢,却仍旧并未有任何东西能令他恐惧。
      不过赤井秀一没有出现也是正常的事情,FBI的重心正在迅速移往日本,没什么精力再来管这样一个已经被抓获的囚犯,也情有可原。
      GIN懒懒地阖上眼养神,他总是能在一片漆黑中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今夜,此时此刻,除了发动机和FBI警员制造的细微声响,还有其他的东西存在。
      “前方道路好像有坍塌。”
      “真不凑巧,押解中途遇到这种事情真是麻烦透了。”
      他在隐隐约约中听到驾驶室里警员的交谈,然后是拉开车门下车又阖上的声音,在车门被打开的一瞬,有微弱的光线抵达他的眼睛。
      那一瞬,冷酷血腥而睥睨的眼神让身边看守的警员陡然一惊,握枪的动作不安地反反复复做了几遍。
      就在他还没回忆起这样的眼神究竟意味着什么,巨大的爆炸声冲击而来,车身开始剧烈摇晃甚至瞬间翻倒。
      这是押解的FBI警员拥有的最后意识。
      朝阳,微风,日本海。
      海鸥翱翔,劈开浪尖,宁静一方天地。
      这是那个简单的房间,能照耀到霞光,窗沿能停泊海鸟,甚至还能嗅到茶香,这一切却如此格格不入。
      “早上好,尊尼。”
      阔别一年的男人,确切地说是他的上级,正以几十年如一日的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依旧是黑色大衣将身体的所有部位一丝不苟地裹起,而那眼神一贯令人烦躁到想要捏爆什么来缓解。
      窗户被打开,日出从东边起,漫天的朝霞铺满了世界混淆着海蓝呈现温柔之光,这缱绻却并未为两人僵持的气氛带来任何缓解。
      “又是一年没见了,有点怀念,刚到日本感觉还好吗?”
      已经那么多年,这一切仿佛千万张画面重叠,同样的人,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这样一个存在。
      一尘不变,令人厌烦。
      “你的表情还真可怕。”瞧见了尊尼获加毫不遮掩的厌恶与不耐烦,对面的男人交叠着腿终于没忍住带了几分无奈,顺着尊尼的视线低下头。
      “怎么,你在看它吗?”
      BOSS笑了笑将书本在尊尼面前扬了扬,轻缓的语调像是下午茶时间问你是咖啡是否要加方糖,“听说,前几天你把院子和很多东西一起烧了,烧之前我就让人抢救了一些珍贵的东西出来。”
      尊尼获加纹丝不动如雕塑,眼神却从无谓瞬间升腾了煞气与天寒地冻的悚然,他混浊的瞳仁盛着男人轻巧翻页的动作,危险得似膨胀到极限随时失控的危险毒剂。
      “怎么,看你的样子还没发现?”
      那本书他不能更熟悉,是工藤新一反复翻阅甚至爱不释手的《福尔摩斯探案集》,陈旧却仍旧被少年完整地珍藏。
      工藤新一看这本书的时候,往往是下雨天,雨声淅沥地落在他的耳边,古老的钟摆摇晃出缓慢的节奏,伴随着纸张摩挲的窸窣,以及少年陷入思考以及享受推理时的语气之音。
      这些画面,这些声音像是在尊尼获加面前复活,一章一节被翻过的旧时光缓慢地从黑白染回了颜色,曾经消失不见的东西似乎都还存在,都还栩栩如生地活在他的面前。
      “原来你也会走神。”
      愉悦笑意的讥讽让尊尼获加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失控的记忆,他对上对方的眼睛,冷漠与玩笑的交锋,像是刀尖捅入软棉花完全卸去了力道。
      BOSS像是被什么所困扰叹了气,“其他的没什么,你曾经说过的话我也不计较,我想需要提醒你的只有潘多拉和药剂单。”
      “那种东西,不可能存在的。”
      尊尼获加转过身缓缓道出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他微仰着头垂着眼睛,晨曦的浅光清淡地落下吞没了他最后的表情,只有松散的发梢在天光里泛起夺目的金,孤独感细密地将他与世界隔离。
      “永生不死这种东西,忤逆天意而已。”
      强行被拉长的生命,永驻的青春,看尽人世间沧海桑田,时间却被永远定格在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永无改变。
      这样的成就,究竟是神迹还是可怜。
      似乎没想到尊尼获加会如此回应,这个男人始终无所谓地在执行他的命令,即使漫不经心也从未给予反驳,尊尼获加变了,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他却无从得知。
      BOSS阅读的视线停顿了下来,他抬起头微笑着语调开始发凉,“你不需要想那么多。”
      “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找到不到钻石和药剂单,那个三年来从未得到任何成长的人可就性命不保了。”
      “你指谁?”
      尊尼获加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什么,有些猜测在心尖隐隐掠过竟得不到解答,对方却只笑了笑,年轻却掌控一切的脸透出一两分戏谑——
      “你迟早会来求我的。”
      话语中的笑意如同隐讳的阴霾缠绕着金发男人的心脏,微弱的不安激起更狂暴烦躁,尊尼获加不屑地挑起眼角嗤笑着大步离开,只留下轻描淡写却悚然入骨的余光。
      可笑,想要控制他,你又有什么筹码?
      这个世界能让尊尼获加被迫屈从的人尚不存在,他的头颅不会为任何人而低。
      那么,真的是这样吗?
      年轻的BOSS望着尊尼获加远去的背影,轻悠悠地将《福尔摩斯探案集》再翻了一页,似是而非的笑容夹杂的狠辣被完美地敷衍。
      真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呢。


      160楼2014-02-13 17:12
      回复
        沙发?


        IP属地:河北162楼2014-02-14 16:45
        回复
          啊嘞啊嘞~~~


          IP属地:河北163楼2014-02-14 16:47
          回复
            【一百四十一】
            黑羽快斗举止自然地整理了衣袖站在B展厅的角落,有了“工藤新一助手”的身份,外加赤井秀一虽然不悦但也已默认,所以他在FBI眼皮下得到了活动的自由。
            他能看到有警员在各个咽喉关卡进行护卫,今天赤井秀一安排的布局已经算是巧妙,尊尼获加一旦出现,他们也足够抑制彼此的能力来进行缠斗,他只要利用那段时间一切都可顺利完成。
            毛利小五郎身后是B展厅的观光电梯,电梯只从50层往下行,是一次性从展厅直达地面,他还不知道今天是谁要来抢夺钻石,大概以为是普通的惯偷犯,还在大喇喇地做着夸张的推理。
            汗早已渗透了额际,他试图按捺自己的焦躁,因为现在距离展会结束只剩四十分钟,观光客络绎不绝,却仍旧没有发生任何违和的事情。
            在尊尼获加出现前绝不动手,也是他对工藤新一的承诺。
            他也知道FBI现在绷紧了所有的神经和组织抗衡,他如果提前动手只能扰乱FBI的阵脚,FBI若被组织杀得一败涂地他也没有什么好处,这行业底线他能够遵守。
            只是现在看起来真有意思啊,尊尼获加。
            怪盗基德向来喜欢抢头彩,而你却喜欢赶末班车,难道不怕脚下打滑,那了就成了小丑呢。
            “真的没问题吗?”
