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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人间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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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年金岳霖谈林徽因 此情只应天上有

林徽因
找个机会去拜访金岳霖先生,是心仪已久的事。这不仅仅因他是中国现代哲学和逻辑学开山祖师式人物,还因为他有许多奇闻轶事令我好奇与疑惑。
金岳霖一九一四年毕业于清华学校,后留学美国、英国,又游学欧洲诸国,回国后主要执教于清华和北大。他从青年时代起就饱受欧风美雨的沐浴,生活相当西化。西装革履,加上一米八的高个头,仪表堂堂,极富绅士气度。然而他又常常不像绅士。他酷爱养大斗鸡,屋角还摆着许多蛐蛐缸。吃饭时,大斗鸡堂而皇之地伸脖啄食桌上菜肴,他竟安之若泰,与鸡平等共餐。听说他眼疾怕光,长年戴着像网球运动员的一圈大檐儿帽子,连上课也不例外。他的眼镜,据传两边不一样,一边竟是黑的。而在所有关于金岳霖的传闻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件事,是他终生未娶。阐释的版本相当一致:他一直恋着建筑学家、诗人林徽因。
一九八三年,我跟我的老师陈钟英先生开始着手林徽因诗文首次编纂结集工作。林徽因已于五十年代去世,其文学作品几乎湮没于世。为收集作品,了解作者生平,这年夏天我们到北京访问金岳霖。这时他已八十八高龄,跟他同辈的几位老人说,他有冠心病,几年来,因肺炎住院已是几进几出了。他身体衰弱,行动不便,记性也不佳,一次交谈只能十来分钟,谈长点就睡着了。几年前,在老友们的怂恿催促下,他开始写些回忆文字,但每天只能写百多字。这一年由于体力精力不济,已停笔了。听了这些话,我的心凉了半截。不过,一位熟知他的老太太的话却给了我们一丝希望与鼓舞:“那个老金呀,早年的事情是近代史,现在的事情是古代史。”
我们找到北京东城区干面胡同金岳霖寓所。进了他的房间,见他深坐在一张低矮宽扶手大沙发里。头上依旧戴着一圈宽檐遮光帽,头顶上露出绺绺白发,架着黑框眼镜。瘦长的双手摊在扶手上,手背上暴起一根根青筋。两脚套着短袜,伸直搁在一张矮凳上。他的听力不佳,对我们进来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我们坐近他身边,对着他耳朵,一字一句地说明来意。我趁陈钟英先生跟他慢慢解释的当儿,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屋里右边,一张老式横案桌上摆着一些书,桌边挂着一根手杖,还斜靠着一根拳头粗、一人多高、顶端雕有兽头的漆金权杖,大概是学生们送的。作为哲学界和逻辑学界的权威与泰斗,这根金色的权杖,于他是颇具象征性的礼品。屋子右边,则摆着一个有靠背的坐式马桶。他要靠人扶着就此如厕。这金色的权杖与暗淡的马桶所形成的巨大反差,顿令我感到人生易老,时光无情。
我们对着他耳边问谁了解林徽因的作品时,他显得黯然,用浓重沙哑的喉音缓缓地说:“可惜有些人已经过去了!”我们把一本用毛笔大楷抄录的林徽因诗集给他看,希望从他的回忆里,得到一点诠释的启迪。他轻轻地翻着,回忆道:“林徽因啊,这个人很特别,我常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好多次她在急,好像做诗她没做出来。有句诗叫什么,哦,好像叫‘黄水塘的白鸭’,大概后来诗没做成……”慢慢地,他翻到了另一页,忽然高喊起来:“哎呀,八月的忧愁!”我吃了一惊,怀疑那高八度的惊叹声,竟是从那衰弱的躯体里发出的。只听他接着念下去:“哎呀,‘黄水塘里游着白鸭,高粱梗油青的刚过了头……’”他居然一句一句把诗读下去。末了,他扬起头,欣慰地说:“她终于写成了,她终于写成了!”林徽因这首《八月的忧愁》是优美的田园诗,发表于一九三六年,构思当是更早。事隔已半个世纪,金岳霖怎么对第一句记得这么牢?定是他时时关注着林徽因的创作,林徽因酝酿中反复吟咏这第一句,被他熟记心间。我看他慢慢兴奋了起来,兴奋催发了他的记忆与联想,他又断断续续地记起一些诗句,谈起林徽因的写作情况。翻完那本抄录的诗,他连连说:“好事情啊,你们做了一件好事情!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我们刚刚告诉过他,是从林徽因家乡福州来的,显然他倏忽间就忘了。已经谈了十来分钟,他并没瞌睡,我庆幸地看着小录音机一直在转动着。我们取出一张泛黄的32开大的林徽因照片,问他拍照的时间背景。他接过手,大概以前从未见过,凝视着,嘴角渐渐往下弯,像是要哭的样子。他的喉头微微动着,像有千言万语梗在那里。他一语不发,紧紧捏着照片,生怕影中人飞走似的。许久,他才抬起头,像小孩求情似地对我们说:“给我吧!”我真担心老人犯起犟劲,赶忙反复解释说,这是从上海林徽因堂妹处借用的,以后翻拍了,一定送他一张。待他听明白后,生怕我们食言或忘了,作拱手状,郑重地说:“那好,那好,那我先向你们道个谢!”继而,他的眼皮慢慢耷拉下来,累了,我们便退了出来。


