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墨墨
“报娘娘,夫人那边要生了”
“啪”手中茶盏落地,垂首看着那茶水一滴一滴蔓延开去。“娘娘仔细伤了手!”我却只是笑,这话也有人对我说过“素墨,小心,别动了胎气”。可他如今在哪儿呢,恐怕早已步伐匆匆地去到夫人那边了吧。
“敛贵嫔恭俭贤淑,赐宓号,擢进妃。”
原来,时光荏苒地这样快。
我来时还是八年,如今已经是改元后的三年了。四年时光,多少莺莺燕燕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舒穆禄氏,又不是最得宠的了,二年的时候来了个赫舍里家的宸雎,那名字便起的叫人听了咯得慌,性子也是那样,一点也不晓得收敛,恐怕这两年最得宠的也就是她了,得了“珍”的封号又如何,视若珍宝终究也有一天会忘,只不过嗤笑一场。果真,最终到了黄泉路上陪那我从未见过的宠妃静嫔去了。掩面,何尝没有兔死狐悲。最叫人惊讶的便是夫人病倒之事,那样要强的一个人也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再回来,那么,我的结局又会是什么。
还记得我入宫前的誓言,不叫任何人看清了叶赫那拉氏,看轻了叶赫那拉氏。我却只能对家里道一声抱歉,太难。走在宫道上,都莫名有一阵惆怅,若非煜寒年宴上那一声“皇阿玛”,恐怕我还在一场永远完结不了的虚梦里。
危机总是来得太快,夫人有孕了。从前宫里只有我的六阿哥一个,现在就快要多了一个。我到底还是要为自己打算,虽她这些年对我有恩。但我终是下不去那种狠手,顶多盼望着她生下个皇女,或是诞下皇子后不再晋封。若她真成了皇后,她的孩子便是嫡子,那我的孩子又要去哪里立足?
赫舍里宸雎死了,哦不,是珍妃死了。自然有一干人旗倒猢狲散,又有一群人伺机报复。前者是美人敬媛,后者便是贵嫔一党了。是了,舒穆禄氏已经是贵嫔了。我产子也不过封了贵嫔,她却凭着宠爱做到了这个位置,却又被宠妃陷害,真真是天大的讽刺。更讽刺的不是那博尔济吉特氏的么,进来了又被撂下,撂下了又被羞辱,羞辱完了又宠了晋了嫔。果真世事难料,她也是个有胆字的,竟然敢去舒穆禄氏那里请罪,果然是被好打发出来了。
在后宫一干人眼里,我自然是宫中最好说话的,温和柔婉,连重话都不对她们说一句。如今我可要说,你们想错了。这样一个关头,决定着后宫权力划分的关头,我怎会再温婉?完颜氏不正撞在了枪口上么。但我不会像当年的顾昭仪,如今的夫人一样重重加罚,我要的,只是威慑。
“起驾。去夫人哪儿”
我终究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她在那里领教生产的痛,我不好不陪着,我却也怕看到皇帝的揪心。
“夫人诞下小皇子!”
报喜的人声激动地几乎要痴狂,我只觉得世界天崩地陷。煜寒…咱们该怎么办?
宫里人都说宓妃要坐不住了,而我又能怎么办?我偏坐得住给她们瞧瞧,我偏要叫那些不自量力的一个个滚出我擢秀宫的大门。
抬头看雕梁画栋。
谁想要这些?我也不过是想要一个人陪着我们母子母女相看一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