            茱蒂看了腕表,只剩下三十五分钟展览即将结束,而这一切竟然如此平静,周遭客人谈笑声简直像是火在心头烧起,组织没道理放弃这次的机会,毕竟这可能是潘多拉唯一公开展出的机会。
            “冷静一些。”
            赤井秀一倚着墙冷眼观望这络绎不绝的观光客,当一支部队无法知道敌军的动向,那么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分明热闹的空间在他的世界却静寂得仿佛只有秒钟在走,赤井秀一沉默地偏了头打量了透明玻璃外的明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我去B厅看看。”
            这大概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月明星稀能嗅到伪装的平静。
            工藤新一从不远处的便利店出来,这次的事情赤井秀一不打算让他介入,他也不打算给黑羽快斗施以援手,而且他现在和尊尼获加碰面,大概只会火上浇油。
            捧着热牛奶抬头看,大厦黯绿色的玻璃幕墙在夜色中不甚清晰,只有五十层的展厅是完全透明的玻璃,能依稀看到里面移动的人影。
            稍亮的光快速擦过眼角,大概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工藤侧过身,展厅对面的高楼只是普通的写字楼,那写字楼并不是玻璃幕墙,而现在已经是深夜,上班族也已经结束工作,大部分窗户已经关上,也没有灯光。
            只是借着月光,在很隐蔽的角度能看到一扇窗凸出的角度,工藤新一快步更换了他的位置往更左边靠,就能清楚地看到那扇窗是打开的,还有一些灰色的阴影浮在窗口。
            将眼镜调节至最远视距,他能看到那扇敞开的窗口冒出的茂密绿草,只是那并不是什么私人种植的花草,隐藏在丛生之草下是黑色的……
            工藤新一睁大眼,时间与心跳都在这一刻凝固。
            赤井秀一听着长廊上属于自己的脚步声,再往前转过两个弯就能到达B厅,钻石展还有30分钟就要进入尾声,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平静,安逸,无动于衷。
            却无法抑制躁动的不安,像是海啸侵袭前的平静海面,莫名之物促使着呼吸开始急促,心跳不断加快。
            他沉默着插着袋走向最后一个弯,耳麦里下属的汇报被什么信号强行切断,然后他听见信号里工藤新一几乎耗尽全力的声嘶力竭——
            “趴下!”
            这嘶吼声让他陡然心惊大地开始剧烈震颤,爆炸有恃无恐地在同一时刻发生,赤井秀一只来得及看到扑面而来的烈焰,那烈焰卷着黑色浓烟超高速狂窜,他所走过的长廊瞬间被这血盆大口所吞没。
            A展厅被中远距离重型火炮直接击中,爆炸掀起的气浪将人甩出几米开外,金属支架开始摇晃坍塌,钢化玻璃全部震毁成无数晶莹的颗粒,苍白如雪在这不详漆黑中闪烁了仅一须臾,亦在冲击中大面积散开再被烈焰焚烧成爆裂的巨响,浅色遮阳布帘带着黑红的火焰从高空飘摇坠下,伴随坠落的还有着火的尸体,人间到地狱的天翻地覆只需要半秒钟。
            从A展厅开始,像是沿着观光客的足迹,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第二枚重型火炮正面直击连接长廊,大厦像被野兽撕裂了一道狰狞的伤口,50层已经完完全全暴露在外,钢筋泥块开始裸露,玻璃幕墙脱落碎裂成块开始从高空坠落,插入地面上来不及避让路人的身体,砸穿停靠的轿车顶部,尖叫声,哭喊声,工藤新一简直无法相信这一切。
            那火光烧在他的眼中,被镜片过滤成了黯淡却诡谲的色泽,那跟随着爆裂而喷射入夜空的丝丝缕缕猩红星火,像是烟花尽散的余辉,它们高高扬起细小闪烁再熄灭让这深色苍穹多了殷红魅惑,而直冲云霄的浓烟便是这一切的纽带。
            “获加……”
            工藤新一站在这由坠落物掺杂的烈焰之雨里忘记了逃离,只想要将这宿命般的一切刻入记忆里,浅色的镜片倒映着被黑烟分割的白色皎月,而那个男人从七十层楼顶握住钢索自由坠落,在渺渺火星里笔直地高速下降而他面无表情,金发在自由落体的疾风里散乱如野兽般不羁,银色的钢索在火焰与月光中偶尔泛起一抹白。
            他在烈焰爆破中垂直自由落体二十层,黑色的外套让他溶于黑暗,暖色的发梢却让他在这天地间张扬成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右手持枪,被逆风扬起的外套下是安然沉睡于刀鞘下的匕首,左手黑色的皮质手套在降职八十层时开始施力降速,却仍旧以超高速坠至展厅所在的七十楼。钢索骤然拉到极限阻止男人与地心引力的拉扯,与此同时他充满力量的腿部弯曲,背脊紧绷腰身抵住所有力量,尊尼获加在这个分崩离析的世界轻描淡写地松了手,同时轻巧解开腰间固定钢索的盘扣,在浓烟滚滚里着陆在已经暴露在外残破不堪的主展厅。
            从爆炸开始计算时间只过了120秒,距离钻石展览结束还有二十八分钟。
            潘多拉的游戏,二十八分钟……
            就足够了吗?
            尊尼获加。


            164楼2014-02-14 19:52
            回复
              【一百四十二】
              事实上茱蒂只觉得一阵天崩地裂,无可抗的外力让她在瞬间被淹没在倒塌的建筑材料里,爆炸引起的火舌像是吞噬一切的疯狗,这空间已然四处起火,伴随着不时而来的小型爆裂声,她恢复神智之后只觉得这一切已经不能更脱轨。
              同伴不知所踪,观光客不知是死是活,钻石也不知是否安好,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还活着。
              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将眼睛睁开,尘嚣让她有身处建筑工地的错觉,大颗粉粒被吸入鼻腔能感到黏着于气管,还有不知名的灰色尘埃掉落在她的眼睫毛,她想自己的头发大概也已经被什么东西掩埋成灰黑色了吧。
              这一切真是糟透了。
              展厅和部分长廊的墙体已经彻底被轰成碎片,这个房间就像外界直接连通的容器,被灌入高空呼啸的风,倒塌的支架和砖块、碎裂的玻璃和木板将这狭窄的空间填满,她即使不用站起来也能知道这是怎样的满目疮痍。
              而她被困在房间角落脸颊贴着地板,颧骨的伤与身体骨骼寸断的痛比起已算是太微弱,她转动了眼珠看到尊尼获加黑色的皮靴,那皮靴踩在断裂的废墟,透过男人的腿能看到被染成黯红的夜空和苍白的明月,整个世界像是因为尊尼获加的到来而静止了一分钟。
              这个男人就如同修罗一般降落,茱蒂无法看清其他,只知道尊尼获加从未开口,只有枪声未曾间断地响像是单向猖狂的扫射,周围不断有人倒下的闷响,伤员偶尔难耐地痛呼也很快地引来放肆的枪声,让这个被洗劫一空的A展厅重归宁静。
              她想将那男人的脸看清楚却再也无法挪动自己的颈脖,眼镜掉在一边被瓦砾砸成了碎渣,背部有厚重的水泥板,左手骨折,肋骨至少断了三根,这让她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但是她仍旧有机会的。
              茱蒂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尚且可动的右手微小地挪动,她的短枪掉落在不远处,子弹已经上膛。
              尊尼获加应该没有发现她,而装着潘多拉的展台就在她身边,要从这片被轰得稀巴烂的碎片中找到潘多拉并非易事,只要尊尼获加过来找寻注意力就会被分散。
              血顺着眼角流下,茱蒂咬紧牙忍受着断骨的疼痛折磨努力将手伸得更远,食指勾住了枪的底部,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如此沉重,她甚至能听到本就脆弱的骨节是如何在移动中断开连接的声音。
              只差一点点,只要抓住这个机会……
              不远处属于尊尼获加的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怎么可能……
              茱蒂悬于地面的手指颤动了几下摔在地面,尊尼获加并没有没有过来确定钻石的存在,怎么可能,几分钟前的爆炸很明显的组织的突破口也在A厅,难道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真正的潘多拉不在这里?