1楼2013-02-18 22:18回复

    很久以来,关于金岳霖对林徽因感情上的依恋我听了不少。林徽因、梁思成夫妇都曾留学美国,加之家学渊源,他们中西文化造诣都很深,在知识界交游也广,家里几乎每周都有沙龙聚会。而金岳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始终是梁家沙龙座上常客。他们文化背景相同,志趣相投,交情也深,长期以来,一直是毗邻而居,常常是各踞一幢房子的前后进。
    偶而不在一地,例如抗战时在昆明、重庆,金岳霖每有休假,总是跑到梁家居住。金岳霖对林徽因人品才华赞羡至极,十分呵护;林徽因对他亦十分钦佩敬爱,他们之间的心灵沟通可谓非同一般,这是我早有所闻的。不过,后来看了梁思成的续弦林洙先生的文章,更增添了具体了解。据她说,一次林徽因哭丧着脸对梁思成说,她苦恼极了,因为自己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林徽因对梁思成毫不隐讳,坦诚得如同小妹求兄长指点迷津一般。梁思成自然矛盾痛苦至极,苦思一夜,比较了金岳霖优于自己的地方,他终于告诉妻子:她是自由的,如果她选择金岳霖,祝他们永远幸福。林徽因又原原本本把一切告诉了金岳霖。金岳霖的回答更是率直坦诚得令凡人惊异:“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去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该退出。”
    从那以后,他们三人毫无芥蒂,金岳霖仍旧跟他们毗邻而居,相互间更加信任,甚至梁思成林徽因吵架,也是找理性冷静的金岳霖仲裁。
    几天后,我跟陈钟英先生再次访问了金岳霖。进了屋,刚刚跟护理阿姨寒暄几句,想不到金岳霖闻声竟以相当纯正的福州方言喊我们:“福州人!”我们不胜惊讶。这肯定是当年受林徽因“耳濡目染”的结果。我们的话题自然从林徽因谈起。他讲着他们毗邻而居生活的种种琐事,讲梁家沙龙谈诗论艺的情况,讲当年出入梁家的新朋旧友。我发现他称赞人时喜欢竖起大拇指。他夸奖道:“林徽因这个人了不起啊,她写了篇叫《窗子以外》还是《窗子以内》的文章,还有《在九十九度中》,那完全是反映劳动人民境况的,她的感觉比我们快多了。她有多方面的才能,在建筑设计上也很有才干,参加过国徽和人民英雄纪念碑设计,不要抹杀了她其它方面的创作啊……”讲着,讲着,他声音渐小,渐慢,断断续续。我们赶紧劝他歇一歇。他闭目养了一会儿神。我们取出另一张林徽因照片问他。他看了一会儿回忆道:“那是在伦敦照的,那时徐志摩也在伦敦。——哦,忘了告诉你们,我认识林徽因还是通过徐志摩的。”于是,话题转到了徐志摩。徐志摩在伦敦邂逅了才貌双全的林徽因,不禁为之倾倒,竟然下决心跟发妻离婚,后来追林徽因不成,失意之下又掉头追求陆小曼。金岳霖谈了自己的感触:“徐志摩是我的老朋友,但我总感到他滑油,油油油,滑滑滑——”我不免有点愕然,他竟说得有点像顺口溜。我拉长耳朵听他讲下去,“当然不是说他滑头。” 经他解释,我们才领会,他是指徐志摩感情放纵,没遮没拦。他接着说:“林徽因被他父亲带回国后,徐志摩又追到北京。临离伦敦时他说了两句话,前面那句忘了,后面是‘销魂今日进燕京’。看,他满脑子林徽因,我觉得他不自量啊。林徽因梁思成早就认识,他们是两小无猜,两小无猜啊。两家又是世交,连政治上也算世交。两人父亲都是研究系的。徐志摩总是跟着要钻进去,钻也没用!徐志摩不知趣,我很可惜徐志摩这个朋友。”他说:“比较起来,林徽因思想活跃,主意多,但构思画图,梁思成是高手,他画线,不看尺度,一分一毫不差,林徽因没那本事。他们俩的结合,结合得好,这也是不容易的啊!”徐志摩、金岳霖、林徽因、梁思成之间都有过感情纠葛,但行止却大相径庭。徐志摩完全为诗人气质所驱遣,致使狂烈的感情之火烧熔了理智。而金岳霖自始至终都以最高的理智驾驭自己的感情,显出一种超脱凡俗的襟怀与品格,这使我想起了柏拉图的那句话:“理性是灵魂中最高贵的因素。”


    2楼2013-02-18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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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们的话题渐渐转到了林徽因的病和死。他眯缝着眼,坠入沉思,慢慢地说:“林徽因死在同仁医院,就在过去哈德门的附近。对她的死,我的心情难以描述。对她的评价,可用一句话概括:‘极赞欲何词’啊” 林徽因一九五五年去世,时年五十一岁。那年,建筑界正在批判“以梁思成为代表的唯美主义的复古主义建筑思想”,林徽因自然脱不了干系。虽然林徽因头上还顶着北京市人大代表等几个头衔,但追悼会的规模和气氛都是有节制的,甚至带上几分冷清。亲朋送的挽联中,金岳霖的别有一种炽热颂赞与激情飞泻的不凡气势。上联是:“一身诗意千寻瀑”,下联是:“万古人间四月天”。此处的“四月天”,取自林徽因一首诗的题目《你是人间四月天》。这“四月天”在西方通常指艳日、丰硕与富饶。金岳霖“极赞”之意,溢于言表。金岳霖回忆到追悼会时说:“ 追悼会是在贤良寺开的,我很悲哀,我的眼泪没有停过……”他沉默了下来,好像已把一本书翻到了最后一页。金岳霖对林徽因的至情深藏于一生。林徽因死后多年,一天金岳霖郑重其事地邀请一些至交好友到北京饭店赴宴,众人大惑不解。开席前他宣布说:“今天是林徽因的生日!”顿使举座感叹唏嘘。
      林徽因死后金岳霖仍旧独身,我很想了解这一行为背后意识观念层面上的原因。但这纯属隐私,除非他主动说,我不能失礼去问。不过,后来了解到了一件事,却不无收获。有个金岳霖钟爱的学生,突受婚恋挫折打击,萌生了自杀念头。金岳霖多次亲去安慰,苦口婆心地开导,让那学生认识到:恋爱是一个过程,恋爱的结局,结婚或不结婚,只是恋爱过程中一个阶段,因此,恋爱的幸福与否,应从恋爱的全过程来看,而不应仅仅从恋爱的结局来衡量。最后,这个学生从痛不欲生精神危机中解脱了出来。由是我联想到了金岳霖,对他的终生未娶,幡然产生了新的感悟。
      一九八三年十二月,我们编纂好林徽因诗文样本,到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送书稿,又再次去拜望金岳霖先生。天已转冷,金岳霖仍旧倚坐在那张大沙发里,腿上加盖了毛毯,显得更清瘦衰弱。我们坐近他身旁,见他每挪动一下身姿都皱一下眉,现出痛楚的样子,看了令人难过。待老人安定一会儿后,我们送他几颗福建水仙花头,还有一张复制的林徽因大照片。他捧着照片,凝视着,脸上的皱纹顿时舒展开了,喃喃自语:“啊,这个太好了!这个太好了!”他似乎又一次跟逝去三十年的林徽因“神会”了;神经又兴奋了起来。坐在这位垂垂老者的身边,你会感到,他虽已衰残病弱,但精神一直有所寄托。他现在跟林徽因的儿子梁从诫一家住在一起。我们不时听到他提高嗓门喊保姆:“从诫几时回来啊?”隔一会儿又亲昵地问:“从诫回来没有?”他的心境和情绪,没有独身老人的孤独常态。他对我们说:“过去我和梁思成林徽因住在北总布胡同,现在我和梁从诫住在一起。”我听从诫夫人叫他时都是称“金爸”。梁家后人以尊父之礼相待,难怪他不时显出一种欣慰的神情。
      看着瘦骨嶙峋、已经衰老的金岳霖,我们想,见到他实不容易,趁他记忆尚清楚时交谈更不容易。于是取出编好的林徽因诗文样本请他过目。金岳霖摩挲着,爱不释手。陈钟英先生趁机凑近他耳边问,可否请他为文集写篇东西附于书中。然而,金岳霖金口迟迟不开。等待着,等待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我担心地看着录音磁带一圈又一圈地空转过去。我无法讲清当时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半个世纪的情感风云在他脸上急剧蒸腾翻滚。终于,他一字一顿、毫不含糊地告诉我们:“我所有的话,都应该同她自己说,我不能说,”他停了一下,显得更加神圣与庄重,“我没有机会同她自己说的话,我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有这种话。”他说完,闭上眼,垂下了头,沉默了。
      林徽因早已作古,对一切都不会感知了。但金岳霖仍要深藏心曲,要跟林徽因直接倾诉。大概,那是寄望大去之日后在另一个世界里两个灵魂的对语吧。啊,此情只应天上有,今闻竟在人世间。我想,林徽因若在天有灵,定当感念涕零,泪洒江天!
      第二年的一天,偶然听到广播,好像说金岳霖去世,顿感怅然。找来报纸核对,几行黑字攫住了我的心。
      也许是天意吧。林徽因一九五五年去世,因其参加国徽和人民英雄纪念碑设计有贡献,建坟立碑,安葬于八宝山**公墓二墓区。梁思成文革中含冤去世,文革后平反,因其生前是全国人大常委,骨灰安放于党和国家领导人专用骨灰堂,跟林徽因墓只一箭之遥。最后去世的金岳霖,骨灰也安放于八宝山**公墓。他们三个,在另一个世界里,又毗邻而居了。金岳霖从人间带去的话,终有机会跟林徽因说了……
      (摘自《传记文学》九九年二月号作者:陈宇)


