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蝉鸣•栖霞】
不对比照片的话,在病床上躺着的男生看不出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自从出了车祸之后一共经历了三次大手术,之后一直昏睡。原本的富有光泽的黑发变得暗淡了很多,肤色苍白如雪。
与其说是昏睡也不大正确,他偶尔也会张开那漂亮的眼睛,只是完全没有焦距,握着他的手,他也会回握。
你走到他的面前,他的眼球也一直跟着你,只是没有眼神的交汇。这并不代表他醒了。
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只是肢体感受,他只能感受得到李晟敏的存在,李晟敏的气息,仅仅只是恋人之间的肢体感觉,并非是大脑意识。
除此之外,呼吸道的脆弱也是一大令人头疼的问题。手术不到一个月后感染肺病,此后几乎没有好过。
李晟敏曾经大费周折的把他转到能做高压氧舱的医院,但是每次来都撑不过一周就因为在集体的高压仓遭到病毒感染而终止。
对于躺在床上的李赫宰来说,只要一丁点的病毒感染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这种情况发生过不少次,几乎都是医生推荐的强效药撑了过去,而每次用药,一天的医药费就可以上万。
李晟敏跟朋友借了很多钱,毕业之后开始在医科大学的图书馆工作,兼职夜班。
比起现实的负担,更多是面对记得的无力感。一次李晟敏在外面跟朋友吃饭的时候呛到,饭粒滑进了气管,灼烧一般的疼痛感,眼泪即使强忍住还是流了下来。
他忽然然想到躺在医院里的李赫宰,管子插在鼻子里通向食道,一日三餐,日复一日。
“他已经没有医疗价值了。”他在医科大学认识的朋友这样跟他说。
呛咳已经停止了,但是眼泪没有!
第二站,蝉鸣•栖霞。
蝉鸣是学校里的一个小角落。从实验楼往上走,在二楼有一个较为宽阔的平台。平台的后面有一扇很大的没有玻璃的窗户。
窗户下面是学校的花圃,在夏天会有特别的味道。李赫宰常常在这里等李晟敏,有时候等与被等的关系对调。因为夏天巨大的橡树上有蝉的鸣叫,显得校园特别的安静。
傍晚的时候可以看见夕阳的亮金色染上树梢,浓艳灿烂的颜色被定格在那一瞬间,所以名字被李赫宰确定为“蝉鸣•栖霞”。
在这里也曾经发生过不太愉快的事情。
某天下课李晟敏被数学老师教主留下来问一些事情,所以离开的时间比较晚,在走到蝉鸣的时候,李赫宰的表情已经有些不快:
“怎么这么晚?”
刚被数学老师责难过的李晟敏,心情也不怎么好,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破口而出:
“你可以不用等我啊!”
李赫宰张嘴愣了愣:“我说,我今天跟你说过我家里面有事情需要早点回去吧?”
“忘记了!”
李晟敏正要走到他旁边,突然想起来物理作业还放在楼上,一下子有些底气不足:
“那个……我有东西忘记拿,在楼上,你稍微等一下。”
李赫宰看了李晟敏一眼:“那我先回去了。”
李晟敏看着他耸耸肩的样子,八成不是认真的。掉头上楼,一跨就是两步,效率是平时的两倍。
等他气喘吁吁的下来的时候,平台上早就没有了李赫宰的身影。
他有些错愕地趴在窗台上看了一阵,操场上面没有人。
等他顺利走近地铁站,他确信李赫宰是自己走掉了。
在交往之后几乎天天都是一起回家,这已经成为李晟敏脑子里面的固定程序了。而这次忽然被抽掉没有执行,让他心里涌上一股不安。
仅仅只是没有一起回家而已也不是什么冷战和吵架,就已经能够让自己神经过敏。
果然无论习惯是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像空气和水一样存在在自己身边,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李晟敏走在回家的路上,从微微的不安演变成生气。最后简直无可控制。在街边买了盒超大的香草冰淇林,,再热风中大步流星的边走边吃。
第二天,他一脸惨白的出现在李赫宰面前。
“怎么了?小兔子?”李赫宰伸出手来,一便能够及时的扶住他。
李晟敏看着他一脸完全不记得昨天不愉快的事情的表情顿感无力:
“胃疼……”
“好好地怎么会这样?”
但当然是因为吃了冰淇林还能是因为什么啊。李晟敏一边捂着胃,一边蹭着花坛边缘坐下:
“你昨天干嘛自己走掉啊?!”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你糊弄谁啊?!”李晟敏挣扎着要打他:
“昨天我一下来连鬼影都没见着!”
李赫宰愣了一会:“一开始我是想要捉弄你呢。所以就躲在一楼楼梯下面了。不过我后来有走出来喊你的名字啊……”
“……”
“好啦好啦,我道歉。”
“你们家在那只兔子死了没有啊?”
“什么?”
“你昨天不是说要早点回家带你们家的兔子看病吗?”
“喂。你不要迁怒到一只小动物嘛。”
“……那你跟你们家那只兔子恋爱去。”
“咦,我不是正在跟一只傲娇的兔子谈恋爱吗?!”
那个时候,真是又失落又害怕吧。即使比起现在根本算不上什么。李晟敏站在蝉鸣的窗户边,望向那个已经被学校弃用的小花坛。