              “秀……”
              极尽艰难地虚弱开口,茱蒂奢望着联络器没有受到损伤,却失望地只收到一片盲音。
              现在大概已经不是糟透了,而是已经快完蛋了。
              “这边,老人和孩子先进去!”
              “这位先生你等一等不行吗?电梯来往一趟很快,这是直达地面的。”
              “别过去,A厅已经损毁,你先走,那边的人也会逃脱的!”
              毛利小五郎被惊慌失措的人群撞得差点摔倒,他只知道在几分钟前A展厅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而大火正在不断向B厅蹿来,即使极力地维持着这秩序,心里却早已预感事情的严重性——
              A厅应聚集了大部分的游客,而A展厅的电梯和逃生楼梯应该也都不同程度的损毁,应当必须依靠B展厅才能离开,可是现在却没看到一个人逃过来。
              除此以外,B展厅原配备的FBI警员在几分钟前进入走廊探情况也再也没有回来。
              他贴着墙给那些疯狂逃生的观览客让出道路,FBI之前和他沟通的时候只告知会有人来抢盗这颗钻石,虽然是赤井秀一亲自和他做的沟通,但他却并没有太重视,好在他和FBI已经在爆炸的最初就开始及时疏散了群众,现在已经所剩不多。
              以为会是怪盗基德或是类似的惯偷犯,可是从这爆炸的规模来看,那些人连无辜游客的性命都不顾吗?
              慌乱中被老人家撞了一下,他在老人摔倒之前扶住她,那是年迈的女性,瘦弱的身子弯着腰,很突兀地停靠在人流之外,毛利有些急躁,“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老人快上电梯!”
              “我没事,让他们先走吧。”
              头发花白的老人颤着身体眼神落在已经挤爆的电梯口,安抚一般地用着沧桑的嗓音,眼神却望向了另一个方向,完全没有惊慌的神色,“这里的人还不是很多,来得及的。”
              “哈?你在说什么来得及的啊?这种时候你也给我稍微为自己考虑——”
              注意到了对方的异常,毛利小五郎顺着老人的眼神望过去,在混乱不堪的展厅的另一边,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忽明忽暗的灯下毫无逃离之意。
              那个人……
              时间不够了,糟了。
              周遭都是电流短路和爆炸坍塌声,黑羽快斗独自在潘多拉展柜前做着切割工作,在这之前稍微花了一些时间放倒了两个前来阻止的FBI。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组织这毫无征兆的爆炸直击A展厅,说明组织以及通过了某种途径知道了潘多拉的位置,而AB展厅之间经过火炮袭击以及将很多曲折夷为了平地,也就是说尊尼获加将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出现在这里,而现在的FBI能与其抵抗的概率太微弱,等待FBI来拖延时间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而凭借他一人之力绝对无法抵抗组织的攻击,如果不在这一分钟内将钻石带走,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彻底的,化成泡影。
              命运啊,拜托再多给一点时间。
              他不想,他也不能,将这几年的时间再重来一遍。
              切割器无声地将展柜切开圆口,黑羽快斗小心地用手抵住玻璃小心发力将圆形玻璃块完整地卸下,他的心跳比时间跳动得更急促,指尖颤抖得太明显。
              就快要得到了,他追寻了那么多年的宝物,也是他的信仰和他的梦想。
              这一刻,那么真真实实地就在他的手中。
              得到了!
              黑羽快斗指关节在须臾的僵硬后骤然收紧,潘多拉纳入掌心,这一刻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混蛋,别管他了!电梯上来了还能站人,你先上来我去和他说!”
              电梯的提示音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毛利小五郎有些粗暴地将老人家往电梯里拉,这电梯能搭载剩余的人,只要离开了这里就能得到安全。
              他此刻只觉得那个还在拿取宝石的人疯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难道不懂吗?
              “谢谢担心。”
              老人家满是皱纹的脸上忽闪过诡异的微笑,本应迟缓的手快速抬起,持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短枪开始朝毛利小五郎脚下扫射。
              “你下去就足够了。”
              密集的子弹逼迫毛利步步后退退入了电梯,感应电梯随即自动阖上了门,毛利小五郎愤怒地捶上透明的玻璃想要再按下电梯按键却也无法阻止这一切,玻璃将他的怒吼声隔绝,然后电梯开始往底层下沉。
              B展厅空无一人了,老人家缓缓地将枪调往了黑羽快斗的方向,对上对方错愕的眼睛,笑容里开始暴露出戏谑。
              这才是开始。


              165楼2014-02-14 19:53
              回复
                【一百四十五】
                在他进入组织的这三年,要说学到的最重要的道理之一,大概就是关于“公平竞赛什么的都是狗屁”之类的道理。
                “还真是选了一个危险的地方啊,你们。”工藤新一谑然发声,小石块从他的脚边滚落,摔入五十层的漆黑城市,他们的位置已经靠近长廊的三分之一处,这里在爆炸中被毁坏了墙壁,直接与外界相连。
                “可以让他先走吗?”
                工藤新一持着短枪紧贴着Cinderella的背,余光快速往女人前方的黑羽快斗扫了一眼,很好,还活着,就是模样难看了一点。
                “相处那么久,原来你喜欢用枪来和别人打商量?”
                女人自得地甩了甩头发,柔软的卷发斜斜地朝着夜空的方向凌乱着,而他身后的枪口并未退却。
                “如果我拒绝呢?”
                对工藤新一的到来并没有更多的惊讶,Cinderella沉默了一会,平静的视线里有了些玩味,“你就要杀了我?”
                “你就要扣动扳机,让子弹从眼前的我的心脏穿过,然后血液四溅,皮肤被灼烧出焦味,心脏爆开,你确定你会享受这一种感觉?”
                她太了解工藤新一了,Cinderella是在工藤新一跟在尊尼获加身边不久后加入的,工藤新一在组织多长时间,她就看了他多久。
                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下手杀人却还是想强迫自己融于黑暗的存在,这种想法真的实在太愚蠢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应该想要什么,”Cinderella意外对黑羽快斗的生死并无更多的在意,她微微侧头看着工藤新一更像是在提醒着什么,“你以为这样做很伟大?”