      3楼2013-02-18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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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逝的出轨——记沈从文与高青子(林徽因以自己的经历劝沈从文遏制情感)
        叶圣陶说:九如巷张家的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这四个才女就是后来大家熟知的张家四姐妹,四姐妹的名气大不是因为她们是名门之后(张家姐妹的曾祖是淮军将领,两广总督张树声,曾代李鸿章署理直隶总督,加太子太保衔)。主要因为她们的才华和美德。之后四姐妹分别嫁给了著名昆曲演员顾传玠、语言学家周有光、文学家沈从文和德裔美籍汉学家傅汉思,与宋氏三姐妹共同构成了一个民国的传奇。
        几乎所有喜欢文学的人都喜欢沈从文,几乎所有喜欢沈从文的都对他和张家三小姐的爱情故事充满了羡慕。他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应当为自己庆幸。”这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就是张家四姐妹之一的张兆和。
        他们的爱情故事也因为胡适、巴金等名人的参与而成为一个传奇。
        1929年8月,沈从文受聘到中国公学任教,其时,张兆和是他的学生,在中国公学里,张兆和曾夺得女子全能第一名,她聪明可爱,单纯任性。被广大男生称为“黑凤”、“黑牡丹”,有着众多的追求者,她把他们编成了“青蛙一号、二号、三号.......”(少女的可爱、灿烂、天真和娇憨一览无余)。作为张允和老师的沈从文也渐渐为之倾倒,对她也展开了爱情攻势。当时二姐张允和曾取笑说沈从文大约只能排为“癞蛤蟆第十三号”。沈从文是内敛的,有些木讷的,在外表上他无法吸引年轻的张允和,而她的才华也不为张允和所熟知。所以沈从文只能以自己擅长的方式——写信去表达爱。尽管张兆和一封都没回,可沈从文依然固执的写着,在对爱情的追求上,他显出他那股湘西人特有的执拗。年轻的张兆和,对于爱情一无所知,她的心理是复杂的,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沈从文,也不知道沈从文有多爱自己。在犹豫迟疑中,她采取了一种保守的态度,既没有把沈从文的书信撕掉,也不给沈从文回信,始终保持着沉默,这沉默在张允和这里不知道要保持多久,这等待的痛苦在沈从文那里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直到有一天,学校突然传起说沈从文因追求不到张兆和要自杀的风言风语。张兆和情急之下,不得不打破保持已久的沉默,拿着沈从文给她的全部情书去找校长理论,而那个校长就是大名鼎鼎的胡适。张兆和把信拿给胡适看,胡适非常欣赏沈从文的才华,去中国公学教书也是胡适聘请的,在胡适的眼里,他们俩一个才子一个佳人,堪称绝配,于是他对张兆和说:“他非常顽固地爱你”。兆和马上回他一句:“我很顽固地不爱他”。胡适没有理张兆和的话,自顾说:“我也是安徽人,我跟你爸爸说说,做个媒”。兆和连忙说:“不要去讲,这个老师好像不应该这样”。胡适似乎是调侃,却也是认真的,这让作为学生的张兆和很被动,只能继续沉默。有了胡适的支持,沈从文继续他马拉松式的情书写作,时间在过去,沈从文的居住地也在不断变化,从上海到北京,又到青岛。不变的是他不断写给张兆和的信。沈从文的信并不是一味铺张浓烈感情,他只是娓娓道来,但从平淡的文字中,分明有一种炙热而坚韧的爱意。在1931年6月的一封信中,他以做张兆和的奴隶为已任。他说,多数人愿意匍匐在君王的脚下做奴隶,但他只愿做张兆和的奴隶,他还说,莆苇是易折的,磐石是难动的,他的生命等于莆苇,爱张兆和的心希望它能如磐石。他在信里这样写到:“望到北平高空明蓝的天,使人只想下跪,你给我的影响恰如这天空,距离得那么远,**里望着,晚上做梦,总梦到生着翅膀,向上飞举。向上飞去,便看到许多星子,都成为你的眼睛了......你不会像帝皇,一个月亮可不是这样的,一个月亮不拘听到任何人赞美,不拘这赞美如何不得体,如何不恰当,它不拒绝这些从心中涌出的呐喊,你是我的月亮,你能听一个并不十分聪明的人,用各样声音,各样言语,向你说出各样的感想,而这感想却因为你的存在,如一个光明,照耀到我的生活里而起的,我求你,以后许可我做我要做的事,凡是我向你说什么时,你都能当我是一个比较愚蠢而还不讨厌的人”。


