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多奉中庸之道的中国人不喜或不够喜欢她—男权社会里的人们不习惯一个女明星没有太多取悦之态,而是把所谓功利心—事实上毋宁说是决心写在脸上。而在她沉浮的几年间,中国的明星时代—尤其是女明星的做派,也已经几度更改—华服加身,跑江湖、走红毯、抢镜头、串秀场、赚曝光、刷微博、争粉丝、做话题……有太多的新标准定义着一个明星的红与不红,甚至影响着制片方的用人与品牌代言的选择。“每个门派会有每个门派的招数,我不知道新一代人他们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做,我们这样属于老一派的做法。”1979 年生人的章子怡回头,对85后的我嫣然一笑,“我觉得我是—老一派了。”
她就是一代。章子怡之后,从逢场作戏的盛行到假戏真做的直接,中国女星再无浑然天成的神秘。
从玉娇龙开始,章子怡可能是最容易让人人戏不分的女演员之一,但她自己却不曾在戏中迷失—事实上,她强大坚韧的学习能力让角色促成了她自己更好的人生—用她自己的话说,“我觉得我做演员这么多年,最幸福的地方是你可以跟你的角色共命运、共患难—他们身上的优点,每个人身上极致的地方,你都可以感受、体会和学习到很多,他们丰满着你自己的人生。”
最难的时候,在赵本山的回忆里,她曾经日日以泪洗面。宫二入道那场戏是章子怡情绪起伏最大的时候,要独自在古庙里面对佛像,许下誓言时“万事涌上心头”。“她许了一个愿,你会发现她对自己是很残忍的,这之后,她要残忍地放弃很多东西,包括女人最重要的感情,宫家武艺的传承,她的一生……她全部都要放弃。她是一个不信命的人。”
电影里,当宫二睁眼,只见如她所愿,偌大的寺庙空空荡荡,只余留佛像臂弯里一盏残存的烛火在荧荧发亮—她因此断发明志,蜡炬成灰,泪始干。
现实中,这多么像章子怡的、也是每个勇敢者的必经人生:泪流向下,火焰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