                工藤新一愣了愣,难道Cinderella在暗示解药的事情,为什么,在组织的日子他并未露出任何端倪,连尊尼获加都完全不知,她又怎么会知晓?
                还有,Cinderella身上的衣着完全不是她平日的风格,脸上还有一些违和的妆容,像是做过易容,是易容混进来然后抓住了黑羽快斗的破绽吗?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擅长这种东西……
                思绪被一阵心慌打乱,像被Cinderella一语成谶,他开始感到晕眩,这一切真是来的不是时候。
                意识渐渐模糊,感觉不到心跳的存在,身体仿佛被抽空,并没感觉痛苦,倒像是寻找到了新的梦幻边境。
                所谓的脏器衰竭,大概应该是它的工作渐渐地迟缓,最后在它愿意的时候停止。
                那么现在,时间到了吗?
                “那种事情——”
                工藤新一看着Cinderella的侧脸恍恍惚惚地和黑羽快斗所装扮的脸重合,视线里只有一抹红色在惊艳着,那大概是女人的唇彩,少年张了嘴喃喃自语却也不知道是否发出了声音——
                “谁知道呢……”
                工藤新一失去了最后的意识,瞳仁里盛着着天翻地覆的失真夜色与万家灯火,他从残破的走廊边缘载下,直直坠入东京繁华的灯火裙带。
                “RYE!”
                Cinderella惊讶地伸手下意识想要拉住他却只擦过对方的衣料,只有少年的枪掉落在脚边,而黑羽快斗趁她分神的瞬间紧跟着跳下。
                “……”
                Cinderella脸色凝重,她快步至走廊临空边缘往下看,两个高速下坠的身影在接近地面的时候才勉强重叠在一起。
                能看出黑羽快斗的动作异常的沉重,并不像在旧金山的时候那般享受坠落再炫耀一般的翱翔。他拉住工藤新一之后又迟了几秒才勉强打开滑翔翼,方向似乎也不太明确路线摇摆,滑翔翼承担不了两人的体重不安地颠簸,而此时他们险险地擦过对面的写字楼,差一点就彻底玩完。
                沉静几秒,Cinderella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才发觉自己竟然有那么片刻觉得无法面对即将发生的死亡,她必须承认自己在为RYE的得救感到轻松,她看着工藤新一掉落在一旁的枪,美丽的表情带着自己都不能谅解的遗憾。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赤井秀一趁着退后的时候往走廊深处望去,却只见一轮孤独皎月,随即而来的还有尊尼获加的拳头。
                极力闪避却仍旧中了大彩,颧骨沉重地挨了一击,瞬间脸部骨骼全部麻痹,碎裂的感觉一直蔓延到牙根以及每一处神经末梢,鲜血毫无迟疑地涌出,身体失去平衡甩了出去。
                “不赖,这种时候还能分神。”
                已完全适应了黑暗的尊尼获加如同极度饥饿亟待猎食的雄狮,鲜血从他颈部的伤口淌下却完全没有被在意,瞳仁的黯金色熠熠发光充满战意,讥诮得足以被描述为狂野的美丽。
                “这是对于你今天的弱小的回馈。”
                赤井秀一啐了口血泄漏了一丝谑然,他在黑暗中视线灼灼战意高昂,身体紧绷所有的关节与肌肉起伏成漂亮的弧线,匕首在他的左手被巧妙地避过月光沉寂在黑暗中,却是随时都能重现光华的致命埋伏。
                在之前的爆炸混乱里他丢失了他的枪,从短暂昏迷中苏醒发觉已经伤的不清,却还是无法避免与尊尼获加的正面交战。
                迟早会有的吧,这一场战斗谁也无法逃离,一切都已注定。


                168楼2014-02-14 19:58
                回复
                  【一百四十六】
                  有一个问题已经到了游戏的最后关卡,不能解决,就不能再往前走。
                  工藤新一好像还记得那夜狂风的呼号,就好像野兽一般在他的耳边撕扯着一切,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会因此死去,因为连自己都再也找不到自己能够存活的理由。
                  待他挣脱着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四肢百骸像是灌满了铅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而心脏始终在胸腔里砰砰作响。
                  大概是由于恐慌,工藤新一自己这样定义。
                  因为当他看到灰原哀的时候知道一切都完了。
                  最想隐瞒的事情将要被那个最想隐瞒的人知道,而那个人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知道这次大概是不堪重负的身体发出的最后警告,但是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和赤井秀一说,要怎么面对这个即将分离又另他太过不舍的世界。
                  灰原哀站在房间角落,脸上平平淡淡地没有任何泄露了秘密的愧疚,哪怕如此工藤新一也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而黑羽快斗远远地站在窗边,沉默地望着这一片黄昏,完全没有在看他,而最后的晚霞模糊了他的神情,是一片空虚的存在。
                  赤井秀一插着手站在墙角,他的一切已经那么糟糕,嘴唇缺水地裂开,眼中像是翻搅着黑色的暴风雨,很多伤口都没来得及好好处理,能看到凌乱的绷带,他的疲惫已经那么明显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这气氛却如此压抑,说到底,工藤新一还是一个二十岁的孩子罢了。
                  “赤井君……”
                  他挣扎着坐起来眼神开始有些闪烁,带着一些恐慌,他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但却又无从承认。
                  赤井秀一静静地看着他,眼里盛着少年无措的脸,面无表情而又冷冰冰,衬衣皱巴巴的还有很多已经干了的黑色血迹,而谁又能从他的神情里获取那些痛楚或疯狂。
                  都已经干涸了。
                  “……对不起。”
                  他感到很抱歉,关于自己所擅作主张的一切欺瞒,以及一切早就该道歉的东西。
                  不久前他指责赤井秀一隐瞒了他失忆的事情,内心深处却在拷问自己,有什么立场去怪罪他。
                  欺骗也是,利用也是,两个人总是反反复复地做同样的事情,又或许他们本就在走同样的一条路。
                  “为什么不告诉我。”
                  赤井秀一盯着他眼神充满了阴霾,他掀动薄唇将音调全部沉下这房间仿佛比暴雪肆虐还要冷,所有的音节都如此艰难刻骨地被挤出。
                  为什么你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
                  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到即将发生的前一刻,才被迫着给我消息。
                  很多命运,完全可以避免的,甚至完全可以改变。
                  赤井秀一只觉呼吸困难,胸口被刀刃翻搅更加痛得无话可说,那被激起的愤怒又有多少来自于对生命无法保护的痛苦,束手无策措手不及只能任命运宰割。
                  他没有办法保护他,哪怕给了他自己所有的一切,哪怕已经在心里描画好了战争结束的未来,哪怕是那么真心实意地想为他实现一切理想。
                  结果在这个冬天,你他妈却突然告诉他,工藤新一其实就要死了,告诉他其实他爱的那个人早就知道自己是这个结局却还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如果早点告诉他,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可以去争取,他可以想办法去为工藤新一找解药,说不定这一切都还有其他的转机。
                  如果不是病情加重失控昏迷,是不是他只有在工藤新一断气的那天才知道这一切?