        9楼2013-02-20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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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沈从文,他觉得自己是无辜的,或是无错的,或者翻了知错就改的小错,在张兆和,他是犯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于是沈从文便陷入无限绝望了。沈从文究竟是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的情感究竟是怎样的呢。在中国近代史上更加出名的林徽因似乎告诉了我们一些答案。 当绝望中的沈从文来到梁思成家,向林徽因倾诉他的烦恼时,看着痛苦不堪的沈从文:林徽因首先说:“接到你的信,理智上,我虽然同情你所告诉我你的苦痛(情绪的紧张),在情感上我都很羡慕你那么积极那么热烈,那么丰富的情绪,至少此刻同我的比,我的显然萧条颓废消极无用。你的是在情感的尖锐上奔进!……你希望抓住理性的自己,或许找个聪明的人帮忙你整理一下你的苦恼或是‘横溢的情感’,设法把它安排妥帖一点,你竟找到我来,我懂得的,我也常常被同种的纠纷弄得左不是右不是,生活掀在波澜里盲目地同危险周旋,累得我既为旁人焦灼,又为自己操心,又同情于自己又很不愿意宽恕放任自己。……”
          沈从文说:“我不能想象我这种感觉同我对妻子的爱有什么冲突,当我爱慕与关心某个女性时,我就这样做了,我可以爱这么多的人与事,我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话,在很多人眼里一定是无耻了,而这样的无耻观念在民国,另外一个名人也表达过,他就是令一位民国才女张爱玲又爱又恨的胡兰成。对于这样情感的沈从文,林徽因并不厌恶,却反而喜欢,她说说:“过去我从没想到过,像他那样一个人,生活和成长的道路如此不同,竟然会有我如此熟悉的感情,也被在别的景况下我所熟知的同样的问题所困扰。”
          林徽因对自己的朋友这样形容当时的沈从文:“这个安静、善解人意、多情又坚毅的人,一位小说家,又是如此一个天才,他使自己陷入这样一个情感纠葛,像任何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一样,对这种事陷入绝望。他的诗人气质造了他的反,使他对生活和其中的冲突茫然不知所措,这使我想起了雪莱,也回想起志摩与他世俗的苦痛与拼搏。可我又禁不住觉得好玩。他那天早晨竟是那么的迷人和讨人欢喜。而我坐在那里,又老又疲备地跟他谈,骂他,劝他,和他讨论生活及其曲折,人类的天性、其动人之处和其中的悲剧、理想和现实!”——林徽因无疑是喜欢沈从文的,他安静、善解人意,他是那么迷人和讨人欢喜,他让她想起徐志摩,想起徐志摩,她一定是无限感伤的吧,出于责任感和自我保护她选择的路,让她变老,让她言不由衷的骂着喜欢的沈从文,让她离开自己心爱的徐志摩。


          11楼2013-02-20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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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徽因在1936年2月27日给沈从文的信中写道:“我认为最愉快的事都是一闪亮的、在一段较短的时间内进入神奇的——如同两个人透澈的了解:一句话打到你的心里使你理智和感情全觉到一万万分满足;如同相爱,在一个时候里,你同你自身以外另一个人互相以彼此存在为极端的幸福;如同恋爱,在那时那刻眼所见,耳所听,心所触无所不是美丽,情感如诗歌自然地流动如花香那样不知其所以。这些种种都是一生不可多得的瑰宝世界上没有多少人有那机会,且没有多少人有那种天赋的敏感和柔情来尝味那经验,所以就有那种机会也无用。……在夫妇中间为着相爱纠纷自然痛苦,不过那种痛苦也是夹着极端丰富的幸福在内的。冷漠不关心的夫妇结合才是真正的悲剧。”——林徽因很理解沈从文的感受,理解沈从文和高青子之间的感情,因为这样的感情她也经历过,而且这样的感情是极其难得或者转瞬即逝的,很多人一辈子没遇见过,即使渴望了一生,也没有遇见过,而她和沈从文遇见过了,又有什么可以怪罪的呢。可嫁给这样的人就必然要随时承受此类的痛苦,所以她不会嫁给徐志摩,而宁愿放弃那诗剧般的爱情,宁愿快的变老。固然林徽因的选择看起来比张兆和理智的多,但是情在心里,有多痛,只有自己知道。在徐志摩殉难后的一个多月,她勇敢的说出了心中的肺腑之言:“我的教育是旧的,我变不出什么新的人来,我只要对得起人———爹娘、丈夫(一个爱我的人,待我极好的人——梁思成)、儿子、家族等等,后来更要对得起另一个爱我的人。我自己有时的心,我的性情便弄得十分为难。前几年不管对得起他不,倒容易———现在结果,也许我谁都没有对得起,您看多冤!”。在徐志摩逝世四周年的时候,林徽因写道:“去年今日我意外的由浙南路过你的家乡(浙江海宁硖石镇),在昏沉的夜色里我独立火车门外,凝望着那幽黯的站台,默默的回忆许多不相连续的过往残片,直到生和死间居然幻成一片模糊,人生和火车似的蜿蜒一串疑问在苍茫间奔驰。我想起你的:火车擒住轨,在黑夜里奔,过山,过水,过……如果那时候我的眼泪曾不自主的溢出睫外,我知道你定会原谅我的。你应当相信我不会向悲哀投降,什么时候我都相信倔强的忠于生的,即使人生如你底下所说:就凭那精窄的两道,算是轨,驮着这份重,梦一般的累赘!
            这里我们看到一个真实的林徽因,一个深爱着徐志摩的林徽因,她的选择原本指望对得起所有人,也原本希望徐志摩好,可这一切随着徐志摩的死,都化为泡影了。同样,沈从文对张兆和那深深的爱也是难再寻的,他感情出轨的时候,张兆和会恨他,他逝去的时候,张兆和知道她一直爱着他。张兆和在沈从文逝世之后,开始整理沈从文的文稿。她对人这样给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婚姻下了个结语:“从文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后来逐渐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压,是在整理编选他遗稿的现在。过去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过去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他不是完人,却是个稀有的善良的人……太晚了!为什么在他有生之年,不能发掘他,理解他,从各方面去帮助他,反而有那么多的矛盾得不到解决!悔之晚矣。” 应该说,垂垂老矣的张兆和确是在忏悔,深切地忏悔。
            沈从文对张兆和的爱是什么样子的呢
            建国后,沈从文回过一次家,这次回家的文章结成了《湘行书简》,里面藏着许多对张兆和的情话,在那情话里,沈从文称呼只有张兆和才能体会的名字——三三
            三三:我今天离开你一个礼拜了。日子在旅行人看来真不快,因为这一礼拜来,我不为车子所苦,不为寒冷所苦,不为饮食马虎所苦,可是想你可太苦了。
            三三:为了只想同你说话,我便钻进被盖中去,闭着眼睛。你瞧,这小船多好!你听,水声多幽雅!你听,船那么轧轧响着,它在说话!它说:“两个人尽管说笑,不必担心那掌舵人。他的职务在看水,他忙着”。船真轧轧的响着。可是我如今同谁说去?我不高兴!


