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采采,送我远行;黄尘拂拂,漫我双眼……”那歌声还在碧潮上回荡着,白璎的身子却是坐得僵直。
“阿璎,怎么了?”一旁的真岚感到身旁之人的僵硬,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
白璎的脸煞白煞白,开口时声音已带上了颤音:“这……这是我曾在神殿上唱过的曲子……只有我和苏摩听过的……”
真岚也是面色一僵,随即又笑着揽过白璎道:“阿璎,你过于紧张了,这不是你们家乡的送行歌么,我以前也略有耳闻。”
“不,不一样的,”白璎转头,死死扣住真岚的手,力气大到指尖都泛白,“真岚,你仔细听,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真岚用力搂住怀中的人,偏过头去仔细分辨着风中传来的歌声,“故乡漫漫,何时能归;其路遥遥,我心切切……”
这确实不是歌里本该有的词调,真岚看着怀中人瑟缩的颤抖,心疼的皱了皱眉,随即对慕容修道:“去查这个伶人的身世,一定要详细。”
这个人,故意在海皇祭上唱出这样一曲,必有不为人知的阴谋,无论是怎样的目的,他都不允许伤害到白璎,绝对——不可以。
半晌,白璎从真岚怀中抬头,面容仍是毫无血色,她咬了咬下唇,对真岚说道:“真岚,我想去见见,那个伶人。”
“嗯?我陪你。”真岚看着那眉间的郑重,就知道依她的性子是必要弄清这件事的。
“不必了,”白璎起身,握着袖中的光剑,仰头一笑,“有些事情,终是要我自己去面对的。”看着真岚眸中的担忧,白璎又开口道:“你放心,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说罢,转身走出凉亭。
白璎沿着那弯弯曲曲的长廊走到伶人们的园子里,推开了那扇沉香木的雕花门,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发出喑哑的声音,屋内的摆设十分简单,却有大片大片的铜镜,一直延伸到鲛绡的屏风后,屏风后有伶人坐在镜前,细细描摹着那如柳细眉。
白璎手握光剑,一步步走到屏风后,便看见镜前的伶人转了身,回头冲她微微一笑道:“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白璎冷声问道。眼前的女子,太过诡异,有一双碧绿的眸子,面容比鲛人还要美艳三分,而她却有一头长长的淡金色长发,犹如金子一般灿烂,一直逶迤着拖到了地上。
对面的女子笑了笑,那一笑犹如夜昙盛开,她没有放下手中的眉笔,继续勾勒着那眉线,静静开口道:“我叫魅。”
白璎默默用幻力感应了半晌,却依旧只是一片虚无,像那日梦里的一片空白,什么也探不出来,只得开口问道:“今日的歌,你是如何知道的。”
魅继续柔柔的笑着,取了一旁的花钿轻轻贴在额角,对着白璎道:“今日的歌可还好?只怕是不及郡主当年半分吧。”
白璎听得这话,不想与她多作纠缠,将光剑向前一送,架在白衣金发的女子颈间,“你到底是谁,我何曾见过你,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歌声如何。”
魅丝毫不为剑气所动,又揽镜照了照,才起身,染了玫瑰红的指尖轻轻一推,就将那无形的光剑偏离了脖颈几分。
她敛起了所有的笑,抬起碧色的眸子盯着白璎道:“我见过你的,白璎。我见过你——在苏摩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