                  “不相信我吗?”赤井秀一丢了烟大步上前揪起工藤的领子,手指在颤抖,愤怒让他的眼睛充斥着血丝竟有几分可怕,“还是说你就准备这样放弃生命然后一个人死掉?”
                  工藤新一几乎被男人拎起来,他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能感受到他所有的怒火,揪着他衣领的手大力得可以将骨骼碾碎,只是为何赤井秀一的这幅模样,痛到极致了或许更适合描述为哀伤。
                  “你永远在独自做选择,我们所有人对你来说都是旁观者。”
                  赤井秀一松开低温的手指,未痊愈的伤从浑身上下聚集到了心尖,干哑的嗓音像是整个世界与信仰都被撕裂,“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会相信你吗,你从芝加哥回来和我讲述一切的那个时候。”
                  “原因很简单,”赤井秀一只觉得很累,彻头彻尾的那么疲惫,好像再多说一句都是奢侈,在战斗中失血过多让他头晕目眩,他摇晃了几下缓缓离开,“因为我随时都做着相信你的准备,可是你却从来没有想要和我一起承担。”
                  门被狠狠摔上,房间只剩下一片死寂,工藤怔怔地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记忆里的赤井秀一无论如何都不曾发过那么大的脾气,但这是自己欠他的。
                  “对不起,工藤,我站在他那边。”
                  “虽然擅自告诉了他你的事情我很抱歉,”冷眼旁观的灰原哀淡淡地,“但是你打算放弃解药的这个做法,我很生气并且很失望,非常的。”
                  为了解药无数的日夜不得安眠,伴随着三年之期的临近,不眠不休地在实验室组合着各种药剂,尝试所有的可能性,几乎耗尽一切都想要挽救你的生命。
                  你却在这种时候告诉我,你放弃了,不再想要那个你找了三年的东西了,最初的愿望全部都作废,你在等待死亡的命运。
                  让人如何能接受?
                  这一切其实工藤新一都知道的。
                  很早的时候他有那么多接触赤井秀一的机会,如果他能够将这一切告诉他,而不是做那些欺瞒和自以为是的算计,FBI的驻地根本不可能被毁掉。
                  卡迈尔,杰森,还有那么多人现在都还好好地活着。
                  没有FBI驻地的杀戮,就没有九曲花街的复仇,斯普莫尼也不会因此遭受死亡。
                  有那么多的选择,如果他不是选择一个人以身犯险,如果他选择了像信任自己一般去与赤井秀一沟通,这一切都会不一样。
                  工藤新一只是打着善意的旗号走着自己认为是对的路,他早已知道的错误,却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再犯。
                  这简单的名为“信任”的情感,是比“爱”更沉重的存在。
                  而他始终不敢去承担。


                  170楼2014-02-14 20:02
                  回复
                    SF


                    IP属地:河北174楼2014-02-14 20:08
                    收起回复
                      【一百五十】
                      实验室里只有一盏用于照明的孤灯。
                      机器无情地发出类似电波的声响,跳跃的红色光点在女孩面无表情的脸上留不下痕迹,是能带来希望和梦想的小小热量。
                      宫野志保已经在这里奋战了四年,在工藤新一尚未离开日本前往旧金山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暗自尝试药剂单的还原。
                      她无法记住APTX的全部成分和具体剂量,但见到类似的东西总是能敏锐地反应。赤井秀一给她的这四份药剂单虽然与APTX系列原理不同,但在某些方面的作用却是惊人的吻合。
                      即使是不同的成分不同的药理也能组成相同的效应,这四份药剂单分开来看只是毫无用处的存在,但结合起来按照不同的比例组合,确实在阻止人类细胞衰老死亡上存在值得研究的地方。
                      因为APTX研究失败,就转而去向另外的途径买吗……
                      灰原哀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不间断地研究让她身心俱疲,却无法停止,她深知自己浪费的每一秒钟,都是那个人弥足珍贵的生命。
                      她呆呆地看着那些经过具象分析的序列,一段段仿佛在她的眼里旋转、拆分、散开又重组,好像有什么关键的线索慢慢浮现。
                      被某种突然的可能性震惊,正欲沿着发现的线索重新思考的灰原被身后的脚步声打断,她看到意外出现的工藤新一静静地站在门口。
                      “……有事吗?”
                      灰原哀在短暂的错愕后用力闭了闭眼睛,过度的劳累让她觉得视野里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工藤新一仍旧是虚弱又安静的样子,却好像什么有东西不一样了。
                      “我想要那种药。”工藤新一憔悴枯槁,唯独眼睛里全是明朗的清亮,就好像能找到希望的信仰,他仍旧是十七岁的脸但却好像多了坚毅和成熟,“你说的那种可以延长生命的药,能延长多久都没关系,有没有用也没关系,只要有可能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尝试。”
                      “可以给我吗?”顿了顿,工藤新一沉默了一会,仿佛有淡淡的光爬上他的眉梢和眼角,“命运瞬息万变,但它仍旧有一小部分掌握在我的手上,我能改变它。”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灰原哀愣了一会,眼前的这个人好像恢复了从前的光芒,又好像是那个多么耀眼的名侦探了。
                      爬起来了呢,工藤君。
                      我知道你会站起来的,无论摔倒了多少次,无论经历了多少失败和绝望,无论流了多少鲜血承受了多少质疑。
                      你都会站起来的,你永远不会认输的,是这样吗,工藤君。
                      灰原哀轻轻地阖上了眼,细小的弧度在唇角翘起,莫名其妙的欣慰和心酸喷薄而出,仿佛再一刻泪水就会颤抖地落下。
                      每个人都在成长,没有人希望独自被遗留在某个地方,没有人希望被时光抛弃,我是这样,所以我明白你也是。
                      你也是,那么奋力而勇敢地想要活下去,想要成为更加成熟美好的模样。
                      这真的是太好了,为了自己的生命而不断奋斗,这就是时光赋予我们的全部意义。
                      他一定要做到的事情是什么。
                      这一趟旅行,终点是什么。
                      赤井秀一拎着盛放药剂的黑箱,站在这个废弃的码头,脚下是太平洋平静却无数暗涌的蓝色深海。
                      “其实我讨厌这个国家,我指的是日本。”
                      波本背对着他站在快艇上,发动机在他的腿下发出沉闷的鸣响,“这片大海的对面就是美利坚,旧金山就在那边。”
                      波本站在船头看不清表情,只有声音在波浪起伏中源源不断地传来,有什么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谁也无法抓住或是说明。
                      “我常常会想起在美国的日子,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一场梦。”
                      “日本虽然静美,更多是虚伪的假象,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靠近毁灭的平静。”
                      “所以后悔的话就不要再往前走了,赤井秀一。”
                      他黝黑的皮肤在晨曦里是健康的麦色,波本侧了身体平静的目光落在赤井秀一身上,他在北美始终被尊尼获加压制,从未见过BOSS,这次或许应该感谢赤井秀一,让他有了这个机会。
                      “会说这样的话的人,一般对现状感到困惑和质疑,对自己所经历的感到懊丧与无奈,你不至于向敌人暴露你的内心,还是说其实后悔和畏惧的是你。”
                      赤井秀一淡淡地拆穿这一切,他最后望了一眼身后东京蜿蜒的海岸线,随即也踩上了快艇,他踩在大海的摇晃不安之上,和这片陆地做告别,余光里一只颇为眼熟的白色鸽子低低地掠过他的肩膀,在船上方盘旋。
                      发动机之音推行了这座快艇,沉默地掀起海水,快速向前推行,搭载着两个人的白色快艇高速驰骋在海风里,逐渐迷失在太平洋的深浅之蓝里。
                      东京城的繁华和喧嚣被越抛越远,海水被划开白色的浪痕沿着艇边缘拖出漂亮的尾线,赤井秀一在苍穹与大海的包围下低着头,平静是对命运的接纳,遗憾是他没有和那个孩子说再见。
                      赤井秀一才是那个被剥夺了一切的人。
                      痛了不能哭,孤独了无法软弱,被遗弃也没资格崩溃,直到死亡才被允许倒下。
                      他只是一棵被砍光枝桠而光秃秃的干,永永远远地沉默地站在缺乏鸟语花香莺飞草长的干裂荒土里,背负所有失去与背叛,承担一切责任和罪名。
                      而正是工藤新一,才让他原本麻木丢失的情感有了意义。
                      所以现在,他要为这份意义寻找他能够存活的可能。
                      哪怕已经如此微弱。


                      175楼2014-02-14 20:11
                      回复
                        【一百五十五】
                        “我不会再为你做事,你想要的东西太滑稽。”
                        BOSS挑了挑眉似乎因为尊尼获加这突然的发言而感到惊讶,他闭着眼睛笑容里拧着些许复杂,“很少见你忤逆我呢。”
                        “是吗,我以为我骂过你很多次。”
                        尊尼获加淡淡地,拒绝其实并没有什么理由,只不过是不想做而已。
                        关于潘多拉和那些药剂单,如果落在他手上,也许会直接捏碎也说不定。
                        “就算是工藤新一那个小鬼,有了那四份药剂单加上潘多拉可以让他永远不会老,我从未欺骗那个FBI。”
                        “永生不死,其实工藤新一那个小鬼也想要吧!”