            12楼2013-02-20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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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和高青子交往开始,沈从文理智和感情的斗争就没有停止过,被张兆和发现之前,他和高青子是朦胧的互相爱慕,被张兆和发现之后,理智渐渐占了上风,这互相爱慕被暂时冰冻。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沈从文被迫离开北京到达昆明,在西南联大教书。而高青子这时也到了昆明,在西南联大图书馆任职这样,两人的交往已经点燃,又重新燃烧起来,这次是情感占了上风,而复杂的情感中,内疚无疑也是一部分,毕竟高青子作为第三者,在那个时代,承受的压力也非常大。他当时的作品《看虹录》无疑就是他当时情感历程的佐证。他在小说里这样说:“火炉边柔和灯光中,是能生长一切的,尤其是那个名为感情或爱情的东西……一年余以来努力的退避,在十分钟内即证明等于精力白费......我真业已放弃了一切可由常识来应付的种种,一任自己沉陷到一种感情漩涡里去。”可是沈从文和高青子的关系并没有一直维持下去。与长久的婚姻比起来,短暂的婚外恋要脆弱的多。当情感退潮,理性不但回到了沈从文身上,也回到了高青子身上,她也选择了退出沈从文的生活,大约在1942年。理智强奸了情感,自然有许多的苦痛,对于这种苦痛,沈从文这样写道:“因为明白这事得有个终结,就装作为了友谊的完美……带有一点悲伤,一种出于勉强的充满痛苦的笑……就到别一地方去了。走时的神气,和事前心情的烦乱,竟与她在某一时写的一个故事完全相同。”里沈从文提到的故事就是高青子写的《紫》,在那篇小说的结尾,璇青像流星匆匆划过天空,不知所终......可见高青子早就预感到他们的结局,正如徐志摩对林徽因说的那句:我是天空的一片云......也正是有着如此的聪慧,高青子才赢得了才子的青睐。
              理智回归后,沈从文将他的反思带到了创作中,1946年,沈从文为纪念结婚十三年而创作同名小说《主妇》。小说的男主人公是一个作家,他希望写一篇作品,以作为结婚的纪念。夜色已很深,妻子心疼他的身体,不断来催促休息。他在感动中枯坐了一夜,终于一无所获。这时他不由幻想:“可有一种奇迹,我能不必熬夜,从从容容完成五本十本书,而这些书既能平衡我对于生命所抱的幻念,不至于相反带我到疯狂中?对于主妇,又能从书中得到一种满足,以为系由她的鼓励督促下产生?”他为这平衡理性与情感矛盾的念头发狂,在天明时一人向滇池走去。他想到了自杀以挣脱矛盾,但理智告诉他:“我得回家”,于是他回到了家里;但当他感动于妻子素朴美丽的微笑中时,他的心却仿佛仍听到远方有“呼唤招邀声”。他意识到,自己的矛盾并未解决,新的诱惑一旦出现,他又会振翅而飞。出于对主妇和全家的责任,他选择了一种庸常的生活,并且从这种庸常的生活中有了新的收获:他“发现了节制的美丽”,“忠诚的美丽”,“勇气与明智的美丽”,重新找回了“尊严和骄傲”,“平衡感和安全感”,这篇小说沈从文是写给妻子的忏悔书,他的态度十分诚恳:“和自己的弱点而战,我战争了十年。”
              弗洛伊德理说:文学是作家的白日梦,是“苦闷的象征”。应该看到,沈从文与张兆和的婚恋,无论春和景明,还是狂风骤雨,对他的创作影响非常大,并且这种影响总是正面的。逃离也吧,归依也罢,沈从文总能将这种内在的生命能量化作一篇篇精美的作品。沈从文从张兆和受惠之大,无论怎样评价都不过分的。


              14楼2013-02-20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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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徽因(1904-1955),1949年任清华大学建筑系教授。梁思成、林徽因夫妇与吴良镛先生长期共事,亦师亦友。此文中,吴先生满怀敬意地追忆了林徽因最后10年的生活。


                16楼2013-02-24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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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5年初春,我从云南滇湎边境回到重庆,当时主持“战后文物保存委员会”的梁思成先生正在重庆,他托人带信给我去帮他画图。直到8月15日日本投降,机构撤了,工作结束,我才离开。又过了两个月,接到梁的信,告诉我清华要办建筑系,让我去看他。他家刚从李庄搬到重庆,我见到林徽因先生躺在床上,很清瘦,面色苍白疲倦。当时,房间里还有一位客人,他们正谈着,梁先生向我介绍说:“这位是傅孟真(傅斯年)先生”。看到我有些怯生,林先生说,你们何不得到隔壁房间去谈?于是我和梁先生便顺着走到一个四壁空空,连坐凳也没有的空房间,梁先生站着告诉我,为了战后的复兴,清华大学梅贻琦校长批准成立清华建筑系;当前,建筑教育太保守,他将去欧美考察,希望我能在新办的系里任助教,共同创业,等等。由于此前与梁有过一段愉快的共处,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随后退出,以免打扰他们和客人的谈话。对我来说,这是一次重要的会见,我做出一个抉择,从此定下了我一生的道路。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林先生,虽然我在1940年甫入大学时,就从《新月诗选》中知道她的名字了。此后,直到1955年初她逝世,我在她身边工作了十年。这十年是她生命中的最后十年,也是颇为辉煌的十年。严格地说,这十年,她躺在床上,把一个系从无到有地办起来;以充满热情和抖擞的精神,参加新中国的一些重要工作;为她的学术思想和见解,奋力工作,直到最后离去。可惜,这些并不十分为人所知。
                  一、支撑起建筑系的筹建工作
                  来清华以前,我在南京中央卫生实验院工作,等待清华从昆明迁平。1946年夏,梁思成突然来找我,留了个条,要我去上海渔光村陈植家见他。我当即赶去,谈话的主要内容是如何与上海花旗银行楼上的清华同学会联系、我的行程等,他还从笔记本撕下一页纸,交待我《建筑初步》课程的十个作业题等。他匆匆地远走美国,任耶鲁大学访问教授了,这时我由于工程未完,尚留在南京。八九月份,清华大学王明之教授受林徽因先生之托,给我来信,说开学在即,希望我尽快到校。铁路因战事中断,学校上海办事处委任我领复员学生一道搭自上海至秦皇岛的运煤船,赶到北京,时天气已有寒意。
                  建筑系代主任吴柳生教授一见到我,要我去看住在新林院8号的林徽因先生。那天阳光很好,她也好像已从漫长的里程中休息过来,容光焕发,“欢迎你来”,接着就问我的学习、兴趣,说你是书香门第,你的“解阙”我看了,写得很好(她看到我们班在1943—1944年编印的油印本《建筑》);然后谈到中国建筑研究,当时怎样从头做起,怎样陆续有所发现;谈到屋内的摆设,说他们做古建筑研究遵循一条不成文的准则,即不玩古董,否则文物到处可见,自己又懂,抄一二件,谁说得清呀?这里摆的,那是老梁先生的(指梁启超),那是陈叔通送的。还有一个故事,陈叔通曾指着自己家中的某一件藏品,要梁思成说出是哪一年代的,说对了就送给你,梁先生脱口而出说是北魏的,陈赞赏梁的渊博,就送给了他,说不能再猜了,否则这里东西多让梁猜走了;又说到桌上摆设的汉朝小猪是花一个银元在某地地摊上买的,你看它线条多么古拙、有力。我问她,我在重庆某处看了你一幅水彩画,你现在还画水彩画吗?她说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叫什么名字?我说是林徽因的音……她告诉我,早已有人用她的名字,后来改了,水彩以前倒画过,好久不画了,等到找出来给你看(后来她果然找出来,是一张西班牙Grannada的庭园,非常强烈的阳光,对比色很强,这张画后来不见了,想必遗失了。1996年我去西班牙该地,也到庭园,似曾相识,不免想起了这次谈话,她已走了几十年了,不觉心中怅然)。总之,第一次与她谈话,她那谈锋一点不像病人,我也极其兴奋,猛想起她是病人,立即辞去。临走时,她还说,等你好久了,你来了,太高兴了。建筑系设在水力楼二楼上,只是几间空房子,学生已到校,要忙开学,教室、图板、画图凳已有了,其他什么也没有,于是赶紧把图书馆五种柱式的书调来,描示范图,晒蓝图,先把《画法几何课》开起来,《素描》课上起来……需要说明的是,吴柳生是尊敬而亲切的长者,也很懂建筑,但专业的事他不太过问,他完全做到能协助的一切。这里主要谈林先生在建筑系的贡献。


