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李煜《清平乐》
手上落了一片梅花。轻轻的揉捻。看向窗外,才忽然想起是身在朔方,身在汴京。李煜笑了笑,方才一梦初醒,竟似是回到了江南,回到了金陵。
金陵没有这样的寒意,他想起,已经没有南唐了。
汴京在江北,冬日里纵然是有暖炉,却还是冷的很,新皇命人每日在礼贤馆内燃紫檀香,终日不断。香炉里吐出的清烟弥漫。手中紧紧握着的酒杯中的酒已经凉了,他仰头一口饮下。
一杯一杯的酒入腹,辛辣的灼热感由喉间蔓延到腹中。
“吱呀——”
有人推门进来,寒风就从推开门的那一刹从门缝里钻进来,冷的他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止在他的背后,他能嗅到周遭弥漫着的紫檀香中夹杂了隐隐的几丝皂角香气。
“官家。”他不转过头,只面向窗外,一头长长的青丝垂到榻上。
“可是懒了,这都晌午了,还不束发?”新皇略带调笑,轻轻拢起他的满头青丝,指尖微凉的触感,如同碰到了上等丝绸。新皇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脖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紫檀香气。
他一笑,并不推开,一言不发。
新皇一皱眉,随即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吹,轻声细语的哄着:“重光,你说两句话……好不好?”
没有半分回应,新皇放开他,叹了口气:“朕哪里不如他……”
“官家……你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外一枝红梅上几朵梅花孤零零的开着。
良久,又是一声长叹,新皇转身离去。
一朵花,不会开第二次,即便是同一枝上,再相似的两朵花,也永远不会是同一朵花。一朵花谢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不是不如,而是,你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