                        “有谁能抗拒呢,永生,财富,时间,都是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而我为之付出了那么多年并且即将得到。”
                        BOSS知道这一切早已脱轨,而他才发觉他从未了解过尊尼获加的分毫,不过这也并不重要。情绪激昂脸色扭曲,从APTX系列之始他想要的东西,即使全世界都觉得他是疯子,最终他也会做到。
                        谁不害怕死亡,谁不畏惧衰老?
                        绝症,车祸,战争,太多太多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带走你的生命,死亡如此容易,活下去却那么难。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不懂永恒的好?”
                        “那么让我来帮你如何。”
                        什么东西已经失控,尊尼获加打破这份沉默,那双眼睛疲惫却如捕食猎豹充满血丝,几近平息的煞气又悄无声息地膨胀而起。
                        而你竟然敢与他谈关系这种可笑的东西,血液里有什么因子相同如何,养育了又如何,恩情教导地位给予什么的全都是放屁。
                        尊尼获加存活于这个世界,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生也好,死也罢,他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无论你是他的爱人还是亲人。
                        “既然你那么怕死,不如让我来帮你解脱。”
                        就让我来帮你没有痛苦地死去。
                        这样你就不需要再为那种荒唐的药剂而思来想去。
                        也不用畏惧年华老去衰弱而终。
                        至于那种荣华富贵或永恒年轻,他相信那根本不是RYE想要的东西。
                        连惨叫都没有,尊尼获加以极快的速度将挡在BOSS前面的三个男人的咽喉割开,有血喷溅在他脸上他却根本毫不在意,动作残暴流利一击毙命。
                        他本就是兵器,兵器自是为杀戮而生。
                        BOSS为尊尼获加突然的暴动而诧异,眨眼的须臾那个高大的男人竟已来到他的面前,动作之快好像已经超出了他的预判。
                        “既然和我谈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那就到了地狱去好好感谢我吧。”
                        冷酷的双眼居高临下地俯视一切,毫无情感地冻结一切才是尊尼获加真正的模样,泛着寒光的匕首以刁钻的角度划过,只不过BOSS勉强退了一步,真是遗憾。
                        纵使如此,黑衣男人的衣袖仍旧被匕首划开了长长的一道。
                        衣料在因为惯性静止了片刻后纷纷缓慢碎开落地,像是精美的伪装终于破碎,剥落出更深刻的真相,尊尼获加错愕地动作不自觉停顿。
                        藏在衣料下的皮肤,干枯如老树皮,粗糙的皱纹在皮肤上横亘出难看的纹路,能看到那道纹路沿着手臂一直延伸,直到没入没有被割裂的衣袖里。
                        那已经是六十来岁老人的身体,和BOSS那张二十出头光滑的脸形成惊人的对比。
                        “惊讶吗?”
                        事到如今好像已经没有任何遮掩的必要,BOSS对尊尼获加震惊的表情感到可笑,原来自己真的是这副可怕的模样,连尊尼获加都会对自己摆出这种见到怪物一般的表情。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慢慢失控啊!”
                        他服用的APTX是接近完全的版本,能够维持长时间的细胞停止生长数十年,却仍旧有着那么一个期限。
                        他的身体在衰老,自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慢慢地失去了药物的效用,沿着时间的轨迹褪变,骨骼脆弱,内脏衰竭,所以他每次都需要用衣物将身体完全地遮蔽,所以只有依靠那些真正年轻的人来为他卖命。
                        只有这张脸,只有这一张脸是上帝忘了带走的赏赐,是提醒他一切还有机会挽回的唯一证据。
                        “疯子,”尊尼获加从惊讶中脱离更觉荒唐得不可思议,人类以这种恶心的姿态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你早就该死了,老不死的东西。”
                        有种悲伤的怜悯,只能通过死亡才能解脱。
                        对你最好的尊崇,就是让你早日闭上双眼。
                        刀刃太尖利而人心太浅薄,而最初的愿望是什么,早已无人在意。


                        183楼2014-02-14 20:23
                        回复
                          【一百五十八】
                          黑羽快斗抬起头,看见那浩瀚的星河里好像特别明亮的一点光。
                          近似苍穹的深蓝色又带着一点紫,耀眼又带着孤独的高贵。
                          他们为了它疲于奔命,为了它付出一切,它却在高处洋洋得意地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嘲笑着这些人类的无知与愚蠢。
                          永恒,财富,时间。
                          容颜,欲望,贪念。
                          人生绚烂高耸在云端,浮华如繁花开入云雾深处,所谓的功成名就不过天际的火色烟花只能够烧一刹那,无穷尽的贪婪是人性的劣根,是卑恶的始源,然而拥有一切的人最终还是会摔入火焰,蒸发成渺小的一缕烟。
                          那璀璨如黄粱一梦,你我皆妄想得到,偏偏最后一无所有。
                          这是命运对人类最无情的判决,是对生命最残酷的剥夺。
                          潘多拉在坠落。
                          以最饱满的弧线从货轮的最高处被抛弃向海面,像是冷酷之眼俯瞰这千疮百孔丑态百出的人世间,像流星从天极拖着光点堕落入黑暗深渊。
                          都这么多年了。
                          他到底在追寻的是什么。
                          黑羽快斗静静看着那钻石掉落的轨迹,那是他为之奋斗的梦想,可是倘若有一天实现了他的梦想,那又怎么样?