                  17楼2013-02-24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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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的许多事都说明,林徽因虽然经常卧病在床(见我那是一次不多的例外),却能运筹帷幄,是一位事业的筹划者、指挥者,能协助我们解决颇多的难题。例如,学校最初分配我在工字厅,与一位外文系的讲师合住,别人感到不方便,林先生知道了,说那好办,金岳霖先生在工字厅海棠西院有一间朝南房,有配套的家具,房子正空着,你去住好了。这样,我进清华,住房竟是教授待遇。学生上素描课,要有石膏,林先生让我找美院李宗津先生;请一位讲师给翻制制图;到东单口永兴洋纸行去采购绘画用品;需要教学辅助人员,介绍我去颐和园找当时在那里监工的原营造学社纪玉堂先生来系工作。你如果进城回不来,可以住在中山公园,去找老师(一位70多岁的营造学社留守人),在那里过夜……有些事是她卧床上想到的,有些是我把事情进展告诉她,经磋磨后,建议我怎么做的。
                    一年级的第一个设计是公园大门,我作为大学毕业的助教来教《初步设计》,有些心虚不安。我学着在中大时启蒙老师谭垣的做法,事先想好十多个方案,那时有12个学生,改不出来好奉送一个。第一次设计在师生昼夜奋战中结束,大家都以极为兴奋的心情,欣赏自己和别人的作品,作业送给林先生去看。看到新学期第一批作业的成果出来,林先生自然特别高兴,她与金岳霖先生共同以极大的兴趣,看着图板,说这张比例处理得很好,那个不太像公园门,这个更具有欢迎人的气氛,等等。值得一提的是,金先生抽着烟斗,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把这些门排在一起,我更愿意从这个门进公园……”
                    一学期过去了,刘致平、莫宗江、罗哲文先生终于克服交通的阻挠,陆续到校,系里更加热闹了。林先生利用营造学社有限的剩余“经费”,组织了一次对恭王府的测绘。对刘、莫来说,测绘自然是轻车熟路,而我则是第一次接受科班训练,林先生向我们作了一次“开题报告”,从和坤的为人、与乾隆的关系,到恭王府的奢华、这一组建筑的价值等。经过近一周的调查,我的收获自然很大,回校根据调研所得,并参考从林先生处借来的一本研究恭王府的英文书,写成《恭王府后苑的园林艺术》,她很高兴,认为写得很好,“留下来我给你改”,可惜后来她病情加重,未能如愿,文章后来亦散失了。
                    1947年5月,清华校庆,这是复员后第一次校庆,自然热闹非凡。新成立不到七八个月的清华建筑系也作了一番张罗,共辟了两个展室,展出过去营造学社的测绘成果和学生设计作业及水彩画等,引起学校很大的关注。以林先生的性格,这样的活动她是不会不参加的,那天她雇了一辆人力车,来到系馆,梁先生朋友楼光来之子楼格(当时在清华读书)把她抱上二楼的建筑系馆,我看林先生从来没有这样的兴奋,以超出一般的神采和兴趣浏览一切,预支着她的精力,可以想像回家以后,她又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1947年夏,梁思成先生自美国载誉归来,看到建筑系从空空的两间房子到现在这个样子,十分高兴。但是,他急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请大夫为林先生治病。林先生的低烧不退,发病越来越频繁。经大夫诊断,有一个肾病情特别严重,必须尽快摘除。1947年12月,手术在今白塔寺人民医院进行,手术后据梁先生告诉我,切下来的肾放在盘中,大夫用手术刀把它拉开,里面全是脓,大夫对梁说:“里面尽是这东西,人怎能好受呢?”摘除一个重大的病灶后,林先生的身体逐渐好多了,参加活动多了,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梁家的“午后茶聚”(afternoon tea)。每天中午以后,大概3—4点钟左右,梁家都要准备饼干、花生米之类的茶点,客人是变动的,高兴就来,有事就走。金岳霖、张若奚、陈岱孙先生常是座上客,主持人无疑是林徽因,从政治、社会、美学、文学,无所不谈,实际上这是无组织的俱乐部,无主题的学术交流会。即使批评一件事物,似乎多带有学术性,谈吐也有个人风格,如金岳霖先生有哲学意味的归纳,张若奚的政治议论。他们都爱绘画,邓以蜇教授(清代著名书法家邓石如之孙,美学家)有时拿来几幅画,供大家欣赏,记得有一次拿来的是倪瓒的树和金冬心的梅等。茶聚免不了要谈一些政治,总的说来很超然,有魏晋清流的味道。也包括对时局的批评,有时谈到一个人,如传闻胡适睡在床上,被头顶上的天花粉刷泥块掉下来,打破了额,于是谈到建筑装修,又谈到胡适近来说什么,又不免议论一番。那时我很年轻,和这些名教授当然还隔了一层,撞上了就坐下来,总是有些收获。“午后茶聚”是当时教授们共同的需要,对林先生更是绝对重要的,她爱发表己见,躺在病榻上的她可以从这个茶聚中得知“窗子以外”的社会、文化、政治,找到她感兴趣的命题,当然包括与她生命相连的建筑与文化艺术。总之,她从来未停止学术的思维。
                    自从1945年晚春在重庆聚兴村中央研究院认识梁思成先生以后,特别是第一次在新林院与林先生长谈,以及这种“午后茶聚”和许多工作的接触等,我仿佛被引进到学术殿堂的门厅中来。这个殿堂光彩照人,如七宝楼台,炫人眼目,有时简直莫知所从,但感到又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去登堂入室,道路宽阔得很。此时,尽管生活艰苦(一月薪金合多少袋麦粉),我却有一种幸福感,我优游、陶醉于学术殿堂中,我手头的工作、系务、教学等事情越来越多,工学院代理院长陶葆楷先生知道我当时在研究城市规划,就要我为土木系毕业班合开讲座……但所有这些,一点也不觉得累,而领我进学术殿堂的人就是我的恩师梁林先生。如今,我常常觉得自己的一生能遇到好些老师,特别是我工作后能追随梁林两师,使我学有所长,非常幸运。
                    也就在这时期,出现对我来说不敢奢望的事。某次系务会议之后,梁先生告诉我,他离美前看望了沙里宁所主持的匡溪艺院,那里“艺术环境很好,可同时学习建筑与规划,很适合你,并且沙里宁已七八十岁了,跟他学要赶快,否则就来不及了”。后来梁先生为我写好了给沙翁的推荐信,林先生一看,说:“对良镛的介绍应该这样来写”,于是动手给改。一封推荐信竟然两位大师拟稿,我理解他们对我寄望之殷,送我出国之情之深。恨当时慌慌张张,竟没有把它抄下来,事后想起来成为莫大的遗憾。
                    当我离开这朝夕相处的建筑系时,已有近30位学生,十几位教师,成为清华无论学术文化还是政治活动方面都非常活跃的一个系。两年来,林先生对这个系的成长操心最多,但教师名单中没有她的名字。