                          死去的人不可能再复活,放弃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流逝的时间早碎成沙漏的尘埃。
                          他的人生二十年,已经再也不会复返。
                          黑羽快斗觉得干枯的双眼开始发痛,炙热的喉头抽搐得想要干呕,自己坚持数年的信念被自己在那么某一个瞬间亲自否定,这种痛苦谁又能体会,人类为何总是如此可笑,在最接近巅峰的时刻,方才惊觉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空。
                          想要报仇,那么现在这些死去的人,崩毁的这个组织,是不是都已经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
                          想要知道潘多拉的秘密,那一个永生不死的无聊理由,难道值得自己再去追寻?
                          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杀掉了他的父亲、毁掉了他的家庭,那在知道之后呢?
                          他是否要去杀了对方?
                          那么多年执着的东西,难道还能更可笑吗?
                          他所谓的坚持和挣扎,除了赢得一份心灵上的慰藉与感情里的填密空虚,就再也找不到更多的意义。
                          他今天为什么到这里来,是为了这枚宝石还是为了想亲眼看到这群罪恶之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让那些本应得到幸福的人都安然归来。
                          黑羽快斗沉默了须臾再没有更多犹豫,他调转了脚步去往工藤新一所在的方向,终于与潘多拉相悖而驰,藏在黯影里的神情是近乎撕裂的痛楚,却又有着酣畅淋漓的释然,他的人生总是背着那么沉重的负担,如今决定丢弃了竟觉无比轻松,或许他早已该放手。
                          只是没想到,原来人生学会放弃了那些没有必要得到的东西,好像连呼吸都如此自由。
                          这个世界,当你将视线从那些实在太闪耀的珍宝上移开,总会发现其实还有太多太多的宝藏,还有远处值得伫立的山巅,还有更加壮阔的海河,还有更多值得体会的爱恨酸楚,更多值得经历的平凡圆满,根本不必再画地为牢。
                          潘多拉在黑羽快斗的身后静静地落入太平洋,以最不起眼的方式,在万丈波涛里化成一朵精致的小水花,悄无声息。
                          沉没成这个世纪最瑰丽的秘密。
                          宫野志保站在药剂库里,面对着的是她最为熟悉的机器,进行着这些年熟悉又复杂的步骤。
                          “请在十秒后选择确定。”
                          计算机报出简单的提示口令,这让宫野志保将这一切了然。
                          从找到APTX系列的研究药剂成果开始,身边的自毁的倒计时自动被打开,就好像一直等着无辜的人来承担这一切的责难。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提示的选择,只有不断按下才能够确保药剂成分被发出,从最开始的时候,BOSS就没有打算让工藤新一活下来。
                          这也是组织的一贯手段,只是她大概离开黑暗太久了,竟觉不耻。
                          宫野志保轻轻地点了确定,其实没有了离开的可能也并不让人有多恐惧,她就这么静静地守在计算机面前,等待着下一次的提示。
                          这反而让解药的难题有了确定性,只有得到合理的报酬,她的牺牲才算值得,这是交易最基本的法则。
                          宫野志保渐渐想不起来刚离开组织的时候是什么心情,那个时候姐姐已经死去,原应该痛恨的那个诸星大成为了赤井秀一,从此也从她的生命消失殆尽。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其自然,她原本以为她会在组织对她的追杀中颠沛流离,受尽苦痛最后死去,直到她遇到了工藤新一,找到了那个名为江户川柯南的小孩,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
                          她有了温暖的大房子,有了关心他的长辈和朋友,还有在最危难的时候愿意回头拉住她的一双手。
                          原来她也可以拥有那么平凡的生活,可以得到那么多简单的友情和关爱。
                          原来在死亡面前,有人能够愿意挡在她的身前,为她承受一切痛苦与灾难。
                          她这残破不堪的人生,竟然还有资格享受这些。
                          而那个给予她一切拯救的人,正是被她的罪孽拖下了无望的深渊的无辜受害者。
                          这样的罪,如若她不能偿,今后要如何才能无愧于心,要如何才能安然存活。
                          “请在十秒后最后一次选择确定。”
                          宫野志保平静地站在机器面前,看着进度条慢慢地爬到那个地方,计时器在她身边冷漠地跳着作响,距离爆炸也只有了那么短短的十秒钟。
                          BOSS大概都设计好的吧,即使工藤新一或是赤井秀一能走到这里来,得到了这个APTX4869的药剂原单,也无法走出这扇门。


                          189楼2014-02-14 20:30
                          回复
                            可是啊。
                            真是遗憾,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呢。
                            宫野志保在死寂的房间里露出一点笑意,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我呢,是一个早就已经该死了的人。
                            她的人生已经多么圆满,至少一直想要的,现在都已经得到。
                            温暖的那些东西,亲人、朋友,还有那些没有机会展开的爱情,她都曾经体验并且迷恋其中,正是因为她体验过人生究竟有多美好,所以她才对自己的过去这么不可饶恕。
                            就好像正因为她看到过日出到底有多辉煌,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那么黯淡无光。
                            抬起手,食指按在确认的键上等候最后的三秒钟,宫野志保想起了很多以前的故事,就好像拼凑成了一本书,没有翻开的时候觉得它很厚,真的打开才发现其实中间的情节自己早就熟稔于心。
                            最初她见到工藤新一是在一期新闻报道,那个男孩子还很年轻且棱角分明,他站在镁光灯下接受万众的瞩目,他快速地说着自己的所有推理以及心得,眉目之间尽是神采,是她们这种身处罪恶深渊的人绝对不会拥有的熠熠之光。
                            那是多么令人欣羡却不敢靠近的温暖。
                            那个时候的工藤新一还是那么耀眼而完美,不曾经历身体骨骼拉伸的痛苦,不曾经历人生逆转的支离破碎,也不需要去美国与尊尼获加度过那三年鲜血淋漓的岁月。
                            更加不会被欺骗所伤,不会被现实的丑陋与残酷打压得连存活的斗志都丧失,不会像现在这般伤痕累累。
                            不过这些磨难好像已经让他更坚强,让他变成了更好的模样,这大概就是挫折和苦难带来的最宝贵的成长。
                            真好。
                            三,二,一。
                            点击,邮件发送。
                            与此同时,秒针亦读到了零,宫野志保平静地阖上眼,眼泪或许存在却远远不如笑容分明。
                            你平静的人生,我会还给你。
                            承诺是一枚不起眼的微笑,只有在实现的时候才真正的盛放。
                            所以给你的诺言,我一定会做到。
                            你会活下去的。
                            你一定会有更长、更好的人生。
                            请收下我的祝福。
                            工藤君。
                            这爆炸像是掀翻一切般的猛烈,从货轮头部炸开的狂野火焰几乎将船只撕开,钢制的灯架吱呀着轰然倒下,砸穿了最高层的甲板一起坍塌激起漫天尘埃,爆炸的作用力让船头猛然下沉再高高抬起,太平洋冰冷的海水翻腾起黑色的血盆之口撕咬吞噬一切。
                            紫红色的孽火高高窜起,烧红了海面与苍穹,与冷冽的星河遥然相对,甲板尘嚣四起却听不到任何惨叫慌乱之声,一切都如此平静,仿佛理所应当地等待着成为历史书里占不了几行的简陋描述。
                            工藤新一从昏迷中被灼热的痛楚惊醒,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巨大能量推出去的物体,摔落在货舱的墙壁上再被同样往船头移动断裂的木质桅杆击中。
                            肋骨断裂的声响他想他能想象得到,张开嘴不受控制地呕出鲜血,这沉重地一摔让他已经头昏眼花,想抓住什么固定身体,货轮再度前倾,也许是船舱早已开始进水,船头已然进入海面。
                            能再等一等吗?