                    18楼2013-02-24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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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里行间忆才女
                      ——档案文字中的林徽因 作者:陆其国 文/供图 关于民国才女林徽因(1904.6.10-1955.4.1),可写的内容实在太多。但如果换一个视角,比如透过一些与林徽因有关的档案资料和她的留世文字,对她进行解读,也许不失为了解这位民国才女的另一条路径。1928年3月,早年曾拜梁启超为师的青年诗人徐志摩收到其师的一封长信,信中提及,“万不能把他人之苦痛,易自己之快乐”,不要“沉迷于不可必得之梦境”。徐志摩回信曰:“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两封信都暗指一人,但都不提及,彼此心照不宣。那个人就是林徽因——梁启超儿子梁思成的妻子、徐志摩痴心追求的女子。 才貌双全的林徽因爱丈夫,对徐志摩深怀钦佩和好感。徐志摩逝世4周年纪念日,林徽因发表了悼文。人已去,尤相问,更见情何以堪。人既去,相告慰,足见心里放不下。那份伤感,那种痛彻,惟有写下那些文字的人自知。 有这样的感情的人,应该会让第一眼见到她的人难以释怀。以下便是作家萧乾为初见林徽因写下的文字: “在去(林徽因家)之前,原听说这位小姐的肺病已经相当严重了,而那时肺病就像今天的癌症那么可怕。我以为她一定是穿了睡衣,半躺在床上接见我们呢!可那天她穿的却是一套骑马装,话讲得又多又快又兴奋……她比健康的人精力还旺盛,还健谈。” 得了重病不仅自己像没事人一般,在他人眼里“她比健康的人精力还旺盛,还健谈”。她的看似柔弱、让人怜爱的外表后面,还有豁达着、微笑着与病魔无声抗争的达观。 除此之外,更值得一提的,是凸显在林徽因身上的事业心定力。它同样通过一些文字映现在世人面前。 1934年夏,梁思成、林徽因夫妇赴山西野外考察。林徽因在其负责起草的考察报告中写道: “山西中部、南部我们所见的庙宇多附属戏楼,在平面布置上没有向外伸出的舞台。楼下部实心基坛,上部三面墙壁,一面开敞,向着正殿,即为戏台。台正中有山柱一列,预备挂上帷幕可分前后台。” 观察的细致、叙述的精到、用词的形象,处处见出林徽因的才情。那正是她心系钟爱的事业所致。当她患病住进医院,躺在病床上,关注的不是治疗,竟是医院建筑: “……(这所医院)是民国初年建的一座漂亮建筑:一座‘袁世凯式’、由外国承包商盖的德国巴洛克式四层楼房!我的两扇朝南的狭长前窗正对着前庭,可以想象一九〇一年时那些汽车、马车和民初的中国权贵们,怎样装点着那水泥铺成的巴各克式的台阶和通道。” 一个与爱人志同道合、和朋友肝胆相照、对事业忠贞不二的才貌双全的年轻女子,通过这些鲜活的文字,似在向我们娓娓述说着……


                      22楼2013-02-24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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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公:做徽因丈夫不容易 因为吴良镛要我帮忙整理梁先生的资料的事,于是,每隔一天晚上我就去为梁公整理一次资料。……渐渐地我和梁公之间长幼辈的关系淡漠下来,朋友关系逐渐增长了。有一天,一封求婚信彻底改变了我和梁公的关系。他慢慢地和我谈起,自从林徽因去世后,有不少人关心他的生活,也有些人要给他找个老伴儿,但他就是不搭理。“为什么?芽”我问。“因为我清醒地知道我是个‘三要’、‘三不要’的人。”“什么‘三要’、‘三不要’?芽” “那就是:老的我不要;丑的我不要;身体不好的我不要。但是反过来年轻的、漂亮的、健康的人就不要我这个‘老、弱、病、残’了。”从那天以后我们就常常聊天。我简直是滔滔不绝,好像要把几十年闷在心中的话一下子都倒出来似的说个没完。我忽然想起,社会上流传的关于金岳霖为了林徽因终生不娶的故事,就问梁公,是不是真有这回事。梁公笑了笑说:“林徽因是个很特别的人,她的才华是多方面的。不管是文学、艺术、建筑乃至哲学她都有很深的修养。她能作为一个严谨的科学工作者,和我一同到村野僻壤去调查古建筑,测量平面爬梁上柱,做精确的分析比较?鸦又能和徐志摩一起,用英语探讨英国古典文学或我国新诗创作。她具有哲学家的思维和高度概括事物的能力。”他又笑了笑诙谐地说?押“所以做她的丈夫很不容易。中国有句俗话,‘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可是对我来说,老婆是自己的好,文章是老婆的好。我不否认和林徽因在一起有时很累,因为她的思想太活跃,和她在一起必须和她同样地反应敏捷才行,不然就跟不上她。“我们住在总布胡同时,老金就住在我们家的后院,但另有旁门出入。可能是在1932年,我从宝坻调查回来,徽因见到我时哭丧着脸说,她苦恼极了,因为她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不知怎么办才好。她和我谈话时一点不像妻子和丈夫,却像个小妹妹在请哥哥拿主意。听到这事,我半天说不出话,一种无法形容的痛楚紧紧地抓住了我,我感到血液凝固了,连呼吸都困难。但是我也感谢徽因对我的信任和坦白。她没有把我当一个傻丈夫,怎么办?芽我想了一夜,我问自己,林徽因到底和我生活幸福,还是和老金一起幸福?芽我把自己、老金、徽因三个人反复放在天平上衡量。我觉得尽管自己在文学艺术各方面都有一定的修养,但我缺少老金那哲学家的头脑,我认为自己不如老金。于是第二天我把想了一夜的结论告诉徽因,我说,她是自由的,如果她选择了老金,我祝愿他们永远幸福。我们都哭了。过几天徽因告诉我说:她把我的话告诉了老金。老金的回答是:‘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去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当退出。’从那次谈话以后,我再没有和徽因谈过这件事,因为我相信老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徽因也是个诚实的人。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我们三个人始终是好朋友。我自己在工作上遇到难题,也常常去请教老金。甚至我和徽因吵架也常要老金来‘仲裁’,因为他总是那么理性,把我们因为情绪激动而搞糊涂了的问题分析得清清楚楚。” 我们就这样倾心地交谈着,我回家的时间也从九点推迟到九点半,甚至十点。可以这样推心置腹地交谈的知音,在我的一生中只遇见过这一次。林洙:泪中批准“申请书” 一天,梁公拿出一本他亲手抄录整理的林徽因的诗给我看。这是林先生去世后他整理的,他调皮地眨一下眼睛说,可惜不是白绢的封面,也没有白玫瑰。一个精致的黑皮封面的厚本子,抄录了林徽因发表过的和没有发表的作品。我读着林徽因美丽的诗句,看着梁公那一行行漂亮的字,感到这真是一件无价之宝。他特意选一首他喜爱的诗念给我听,念完最后一句“忘掉腼腆,转过脸来,把一串疯话,说在你的面前”时,抬起头来,我又看见了他那会说话的眼睛。第二天,我刚进门,梁公就把我叫过去,递给我一封信,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亲爱的朋友:感谢你最近以来给我做清仓工作。除了感谢你这种无私的援助外,还感谢——不,应该说更感激你在我这孤寂的生活中,在我伏案“还债”的恬静中,给我带来了你那种一声不响的慰藉。…… 我认识你已经十四五年了,自从你参加到系的工作以来,你的工作做得很好。你给了我越来越好的印象。也许因为我心里有那么一个“真空”,所以也常常注意着你。但是也不过是一种比较客观的“关怀”而已。从来没有任何幻想。…… 亲爱的洙,必须告诉你,我非常非常珍惜在我们之间建立起来的这种友谊,我非常深切地感受到在夜深人静时,你在这里工作而“陪伴”着我的温暖。但我更明确地意识到我用玩笑的方式所说的“三大矛盾”。即使对方完全是我所说的“三不要”的反面,而且她也不以我的“老、弱、丑、怪、残疾”而介意,我还是不愿意把自己这样一个“包袱”让别人背上的。因此,即使我今晚虽然一时冲动说了“一串疯话”,我却绝不会让自己更“疯”。但是我有责任向你发出一个“天气形势预报”。……我非常非常珍惜这些天你给我带来的愉快和温暖,这就不可避免地增厚加深了我对你的感情。