                            请再等一等。
                            还有他认识的人在那边,他还没带她出来。
                            在哪边呢?
                            其实他早已经无法分清任何方向,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那他想要的是什么?
                            都已经无法思考。
                            在这毁灭性的的冲击中几乎失去所有的力量,工藤新一昏昏沉沉地在震荡中滑下,他睁开眼只看见漫天的繁星。
                            浩瀚的,广袤的,壮阔无边的银河。
                            干净无瑕得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而这个时候遥远的东京海岸是否也已经悄然入眠,只有城市永不熄灭的灯火在与宇宙孤独地辉映。
                            他突然好想好想看到。
                            好想和身边的人一起,再看一眼这座城市的每一片灯火流光,看一眼这世界轮回的春秋冬夏,看一眼能够证明他们是真实存活的一切。
                            他感到身体在快速地下滑,半个身体从船侧掉出之时有人用力地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具备着坚定的力量,将工藤新一的身体从极度危险中拖了回来。
                            工藤新一睁开被血糊得刺痛的双眼,在稍微平缓的动荡里看到Cinderella凌乱的卷发,温热的鲜血滴在他的手背上和他自己的混淆在一起早已分不出来自哪里。
                            只不过女人身上惯有的香水味早已被血腥所遮挡,脸部曾经完美无缺的易容也已经狼狈不堪,人皮面具泛起了褶皱,主人却似乎已经无所谓了,任凭自己的五官成了扭曲的模样。
                            Cinderella的脸第一次那么丑陋,却也是第一次那么真真实实。


                            190楼2014-02-14 20:31
                            回复
                              【一百五十九】
                              黑羽快斗在已经靠近工藤新一的一刻被爆炸产生的气浪甩开,背脊砸在船栏像是要断开,失去平衡离开了已经翘起一头的货轮,悬于正惊涛骇浪的大海上方。
                              混乱中抓住不远处直升机垂下的悬梯,再因为直升机的颠簸而松手下坠了几级,才勉强挂住了身体。
                              “工藤……”
                              像是无法无法接受这一切,浑身被气浪灼伤都并不觉得疼,黑羽快斗借助软梯被直升机拖行在半空,看着那艘船被火焰和黑烟吞没,再多情绪逼至心尖,张口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全是狂风灌进他的身体,嘶吼也好,忏悔也罢,世界永远比你想的更残酷。
                              爆炸接二连三,直升机被气浪大幅度推开,黑羽快斗在空中拖行像是搭乘着天翻地覆的搅拌机,这让他无法抑制地在身体的剧烈震荡中呕吐,却无论如何也坚持着没有松开手。
                              这一片黑夜只有远方的那团鲜艳最明显,船头在最高处停滞了几秒后重重地摔回水面,惊涛骇浪震怒而奋起吼叫出大自然最原始疯狂的力量,浑厚如万马奔腾万丈雪崩咆哮而来,一切不曾被固定的东西都被甩上了天,带着燃烧的血红之焰,散落得像是新年最繁盛的烟花巡演。
                              直到呼啸的狂风也平息,肆虐的最终在夜雪中归于平静,是覆没前最后的静谧。
                              “不要和个小孩一样。”
                              Cinderella静静地看着他,表情隐隐约约的是从未有过的柔和,第一次褪去了所有戾气与傲慢,轻声地说着,像是安慰着这年轻的少年。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你应该学会自私一点。”
                              深色的齿轮咬合着坚实的钢索,孤独的救生艇被缓缓地放下,悬空在距离在黑色海面百来米的高空,摩擦之音在呼号的风里只是一阵微弱。
                              “松手吧。”
                              Cinderella看着对方的右手死死拽着自己的袖子,工藤新一已经被她稳稳地固定在救生舱里,这么严重的伤势应该也已经耗尽他的气力,却仍旧如此天真。
                              幼稚,愚昧,笨拙,温暖得不可思议。
                              “到了这种情况,你还想带我一起走吗?”
                              走吧,你为何还对敌人心存仁慈。
                              走吧,你为何还不能做出残酷的选择。
                              这个世界上,你实在太贪心了,想要公平,想要正义,还想要太珍贵的善良与坚韧。
                              你要知道不可能所有的东西都能为你所有,总要学会丢。
                              “贝尔摩德……”
                              工藤新一用他干涩的嗓子艰难地发声,攥紧对方衣袖的手指却在降落中不断松开,这让他绝望地想要呐喊,喉头的痉挛却让他只能无力地听从命运的安排。
                              三年了,他竟然到最后才发觉。
                              总在庇护着他、好像了解他一切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Cinderella。
                              但是他却即将松开他的手指,他即将选择一场独自的逃亡,将这个人抛弃在这片烈火残骸里。
                              他的敌人告诉他应该学会舍弃,可是他却还是幼稚地想要死死抓紧。
                              为什么呢,贝尔摩德。
                              为什么你要让我活下来,这么多年一直给予我的保护无所不在,难道只是因为很多年前我在你需要的时候曾经伸出了一次手。
                              救生艇颠簸地下落,工藤新一眼睁睁陷入黑暗里,他死死睁着眼看到高空里的细细船栏分割了高空的朗月,而那个女人的脸愈发模糊。
                              风像是傲慢的旅行者呼啸着自由穿行,工藤新一被固定在狭窄的船舱里,颤动着嘴唇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竭尽全力想要将这一切看清楚,却只得一片恍惚的墨色。
                              像是崩塌成了废墟,所有力量都已消泯,任凭狂风割着他的脸,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已然灭顶,细细碎碎的回忆像是冰冷的海水漫过他的口鼻。
                              无法呼吸。
                              这场告别是毁灭性的的黑暗,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曾经措手不及地失去了斯普莫尼,也没有资格挽留尊尼获加,最终的时候,这个女人亲自将他送上了能够存活下来的求生之路。
                              有那么一刻,他的眼泪想要为这些人而流,他想深入骨髓地记下这些人的名字和模样,想用一切证明他们曾经恣意生活的痕迹。
                              他们罪已该死,他们活在罪恶的深渊,却是工藤新一生命中如此重要的存在。
                              “你会活下去的。”
                              贝尔摩德轻声细语,传递的对方却已经听不到了,她亲眼看着那艘救生艇下沉到接近海面的地方,眼里闪过片刻的欣慰。
                              你会活下去的。
                              不会再遇到这样的磨难与痛楚,不会再有更多的失去和绝望。


                              191楼2014-02-14 20:3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