                        27楼2013-02-24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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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blog.sina.com.cn/s/articlelist_1404815271_0_1.html 韩众城的博客


                          29楼2013-02-24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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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真实成就美丽:《林徽因的一生》读后
                              她,那样美丽,那样多才,那样富有人格的魅力。遗憾的是,在她生命之火熄灭之际,少有人意识到她的珍贵,她的价值。一颗沉埋在湖底的明珠,直到八十年代初才被人找到,才绽放出异彩。渐渐,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知道她——林徽因。
                              这本是件好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问题浮出了水面。林徽因的形象丰厚了,但被诸多文学作品塑造出的“林徽因”和历史中那个真实的“她”之间开始有了距离,随之被拉远,被扭曲。
                              真实的林徽因,我一直在寻觅。有一天,当陈学勇先生的新作《莲灯微光里的梦——林徽因的一生》放在案前的时候,我感到了久违的惬意——多年追寻林徽因,今天终于盼到你!
                              陈先生平日散文很重精神,从来都是恬淡可人,涩中有味。《老萌随笔》如此,《旧痕新影说文人》如此,这本林徽因传记也不例外。你读此书,是在读故事,读人生,同时还在读美文。
                              书的目录就比较奇特,基本上全由人名、地名和物名组成,并未简单地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可过一遍全书你就会发现,林徽因的一生正是因它们交织而成网状,才有了立体感,才显得饱满而鲜活。每一章虽不完全按照年代排序,可大体上也依据了时间的流脉。只是互有穿插,各有突出。
                              此书所述内容全部有史可查,不做向壁虚构之词。其中有些珍贵史料属作者多年辛勤收集,部分还是首次公开。(例如书中林徽因的家事史料,包括她祖父、父亲的书信与手迹,以及她的一些照片、趣事,都会令你耳目一新。)林徽因作为作家,作为建筑学家,谈及她的一生,不涉她的文学作品与建筑思想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可是,像鉴赏辞典那样解诗,像学术论文那样谈建筑,同样无法成功建构一部人物传记。作者的高处在于,他没有放弃对作家林徽因、建筑学家林徽因的挖掘,巧妙地将林的作品放入她的生平叙述中,以传记来解读作品,来阐释建筑思想。由此,我们对林徽因的认识从皮表进入了精神,得到了升华。书的附录除去参考书目外是她的年谱和家族世袭简表,它们又给读者读解林徽因提供了别样的简洁的脉络。纵观全书布局,独特与严谨毕现。可以说,这本书最大限度地纠正了过去所有林传的谬误与失实之处,为广大读者了解真实的林徽因,也为今后林徽因研究的良性发展树立了典范。
                              陈学勇笔下的林徽因不是一个被扭曲的美女作家,而是一个在特定时代背景下,为学术、为理想、为信仰奋斗一生的优秀知识分子。她有教养,有追求,对事业执著,对朋友忠诚。良好的家教加之聪颖的天赋,使她在少女时代就卓尔不凡。她美丽,赢得了不少男性(包括徐志摩)的倾慕;但她又从不轻浮,最终找到了自己幸福的婚姻;她向往琴棋书画诗酒花,但并不回避柴米油盐酱醋茶。她写得一手好诗,却将建筑作为自己正式的职业;她是诗人、建筑学家,又是妻子,是母亲。民族危亡之际,她肩扛学术的重担,秉持人格的尊严,拖着残病之身,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与丈夫一道做出了令后世惊叹的成就。她在情感上曾经犹豫徘徊,但面对大是大非,却从未含糊。新中国建立,自知时日无多的林徽因,依旧义无反顾地将最后的光和热献给了这块生身之地!
                              她是伟大的,又是平凡的。作者没想把她写成一个情种,更没想把她塑成一个干瘪的完人。作者笔下的林徽因有血有肉,有缺点有矛盾。没有任何一对伴侣永远不磕不碰,从这部传记我们可以看到,梁思成林徽因自恋爱之初就冲突不断。有时候,甚至连梁启超还要介入调解。或许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吧。当很多人把注意力放在林徐之恋的时候,作者却着意体现林徽因与徐志摩的友谊以及她为了承担这份友谊而背负的重担。林徽因也有婚外恋,作者没有否认,但恋爱的对象不是徐诗人,而是金岳霖。书中对徐金之爱的描述并没有时下令人作呕的香艳之词,我们读到的是知音间的理解与朋友间的奉献。读者不必追究是非,相反,倒可以体味至爱的无私。
                              林徽因走了,她已消逝了半个多世纪。有关林徽因的图书不可谓不多,对林徽因的研究史虽然不长,但也有二十多年。遗憾的是,林徽因的面目在近些年纷繁芜杂的相关文学作品中却日益扭曲,以致模糊。今天,该是我们拨开历史的层层面纱,真正走近她,还她真颜,还她公正的时候了。《莲灯微光里的梦——林徽因的一生》是一个开始,相信不会是结束。 (文/王一珂)


                            30楼2013-03-22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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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徽因的堂弟说:林徽因写诗常常在晚上,还要点上一柱清香,摆一瓶插花,穿一袭白绸睡袍,面对庭中一池荷叶,在清风飘飘中吟哦酿制佳作。“我姐对自己那一身打扮和形象得意至极,曾说‘我要是个男的,看一眼就会晕倒?’,梁思成却逗道,‘我看了就没晕倒’,把我姐气得要命,嗔怪梁思成不会欣赏她,太理智了。”


                              31楼2013-03-22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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